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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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癱瘓的第十年,顧哲許終於崩潰了。
曾經顫抖著手說煙煙,我一定會救你的少年
如今滿腔怨恨,把滾燙的雞湯潑在我的臉上
「我後悔了,許煙。如果當年我沒有選擇救你。現在,我一定會有更好的生活。」
我沒有回答,眼睜睜地看著我年少時的愛人親手把汽油灑滿我的房間。
我本以為迎來了解脫
卻在熊熊烈火中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十八歲的顧哲許與我四目相對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1
與顧哲許對上視線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因為我太熟悉十八歲的顧哲許了。
那個少年的眼神永遠是驕傲熱烈,充滿光亮與愛意的
就好像天底下沒有什麼能讓他煩惱的事情一樣。
而此刻我面前的那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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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又茫然,還透著不見天日的絕望
這屬於二十八歲的顧哲許。
顧哲許顯然也反應了過來
他猛得推開我,嗓音幹澀沙啞
「許煙,你……」
周遭突然爆發出巨大的起哄聲
「呦呦呦,這倆人,還不好意思了!」
「顧哥,親上去啊!這就慫了?」
我扭頭看向四周
KTV,氣球,鮮花,起哄的同學
很俗氣的場景
卻是那年盛夏,顧哲許正式向我告白時,精心策劃的驚喜。
那ṱü₊年的我們剛從學業裡解放
壓抑的愛意剛剛得以見天光。
沒記錯的話,就在上一秒,顧哲許應該是紅著耳尖,緊張又認真地問我
「煙煙,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那年我是什麼反應呢
好像是同樣紅了耳尖,踮起腳,獻上了青澀又真摯的吻
可如今……
我笑了笑,抬起手
狠狠地扇了顧哲許一巴掌
「我不願意。」
2
同學們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我通通不想管,徑直推開門跑了出去
把滿室的喧鬧拋到耳後
剛跑過轉角,卻突然腿一軟,直直摔倒在地上
我瞬間意識到什麼,低頭看向我的腿
白皙纖長,光滑得沒有一絲傷疤
完全不是那副,已經萎縮了的,醜陋至極的模樣
我怔怔地看著,頭頂上卻突然傳來聲音
「怎麼?終於和顧哲許在一起了,高興傻了?」
我抬起頭
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倚在牆上,半張臉隱進陰影裡
指尖的火光忽明忽暗。
「你是誰?」
他怔了一下,「你猜?」
我問他,「你能不能,把你的煙借我一下?」
「怎麼?如今煙都敢抽了?」
他嗤笑一聲,把煙遞給我
我接過,徑直按在了腿上
「你瘋了!」男生驚住,一把拍掉我手上的煙,「疼不疼?」
好疼。
真的好疼。
我卻仰頭大笑,淚水肆意流淌
我的腿……我的腿有知覺了!
是了,是了,如今我才十八歲。
我還沒有癱瘓!
一切都還來得及!
3
十八歲的我是什麼樣子的,我記的相當清楚。
那是我臥床十年,唯一可以反復咀嚼的記憶。
活潑,天真,野心勃勃
仗著聰明的頭腦橫行霸道,敢於挑戰任何天馬行空的事物。
高中的時候,顧哲許坐在我的後座
他經常拿筆戳我的後背
等我惱怒地轉頭時,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把話梅糖塞進我手心
笑嘻嘻地問我
「許煙,周末帶我去哪玩?」
我們都是闲不住的家伙
經常趁著為數不多的休息日,一起打球,滑冰,到破爛的遊戲廳廝混
在嬉鬧中以朋友的名義,心知肚明地曖昧。
直到高考後他正式表白,我們上了同一所大學。
我們又一起登山,越野,蹦極,滑雪。
我是瘋鬧起來不要命的人,什麼都敢嘗試。
可他永遠願意陪著我胡鬧。
旁人都說,顧哲許的眼睛裡,隻裝得下一個許煙。
我也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一起胡鬧一輩子。
直到十九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我的雙腿。
4
剛癱瘓的時候,我很樂觀。
我笑著說,沒關系,起碼我還有雙手。
可一天又一天隻能禁錮在床上的日子把我逼瘋了。
我生性驕傲,怎麼能忍受連日常生活都要依附於他人的日子?
