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雖任性嬌縱,依舊有數不清的人貪圖季氏名頭接近討好我。
隻是他們戲演得太拙劣,被我一眼看穿。
但我總覺得,傅軒是那個真心待我的人。
因著我那份喜歡,傅軒代表傅氏和季家談妥了很多項目,一步步坐上傅家掌權人的位置。
如今看來,並非傅軒真心待我,隻是他藏得足夠深,戲演得夠賣力。
我埋在床上嗚嗚咽咽,哭得一抽一抽。
「小姐,你這裡是什麼敘利亞戰場嗎?」
我從枕頭裡拔出頭,程鶴遊抱臂立在床邊,挑眉嫌棄地看著狼藉的房間。
我剛要罵,一怒之下忍不住打了個嗝。
清脆響亮。
我尷尬得快要以頭搶地。
我真是餓了,在傅軒家裡吃那麼飽幹什麼!
「你別笑了!」
程鶴遊笑得彎下腰,桃花眼潋滟生波。
這到底哪裡清冷白月光了?
傅軒是不是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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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床上彈起,一把揪住程鶴遊的衣領,想要在那張好看的臉上狠狠揍上一拳。
偷雞不成蝕把米。
由於程鶴遊一時不察,沒有保持住平衡,我反倒被重重撲倒在床上,一聲驚呼。
上方的人手肘撐在我耳側,距離很近,神色驚訝。
吱呀,門突然開了。
我偏頭去看,季泠在門口靜靜盯著我:
「季明珠,你在和誰講話?」
7
都怪程鶴遊除了體溫比正常人冰涼,幾乎和活人沒有差別。
我昏了頭,把季泠看不到程鶴遊這件事忘了個精光,一時不知所措。
心髒劇烈跳動,季泠慢慢走近。
壓迫感陡然一輕,程鶴遊翻身躺到床的另一邊,支著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季泠絲毫未覺。
我這才反應過來,氣得嘴唇顫抖。
我抄起枕頭,一把扔到了撞到槍口的季泠身上,冷笑道:
「裝不下去了是吧,這回不叫姐姐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在和誰講話?」季泠毫不在意我的嘲諷,問得執拗。
「怎麼,在季家當癩皮狗當久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少爺?我和朋友打電話輪得到你管?」
我不甘示弱地回懟,故意說成打電話,來掩蓋一個人在屋子裡吵吵鬧鬧。
但我其實沒什麼要好的朋友。
季泠猛地上前攥住我的手腕,狐狸眼眯起,竟然有些陰沉。
我確信,傅軒一定是眼神不好。
季泠和程鶴遊相貌最多隻有三分相似,氣質更是差了十萬八千裡。
「松開你的髒手!」
我想甩開季泠,他雖然瘦弱,力氣卻出乎意料地大,還莫名其妙越湊越近。
另一隻堅實的手臂扶住我,我憑借那股外力終於推開了季泠。
程鶴遊握著我的手臂,眼眸幽深,若有所思,附耳說了句奇怪的話:
「或許你該重新了解一下你這個繼弟。」
屋子裡的氣氛寂靜得十分詭異。
季泠似乎有些疑惑,疑惑我怎麼突然像吃了大力丸一樣。
保姆劉阿姨的聲音打破了這種靜默:
「小姐,先生說讓您下樓一趟。」
8
大廳裡,季正明坐在沙發上,蘇曼正在討好地給他捏肩。
兩人不時調笑一番,看我下樓,才正襟危坐起來。
我冷哼一聲,心中嫌惡。
看上去人模人樣,實際上骯髒齷齪。
季正明當初挪用公司現金流給死了老公的蘇曼還高利貸,氣得我媽高血壓發作,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當場斷氣。
奶奶也不久後因為腦梗死亡。
後來蘇曼領著季泠進門,我才明白,從此以後世上再沒有季明珠。
明珠要被碾磨成齑粉,隨風飄零無所依。
「一個女孩子一夜不回家,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昨晚去哪兒了?」
看著季正明一臉說教的樣子,我幾欲作嘔。
蘇曼又柔著嗓音打圓場:「哎呀,正明,別這麼說,我相信珠珠肯定有分寸,不是那種不自愛的女孩兒!」
「啊,啊!」
我衝過去一巴掌摑在蘇曼臉上,滿意地看她捂著臉尖叫。
「我呸!論下賤誰比得上你啊,觍著臉問別人老公要錢!」
「還有你——」我扭頭指著季正明,「別以為出了一半染色體就真有資格當別人爸,氣死共同白手起家的老婆你可真要臉!」
或許是新仇舊恨加上知道傅軒真面目後的雙重打擊,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
反正書裡都說了,我這種惡毒女配囂張跋扈,蠻橫無理。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指責他人。
我一不做二不休,趁著蘇曼還在撒嬌呼痛,又揪住她的長卷發,狠狠扇了十幾個耳光。
季正明還有從樓上下來的季泠都一時被震懾住,呆滯在原地。
「季明珠!」季正明臉色慢慢漲紅,大聲吼叫,揚起手就要落到我臉上。
