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欲哭無淚,好個劉氏姑奶奶,你瞧不見面前的郎君差點要把我千刀萬剐嗎?
他咬著牙:「三娘家的小子?賣魚家的侄兒?」
劉大姐說:「餘家小郎君,咱家侄兒雖不如你,可也是二八年華,人間富貴花!」
他磨著後槽牙,劉大姐嚷嚷著哪裡鬧了耗子,大白天的怎如此膽大。
「那富貴花比我好看?你可也曾送傘給他?」他狠狠問。
我顫著手:「不曾。」
不曾送傘給旁人,更不比他好看。
他問:「可曾送過他回家,跟他搭過話?」
「素不相識,劉姐玩笑罷了。」
「那三娘家的小子?」
「稚奴才三歲啊。」
他漸漸揚起嘴角,眸光發著亮:「那你何日上門提親?」
「啥?」
「你說啥?」劉大姐拔高了聲音,手中的魚甩了她一尾巴。
我嚇得滿頭大汗,哆嗦著:「你你你、你胡說些……」
他繃不住白了臉:「莫非你不想與我成親,而是同我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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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丟下刀,也顧不得什麼禮法。
抓著這祖爺爺就往偏僻處走,嘴裡衝目瞪口呆的眾人解釋:「借一步說話,借一步說話。」
行至無人處,他盯著我的手抿著唇沒吭聲。
我驚了一身汗連忙松開手,閉著眼道:「我這不聽話的爪子,你看不慣就砍了罷。」
他輕輕笑:「我曉得你臉皮薄,不肯在外人面前說那些。」
「我不知道叫你誤會了什麼,我不過是個下九流的殺豬匠,剛才那些話你往後莫要再說了。」
他眸光顫動,良久才艱澀開口:「你嫌我……」
我忙道:「不,是我配不上你。」
他喉間滑動幾下,急忙抓住我的手狠狠道:「我不曾叫她們碰過我,你要是不信,你要是不信……」
他似乎找不到什麼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急得眉頭緊皺。
末了他堅定道:「你若不願娶我,便與我做那暗地裡的夫妻,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隻消幾回你就能明白我。」
我漸漸瞪大了眼珠子,這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
他緊抓著我的手不放,仔細看著我的神色:「你不想?」
「我想!」我脫口而出。
這就好比東街小販們開葷口,旁人要說你不行,女人怎麼能承認自己不行?
定是要大說特說,吹噓自己一夜御多男,行,很行!
話音剛落地,我就後了悔。
餘琤臉上的笑容稍縱即逝:「那你是還念著那個負心漢,就算我罔顧禮法送上門任由你作踐我,你也不肯。」
我滿腦子都是那日,餘琤蒙著眼的柔軟模樣,若是褪去了衣裳,露出他裹得極嚴實的喉結、鎖骨。
我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我跟禽獸何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張口閉口想與不想,叫人聽見了笑話。
我忍著疼忙道:「算命的說我二十一歲前不能耽於男女之事,否則動不了刀,殺不了豬。」
聽著我明顯的胡謅,他氣得笑出聲:「好啊,黃茹。」
我們倆「執手」相對無言,實際是我根本抽不開手,這小郎君吃了什麼藥,我平日裡能按三百斤的豬,卻按不住他。
庭前人聲鼎沸,似乎有人朝著這邊走來。
我說:「我得看攤去。」
他復雜地看了我一會,竟然當著過來看情況的劉大姐的面低頭貼上了我的嘴。
劉大姐大叫一聲,還不忘招呼走了一行人。
我暈乎乎的,像是吃醉了酒,他貼著我滿意地看著我臉上的紅霞。
他在我耳邊說:「要再有旁人跟你說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鬼話,不要信。除了我,都是叫你動不了刀、殺不了豬的惡棍騙子。」
「啊?」
「我等你來娶我回家。」
劉大姐見滿眼笑意的餘琤走出來,才悄悄摸進了院子。
見我把頭埋在水缸裡,咕嚕嚕吐著泡,便道:「還沒成親就吃上了嘴,真真是不像話。」
我抬起頭:「姐,你說養一個這樣好看的小公子要幾兩銀?」
