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掌心生出汗,被秦煜握著,他鎮定又散漫:「還能是誰的?當然都是我的種,我倒追了羅姑娘,和她私訂了終生,這孩子也是我強迫來的。」
秦家,世代為將,捍衛江山,家風極為清肅剛正。
秦煜這番話,惹得秦將軍大發雷霆,親自動手,打了他軍杖,罰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
我想上去攔下,被秦母握住手:「好兒媳別管他,是他該受的!他呀,瞞了我們這麼久,還以為他要打一輩子光棍,誰知道不聲不響,就有了這麼大的孩子!
「煜兒也是,早該帶著你回來,給你名分了!是不是他強迫了你,逼你嫁給他?我們秦家不會仗勢欺人,他要是敢玩囚禁威逼的戲碼,我也會打斷他的腿!」
我臉色紅了紅,又替秦煜擔心。
連忙道:「沒有,秦小將軍他很好,是最好的人!」
兩個孩子看爹爹被打,哭得肝腸寸斷,被秦家下人攔著,不許他們靠近秦煜。
直到秦煜罰跪,他們才能靠近。
女兒幫秦煜吹背上傷口,兒子要去替秦煜報仇。
秦煜趕緊把兩小兒捉住:「打我的人,是你們祖父,打我是應該的。
「爹爹在替你們掙名分呢!」
果然第二天,秦家就開始張羅婚事,給兩個孩子上了族譜。
下人都改口,叫他們小小姐,小公子……
秦將軍把這一雙孩子,寵得比眼珠子還重要。
我給秦煜上藥,忍不住心疼,又擔心:「……我欠你太多了,隻怕下輩子都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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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孩子不是你的骨肉,你可以明說,不必挨這頓打。萬一哪天被發現……秦將軍和夫人該多傷心。」
秦煜捏了捏我的手:「都是我的娘子了,一家人說什麼還不還,你真覺得欠了我,就貼近一點……」
我靠近他面前。
秦煜輕輕地吻上我的面頰:「這樣就算還了,剩下的等著洞房花燭慢慢來。」
我的臉紅了徹底,故作羞惱要走,被秦煜拉著抱入懷中。
我不敢掙扎,怕碰到他的傷口,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口。
「我端屎端尿,養了他們這麼多年,教他們走路說話,怎麼就不是我孩子了?顧清辭上門來討,我上金鑾殿告御狀,也不可能還他。」
22
我和秦煜成婚那天,喜帖也送了一份給世子府。
本以為顧清辭不會來。
這麼多年,他深居簡出,仿佛對什麼都不在乎了。
但婚禮上,顧清辭還是出現了。
他白衣素帶,人顯得特別寡淡,像是蒙著一層薄霧,纖瘦的身形,隨時會被風吹散。
和傳言中一樣,他頭發花白,隻剩下發尾一點黑色,配上他清冷淡漠的面容,猶如遊蕩在人間的孤魂。
他向我和秦煜道了一聲,恭喜。
目光似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漠地移開,轉身離去。
……
顧清辭離開秦府,正巧遇上僕人帶著兩個小兒在放風箏。
風停了,沒有飛起的風箏停在顧清辭腳前。
兩個小娃娃跑到顧清辭面前要風箏。
「叔父,你頭發怎麼全白了?你老了嗎?」
小女兒朝他伸出手:「叔父,能把風箏還我們嗎?」
顧清辭緩緩地撿起地上風箏,望著他們一窒。
「秦煜剛成婚,哪來的孩子?」
這兩個孩子,很像她!
很像幾年來糾纏他的夢魘,他心中碰也不敢碰的那根刺,扎在他心口,以他的血為滋養,攀纏在他生命中。
哪怕一次次剜心般地想要忘記。
他也忘不掉。
這滿頭的白發,是最好的證明!
他愛過,他悔過,隻是太晚了……在她死去的那一刻,他才看清,心中她的位置有多重!
「叔父……」兩個孩子從他手裡接了風箏。
他看著兩個孩子的臉,男童的眉眼修長卻淡漠,幾乎是他的拓印,讓顧清辭生出照鏡子的錯覺。
下人答了顧清辭的問話。
「這是小將軍帶回來的孩子。」
顧清辭不明白自己壓抑什麼,那股隱隱古怪又可怕的情緒與猜測,碾壓著他的心房。
讓他竭力地才控制著自己,沒有發抖,沒有流露出瘋癲的神色:
「他們多大了?」
「回世子爺,兩個孩子都是三歲,是對龍鳳胎……」
顧清辭再也克制不了。
他在秦家下人面前顫得厲害,他佝偻著腰,捂著自己心口。
三年!
她也死了三年,從他眼前跳下去,屍骨無存。
他記得,她有孕時,肚子比尋常女子大得多,手腳時常腫著,走路也不方便。
她有孕時,算不得好看,可他卻忍不住想去她的房裡,看著她,久久地看著,要把她放入眼睛珠子裡才好。
那時,也有大夫隱隱地提過,她的腹中可能有兩個。
他瞞住了,沒有告訴喬楹,表現出不在乎的模樣,讓大夫也守口如瓶。
他為什麼要瞞呢?
自她死後,他控制不住,回想著和她的點點滴滴,情越陷越深,終於明白,他初為人父,也是高興激動,甚至心憂害怕。
他不想,也不舍得,把孩子剖心取血,做藥引。
可那時,他告誡自己不能這麼想,他應該深愛著喬楹,為了她理當不惜一切,他怎能為了一個丫鬟動搖,產生後悔猶豫的情緒。
等他看明白自己的心,卻連後悔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兩個孩子……
秦煜突然迎娶的夫人……
都有可能是他的!
