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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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書名:微恩 字數:3754 更新時間:2025-02-07 15:29:00

江淮車禍失明後。


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全部消失了。


我照顧他的第三年,奇跡般地復明了。


江家提出讓我們訂婚,江淮點頭答應。


不久,他的白月光回國。


那晚,向來矜貴傲慢的江小少爺失了控,幾乎是咬牙切齒。


「陳米露,你憑什麼出現在我面前?


「不想讓我訂婚,除非你跪下。」


1


陳米露當然沒有跪下去。


她隻是楚楚可憐,梨花帶淚地站在那裡。


下一秒,就被江淮狠狠地拽過去。


兩人緊緊地擁吻在一起。


像是一對歷經層層磨難,終於再度重逢的戀人。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江淮。


他將陳米露桎梏在懷裡,霸道地、蠻橫地、兇猛地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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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愛到刻骨、又恨到刻骨的表情,一點也不像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江淮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溫柔。


他會捧著我的臉,一點點地親吻,從下巴到額頭,從臉頰到耳垂。


那樣的小心翼翼,溫柔得像是怕打壞了名貴的瓷器一般。


那個時候,他的眼睛還看不見。


陳米露也在國外。


我和江淮住在北丫島的別墅裡,每天形影不離。


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同樣,他也是我的全世界。


2


翌日。


「微恩,這三年辛苦你了。


「奶奶決定把北丫島那幢別墅過戶到你名下,當作是你照顧江淮的獎勵。」


江夫人言笑晏晏地對我說出這句話時,我明白了對方話裡的意思。


人果然是不能有貪念的。


這一刻,我竟然在想,如果陳米露再晚一點點回國,自己和江淮是不是……


好可惜。


就差一點點。


「你是個好孩子,江淮的事,阿姨一直都想好好謝謝你。」


江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畢竟兩個禮拜前她還在問我,願不願意和江淮訂婚?


但現在,江家顯然不打算這麼做了。


我搖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無波。


「不用客氣,江夫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其實早在昨天晚上,我就已經預測到了這個結果。


3


告別江夫人,我走進別墅附樓。


沒過一會兒,媽媽來到房間,打著手語問我。


「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搖搖頭:「不餓。」


媽媽好似想到什麼,繼續打手語。


「對了,剛剛江夫人跟你說了什麼?」


我想了想,還是告訴對方。


「江奶奶說要把北丫島的別墅過戶給我,當作是這三年照顧江淮的獎勵。」


媽媽聽完有些猶豫。


「照顧江少爺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夫人也太客氣了,你答應了?」


我點點頭。


當然要答應,不然江夫人以為我還有其他的企圖。


好在之前江家並沒有跟媽媽提到過讓我和江淮訂婚的事,隻是提前詢問了我的意見。


媽媽突然露出笑容,很高興似的。


「李管家說今天晚上米露小姐要過來這邊吃晚飯,大概是準備跟江淮少爺復合了。這下,江淮少爺應該高興壞了。」


三年前陳米露向江淮提出分手,隨後幹脆利落地出國。


江淮在驅車去酒吧買醉途中發生意外,致使眼睛失明。


這幾年他有多難捱、多痛苦,整個江家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好好一個天之驕子,無端遭遇一場橫禍,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就在黑暗中這麼度過了。


現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不隻眼睛重見光明,前女友也失而復得。


對於整個江家而言,這簡直是普天同慶的大事。


難怪我媽會這麼高興。


4


我差不多一整個下午都在廚房給媽媽幫忙。


陳米露口味異常挑剔。


海鮮要從海裡剛捕撈上來的。


青菜隻留牙尖部分。


牛排每塊必須保持在 1.5cm,不能厚也不能薄。


……


以前每次她來江家吃飯,我媽都嚴陣以待。


傍晚,很久沒有出現在江家別墅的陳大小姐終於現身,和江淮一起。


兩人是手挽著手從車上下來的。


男俊女靚,畫面唯美。


京圈太子爺和財閥大小姐的浪漫晚餐終於開啟,我原本想走,卻被陳米露叫住。


「宋微恩,幫我拿杯冰水。」


我沒有絲毫懈怠,走到廚房倒了一杯冰水,用託盤端給她。


陳米露接過去,眉頭不悅地蹙了蹙。


「我說的是開水。」


雖然很確定自己剛才聽到的是冰水,但我依舊低聲道。


「抱歉,我現在去換。」


少頃,我又用託盤端來一杯溫開水。


對方淡然地接過去,就在我收回託盤之際。


「砰」的一聲,玻璃杯從她手上摔下去,四分五裂。


陳米露「啊」地尖叫一聲。


抬眸,朝我扯出一個無語又無辜的表情。


「宋微恩,你是不想拿給我嗎?如果是的話早說,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


……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陳米露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好像從我們剛剛認識時,她就這樣了。