總歸是吃過嘴的交情,我還偏有些心猿意馬。
我捏著手:「我想娶他。」
5
我正琢磨著去哪裡打兩隻雁,幾個大姐一個個上門相勸。
三娘說:「東街這樣的地方怎麼能養得起那樣漂亮的花?」
劉大姐說:「你不顧他聲名狼藉,好歹也瞧瞧他家有多大的負累,病秧子的老娘、上京趕考的妹子,哪一個都不是善茬!」
賣菜的李小妹說:「姐,我表哥長得不好看,但他能陪你殺豬,也不要八兩八。」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第二日就見三娘頂著倆黑眼圈,劉大姐瘸著腿,李小妹抱著腿跟我哭:「別成親,別成親,男人太可怕!」
劉大姐心有餘悸,捂著心口,餘小郎君那樣斯斯文文的少年,居然陰沉著臉說她再在他妻主跟前嘰嘰歪歪,他就要身穿紅衣吊死在她門前。
嚇得她崴了腳,一夜都沒睡好。
三娘連連點頭:「要我說不如不成親,從前天高海闊任我翱翔,現在倒被男人孩子絆住了腳。」
她剛說完,她那一夫一侍就架起她給拎回了家。
臨了她扒著門吼:「黃茹!男人隻會影響咱們殺豬的速度!」
門裡傳來兩個男人的質問:「嗯?我們倆絆住你的腳了?翱翔?妻主你這是想飛去哪啊?」
我一介孤女,上無高堂。納採、問名、請期還好,有各位姐姐們幫忙。
小冤家穿上紅嫁衣,坐著花轎哭哭啼啼嫁進了東街垂花巷。
十裡飄紅喜氣洋洋,大小伙小夫男看著著紅衣的餘琤,都道自己沒這副好模樣。
我道他哭是下嫁東街遠離爹娘,殊不知經年之後他抵著我惡狠狠說,三年一千多個日夜那樣長,他怎麼就不能欣慰地哭一場?
燭火輕輕晃,心兒輕輕跳,聽喜婆祝過百年好合福澤綿長。
我挑開蓋頭,唇紅齒白,眼若星辰,這樣好看的少年是我的夫郎。
我倆並肩坐,喝過合卺酒。
我騰地一下站起身,他臉有些紅,歪著頭看著我,似乎在說:「做甚?有啥事不能床上說?」
我輕咳一聲:「你也累了吧,快墊墊肚子歇歇腳,外頭賓客多,我去瞧瞧,怕姐姐們應付不來。」
說罷我就朝著門外走,他看了看外頭明晃晃的日光,輕點了頭:「等夜裡。」
我紅透了臉,夜裡,夜裡更不行,他哭得那樣難過,我怎好做一匹餓狼?
就這樣我在廂房歇了一晚,頂著小郎君的哀怨憤恨的目光:「還差一個月我才滿二十一,不能不聽算命先生的話。」
嫁予人做夫郎是萬般委屈的事,更何況是我這樣的殺豬匠。
他臉色一沉,冷冰冰說:「哼,好你個黃茹,我倒不知道你何時變得這樣迂腐?」
新婚第二天,我就支了攤,從今往後餘琤得靠著我養。
劉大姐唬了一跳:「小登科,花燭夜,你不摟著你家小夫郎,在這裡做什麼?」
我說:「我家夫郎嬌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努力掙錢,叫他隻管闲坐喝茶,聽戲養花,斷不能再叫他辛苦操持,顧慮生計。」
劉大姐有些無語,咕哝著:「捶了我倆大拳頭,到底哪裡嬌弱?」
我沒大聽清,隻知道餘琤跟其他愛俏的少年郎一樣。
新婚第二日換上了剪裁得體的束腰裰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他見了我,淡著臉,揚著眉,鼻子裡輕哼一聲。
我卻把目光盯在了飯桌上,從前我回得晚都是胡亂對付兩口,今日才知道為什麼人人都想娶個夫郎。
桌上簡單四菜一湯,炒肚絲、筍燒肉、拌苋菜、粉蒸肉和蓮藕排骨湯。
他問:「好看嗎?」
我瞅著菜,色香味俱全,暗暗咽了口口水:「好看好看。」
他說:「你看我還是看菜?」
我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晃得我面紅耳赤。
他瞧我這手足無措的模樣,沒聲好氣:「吃吧。」
我乖乖坐在案前呼哧呼哧吃了三碗飯兩碗湯,他眉開眼笑起來:「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第三日他又換了身白衣,端的一副翩然出塵的模樣。
這回是荸荠肉餅、蔥燒雞、蜜汁肉、拌蓮菜和一大碗綠豆湯。
他在面前坐下我才發現他的領口半開,露出了半截白皙的鎖骨。
我忙低下頭不敢看,他卻支著下巴,悄然笑出了聲。
吃罷飯,他站在新房前問:「你還不肯進屋?」
我唔了一聲,抱著被子不敢撒手。
他沉了臉,把房門砰的一聲摔上。
天不亮我就帶著吃飯的家伙出門,他這樣生氣,一定是不夠錢買衣裳。
依稀記得昨夜他又換了一身黑袍,堪堪裹在身上,那袍子居然還透著光!