23
顧清辭捂著心口,剖心凌遲一般的疼痛,這些年他太熟悉了。
「顧世子你沒事吧?」
下人擔憂看著他褪盡血色的面容。
心道,顧世子同發妻和離,又死了愛婢和孩子,這些年活得不人不鬼,眼見著小將軍成親,大概又受了刺激。
顧清辭說不出一句話,強撐著身體,快步地奔向秦家的喜堂。
好在婚禮還沒有開始。
他闖進了新娘的喜房。
丫鬟婆子亂成一團:「世子爺,您不能進去!
「您想搶親不成,她是將軍夫人!
「來人,快來人,顧世子又犯病,瘋魔了!」
顧清辭什麼也不在意,不在乎別人的阻攔,別人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
他隻知道,不能再松手,錯過她了!
……
顧清辭闖進來了,白衣身形,搖搖欲墜。
我聽到動靜,嘆了一口氣,重回皇城,嫁給秦煜,我便想過這一天,和他重逢相遇。
索性掀開了蓋頭,對丫鬟道:「你們先退下,我和顧世子有些話要說。」
顧清辭看到我的臉之後,猛然一怔,他蒼白的臉上,隻有一雙漆黑的眸子是亮的,又藏著翻湧的兇戾。
身子突然前傾,他扶著桌子,從牙關溢出血來。
「你騙了我三年!」
「我沒有騙你,初月已經死了,我是秦煜的妻,我叫羅沅。」
他眼底,似乎要淌出血來。
但先一步,掉下了眼淚。
跌跌撞撞地走到我面前,怒火勃發:「你還要騙我!」
他伸出手臂,扣緊我的腰,力道之大,肉貼著肉,骨貼著骨,要把我融入他血肉裡一般。
他看著這樣痩,手上的力道,卻大得可怕。
我用盡全力也掙脫不開。
「你放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熟稔地撩開我衣襟,露出鎖骨下的一顆紅痣。
他看過很多回。
情濃時,也吻過我這裡,眼下成了驗明我身份的證據。
他紅著眼睛,落淚對我嘶吼:「你就是她,你知道我為你白發,為你和離,為你招魂……為你做了那麼多事。
「你還是不肯回到我身邊,居然還要帶著我的孩子,另嫁別人!
「初月,世上還有人比你的心更冷更狠嗎?」
我輕輕地笑了起來,盯著他哭紅的眼:「世子爺,要我回去,繼續給你生孩子做藥引子,給你當妾室,看你和小姐恩愛百年嗎?
「抱歉,我做不到……所以我逃了,再也不想回去。」
我這句話,如同刀子,扎入他心口。
他痛得皺緊眉頭,蒼白的臉色,猶如一層浮冰白雪。
唇間又嘔出一口血來。
斑斑點點,染在我鴛鴦成雙的嫁衣上。
24
「世子讓開吧,吉時到了,我要和夫君拜堂了。」
「不!」他抿著唇間的血,攥緊我的手腕,嵌入我肉裡一樣緊,「我不會讓你去,初月跟我回家!」
「我不許你嫁他!」他素來淡漠的眼底,生出玉石俱焚的癲狂,「你怎舍得有了我的骨肉,又獨拋下我一個人,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卻無能為力!」
「你回來了,你還活著。我寧死, 也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他看我無動於衷,神色冷淡, 語氣焦急又小心翼翼起來:「初月,我已經和離了。我可以給你正妻的位置,不是做妾, 更不會把你送到莊子裡。」
我仔細地盯著他看,似乎不明白。
「為什麼要跟小姐和離?你那樣心悅她!」
「你為她親手獵下大雁上門提親, 還特意去了江南,為小姐帶了一支初綻的桃花。」我跟在喬楹身邊那麼多年, 看過他們最恩愛的時刻。
也祝福過小姐覓得良人。
從未想過,毀掉他們的幸福。
可所有的一切, 超出我的預料。
小姐和她最愛的郎君和離了, 他追到了將軍府,口口聲聲地說著愛我,求我回頭。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他的心頭。
顧清辭悲愴地笑了起來,仿佛一塊,快要碎裂的玉璧。
「情不知所起,萬般不由心。
「倘若能受我控制,何至於此!何至於三年剖心嘔血, 白了華發, 不能忘記?
一夜之後,顧清辭終於放過了我,穿戴整齊。
「(隻」我垂眸看著裙擺上未幹的血跡。
「姑爺,還是放我走吧。
「愛一個人是成全,不是佔有。
「我不會和你回去, 我已入了秦家族譜, 哪怕是死, 也是葬在秦家, 和秦煜葬在一起。
「世子府對我而言, 像座囚籠,我過得不快活也不自由, 所以我才拼死逃了……」
說話間,秦煜帶劍破門而入。
一劍橫在顧清辭纖細的脖頸上,往下壓了壓, 見了血。
「顧世子和我一直不對付, 看不順眼。
「大婚當日搶我媳婦,你們顧家上下都不想活了?」
顧清辭感覺不到痛一樣, 竟然不要命地對秦煜笑了起來:「你的孩子,是我的骨肉!秦小將軍,這麼喜歡撿帽子戴嗎?」
我覺得這話刺耳極了。
秦煜卻一點不生氣:「誰說是你孩子, 你讓他們叫你一聲爹試試啊!」
顧清辭臉色冷了下去。
秦煜帶了兵過來:「把顧世子請了上座,看著我成親!」
「秦煜!」他滿眼灼灼恨意,要把人燒毀。
下一刻,他被秦煜封住了穴位, 動不了, 也發不出聲音,帶上了喜堂,看著我和秦煜三拜了天地, 結為夫妻。
滿堂的人都在笑,都在賀喜。
隻有他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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