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籤下路汐起就沒少挨粉絲冷嘲熱諷的網曝,想一雪恥辱的話,做有效方式就是路汐能進電影圈給他捧個獎杯回來。
不過想到赧淵那電影,陳風意皺起眉頭問:“這人什麼毛病,之前選角死磕你,現在死磕宜林島作為電影拍攝地,借不到就拖著不拍攝啦?”
路汐眼下也給不了他答案,搖了搖頭。
*
同樣刷到這條小貓手機殼熱搜時,住在菩南山的容聖心隱約有預感這是跟她私下透露給了路汐……容伽禮看不見藍色的病情有關。
她有意當和事老,將熱搜截圖下來,轉而發給了樓上的容伽禮。
此刻。
書房內。
被擱在文件上的手機屏幕亮了秒,容伽禮伸出手拿過,骨感修長的手指,被藍色調機身襯得如玉雕,慢條斯理的動作像是把玩著什麼珍藏品。
與他視頻的心理醫生艾裡克森恰好看到這幕,訝異了秒:“你視覺障礙什麼時候好了?”
容伽禮淡定自若地掃了眼消息,“沒好。”
艾裡克森頓了一瞬:“是她送你的嗎?”
作為容伽禮的心理主治,他是失職的,其實無法給自己這位身份特殊的病人提供太多幫助,七年間,前兩年是其他幾位心理醫生負責幹預,他不知。
但是後面五年嚴格保密的治療裡。
艾裡克森接觸下來發現容伽禮的超然冷靜情緒比任何人都要穩定,有時候甚至像一尊七情六欲喪失的完美雕塑,而他不止於視覺障礙除了問題。
少有人知,還缺失了一段兩年之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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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記憶倒不影響容伽禮往後經歷了家族內鬥,篡奪權柄,最終成為容家高高在上的掌權人,但是在半年前,他忽然提起記起有過一位前女友。
而從秘書調查回來的白紙黑字資料裡,也知道了這位前女友已然成為萬眾矚目的女明星。
艾裡克森如今是唯一知道容伽禮感情狀況的人,每隔半月就會與他進行一場時常四十分鍾心理評估的視頻交流,自然是要詢問:“見到她後,你們相處的怎麼樣?”
容伽禮坐在寬敞的書桌前,沉吟著說:“她似乎總想避著我。”
艾裡克森:“為何?”
容伽禮身姿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與他交談,視線卻是漫不經心地落在兩指間猩紅色調的手機上,相近極了夢中的血海顏色,他話也講得輕:“我也想知道。”
畢竟他花了兩千多日日夜夜,才終於恢復一部分的記憶,至今還停留在被人斷崖式分手上。
第12章
深夜的熱搜上得快,降下得也快。
雖然這事對路汐的女明星形象不痛不痒的,但是她包裡還藏著那個粉色小貓的手機殼,就跟懷著不可告人的證物似的,她這些天闲暇時就在琢磨怎麼送出去,連劇本都看得少了。
所幸容伽禮應該還不知道。
路汐暗暗松了口氣,在劇組補拍完上部殺青戲的鏡頭後,她卸了妝,淨著一張精致的臉,沿著橫店門口的保姆車走去,恰好看到一隻小橘貓窩在樹蔭下。
路汐識得這隻在這塊區域混日子的貓,聽說是有主的,叫夏來。
不然大概率也會被愛貓人士簡辛夷收養,安頓在菩南山的大別墅裡。
偶爾看到它的身影,路汐也會到隔壁便利店買個貓罐頭,安安靜靜地蹲在樹蔭底下喂一會兒,小橘貓性格仗義,吃完後,她起身往前走,也跟著伸了個懶腰,邁出了威武的小步伐護送了一路。
直到路汐見到陳風意靠在車頭抽煙,恰好要找他,於是衝著他微微笑:“你那輛雷克薩斯,維修好了嗎?”
陳風意抬頭,呼出的縷縷煙霧很快被風吹走,心生警惕說,“問這個幹嘛?”
“借車。”路汐迎著他視線,抬起纖細手腕過來,“我保證不會再開壞了,風意,你要對自家女明星與日俱進的車技有自信。”
陳風意:“又是私人行程?”
路汐這回老老實實透個底:“去六榕路6號……再去菩南山。”
**
六榕路6號住著一位年邁的芭蕾舞蹈家,也就是路汐的老師。
她畢業成為演員後,心底謹記著與老師口頭上約定好的報恩協議,後來用拍戲賺到的片酬在這租了套別墅,請了最好的護工團隊來照顧,而她平時再忙也會抽空過來看望老人家身體。
車子開到高檔別墅區,前方不好掉頭,路汐停好車又走了十來分鍾。
她提著棗花酥進去。
紅磚樓別墅很靜,隻有穿著蘇繡旗袍的沈容昔在庭院椅子上闲坐,見她來也沒多大熱情,將手中散文詩集翻了頁,“最近沒拍戲?”
