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植物人狀態蘇醒時,江逸正帶著新女友在維也納看音樂會。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驀地紅了眼眶。
「我等這一天等了五年,你能醒過來我真的很開心。」
我抽出被緊握著的手,看向他身後的姑娘。
笑著問他,「真的嗎?」
「比你訂婚,還要開心嗎?」
1
我醒的第三天,江逸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他的新女友。
他站在病房門口緊緊地盯著我,似乎是在確認這是不是真的。
看著那張我日思夜想的臉,心裡一陣悲涼。
我與江逸高中相識,大學相愛,到如今整整十二年。
他望向我的眼神裡有激動,有開心,有愧疚,唯獨沒有了愛意。
江逸小心翼翼地蹲在病床前,輕輕拉住了我的手。
「阿瓷,手怎麼這麼涼?」
「我等這一天,等了五年,你能醒過來我真的很開心。」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緩緩抽出手,開玩笑一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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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訂婚,還要開心嗎?」
江逸眼神閃了幾下,垂下頭,「你都知道了嗎?」
「嗯。」
沉默,安靜,病房裡的氣氛出奇的詭異。
我看著右手上猙獰的疤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他。
「維也納的音樂會,好看嗎?」
我是拉小提琴的,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可以在金色大廳開一場音樂會。
江逸的視線落在我的手上,慌亂地站起來,「我出去抽根煙。」
病房裡隻剩下我和那個站在牆邊一動不動的姑娘。
她局促地看著我,語氣小心翼翼,「我叫喬霜,你……你聲音有點啞,要不要喝點水?」
不等我回答,她同手同腳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我。
喬霜緊緊地攥著裙邊,小聲問我,「你……想要江逸回到你身邊嗎?」
我放下水杯,淡淡地說:「我不會趁虛而入,也不會奪人所愛。」
她雙眼泛起霧氣,忍著哭腔,「所以,你覺得是我趁你昏迷時搶走了他嗎?」
「你覺得我是插足你們的第三者,是嗎?」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第三者。
這五年隔了太多東西,我甚至不知道我該不該責怪,該責怪誰。
喬霜揉了揉眼睛跑出病房,江逸恰好回來,皺著眉看向她離開的方向。
他或許在想,是留下,還是追過去。
我抬頭看他,「去哄哄她吧,她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
話落,江逸毫不猶豫地大步追了出去。
胸口有些悶疼,我知道,那個不管我走多遠都會在我身後的江逸。
不是我的了。
五年前我和父母出了車禍,父母離世,我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
我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旁人的生活都開出了花,隻有我,剩下一副空蕩蕩的骨架。
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和江逸的十二年剝離開,無異於抽筋剝骨。
從沉睡的那刻起,我的意識像是被困在一個充滿白霧的空間,卻怎麼都穿不過去。
我有些害怕,我想離開這裡,我哭喊著叫爸爸媽媽,叫江逸,卻無人回應。
我無助地把自己縮成一團,直到聽見江逸的聲音。
他幫我料理了父母的後事,他說會等著我醒來,等我醒來就向我求婚。
他每天都會來給我讀故事,規劃的未來裡,每一天都有我。
我每天都盼著江逸來,隻有聽見他的聲音,我才覺得我還活著。
可是如今,我還是想問問他,我們還有可能嗎。
2
大部分時間我都用在看書和發呆上,身體機能在一點點恢復。
江逸經常來看我,每次來都會帶一束我最喜歡的鈴蘭。
我睡得迷迷糊糊時,聽見喬霜小心翼翼地試探江逸。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你說過等沈青瓷醒了我們就結婚的。」
江逸看穿她的小心思,笑著回她,「等她好一些吧,你知道我最希望她參加我們的婚禮。」
喬霜應了聲好,開心地笑出了聲。
我別過頭看向窗外,眼淚慢慢順著眼角落在枕頭上。
江逸給我拿了新的手機,換了號碼。
還有一個文件袋,裡面是我父母留下的所有資產和證件。
「我幫你全都整理好了,所有東西都在裡面,沒有動過。」
我點點頭,翻開那些好像唯一屬於我的東西。
我跟江逸都是普通家庭,出事那年,江逸也不過是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
這五年所有費用都是江逸承擔,他沒有用過我父母留下的一分錢。
裡面還有一份股權贈與協議,是江逸創業時,以我的名義入的股。
我什麼都不用做,每個月就會有大筆收入。
我鼻子一酸,帶著哭腔問他,「為什麼啊?」
為什麼不能等等我呢?為什麼要跟別人在一起?