猝不及防,一隻修長漂亮的手牽住我,躲過季正明雷霆般的怒火,跑出令我窒息的別墅。
雖然那手涼得像冷玉,但好像又比身後裝潢精致的房子溫暖得多。
燥熱的微風卷起夏日湿熱,撩起程鶴遊的碎發,在金黃日光中閃耀。
黑色流動宛如我畫畫時用的墨汁。
奶奶是傳統水墨畫的名家,她用畢生所學教導我,用畫記錄、留住喜愛的事物。
可我什麼都留不住。
愛我的至親與我陰陽相隔,我愛的人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利用我。
我果真是書裡人人厭棄的惡毒女配。
9
程鶴遊拉著我跑了很久,跑到橙紅落日的海邊。
光影色彩在海平線上方暈染著,墜入深海,如渾然天成的油畫。
程鶴遊躺在沙灘上,閉著雙眼,似乎很高興。
我別扭發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在屋裡幫我推開季泠,又帶我逃離季家。
以前我把蘇曼生日的禮服剪爛,還把水倒在季泠的電腦上。
程鶴遊當時冷冷覷著我:「這麼惡毒,怪不得沒人喜歡。」
「突然覺得,人不可貌相。」程鶴遊沒睜眼,聲音輕輕飄散在海風裡。
莫名其妙。
「你怎麼這麼開心?難道在國外沒見過大海嗎?」
我也陷進軟和的細沙裡,望著天空。
程鶴遊沉默了會兒,答道:「因為痛快奔跑的感覺很好。」
前言不搭後語,我還想再問,恍然想起,程鶴遊死於心髒病。
心髒病患者不能劇烈運動。
死後反而無所顧忌。
轉頭,身旁俊美非凡的青年,夕陽下的側臉安靜漂亮。
心頭攀爬出絲絲縷縷的酸楚,我將其歸咎於同情。
他都埋到土裡了,我還是讓讓他吧,不計較這人以前的冷嘲熱諷。
看在程鶴遊這麼可憐的份上,我難得試著安慰人:
「行吧,我這人心胸寬廣,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你以後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勉為其難陪你跑步鍛煉身體。」
誰知我剛說完,程鶴遊就發出一陣爆笑,笑得眼尾發紅,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程鶴遊,他終於止住笑,起身撐在我身側,自上而下凝視我:
「季明珠,有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誇你幽默,我現在還需要鍛煉什麼身體?」
我尷尬一笑。
程鶴遊停頓了一下,收起笑容,顯得眼神真摯專注,「不過,還是謝謝你。」
「還有,我很抱歉,在不了解之前輕易下判斷,你並非我曾經認為的那種不堪的人,如果我是你,未必會做得更好。」
一片荒蕪的心好像被春雨洗過,要冒出新的枝丫。
白月光的殺傷力有點大。
我有點理解傅軒了。
10
我把季正明、季泠還有蘇曼的聯系方式一條龍拉黑。
爺爺走得早,奶奶病重後偷偷給我留下了一筆遺產,我還有拍賣畫作的吃飯本事,不背靠季家也能生活。
隻是以前我不甘心,不肯將我媽和季正明打下的集團拱手讓人。
我忍著惡心待季家,就算自己落不到什麼好也要給他們找麻煩。
但從碰上程鶴遊的那天起,夢裡的情節就似乎在按照軌跡一點點運轉。
傅軒厭惡我也是真的。
再跟那些人糾纏下去,我可能要像書裡的結局一樣,流落街頭,被卡車撞死。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我住回了外公外婆遭遇空難前常住的老宅,也是媽媽長大的城市。
這裡沒有什麼主角配角,隻有我真實存在的人生。
我想摒棄過去,開啟新的生活。
哪知道,程鶴遊也跟了過來。
「能陪我說話的人隻有你,連你都不要我的話,我會很孤獨。」
程鶴遊說得輕巧隨意,我卻忍不住耳朵發燙。
可再心動,我跟他也不可能。
死去的白月光是讓人緬懷的存在,書裡隻是寥寥帶過,模糊不清。
或許他的出現是一場意外,但這意外猶如水滴入海,波動微小,並不會對劇情造成什麼巨大影響。
我不能因為這點波瀾,就像喜歡傅軒一樣再次撞得頭破血流。
趁著還能回頭,我要及時止損。
失去至親至愛的感覺太痛苦,我害怕了。
11
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開啟一段新戀情。
我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我準備在交友網站上找個順眼的男人,談場陽間戀愛。
程鶴遊從背後探過來時,我恰好點開一張動態裡的腹肌照。
「好看嗎?」
我下意識回復:「還可以,六塊整整齊齊,形狀不錯,皮膚也白。」
回過神,我匆忙熄屏,幹咳兩聲。
「隨便看看?」
程鶴遊笑得如沐春風,我無端有些發冷。
「隨便看看都這麼仔細。」聲音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似乎隻是感慨。
「那個,我出門有事,你隨意!」
我拎著小包奪門而出。
得趕緊找個男朋友,讓程鶴遊離我遠點兒。
不然這麼朝夕相處下去,我越來越喜歡他了怎麼辦?