“已經籤好下部要拍的片子了,還沒進組。”路汐輕聲細語的說著,隨即將棗花酥擱在茶桌上,又解釋道:“怕到時檔期排的滿,提前來看看您。”
話音落地後。
她已經在幫沈容昔整理那一堆到處散亂在桌邊的書籍和報紙,細心地分類好,未多話,那手細白,被日光襯得像是渡了一層柔光濾鏡似的。
沈容昔凝視著她專注的側影,明明隻是很平常的畫面,卻叫她回憶起了當年宜林島的自然生態環境遭到破壞後,繼她選擇搬出海島換個地方養老,卻在這座新的城市遇到了路汐。
那時格外瘦弱的路汐就跟宜林島的蝴蝶一樣沒了棲身的家,她孤零零的在外漂泊了不知多久,單薄的肩膀背著個破舊書包,家當少得可憐,除了洗到發白的衣裙和幾百塊,隻有一堆過期的報紙。
沈容昔神情冷淡地看著喧鬧街道上意外碰到的這個學生,念及彼此間有教學過幾年芭蕾舞的師徒情誼,又或許是心軟於了她像個小動物一樣的眼睛望著自己,便把她帶回了家。
路汐微低著腦袋,及腰的烏黑秀發被剪短到了耳側,軟軟的碎發襯得她側臉輪廓更精致,肌膚卻短期營養不良似的缺少一絲血色,全程安靜地跟著進了門。
她很恪守規矩,沒將自個兒當小客人,隻是繼續安靜地站在沙發手扶旁。
沈容昔將菜籃子先提進廚房,洗完手才出來,晾著有一會才問,“你還有家人嗎?”
路汐有些恍惚,輕輕搖頭。
沈容昔又問:“這段時間你怎麼討生活的?”
路汐睫尖細微顫了下,光從臉蛋的安靜表情看不出絲毫破綻,但是沈容昔眼尖的厲害,早就注意到了她那頭短發和垂在身側那細白腕臂的針眼,冷著臉色說:“二樓客房給你先住,一些規矩你也給我牢記著,不許進書房弄亂我的書,這棟房子花花草草也不許亂澆水,晚上七點鍾後不許進廚房……”
陳列的規矩數十條。
路汐沒顯現出慌亂無措,又乖巧地點頭:“老師,我記住了。”
隨後,沈容昔命令她上樓將自己洗幹淨,便朝廚房走去。
路汐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夕陽的餘溫透過湖藍色門窗灑在她身上,是暖的,漸漸地就跟恢復了一些生命力般,她聽話,往木質樓梯走。
細碎的腳步聲,讓沈容昔恰好回頭看了眼。
這時路汐單薄背上的舊書包帶子卻不小心斷了,東西散了一地,卻見她愣了下,慢半拍地蹲下去撿拾。
一層樓梯一層樓梯的撿下來,手指很珍惜地呵護著那些舊報紙,直到她抬起頭,才暴露了滿臉無聲無息的淚。
離那時的畫面,晃眼間七年了。
那個蹲在樓梯處撿報紙哭泣的路汐,已經從籍籍無名的小演員一路在娛樂圈跌打滾爬地走到了家喻戶曉的頂流女明星咖位,可待在這紅磚樓別墅的路汐,又仿佛從來沒有變過。
氣氛凝固了半響,沈容昔問她:“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事?”
路汐側過臉,下意識地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連話音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
“也是,你現在還能有什麼難事,最難的困境都走出去了。”沈容昔這話不假。
路汐的困境沒有止於被收留的那年,她後來雖考上了夢想中的戲劇學院,不想給沈容昔添生活負擔,後來的學費和日常支出都是靠舞蹈比賽的獎金才支撐念到畢業的。
這在她眼中不值一提,真正讓她陷入困境裡的是畢業前夕:
微品娛樂的人拿著一份她父親生前籤下的巨額債務書找上了門,也間接性讓路汐失去了三年自由身,出道後,無法籤約其他的經紀公司。
而路汐很平靜接受了這一切原本不該屬於她人生的困難。
也是由衷地感激沈容昔曾經伸出的援手。
院子有風來回吹拂,路汐用翡翠書籤將報紙書籍輕輕壓住後,沈容昔開始下逐客令,態度一向是不近人情:“你報恩給我養老,我這些年住舒舒服服的大別墅,高薪的護理工二十四小時陪著,也沒客氣花你的,恩情了明,互不相欠,平時少來點這。”
路汐垂眸說:“我確實還有點事,老師,您照顧好自己身體。”
-
她約了簡辛夷搓麻將。
維修好的雷克薩斯安全行駛過上次拋錨的車道,來到菩南山上的時間不算晚,簡辛夷早早就已經約好了牌友,大家都熟,等人齊了就上桌。
來來去去搓了幾場,簡辛夷發現路汐接連落了下風。
等她又胡了把漂亮清一色時,指尖推牌,調侃道:“今天運氣不佳啊?”
難得會輸。
連另一位面貌清秀掛的女星程麥普通牌技,都贏了回。
“讓你們贏不好嗎?”路汐輕輕慢慢地開口反問,即便是輸家,也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儀態,裙下的白淨腳踝被聽到動靜的橘黃色小貓親昵地來回蹭,也隻是避開,睫毛都沒顫一下。
有意放水。
又輸了一局。
有了法國的前車之鑑,她封建迷信了一次,想將好運留到最後。
牌品見人品,簡辛夷很是欣賞路汐這種認賭服輸的端正態度,正又清一色推牌時,客廳旋轉樓梯處換來腳步聲,是祁醒下樓了。
“祁大影帝殺青啦?”程麥小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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