江逸以為我問的是協議,他慌張解釋,「我隻是想讓你醒來後,不用擔心任何生活問題。」
他會跟我講這五年來的發展和變化,之後就是沉默。
我們做過那麼多親密的事情,袒露過那麼多次身體和真心。
如今明明看著對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還可以說什麼。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變得沉穩,堅毅。
忍著眼眶的酸澀,我看著他的側臉說:「你走吧,以後不用來看我了,我會照顧好自己。」
敲打鍵盤的聲音停下,江逸嘆了一口氣。
「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能趕我走,我不可能把你自己留在這裡。」
我問他,「以什麼身份呢?」
江逸斟酌了很久,「家人,哥哥。」
我用力掐著手心,直視著他的眼睛,「這樣,對我來說就不殘忍了嗎?」
他愣了一下,固執地低下頭,使勁敲打鍵盤。
我舍不得,可又不得不說,「我的意思,是想正式地補一句,我們分手吧。」
江逸慢慢攥緊拳頭,又松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
「阿瓷,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江逸,我不想聽對不起,我想被對得起。
我其實也在夜裡偷偷痛哭過,心疼得快要裂開。
我想大罵江逸見異思遷,是個負心漢。
我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是不是真的要娶別人。
想問問他,我們的十二年是不是真的就這麼算了。
可是清醒後又覺得自己荒唐,我的意外不是他造成的,他本可以在我出事之後就丟下我。
他選擇自己承擔昂貴的醫藥費吊著我的命,整整五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醒來。
3
江逸沒有再來過,病房裡的鈴蘭枯萎時,護士就會拿一束新的過來換。
我在樓下曬太陽時,遇見過江逸和喬霜。
喬霜坐在秋千上,大喊著:「高一點啊,你再使點勁嘛,剛剛不是才吃過飯嘛。」
江逸寵溺地看著她,一手護在她身側,一手用力將她往高處推。
喬霜嘰嘰喳喳像隻小鳥,但是每一句都有江逸的回應。
江逸一直很會提供情緒價值,上大學時,有天我心血來潮喊他去河邊撿垃圾。
他愣了一下,笑著罵我,「沈青瓷,你神經病啊!」
說完他翻箱倒櫃,找出一個編織袋,「走吧,這個袋子裝得多,賣了瓶子給你買好吃的。」
句句有回應,事事有著落,我以為這種偏愛,江逸隻會給我一個人。
我像是一個小偷,藏在角落裡偷偷看著他們。
喬霜推搡著江逸坐在秋千上,大笑著說江逸太重了,江逸寵溺地掐住她的臉。
愛是自由意志的沉淪,愛意消失也是自由意志的轉變。
我不停告訴自己,要坦然地接受每個階段的聚散離合,江逸不是隻能有我。
江逸出差了,他臨走前給我發了信息。
「如果你見到喬霜,別生氣,讓她走就是了。」
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來,我轉過身,看見喬霜拿著一束花愣在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連連退後幾步,「對不起……我吵到你了嗎?」
我搖搖頭,輕笑出聲,「你很怕我?」
她看起來有點呆,「你笑起來真好看。」
隨後又很快反應過來,局促地擺了擺手。
「隻是怕你看見我不高興,江逸說了,你情緒波動不能太大。」
我道了句沒關系,她開心地笑了,露出兩個酒窩。
「那你餓了嗎?我去給你買吃的。」
我隨口報了一樣,她把花放好,像隻小鹿一樣歡快地跑出去。
我聽見她跟江逸打電話,「沈青瓷看見我了,她沒有生氣噢,還對我笑了。」
喬霜買回來的粥沒有放蔥花香菜,我抬起頭看她。
她擦汗的手一頓,有些迷茫,「不喜歡嗎?我記得你不愛吃蔥花香菜啊。」
你看,我要怎麼怪她。
我很挑食,很多菜我都不吃,有時連我媽媽都會記岔做錯了菜。
可江逸記住了,自從和他在一起後,飯桌上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不喜歡的東西。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必須要有白月光,要追妻火葬場。
不是大吵大鬧,鬧著要把他搶回來,才是愛。
喬霜連著幾天都在醫院陪著我。
我的手開始試著做復健,很疼,隻能咬牙忍著。
晚上喬霜躺在沙發上發呆,我坐起來打開小夜燈,「你想說什麼?說吧。」
她側過身看了我一會,低聲道:「我不是想跟你分享我們的愛情故事,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他這幾年很辛苦,你要怪就怪我,別怪他。」
4
喬霜說了很多,有我知道的,有我不知道的。
「你昏迷第四年的時候,公司裡出現了危機,江逸喝酒喝到胃出血,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拼命,他看著你的照片,說他想讓你醒來就過上好日子,不用再受一點苦。」
「我來醫院看他的時候,他媽媽哭著勸他放棄吧,畢竟四年你都沒有反應,可他像一隻發怒的獅子,大聲喊著你一定會醒,好像喊的聲音越大,希望就越大。」
「沒多久他媽媽也去世了,他整個人萎靡不振,消失了好幾天,然後又回到公司開始連軸轉,他可以一直不睡覺不吃飯,他總是孤零零一個人,也是從那個時候,我羨慕你,又喜歡他。」
「我跟他表白了五次,每一次他都下意識地拒絕,直到第六次,他跟我講了你們之間的故事,我知道那十二年對你們意味著什麼,我心疼你,也心疼他,可他太孤獨了,我想陪著他。」
「他對我很好,說等你醒了再和我結婚,因為你們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他想得到你的祝福,我不敢問如果你一直不醒怎麼辦,隻問他如果你不同意呢,他過了很久才說了句,她不會的。」
喬霜聲音漸弱,慢慢睡了過去。
我知道江逸最難的那段時間,是喬霜陪著他熬過來的。
他消失的那幾天,是在醫院。
他有些狼狽,把臉埋在我的手心,極力壓抑著哭聲。
「阿瓷,我有點累了,我不想堅持了……」
「阿瓷,我沒有媽媽了,我隻有你了……」
「阿瓷,你怎麼還不醒啊……」
那天之後,江逸很久沒來。
再來的時候,他帶來了喬霜,他向我道歉,又希望我可以理解他。
我瘋狂地想穿過白霧,可是無濟於事,我哭到幾乎昏厥,我不想他和別人在一起,可又不得不接受。
往後每次江逸來的時候,都有喬霜陪著。
江逸不在的時候,喬霜會來看我,會幫我擦身體,按摩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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