我殺得五十裡內沒有待宰的豬,樂得三娘眯了眼,豎著大拇指把我誇。
她悄悄塞給我兩顆還帶著溫度的豬腰子,說這玩意生啃最有效。
我提溜著倆腰子,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揣著就回了家。
院裡沒點燈,黑洞洞的,看不清人影。
我正要摸進柴房去尋火折子,就聽見廊下一個黑影動了一下:「你還知道回來?」
我嚇了一跳,兩顆豬腰落了地。
定睛一看才知是餘琤,孤零零地站在檐下,穿著一件開到肚臍眼的蕩領衫。
我頓時心酸不已,看把我的夫郎委屈得,連件蔽體的衣衫都買不起。
「我、我去殺豬了,今天賺了好多銀子。」我急忙掏著錢袋,捧到他跟前。
他一抬頭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盯了我片刻,嗤笑一聲:「誰要你的錢?」
我說:「今天是殺豬的工錢,明日開門賣了肉我就帶你去買衣衫。」
說著替他攏了攏胸前的薄衫,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身體這樣冷。
他一把把我拉進懷裡,我臉猝不及防就貼上了他光不出溜的胸膛。
我驚得訕訕道:「進屋吧,外面涼,我給你煮碗熱湯……」
話未說完,他就堵上我的嘴,顫抖著控訴:「我這樣喜歡你……你難道就看不見我?」
我舉雙手發誓,看見了!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結果就這樣捂上了他兩朵紅梅。
他喘著粗氣抵著我的額頭,我雙唇發麻。
「那算命的說……」
他徹底失去了理智,甚至把我的錢袋子往院門上一砸,低頭咬了一口我「不老實」的手:「去他的算命的!」
我瞪大了眼珠子,他半抱半託著我進了屋,滾上了床。
我渾身發燙,心怦怦直跳。
他握著我的手,半是控訴半是哀求:「妻主,妻主,你疼疼我……」
後半夜,我側躺著向裡頭暈目眩,他一身汗津津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我的肩。
他說他從清晨站到夜深,滴水未進,好幾回以為我不要他了。
「我甚至想著你要是能回來,再娶個合你心意的男子,我也認了。」他轉而咬著我的手,「可隻要想著他也與你做這樣的事,如同將我殺了一樣!」
他齒間一用勁,我痛呼一聲:「我的錢,我的腰子!」
他忙松了口,眼裡的狠戾瞬間褪去。
我忙坐起身,披了衣衫去院裡,還好錢不少,腰子還在。
他靠在床邊看我提著豬腰子失笑,折騰了半夜,他起身片了豬腰,熱了酒。
第二日太陽照腚,我迷迷糊糊聽見三娘在門口叫罵:「姑奶奶我真是信了你的邪!還以為你不貪男色要好好殺豬,你……唔……」
外頭沒了聲,沒多久餘琤開門進來,他擦了擦手,俯身湊在我耳邊,溫聲道:「妻主,再睡會。」
6
我跟餘琤成親兩年,還沒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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