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我還是叫她失望了。
趙珏吻去我的眼淚,唇擠壓著我的眼球,迫使我流出更多淚水。
我又問了他:「幼時為何幫我?」
這次有了不同的答案,他說:「因為我見過你,很早很早之前,早到你根本不記得。
「那時父皇每隔幾個月便出宮一次,起初我不知他是去做什麼,直到一次他帶上了我。
「在那個有著蠟梅樹的小院,我看到了你。」
他說的我的確不記得了。
他說他曾在雪地裡抱我摘蠟梅花。
然後看著我像小燕子一樣抓著蠟梅花跑進屋,隻留下一串小腳印。
他又說起了他本英姿颯爽的母後逐漸跟從前判若兩人。
尤其在看到他與皇帝生得越來越像後。
她恨皇帝,也恨他。
因此從未好好待他。
在她心中,他從來都比不上朝妤。
我不耐地打斷了他:「那你又是何時對我……」
他捏了捏我的臉,笑了一聲,笑聲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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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宮裡,哪能奢求喜歡,可你不同,你不是宮中人,我不知為何覺得你特殊。」
「隻是覺得,我想要你,你就是我的。」
我嘆了口氣:「放了趙鑠吧,他禁足已有一月了。」
「他敢對儲君動手,我罰得不算重,不過既然你替他求情,孤便放了他吧。」
趙珏手指繞著我的發絲,心情很好的樣子。
「宋安,你呢?你想要什麼,說出來,我都能滿足你。」
「你給不了。」我道。
19
及笄那日,一早春禧殿便堆滿了禮。
阿娘精神格外好,讓我替她绾了個從前在家時的發型,又上了些胭脂。
「安安,他還會認識我嗎?」
「會。」
我的笑比哭還難看。
阿娘柔和地笑笑:「阿娘總有一日會去陪你阿爹的。」
「你今日便及笄了,婚事已經可以提上日程了,阿娘如今不能出去,我會囑託你姨母為你操辦。」
我移開與阿娘對視的目光:「好,都聽阿娘的。」
我的事,趙鑠已然告訴他母妃,她找過我,我央她在阿娘面前替我保密。
容我等阿娘身子好些了再與她坦白。
阿娘手摸上我的臉,滿眼眷念:「都瘦了,是阿娘沒照顧好你,出了宮,阿娘再無法看顧你了,你要記得阿娘的話。
「夫君愛重你,你便待他好,夫君待你不好,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活,我會一直看著你。
「阿娘一生本就離經叛道,女子在這世上想要好好生存太難,阿娘不要你守規矩,他若是待你不好,你便離開,記得了嗎?」
「我記得,阿娘,我會牢牢記住!」
我笑著笑著掉下淚來。
阿娘替我拭去眼淚:「哭什麼?」
阿娘同我說了許多話。
今日趙珏下了令,任何人不得來春禧殿。
我與阿娘安安靜靜,吃完飯她依舊坐在窗前,手中是替我繡了一半的驅蟲荷包。
籃子裡已經放了好幾個她提前為我繡好的。
午後陽光暖和,我仿佛好久沒睡過覺一樣趴在阿娘膝上。
直到申時後,阿娘才笑著喚我起來。
她柔和的臉映在我瞳孔中,我看愣了,張口便道:「阿娘,我不想成親,隻想陪著你。」
「不許胡說。」
阿娘為我揉了揉酸痛的後頸,拉著我起身:「你日後要是想念阿娘,還是可以進宮陪我。」
夜裡,我與阿娘窩在一起,安穩地躺在她懷裡。
我們已經許久沒像這般說話,直到亥時,阿娘捂著胸口悶哼了一聲。
我忙起身查看,她便推著我下榻:「阿娘困了,安安,你回偏殿吧,阿娘想歇息了。」
「我想同阿娘一起睡。」我有些委屈地望著她。
「這樣大的姑娘了,快去。」
在阿娘的催促中,我一步三回頭,阿娘瞧著我的背影揮揮手。
我也確實困了,分明下午睡了那麼久,還是往床上一躺便睡了。
隻不知過了多久,我臉上傳來了一陣湿熱。
那湿熱還在往下移動,我伸手推了推,手也被握住了。
下一瞬,那湿熱落在了我手上。
我猛地驚醒,入目是趙珏眼含笑意的臉。
他說:「宋安,你及笄了。」
20
猛烈的吻幾乎將我淹沒,我還沉浸在不知何時被帶來東宮的震驚中。
我難受得直掙扎,他便抓著我,吻著我:「安安,你想要的我都做到了,我想要的還沒有。」
我掙扎的力道漸弱。
我疼得厲害,也哭得厲害。
到了後來,趙珏開始執著地在我耳邊問:「安安,喜歡我嗎?」
「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我的意識都破碎了,還記得不停地搖頭。
不喜歡。
從來都不喜歡。
誰會喜歡一個強迫自己的人?
