第3章
我媽輕撫翡翠耳墜,語調拉長。
「第二步,人無我有,人有我絕。逛路邊攤可不是小白花和太子爺的專利,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山珍海味吃多了,有一天吃到了豬食,還以為是什麼絕世美味呢。菜吃個新鮮,人也是一樣,當季俞發現你既能陪他吃山珍海味,又能陪他吃清粥小菜,他還會想著那一碗豬食嗎?」
這第三步,就是最老套也最有用的欲擒故縱了。
得讓他產生危機感,做出最後的選擇啊。
9
當季俞終於找到機會約我出來時,我剛結束一場相親。
一到咖啡館就生無可戀、毫無形象地後仰。
「我爸媽瘋了,非要逼我今年之內結婚。」
季俞唇邊弧度有些僵硬。
「怎麼這麼急?」
「他們馬上退休了,想含飴弄孫唄。」
想到什麼,我猛地拉近跟季俞的距離。
「要不然——」
他喉結滑動,放在腿上的雙手悄然握緊。
「你身邊有沒有長得帥又品行不錯的兄弟,給我介紹一下唄?」
季俞緊繃的神色空白一瞬,隨即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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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攤開手,語氣無奈。
「沒辦法啊,相親太浪費時間了,而且都不是很合得來。」
季俞莫名地松了一口氣,抬眼時卻發現我正注視著他。
語調漫不經心地拖長。
「你剛剛以為我想說什麼?」
季俞敗下陣來,輕咳一聲移開視線,露出泛紅的耳尖。
「沒什麼。」
我好笑地提醒他。
「你大衣口袋裡的手機屏幕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亮。
「是溫滿給你打電話了嗎?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提到溫滿,季俞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淡了下來。
他拿起手機掛斷,表情淡漠。
「騷擾電話而已。」
我微微一笑,聲音更加柔和。
「騷擾電話會一直打嗎?
「我也或多或少知道你們最近鬧了矛盾,那樣的家人也不是溫滿能選擇的,你別跟她置氣。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開呢?溫滿本來就是敏感自卑的性子,不好好溝通就會產生誤會。」
說到這裡,我表情有些低落。
「高中時有一套數學卷子特別難,我研究了好久才做完,就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到溫滿和李婉的,可能是我的態度有些高高在上了,溫滿突然就抹著眼淚跑出去了,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話了才導致她這麼討厭我。」
季俞皺著眉聽完,陷入回憶中,表情越來越難看。
他語氣冷硬:「你有什麼錯?讓她衣食無憂地跟我們上同一所學校,還花時間教她,她自己玻璃心又自命清高,覺得誰都看不起她,有本事別接受資助自力更生啊,這副做派給誰看!」
我眉梢微挑,這句話包含的信息可不少啊。
顯然他想起了這段回憶。
當時溫滿是看到季俞出現在門口,覺得我在他面前故意嘲諷她笨。
她在暗戀對象面前自尊心受挫,這才跑到花園暗自垂淚。
明媚的陽光下,蝴蝶翩跹,少年少女隔空相望。
我站在二樓靜靜地欣賞這幅美妙的畫卷。
這也是他們命運糾纏的起點。
李婉適時地給我發來了信息。
【溫滿已離開。】
我輕輕地彎起唇角。
欲讓其滅亡,先讓其瘋狂。
親耳聽到自己放棄前途和自尊也要選擇的愛人竟然這麼評價她。
她是會毅然決然地割席離開?
還是痛心之餘更加牢牢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和浮木?
我很期待。
10
幾天後,溫滿懷孕、季家即將讓二人訂婚的好消息傳來。
能這麼順利是因為溫家人安分了下來,又是說好話又是道歉。
季家人隻能捏著鼻子讓這事翻篇了。
不知道是高人提點還是他們學聰明了,鬧了一通之後發現什麼都拿不到。
於是轉頭去找溫滿打感情牌,說一些娘家人在才好給她撐腰之類的話。
讓孤立無援、滿腹委屈的溫滿久違地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我爸正在喂池子裡的錦鯉,聞言頭也不抬。
「她就這樣原諒曾經想把她賣給老光棍的家人了?
「不僅和解了,還讓他們在京市安了家,上演相親相愛一家人。」
我媽嗤笑一聲,眼底滑過一絲嘲弄。
遠香近臭這個道理是通用的。
畢竟血濃於水,十多年不見,再多仇、再多怨也被時間衝淡了。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受了委屈,潛意識裡反而會浮現出家人的好來。
在我們的保護下,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家人為了利益有多無下限。
我再次按掉季俞打過來的電話。
眉眼舒展開來。
很快就到了我的生日宴。
我正式進入集團後的第一次亮相。
為了拓展交接人脈與牽頭合作,當然是大辦特辦。
這天,喬俞和溫滿也來了。
他們挽著手站在一起,倒也稱得上一對璧人。
我遙遙地向他們舉了舉杯,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我穿著簡約大氣的白色禮裙,落落大方地跟各個老總談笑風生。
不管我走到哪裡,總有一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我回望過去,微微一笑。
季俞眼中瞬間迸發出亮光,下意識地朝我走來。
溫滿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還沒反應過來被帶得猛地往前一步。
跟舉著託盤的服務生撞了個滿懷。
一聲驚呼聲吸引了眾賓客的注意。
託盤裡的酒杯碎了一地,溫滿粉色魚尾裙擺上滿是酒漬。
一時間,溫滿狼狽又局促地僵在原地。
眾人自然是認得季俞的,看到溫滿此刻的模樣紛紛撇嘴。
輕聲交頭接耳。
「見不得臺面」「小家子氣」「真是瞎了眼」這些話進了耳朵。
溫滿臉色又紅又白,咬著唇渾身發抖。
季俞也表情難看,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我聽得差不多了之後走上前解圍。
體面又溫和地表示要帶溫滿上樓換一套衣服。
眾人頓時看我的眼神更加欣賞了。
季俞緊繃的神情松懈下來。
眉宇間夾雜著愧疚和無奈,看向我的眼神卻不掩灼熱。
「楠楠,壞了你的生日宴氣氛,抱歉啊。」
他沒注意到,旁邊的溫滿死死地咬著唇,眼眶通紅。
我搖搖頭:「小事而已。」
他還想說些什麼,我轉身帶著溫滿離開。
11
到了更衣室,溫滿倏然抬頭看我。
「看到我現在這樣,你很得意吧?」
我好笑地看著她。
「你在說什麼?」
溫滿冷笑。
「你這高高在上的模樣真是令人作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不就是投了個好胎生在豪門,除了仗勢欺人,你還會什麼?你不會感到羞愧嗎?」
我嘆了口氣。
「不是你弱你就有理的,我爸媽從一無所有一步步靠自己的努力有了今天的成就,而我作為他們的孩子,繼承並努力擴大他們打下的基業,我為什麼要感到羞愧?
