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首页 | 分類:腐看天下 | 字數:3461

第46章

書名:不見上仙三百年 字數:3461 更新時間:2024-10-28 23:05:47

那是他第一次知曉,原來仙門也會用“驅屍”這種看起來不那麼光明正派的法子。


當時仙門的人衝他解釋道:“不是萬般無奈我們也不會如此,餘掌櫃有所不知,屍人對邪魔的感知其實要比咱們活人敏銳一些,比探魔符那些都要靈。倘若你這店裡又進了邪魔,它一定能知道。若是再發生先前那種事,它能攔上一攔。”


“然後呢?”掌櫃聽了也並不放心,“不能光是攔一攔啊,萬一攔不住呢!”


仙門的人答道:“它身上留有符咒,若是真在這裡動了手,我們即便在千裡之外也能知曉,一旦收到信便會即刻趕過來。到了那時,邪魔也好,兇禍也罷,都是氣息最濃的時候,要找什麼都容易得很。到時候便能看看,你這客店究竟哪一塊土是禍土,又為何好端端成了禍土。”


雖然仙門中人再三保證,這屍人他們好生處理過,同那種邪魔歪道常用的陰屍不一樣。但掌櫃還是心有怯怯,將信將疑。


他依照仙長們的交代,平日就將那屍人置放在棺椁中,又將棺椁放在頂層的閣樓裡,在棺蓋上貼了好些封棺符咒。


他叮囑店小二,每隔一陣子便換一批嶄新的符紙,以免棺椁封得不嚴,屍人隨意出來作妖。


***


如此過了兩年,客店沒再出什麼新的禍事,那屍人也始終安安分分沒開過棺椁。


人總是這般,好了傷疤便忘了疼。


掌櫃慢慢又覺得所謂兇地、禍地也隻是一時的。常言道小運三年、大運十年,就算之前氣運不行,也該轉運了。


店小二腌出了一股子屍味,他自己熬出了碩大眼袋,如今也能睡得著覺了。隻是他這客店的生意還沒能救回來。


明明知情人對那兩件禍事守口如瓶,沒有在落花山市裡肆意流傳,但他這客店就是日漸冷清,少有客來。


因為那兩件禍事,掌櫃和店小二養成了一個毛病——


倘若來客隻有一位,他們便歡迎得很。倘若是兩位搭伴,他們便不甘不願、提心吊膽,生怕再出現那種一覺醒來少一個的場景。


掌櫃面懷恐懼地看了烏行雪一眼,又連忙收回去:“前一日你們要住店,我就怕死了,我真的怕死了!一整夜都沒睡著覺,又不敢睜眼,生怕這夜裡又不太平。”

Advertisement


掌櫃的有一句話沒敢說——他其實豎著耳朵注意了一整夜客房動靜。不過這夜確實極為太平,他連一丁點兒聲音都沒聽見,不論是交談、走動或是旁的什麼,一絲一毫都沒有。


他一度懷疑那兩個客人給房間封了禁制或是結界。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在櫃臺後面站著了,等著盼著那兩位客人起床下樓來。


“我看見你們全須全尾下來時,心都落下來了。”掌櫃說著,長長嘆了一口氣,懊喪道:“所以,你們為何又要回來呢,若是不續這一晚,你也不會——”


掌櫃滿腹心事,話說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他猛地剎住話頭,驚恐地抬起頭。


就見烏行雪深濃的眸子看著他:“我也不會什麼?”


掌櫃深深咽了口唾沫,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繼續往下說。


但就算噤聲,烏行雪也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已經說了很多了——說那個小姑娘在這禍地的影響下,夜半三更吞吃了自己的親爹。說那位書生在這禍地的影響下,吞吃了自己的書童。


到了烏行雪這,自然也是一樣。在那掌櫃看來,無非是有一場吞吃了自己人的禍事悲劇而已。


霎時間,烏行雪隻覺得荒謬至極,荒謬得他簡直想笑出聲。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瘋了。


他心想。


但很快,他又在那種荒謬中生出一種更為荒謬的後怕來……


因為他真的是邪魔。


邪魔不講分寸——那桑煜上一刻還在借人精氣慰藉取暖,下一刻就喝空了對方的血。曾經是仙的雲駭也會脫離控制,肆意妄為。


我呢?


烏行雪心想。


我有過這種時候麼?失控過麼?可曾過類似的事?還有……


蕭復暄看見過麼?


他其實並不覺得堂堂天宿上仙會因為一家小小客店便憑空消失、再也不見,那些傳聞和詭事嚇不到他。


他就是忽然想見對方了,很想。


這念頭閃過時,客房門外響起了紛雜的腳步聲。一捧紙灰從敞開的窗外撲進屋來,聚到烏行雪身邊。


或許是因為邪魔氣太盛,那紙灰甚至翕張著迸出了火星。


一群穿著同色弟子袍的人追著紙灰而來,他們高束的發冠後面帶著長長的飄帶,一人一柄劍,每柄銀色劍鞘上都用朱色鏤著一個圓印“封”字。


正是常被請來落花山市的仙門,封家。


打頭的是個年輕女子,生得一副伶俐相,口中說著:“屍人安穩不動有一會兒了,應當早就將那邪魔制得服服帖——”


“…………帖。”


他們一踏進門,就看到了地上“安穩不動”的屍人,以及拎著劍“服服帖帖”的邪魔。


那邪魔有著煦如清風的嗓音,說的話卻越琢磨越嚇人:“勞駕各位幫我掘地三尺找個人,不然就別回去了。”


第39章 神木


封家的幾個人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居然會聽到這麼一句話。


這些年世間紛亂不斷,落花山市能在亂世之中保持如此熱鬧的盛景,都是仰仗封家的庇護。


是以, 山市裡的人見到他們總是尊敬有加。


邪魔見到他們、尤其是見到他們的“封”字劍, 也總會露出忌憚神色, 要麼起手便打,要麼拔腿就跑。


今日這位, 他們當真是頭一回見。


這邪魔看到“封”字劍無動於衷也就罷了,張口第一句竟然不是喊打喊殺,而是叫他們做事。


真是活見鬼了!