趙珏連聲音都哽咽了,隻道:「不喜歡便不喜歡吧,我會待你好,你總有一日會喜歡的。」
我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再醒來是東宮的小太監在門外焦急地喊:「殿下!太子殿下!」
趙珏警惕地睜眼,先是看了眼睡眼蒙眬的我,才沉聲道:「什麼事?」
「春禧殿出事了!」
我跌跌撞撞跑回去時,趙珏遣過來的宮人跪了一地。
阿娘安靜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我過去碰了碰她的手。
冷。
冷得嚇人。
「安安?」
趙珏叫了我一聲,準備上前。
「別動!」我回頭厲聲喝止,又扭頭輕輕道,「阿娘不喜歡你們。」
趙珏怔在了原地,滿眼悲傷,又往後退了兩步。
我跪在床前替阿娘整理儀容。
從頭至尾,我都很平靜。
內務府很快通知了整座皇宮為阿娘發喪,皇後身子不適,喪儀是由趙鑠的母妃主持的。
我向她叩了三個頭,磕得額頭鮮血淋漓。
這場喪儀在阿娘妃位的規制中辦得得體又盛大。
皇帝依舊沒來。
趙珏也沒來。
喪儀結束的那日,我猝不及防吐了血。
意識模糊時依舊是在東宮。
「皇兄,你還不明白嗎?她跟你我不同,她不是宮裡的人,留在這裡活不下去的!讓她走吧!」
「不可能!」
兩個人爭執得面紅耳赤。
趙鑠神情悲憤,恨恨地又要往前衝,最終停住。
趙珏有些絕望地咆哮:「孤不會放手,她哪怕死,也得死在東宮!」
我始終未醒,太醫來了又走。
連從民間請回來的神醫都來過了。
多日過後,趙珏終於崩潰了,趴在床前抓著我的手腕質問:「為什麼你這麼狠?為什麼要這麼狠?你當真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他瘋了一樣怒吼,在東宮打砸。
皇後也來了一次,臨走時隻道了一句「報應」。
她果然很恨他們父子。
趙珏兇狠地俯身咬我的唇,湿鹹的液體淌了我滿臉。
當夜,春禧殿偏殿一場大火帶走了所有, 公主喪生火海。
天蒙蒙亮時, 皇宮喪鍾四起。
整整四十五下。
皇帝駕崩。
我坐在出城的馬車上, 隻在鍾聲停下時望了眼皇城方向便迅速回頭。
前路才是我的歸途。
後市井傳聞, 皇帝駕崩前欲再見一面生前最寵的妃子。
豈知棺椁中除了一身衣裳什麼也沒有。
我撐著腦袋靠在蠟梅花樹旁,任雪落了滿頭滿身。
輕聲道:「果然, 還是家裡的蠟梅花最香。」
說著, 我將頭靠近樹旁的小土丘, 裡面是阿爹的衣冠與阿娘的骨灰:「阿爹阿娘, 你們說是嗎?」
番外:初遇
南邊近來小匪猖獗, 我頭腦一熱往這邊跑, 倒將此事給忘了。
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六七個衣著邋遢的大漢正往這邊圍。
我有些想哭,握緊我在上一個城鎮買的匕首。
然而就在他們激動地要撲上來時,一支箭嗖地插在了其中一個大漢的腳邊。
那大漢嚇了一跳, 隨即仗人多壯著膽子轉頭怒叫:「誰!哪個王八羔子敢暗箭傷人,給老子滾出來!」
「哎?就是愛管闲事的小爺我!」
少年音懶散不著調。
我看了半天,直到一個大漢指著樹杈大叫:「那兒!那狗崽子在那兒!」
我雖害怕, 也跟著看了過去。
影影綽綽的樹葉間, 一個少年正伸著懶腰起身。
竟直接立在了樹杈上, 然後彎弓搭箭,不耐煩道:「狗崽子叫誰?」
此前在京都時, 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狂傲, 不羈。
最後的結果便是幾個土匪被「嗖嗖」落下的箭雨嚇得屁滾尿流。
少年從樹上一躍而下,我這才看清對方長相。
邪肆的桃花眼,長眉入鬢,薄唇如冰。
是一副極好的長相。
對方也怔怔地瞧著我。
「阿娘……」
「身我」他話一落,我便紅著臉收回視線。
真是個登徒子!
我福了福身:「謝公子救命之恩。」
「就謝一下?」他蹙了眉。
我認真地點點頭,從地上撿起剛弄掉的包裹:「公子安心, 恩情我日後一定會報的。」
「日後有什麼意思?」
我在前頭走, 他在後頭跟著,嘴裡不停地嘰嘰喳喳。
「那兒也有個小匪窩。」
「這一塊兒時常有獵物上路,獵人設有陷阱。」
「哎哎哎, 前頭走不通, 是個山坳!」
我總算停下了腳步, 不滿地扭頭看他:「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
「等你報恩啊, 你隻說日後報恩,可你既不問我籍貫何處姓名為何,也不說你自己的籍貫姓名, 我以後去哪兒找?」
說著他停了下來,一臉了然:「嗷~姑娘是想賴賬!」
我氣哼哼地瞪他:「曲宴,京城人士!」
他笑了:「宋越,本地人。」
他指了指前方:「好了, 前方就出了山匪密集地, 此後大路平坦,姑娘一路順風!」
我愣愣的。
原來一直跟著我是送我出匪窩。
見我不動,他又道:「姑娘還不動, 是想先報恩再離開?」
我扭頭便走。
身後傳來他宋越含笑的聲音:「我常在這一帶打獵,姑娘若想報恩,隨時回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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