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萬的拆遷款輸沒了之後，他就開始偷二伯娘的首飾去外面當。二伯娘平時愛炫耀的那些首飾，早就都被換成假貨了。

今天二伯娘沒惹到我，本來還沒機會抖他們家破事，沒想到大伯娘抖出來了。

15.

二伯娘沒想到這把火那麼快就燒到了自己頭上，她愣了一下之後，立馬就跟大伯娘扭打在一起。

「你個滿嘴噴糞的東西，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家過得比你好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們家志華老實的很，怎麼可能賭博！」

「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得拆遷的時候我們家地多，拿的拆遷款比你們多，故意說這些話惡心我！」

「剛剛那條翡翠項鏈價值幾十萬，你扯碎了必須賠錢！」

「要不然我就報警，讓你進去坐牢！」

二伯娘和大伯娘打起架來無所不用，她們自己就是女人，知道女人最怕什麼。

一個邦邦兩拳對著胸錘，一個九陰白骨爪見皮就撓。

「黃臉婆一個，每天對著誰都一副人上人的樣子，你把家當你學校呢。一個教導主任而已，校長都沒你會擺譜。沒情趣又死板，難怪大哥在外面包二奶，」二伯娘一邊打人還一邊拉外援，「秦志華，你是死人嗎！你老婆被人打你都沒反應！」

秦志華匆匆上前拉架，被撓了兩下之後才終於把人拉開。

被扯開的時候大伯娘還在叫囂：「報警啊，現在就報警。讓警察來看看，你那破珠子值幾個錢。」

她翻出幾張一百塊扔在二伯娘的臉上：「我告訴你，你那破珠子就值這麼多錢，我還不要你找了！」

「剩的錢你留著，等你男人被高利貸砍了手之後拿去買紗布包扎吧！」

這場荒唐的鬧劇快把我奶氣暈過去：「夠了！一家人打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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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娘大抵是瘋了，對著我奶也是一通輸出：「有你死老太婆什麼事！你最疼你兒子，我就不信你兒子在外面養小三你能不知道！」

我奶眼裡閃過一絲心虛。

大伯娘更加冷笑：「看你這樣我就知道，閉嘴吧你，再說話我連你一起扇了。」

我奶震驚得說不出話：「我是你婆婆，是你長輩，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那也要你有個長輩的樣！臭不要臉的死老太婆，一天天跟我哭窮，表面上裝著疼耀祖，背地裡還不是幫你兒子瞞著養小三的事，小三有套房的事我就不信你一點不知道！」

說著說著大伯娘又來氣了，猛地抓起酒瓶就朝著大伯下半身砸去。

「一把年紀還搞小三，砸爛你這爛根你就老實了。」

大伯驚得魂都差點飛了，因為沒躲得開，痛苦地跪在地上：「你這婆娘你是瘋了！」

16.

大伯娘冷笑：「我是瘋了又怎麼樣，我告訴你，我眼裡揉不得沙子，我也不稀罕你這陳年爛黃瓜，明天我會找律師跟你談離婚的，婚內你給那小三花的每一筆錢都是夫妻共同財產，我都會要回來！」

「你現在評職稱的緊要關頭，你敢不掏錢我就敢去你醫院鬧，走著瞧。」

「我要你淨身出戶！」

說完她就拉著大堂姐走了，堂姐夫左看看右看看，也追了上去。

我媽拉著我退遠點，免得被砸到，她小聲跟我爸蛐蛐：「你大哥二哥怎麼是這樣的人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會也在外面亂來吧。」

我爸驚得跳起來：「我可是正經人，你別汙蔑我。」

我媽感慨：「不過真看不出來，你大哥平時一副嚴肅的樣子，又跟大嫂一樣愛說教，卻在外面弄出來個跟孫子一樣大的兒子。家裡都有一兒一女，他也不缺兒子，真搞不懂他想什麼。」

「大嫂倒是有魄力，說離婚就離婚。」

我爸倒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還好還沒開吃就掀了桌子，大哥要是已經染上了那髒病，豈不是要傳染給我們了。」

我媽也臉色一變：「不行，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掛號做檢查。」

17.

我奶大概是被氣到了，整個人呼吸急促，臉色青紫地靠在椅背上，小姑湊上去安撫她。

「媽，你別氣了，緩著點。」

我奶無意間瞥到我，一股腦往我身上撒氣：「都是你這死丫頭惹的禍，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團圓宴，讓你攪得一團亂！」

「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她自己都氣得站不穩了，還要拿拐杖來打我。

我冷笑：「得了吧，你這樣還想打死我，我推你一把你尾椎骨就該裂了。怪我？是我讓堂姐夫出去嫖的？是我讓大伯養小三的？是我讓二伯去賭博的？」

「都這麼聽我的話，我讓他們吃屎怎麼不去啊。」

「奶，你跟著我大伯一起生活，平時吃穿住用都在一起。他染上了艾滋，你也未必躲得過。趁著還沒嗝屁，明天也掛號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當心晚節不保。」

「不對，這話我說錯了，你早就沒晚節了。畢竟爺爺還沒死的時候你就跟隔壁張爺爺亂搞，還搞出來二伯。」

「真正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放心，醫藥費我給你掏，反正平時有什麼事想不起我們家，掏錢的事總要叫上我們。」