說實話,她的演技真的很一般。


我蹲下去,將碎掉的玻璃杯一塊一塊撿起來。


面前出現一雙白色板鞋。


親昵而寵溺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


「怎麼樣?有沒有燙到哪裡?」


很顯然,他問的不是我。


陳米露嬌嬌軟軟地回道。


「手燙到了,要你呼呼。」


我看不到江淮的表情,但我想此刻他的耳垂一定是紅的。


因為以前我一跟他撒嬌,他的耳垂就泛紅一片。


那時候我還很奇怪,為什麼堂堂江大少爺,居然會有這麼害羞的時候。


陳米露軟糯嬌嗔的笑聲打斷我的思緒。


大概是江淮給她呼呼了吧。


我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完,起身。


「微恩,你……怎麼樣?」


我對上江淮略顯遲疑的表情。


自從陳米露回國後,我們倆幾乎沒怎麼說話。


一個星期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


我朝他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我沒事,江少爺。」


江淮臉上閃過一抹錯愕。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叫過他了。


八歲那年來到江家,媽媽讓我稱呼他「江少爺」。


就這樣一直叫到我二十一歲。


直到江淮失明後,我們倆悄悄開始談戀愛,他讓我叫他江淮。


他說,他喜歡聽我叫他的名字。


5


我回到自己房間,洗了個澡。


坐在書桌前,隨手打開一本英語書。


最近打算考研,所以買了很多復習資料。


不知道過了多久,媽媽走進房間,打著手語說她熱了牛奶,讓我送去二樓的房間。


看來陳米露已經回去了。


我並不是很想去,於是推辭說自己有些不舒服。


媽媽隻好作罷。


沒一會兒,手機響了。


是江淮。


「受傷了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的手,燙傷了嗎?」


我瞬間懂了。


江淮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熱牛奶。


媽媽的腿有輕微滑膜炎,為了避免讓她爬樓梯,一般情況下給江少爺送牛奶的差事都是我幹的。


許是今天晚上沒有見到我,這才打電話過來問問怎麼回事。


「沒有,可能是變天了有點感冒。」


那邊沒說話,但也沒掛。


過了一會兒。


「……對不起!


「……謝謝你。」


沒頭沒腦的兩句話,但我卻立刻聽懂了。


對不起,大概是說因為陳米露的回國,不能和我訂婚了。


謝謝你,應該是在謝謝我這三年以來的照顧與陪伴。


漫長的寂靜後,我聽到自己回道。


「沒關系,江少爺,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經忘了。」


那邊沒有再回話,很快掛斷。


6


我是八歲左右和媽媽一起來到江家的。


那一年,父親剛剛去世,我和媽媽被奶奶從老家趕了出來。


她不得不帶著我到處去找工作。


媽媽不能說話,又帶著一個拖油瓶,找工作處處碰壁。


母女倆很快變得窮途末路,隻能睡在天橋底下。


但天橋下到處都是不懷好意的流浪漢,媽媽有時候隻能帶著我去地鐵的女廁過夜。


有一次,她接到一個在高檔別墅區面試幫佣的機會。


於是帶著我坐公交車一路輾轉過去。


而那個高檔別墅的女主人,就是江淮的媽媽。


她隻是想通過中介找到一位廚藝比較好的阿姨,但沒想到對方不能說話,隻會打手語,而且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看著對面夫人略顯為難的表情,我知道媽媽這次的工作機會可能又要沒了。


小小的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出聲懇求道。


「夫人,求求你讓我媽媽留下來吧,她做飯很好吃很好吃的。」


就在江夫人猶豫不決時,在一旁客廳裡玩著樂高的江淮突然問我。


「你會拼戰艦嗎?」


我愣了愣,看著那艘比我人還要長的航空母艦,怯怯地回道。


「我不會,但我可以學。」


江淮點點頭,十分幹脆,對江夫人道。


「媽媽,那就讓她們留下來吧。」


就這樣,因為江淮的一句話,我和媽媽終於有了容身之所。


住進寬敞、明亮、又安全的大房子裡。


媽媽也有了一份能夠養活我的工作。


也就是在那一天,江淮住進了我的心裡。


整整長達十餘年的時光。


當然,這個秘密誰也不知道。


除了我自己。


我和江淮雖然一同長大,生活軌跡卻是截然不同。


他是江家的獨子,從小學到高中一路都是念的貴族學校。


我上的學校則平民多了。


而且,江家的佣人吃、住都在附樓,隻有工作時間才能進入主樓,所以我和江淮往往一個月也見不了幾面。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兩人的交集愈來愈少。


他自小長得濃眉星目,家境又無敵優越,喜歡他的女孩子有如過江之鯽,並且很多都是家境顯赫的豪門千金。


那個時候的我,對於江淮來說,簡直比一粒塵埃還要渺小。


7


高中時,江淮認識了陳米露。


一個是京圈太子,一個是財閥千金。


門當戶對。


郎才女貌。


兩個人迅速陷入熱戀。


高中畢業後,兩人又一起出國留學。


四年後雙雙回國。


或許是戀愛談得太久,喪失了新鮮感。


那一段時間他們老是鬧別扭,連我都有所耳聞。


再後來聽說陳米露單方提出分手,解除了兩家的婚約,接著迅速出國。


失戀後的江淮很是挫敗,那一陣子他幾乎天天在外面買醉。


意外就是那個時候發生的。


車禍。


據說是頭部受到撞擊,從而引起的視神經損傷。


盡管江家遍尋名醫,國內外的專家都會診了個遍,依然是束手無策。


失明的打擊是致命的。


江淮徹底崩潰了。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三個月,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那陣子,整個江家幾乎是人仰馬翻。


江董事長和江夫人快愁白了頭發。


江奶奶天天吃齋念佛,祈求佛祖開恩,讓自家孫子早日復明。


家裡的佣人阿姨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隻因往日裡溫文爾雅的江少爺脾氣陡然間變得非常差,並且難以接近。


一天早上,我正在後院背誦考研的英語單詞。


突然間一個聲音打斷我。


「錯了。」


我詫異抬頭,發現江淮站在不遠處。


「什麼?」


「剛剛那個單詞,發音錯了。」


他慢慢摸索著過來,在藤椅上坐下。


之後,江淮糾正了我的發音,還和我聊了幾句。


他詢問我的學業。


我說自己臨近畢業,正準備考研。


他又問我的學校在哪。


我回答就在本市。


接著我問他英國怎麼樣?因為他之前留學的城市就是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