我在網站上認識了個頂著白色燈球當頭像的帥哥,頭像背景是純黑。
應該是個年下小奶狗,姐姐長,姐姐短。
然而當我確認坐在桌前的瘦削少年就是我要約會的人後,我怒了。
沒有小奶狗,隻有季泠這個狗!
綠茶味兒的。
「季泠,你是不是賤得慌?我不回去你還上趕著來找罵,怎麼,我不在季家,影響你和蘇曼唱雙簧發揮了?」
我比季泠大三歲,從他十歲到季家,到如今二十歲。
他和蘇曼慣用的伎倆就是裝柔弱、扮可憐,一唱一和,讓季正明覺得我總有一天會害死他的初戀女友。
哄得季正明放權給他們母子倆接管公司事務,反而把我當作居心叵測的外人。
我實在懶得和季泠廢話,徑直走出咖啡廳。
剛走到路邊,身後貼過來一具單薄發燙的身軀,手臂緊緊箍著我的腰。
季泠長吐一口氣,語氣發狠:「是,我下賤!」
「季明珠,我就是賤得喜歡你!」
「別再拉黑不理我了,姐姐——」
最後兩個字音調拉得很長,我恍惚聽出一種狂熱痴迷的意味。
大白天如遭雷擊,把我轟得外焦裡嫩。
這又是什麼劇情走向?
身旁忽然停了輛邁巴赫,車窗搖下,坐在後排的傅軒臉色陰沉,面無表情。
程鶴遊也不知何時出現在馬路對面,太陽光下的面容愈發蒼白透明。
我和程鶴遊隔著黑白斑馬線上的車流相望,人影綽綽,我停下在季泠懷裡掙扎的動作。
錯落人頭,程鶴遊的臉隱匿又出現。
綠燈變成紅燈,行人停下腳步,對面的人終於消失,再也無法從人潮縫隙中窺見。
12
季泠的告白來得猝不及防,除了一開始的震驚,更多的是惡心。
喜歡我,就用刀割傷自己,然後不經意表露在季正明面前,陷害我。
喜歡我,就偷偷用我的手機發消息,趕走好不容易真心對待我的朋友。
如果這樣都叫作喜歡,那他的喜歡未免太古怪卑劣。
「滾,誰稀罕你的喜歡!」
程鶴遊走後,我使出渾身力氣,高跟鞋猛地踩上季泠潔白的鞋面。
「珠珠,我們談談吧。」
傅軒還是襯衫扣到最頂上,一絲不苟又精致從容的樣子。
端坐在車座上,面容冷峻地叫住我。
「好啊,正好我們也說個清楚。」
我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看到後視鏡裡,傅軒挪到左側的腿一僵。
季泠被我踩得不輕,一眨眼就被汽車甩到了身後。
我和傅軒的視線在後視鏡相撞,最後是他先移開了目光。
「珠珠,外套的事我可以解釋。」
男人停頓下來,似乎在等待著我的回應。
換作以前,我說不定會一臉高傲地撇過頭,實際上早就支起耳朵。
隻要傅軒哄兩句,我就滿心歡喜地原諒。
可我現在突然沒興趣了。
「解釋什麼?解釋你沒有厭惡過我?解釋你從來沒有利用過我?」
「這些年你總是不著痕跡地拒絕我,又偶爾施舍一些溫柔耐心,把快要溜走的魚重新勾回你的誘餌上。」
「停車吧,我們到此為止,沒什麼好說的。」
傅軒的司機握著方向盤,一動不動目視前方,我感覺他都要汗流浃背了。
聽到我發話,車子馬上穩穩停在了路旁。
我剛走下車,後車門也開了。
我被兩條撐在車門上的手臂圍困住,傅軒眼眸沉沉,抿著唇就要壓下來。
「你幹什麼?」我被迫向後彎下腰,眼疾手快地用皮包擋住臉。
「你錯了,珠珠,我從來沒有不喜歡你,隻可惜,我現在才想明白。」
傅軒手指忽而輕柔地撫過我的眉尾,那眼神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卻仿佛潛伏著可怖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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