那年輕女子張口結舌, 差點不知如何作答。她愣了一瞬, 杏目圓瞪道:“你是哪處汙穢地裡爬出來的東……人, 好狂妄的口氣!”


她原本可以更兇, 但這邪魔莫名帶著一身矜貴之氣,衝著這樣的人,確實說不出太難聽的話。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出劍——


邪魔威脅之言剛落下, 那七八個封家弟子便同時拔出了腰間長劍!


鏘鏘——


就聽數道金鳴,那些長劍所帶劍氣已然化作尖鋒,直衝烏行雪而來!


下一刻, 就見人影一虛——劍氣貫穿而過,卻沒有擊中那個邪魔, 反倒直奔背後的臥榻而去。


隻聽木柱斷裂聲接連響起,木屑亂濺。


桌邊的掌櫃被驚得一蹦,慌忙挪了幾步, 朝封家弟子靠過去, 以保安全。


他剛挪完,就聽轟隆一聲重響。


原本好好的臥榻因為四柱全部被劍氣斬斷, 整個垮塌在地,成了一堆廢木。


封家眾人悚然一驚。


“人呢?!”他們脫口問了一句,居然聽到了回答。


“是在找我麼?”


嗓音從背後傳來。


眾人身形一僵,猛地回頭。就見那邪魔不知何時瞬移到了人群中。


他就站在一個倒霉弟子的身後,捏著那名弟子的手腕,逼著對方橫劍向內,劍刃就架在那弟子自己的脖子上。


“你——”那弟子神情緊繃,臉色煞白泛青,手背青筋暴起。


他竭力跟捏著腕部的那隻手較勁,卻全無效果,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就聽那邪魔的嗓音輕輕慢慢:“有人不讓我弄出太大動靜,那我就隻能這樣了。其實治住領頭那位會更好一些,但你們領頭是個姑娘,胡亂動手顯得我像個登徒子,所以沒法,隻好委屈你了。”


“……”


他說得很認真,那弟子卻差點嘔出血來。


這話聽在眾人耳裡還有另一層意思:你們哪個我都治得住,就看挑誰而已。


幾個弟子被激得面色一沉,又要抬劍。就聽一聲悶哼,被治住的弟子劍鋒更近一釐,在咽喉上壓出了一道淺印。


“都別動!”年輕女子又喝一聲。


眾人攥緊了劍柄,再不敢動。


那弟子脖子上的劍也跟著止住了,沒有再下壓。


掌櫃的猶豫片刻,又默默動了幾個小步,挪回桌邊。


年輕女子盯著劍鋒,片刻後終於開口:“我們進門時,你說要找人?”


“對。”


年輕女子秀眉緊擰,面帶不解地看著烏行雪。片刻後目光移到掌櫃身上,低聲道:“究竟怎麼回事?不該跟先前的禍事一樣麼?”


掌櫃一臉苦楚:“是一樣啊。”


年輕女子又瞥了一眼烏行雪,再看向掌櫃:“那找什麼人?消失的人不是應該——”


掌櫃連連擺手:“別說別說!仙姑仙長們,讓、讓找便找吧。”


年輕女子還有些不服,轉頭盯著烏行雪:“你既然如此能耐,想治住誰便治住誰,一副我們都不能奈你何的模樣,那你……”


她眸光一動,似乎挑中了什麼破綻,道:“那你又何必叫我們幫忙呢?找個人而已,自己動手便是。我想想……難不成,是因為身上有限制?有傷?因為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所以撐著威風唬我們一招?”


他們沒少碰見虛張聲勢的邪魔,於是這話越說越覺得有理。


幾位弟子又攥緊了劍,正努力尋找烏行雪身上的破綻,卻聽他說:“那倒不是。”


魔頭濃黑的眸子看著他們,說:“因為我隻會殺人,做不來其他。”


眾人:“……”


烏行雪說的是實話,在其他人聽來卻又是一句威脅。而且這威脅清清楚楚,配上他那雙眼睛,實在不像虛張聲勢。


掌櫃在旁瘋狂使眼色,封家弟子卻還在僵持。


眼看著烏行雪皺了眉,顯出了一絲不耐煩,那年輕女子道:“好,我們找。”


她從懷裡掏出幾張帶著封家門章的紙符,也懶得跟掌櫃討要朱筆,手指一抹劍鋒,帶著血珠問道:“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誰?”


進店時候,掌櫃問過來客,每一位都登名在冊。他回想著這兩位來客第一次進店時報的名姓,正要答話。


卻聽烏行雪道:“蕭復暄。”


掌櫃閉了嘴:“?”


封家弟子卻張了嘴:“???”


店內一片寂靜。


片刻後,掌櫃顫顫巍巍:“啊?”


他又道:“你們進店報的不是這名字啊……這名字……這名字不是那位天宿上仙的嗎……這……”


他輕聲念叨的時候,神情本是一片震驚。


那其實十分正常,任誰聽說天宿上仙在自家客店裡住了兩宿,恐怕都是這番模樣。


可在某一剎那,他那震驚之中閃過一絲別的神色,轉瞬即逝,快得仿佛從未漏出過。


但烏行雪看見了。


那像是……欣喜?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