「這筆錢，我心甘情願給你掏。」

「你今天就算氣死了也沒事，我給你風光大葬！」

我奶臉不紅了，白了：「老三！你就這麼讓你女兒罵我嗎？我是你媽！」

我爸還在震驚中：「媽，二哥不是我爸的兒子？」

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我奶理直氣壯：「你二哥跟你是一個媽，那就是你哥，你管他爸是誰！你個沒用的東西，就這麼讓你媽被一個丫頭片子罵嗎！」

我爸訥訥道：「媽，你別氣了，敏敏就這性格，我回去說她。」

我爸的性格是有點懦弱愛和稀泥的。

要不然也不會被家人可著欺負。

現在夾在我和我奶中間，除了說對不起就是再重復一句對不起。

放在以前，我奶最滿意的就是我爸順從的態度，現在卻眼睛一翻，暈過去了。

我打了個電話。

立馬就有醫生過來拖人。

今天既然預備著要抖大伯一家的八卦，自然也早就預防著我奶會被氣暈，醫生早就備好了。

18.

大伯一家散了，小姑一家跟著我奶去醫院，現場就剩了二伯一家。

二伯娘還在罵罵咧咧咒罵大伯娘，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

她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免提，我們都聽到了堂哥驚慌的聲音：「媽，家裡突然來了放高利貸的，他們說這房子爸已經抵了出去，讓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滾蛋。」

「這什麼情況啊，你和爸趕緊回來啊。」

我堂哥的聲音哆哆嗦嗦的：「他們現在就守在家裡，你們快回來。」

二伯娘剛剛的氣焰一下就沒了，她聲音顫抖：「秦志華，你真的，在外面染上賭博了？」

「你不止欠了錢，還把我們房子抵了？」

二伯站在一邊有些心虛，他努力為自己辯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手氣那麼不好。但是問題也不大，隻要再弄筆錢，我一下就能翻身，房子車子都會有的。」

二伯娘用一種見鬼的表情看著二伯。

我知道，二伯娘一直是很自信的。因為二伯從不在外面亂搞，手裡有點錢就給她買首飾珠寶。生的一兒一女一個娶了領導的千金，在體制內混得開，一個嫁給了富二代，日子過得舒心。

她自豪比大伯一家有錢, 又比我們家多了個兒子。

一向認為她是三個妯娌裡面過得最好的一個。

但是現在這種自豪的認知，被徹底擊碎。

二伯娘看上去一瞬間老了十歲。

她匆匆忙忙地走了。

二伯追了上去, 我們一家結賬買單, 也走人了。

19.

我奶中風癱瘓了。

不過不是團圓宴那天氣的, 她那天是好好離開了的。

團圓宴之後, 大伯娘去做了檢查, 確診 HPV, 她提起訴訟離婚，分走了家裡所有的錢, 讓大伯淨身出戶。

堂姐堂哥沒染上 hpv, 但也恥於有大伯這樣的父親, 斷絕關系跟大伯娘一起走了。

那小三看大伯窮光蛋一個，居然兒子也不要直接跑了。

我大伯沒錢還得養個小的, 不得不住回我爸給我奶買的養老的小二居。

二伯娘也和二伯鬧離婚, 她們家的車子和房子早就被抵給了高利貸，保險箱裡的珠寶首飾也全都是假貨。她已經一毛錢都沒了，絕對不能再染上債務。

她搬回了娘家, 二堂哥也「銷聲匿跡」。

二伯著急弄到錢還債，想起了我奶和大伯住的那套房子，找上門，要求我奶把房子賣了, 然後拿錢給他去還債。

我奶叫來服務員：「這桌都撤了吧，照著剛剛那菜單重新上一桌。」

「（真」做手術需要不少錢, 二伯嚇跑了, 大伯把房子賣了帶著錢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我奶醒來之後就成了癱子，我爸把我奶送去了療養院，然後請來護工照顧她。

不過可能真的是心裡沒活頭了, 沒三個月我奶就去了。

辦葬禮的時候，除了我們家, 就隻有曾經差點被賣給鳏夫換錢, 自己逃了出去之後再沒往來的大姑趕了回來。

全程沉默地幫著忙前忙後下葬，出殯那天晚上就坐車走了。

20.

「爸, 你那拿手菜出鍋了沒有啊。」

「來了來了，都說了我這是壓軸菜，別催呀。」

我爸端著一個大鍋從廚房出來, 自豪地揭開蓋子：「波士頓大龍蝦, 請兩位美女品嘗。」

我們一家三口坐下, 樂呵呵的。

「老秦，你今天這龍蝦不錯啊。」

「那是，老婆, 你這醬爆茄子也是一絕, 油味重，我就愛吃這個。」

我看著我爸我媽互捧，臉上笑意停不下來。

今天也是團圓宴, 我們一家三口的團圓宴。

不會有人催我趕緊結婚，不會有人催我媽一把年紀拼二胎，也不會有人逼我爸喝酒。

不用當牛做馬被人嘲笑還落不得好。

真正的團圓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