我試過了結自己。
水果刀穿透皮肉的瞬間,顧哲許來了。
他捂住我血流不止的傷口,手抖得厲害,絕望又無措
「煙煙,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求求你,你要是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搶救過來之後,顧哲許第一時間向我求了婚
「煙煙,哪怕是為了我,活下去。」
我看著他血紅的雙眼
向來肆意瀟灑的少年單膝跪在我面前,卑微地乞求
「煙煙,讓我來做你的雙腿。」
於是我咽回眼淚,笑著說
「好。」
哪怕是為了他,我也要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彼時我們都沒想到
愛意濃烈的少年戀人,也會敗於日復ṭŭ̀⁴一日的蹉跎。
直至兩看相厭
他親手,殺死了我。
5
我笑夠了,擦去眼角的淚珠
不太熟練地站了起來。
男生似乎想來扶我,又像是想到什麼,僵在原地。
我努力回想了一會,終於想起了他是誰
陸望,高二的時候曾經追過我,顧哲許因此好長時間都看他不順眼。
但我此刻沒心思和他敘舊,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門外挪
大夢一場,我隻想回家
好好睡一覺。
身後腳步聲凌亂,有人追了上來攔在我面前
是顧哲許。
「許煙。」他看著我,眼神還透著迷茫,卻在與我對上視線的那刻轉化為了刺骨的冷淡。
我笑笑,「怎麼,還想再燒死我一次?」
「你拖累了我整整十年,我隻是不想再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了,這有錯嗎!」
我一寸寸掃過他尚且青澀的臉上,滿得幾乎要溢出來的怨恨和厭惡。
就好像,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
可明明,我們曾那樣熾熱地愛過。
明明,是他求我留在他的身邊。
「許煙,既然重來一次,我們就到此為止吧,不ṱů₄要再見面了。」
「這一次,放過我吧。」
我隻道,「如你所願。」
6
但我們都沒能如願。
我和顧哲許分數差不多,他的志願表又是完全照抄我的。
理所當然和上輩子一樣,被錄進了同一個學校的同一個專業。
但我沒太在意。
我忙著適應我的新腿。
臥床十年,我的性子已經不再像十八歲那樣天不怕地不怕。
以往喜愛的那些極限運動已經不敢再做。
卻也還是慢慢撿起了一些基礎的運動
珍視地享受著能跑能跳的每一秒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上輩子的那場車禍。
車牌號碼和肇事者的一切信息,我都已經刻骨銘心。
當初的定案結果是司機酒駕。
可我明明清清楚楚地記得
事發時,他是極其有目的性地,徑直地撞向我的。
這一次,我必須要知道。
他害我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7
我忙著追查司機的時候,顧哲許也沒闲著。
他火速和追了他很久的姚薇談上了戀愛。
對於這件事,我一點都不意外。
上輩子,在我癱瘓的第六年
顧哲許就漸漸和她重新有了聯系。
那時我已經在寫作上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靠賣點文字補貼家用。
而姚薇恰巧是我的新任編輯。
她像一朵鮮活豔麗的嬌花,闖進了我們平淡的生活。
剛開始,顧哲許還隻是在姚薇來看我時聊上幾句。
後來,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襯衫上也漸漸染上了她的香水味。
我無法裝作視而不見,在他又一次晚歸的深夜和他攤了牌
我很難過,但還是想給他一個逃跑的機會
「哲許,如果你真的喜歡上她了,我們可以離婚。」
顧哲許卻慌了,哭著跪在我面前狠狠扇自己的耳光,向我道歉
「煙煙,我沒有出軌。我們隻是一起去滑雪了,她活潑的樣子,太像當年的你了……我隻是,太懷念了……對不起,但我愛的隻有你。」
我還是原諒了他。
因為,我也懷念當年那個肆無忌憚的姑娘。
不像如今,自卑深入骨髓,再也回不到從前。
自那以後,顧哲許和她徹底斷了聯系。
他待我還是那樣體貼入微,親自為我擦身按摩,又在我額頭落下溫柔至極的吻
他看向我的眼裡仍然滿是愛意,卻再也不似年少時那般濃烈滾燙。
直至後來,他日漸壓抑瘋狂。
直至後來,我在烈火裡痛苦掙扎時,熟悉的香味再度出現。
他用那樣熱烈的眼,望向了另一個人。
他們在我的葬身之地肆無忌憚地擁吻,就好像終於掃清了通往幸福之路的絆腳石。
我從來不懷疑他真心地愛過我
隻是真心瞬息萬變。
8
顧哲許喜歡一個人,向來是高調的。
他大大方方地帶著姚薇參加了我們的同學聚會。
高中同學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五花八門的很是精彩。
畢竟,誰都知道我們兩情相悅,隻差臨門一腳。
誰都知道,他不久前還為我準備了盛大的告白。
而姚薇當時,就站在一旁神色難堪。
如今局勢卻顛倒了ƭū₀
顧哲許將姚薇擁在懷裡,神色繾綣又溫柔,極其貼心地給她夾菜。
那模樣與當初照顧我時一模一樣,如今又原封不動地用在了新歡身上。
我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吃飯。
忽然姚薇提高聲音衝他撒嬌
「哲許,我想吃那個,你幫我夾一下嘛~」
他笑,「乖,自己花生過敏,忘了?」
此話一出,全場靜了一瞬。
他記錯了。
花生過敏的,是我。
我喉嚨翻湧,忽然厭煩極了。
突然,一個剝好的蝦落進我碗裡
陸望垂眸看向我,唇角似笑非笑
「你對海鮮,應該不過敏吧。」
旁邊的同學打趣
「陸望,你當年被拒絕之後,不是說再理許煙就是狗嗎?」
陸望一本正經,「是啊,我就是她的舔狗。」
身邊的同學們哈哈大笑,我無語地挪遠了點。
遠處,顧哲許的眼神似有似無地飄過來,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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