「倒是你,你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成為人生贏家,為什麼非要為了一個男人斷送自己的前程?」
這也是我最不解的地方。
我們就是在某個山村做慈善的時候遇到的溫滿。
那時她才十三歲,被溫父和老光棍拖在地上。
她眼底的絕望和不甘是如此濃烈。
我們報了警,她哭著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求我們帶她走。
她不想在這個一眼望到頭的小山村蹉跎一生。
李婉跟她境遇相似,但她目標清晰,臉上的堅毅更是令人心驚。
她說:「知識改變命運,我要讀書,為自己掙出一片天。」
我同時資助了她們兩個。
對溫滿是同情,對李婉是動容。
但我從不幹涉她們的任何決定和想法。
若幹年後,她們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
溫滿攥緊了手,神情極度憤怒,眼淚懸在眼眶裡。
「我最討厭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語氣,仿佛我選擇愛情是什麼天大的過錯!喬俞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他是我的救贖,我喜歡他有錯嗎?你資助了我,我就得聽你的擺布嗎?
「是,我是搶走了你的未婚夫,你不知道吧?喬俞跟我一樣厭惡你這遊刃有餘的高姿態,你所謂的資助不過是一種施舍和偽善罷了,令人惡心!」
我笑出了聲。
「花錢供你上學,給你最好的資源條件,花費時間教你,這就是擺布你了?」
「你也沒問過我願不願意。」
「那你為什麼不拒絕資助呢?」
片刻,她臉上怒意更深,眼裡甚至滲出怨恨:
「是,你仗著我隻能依靠你,所以刻意阻止我和季俞相處,不允許我靠近他,這難道不是擺布嗎?」
當然不是。
甚至你們的紅線就是我暗自牽的。
我但笑不語。
「我不明白,為什麼季俞對你好你就覺得是救贖,我對你好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呢?
「是因為他比我多長了個東西嗎?」
溫滿愣了一瞬,隨即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咬著牙說:
「他真心對我,你不過是用我來展現你的善良、襯託你的耀眼而已——」
我打斷了她,神情變得無比悲傷。
喃喃道:「原來你是這麼認為的......」
下一秒,我暈了過去。
溫滿頓時六神無主地僵在原地。
與此同時,門被人急匆匆地撞開。
「楠楠——」
這是季俞緊張急促的喊聲。
「老板這是受刺激抑鬱症發作了!」
這是李婉的聲音。
後面還跟著不少雜亂的腳步聲。
季俞把我打橫抱起,寒聲質問溫滿:
「你又對楠楠說什麼了?」
「我沒有!」
李婉:「我隱隱聽到搶走未婚夫、報復、施舍等字眼。」
溫滿聲音陡然尖銳。
「李婉的話怎麼能信?她受喬楠資助,又在她手下工作,肯定向著她啊!」
話音剛落,眾人沉默了。
李婉冷笑一聲。
「你也受過老板恩惠,為什麼就能做出搶她未婚夫,又在網上抹黑她的事呢?」
這話一出,頓時哗然聲一片。
謾罵聲、唾棄聲都朝溫滿湧去。
她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我聽到我爸的怒斥聲。
「季俞,你一再縱容你的未婚妻挑釁汙蔑我女兒是什麼意思?
「真當我們喬家好欺負!」
季俞抱著我的手緊了緊,卻沒有放下我。
他歉疚地開口:「對不起伯父,等楠楠醒了我會向她賠罪。
「至於溫滿,我和她的訂婚取消,網上的謠言我也會一五一十地澄清,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撲通」一聲,溫滿呆滯地跌落在地。
她緊緊地拽住季俞的衣袖,聲音恐懼又顫抖。
「我錯了阿俞,我向她道歉,我們的孩子你不管了嗎?」
季俞聲音冷漠。
「打掉。」
說著頭也不回地抱著我往外走。
李婉緊隨其後,開車帶我去了那家熟悉的私人療養院。
12
「昏睡」期間,我一直在思考跟溫滿的對話。
真心和假意,又是怎麼算的呢?
我想起網上有一篇帖子,資助人資助的女孩一畢業就要嫁人當全職主婦,她感到心情復雜。
婚姻本質上是雙方的一場合作,要想長久就得勢均力敵。
要謀愛,先謀生。
明明有這麼多前車之鑑,為什麼有些人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現在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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