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是林執就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機械地抬手,落手。
直到那隻漂亮的手逐漸血肉模糊。
「姐姐?你哭了?」
忽然間,林執停下了。
他冷漠地看著我,擦去我布滿臉頰的淚水。
可我聽出來了,林執更加生氣了。
想必是氣極反笑吧,林執緊繃的表情松弛了下來,也放過了路川。
他笑了笑,說:「我的錯,你帶他去醫院吧。」
說完,林執一個人走了。
我連忙扶起路川,拒絕了其他學生們的幫忙,匆匆向校外跑去。
但如果我機靈一點,就該明白,隻要聽了林執的話,向來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21
校門口,我和路川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第三醫院。」
我說完,路川忽然拉住我的手。
他的臉色蒼白,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要不要去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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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偏過頭去。
「等上大學吧。」我輕聲說。
沒了林執家,我連一個身份都沒有。
真是可悲。
一個懸絲木偶,最憎恨的,是操控自己的人。
最離不開的,竟也是操控自己的人。
「我知道你就會這麼說,我逗你的。」
路川眯眼一笑,說:「就算逃到天涯,你還是會怕……」
話還沒說完,出租車忽然受到了巨大的撞擊!
強烈的慣性,使我和林執都磕到了前排的座椅。
「草!怎麼開的車啊?」
伴隨著司機的罵聲,我揉著頭,向車後看去。
一瞬間,我的心就提了起來。
是林執家的車。
透過擋風玻璃,我能看見面無表情的司機,與林執的獰笑。
22
司機下了車,正要過去找後車理論。
但那輛車開始緩緩地後移。
司機罵罵咧咧地追上去。
然而,他的腳步卻越來越慢。
因為,那輛車,開始加速了。
「草!!!」
面對徑直衝過來的車,司機怪叫一聲,撲到一邊。
咚!!
撞擊再次來臨。
這一次,路川緊緊抱住了我。
我腦袋一片空白,僅剩的情緒是恐懼。
下車嗎?
不行。
林執又發瘋了,他會殺了我們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路川矯健地翻到了前座。
他坐在駕駛席上,有些生疏地擰動了鑰匙。
對……
「對!快跑!」
我連忙扶住座椅,大聲喊道。
千鈞一發之際,我再次回頭看去。
林執的車,已經再次加速了!
「快開啊!路川!」
「我知道,安安。」
路川竟還有時間側過臉,衝我笑了一下。
隨即,油門踩到最底。
伴隨著又一輪方向相反的慣性,我抱緊了前座。
「快跑!快點!往郊外開!」
我已經聽到自己的哭腔了,可路川一直沒回應我。
偏過頭,林執的車已經與我們並排了。
隻看到,副駕駛的林執搖下了車窗。
他的目光,是連我都未曾見過的陰鸷。
砰!!
這一次的撞擊,來自側面。
我連大喊的力氣都不再有,隻能悶哼一聲。
再抬頭看去,林執的車已然超過我們,揚長而去。
寬闊荒涼的郊區大街上,我還有些發懵。
結束了嗎?
我剛剛冒出這樣慶幸的念頭,就看到林執的車,在前方停下了。
緊接著,那輛車調頭了。
它在向我們開來。
「調頭!路川!」
我喘著粗氣,催促道。
然而,路川卻充耳不聞。
甚至,我能感到,他在加速。
「路川!你幹什麼啊!調頭啊!」我幾乎是哭著大喊。
終於,路川回過頭來。
「安安,別害怕。」他說。
「我不會讓別人再欺負你了。」
他的目光,已經不再轉回去了。
而兩輛車的距離,正在極速縮短。
我的視線,從一臉笑意的路川,到看清猙獰面孔的林執。
再到,一片漆黑。
轟。
那道巨響,帶走很多東西。
23
我像是睡了很久,睜開眼時,渾身沒有力量。
環顧四周,白茫茫的。
在這片蒼白中,我走了很久。
直到走進一間臥室,看見林執。
他拿著剪刀,剪著一個女孩的碎發。
他怎麼這樣啊?我走過去,想制止他。
上前才發現,那個女孩,是我。
眼前的安宜,捏緊了拳頭,抿著嘴,眼睛通紅。
「姐姐,你要知道。」
「你變成這樣,是不是好多人笑話你?」
「ẗù⁺隻有我不會。」
「我的玩具,會留很久,我會一直喜歡。」
「你要珍惜。」
我聽著林執溫柔的聲音,隻能捂住耳朵,連忙跑走了。
緊接著,我跑到了一間寒酸的屋子。
路川坐在桌前,在厚厚的筆記上寫著什麼。
穿校服的安宜,坐在身後。
安宜很緊張,說:「我得走了,午休林執也會找我的。」
路川筆一頓,他的表情很沮喪。
「安安,我不想在你的日記裡,寫別人的名字。」
他說:「我會發瘋的。」
安宜一怔,才恍然說:「你在寫我啊。」
「是的,安安,我珍惜你跟我說的每一句話。」
安宜語氣弱弱:「你腦子到底有沒有問題啊,學習還那麼好。」
路川撓撓頭,沒有回話,繼續寫著。
安宜發出一聲呻吟:「這句話就別記了啊。」
我試圖去觸摸那個埋頭寫字的男孩。
可這處場景,又漸漸模糊了。
更多的畫面,開始出現又消失,無數的聲音在周邊環繞。
仲夏,深夜。
「姐姐,這次……就罰你三天連續吃飯吃到吐吧。」
「畢竟,我看到你在看健身拳擊的書?」
「有沒有搞錯。你是想去吸引誰嗎?」
「還是,你想打我?」
……
金秋,晌午。
「安安,你可不可以不要勸我了。」
「我真想宰了那個畜生。」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知道,你最好了。」
「但我不怕。算了……我很害怕。」
「因為,隻要林執在,你就會一直怕他。」
「但如果……我殺了林執。」
「你還會和我做朋友嗎?」
……
隆冬,初春,林執,路川。
兩個精神病,嘰嘰喳喳。
我幾乎都要分不清誰是誰了。
於是,我聽到一聲陌生又熟悉的喊聲。
「安宜!」
是誰啊?我無力地轉過頭,去找安宜的身影。
卻看到,是我的爸媽,眼神望著我。
我連忙左右環顧,並沒有發現多出的「安宜」。
所以,是在喊我嗎?
低頭看去,才發現,小手嫩嫩的。
哦。我想,這是我的小時候。
「爸,媽。」我說出話,聲音細細的。
「別叫我們爸媽了,安宜。」爸爸說。
「你是別人家孩子了,要聽話。」媽媽說。
爸爸又說:「別給我們找麻煩。」
媽Ţū²媽又說:「腦袋機靈點,不要在家裡犯賤!」
爸爸媽媽,也嘰嘰喳喳。
我呆呆點頭,心想,他們好像在念售後政策啊。
原來我當時就是這麼被賣的啊,怪不得我後來跟個弱雞似的。
我真是有夠聽爸媽的話。
於是我說:「滾吧,你們。」
可開口,卻是大哭聲。
那是多年前的安宜,無助的大哭聲。
這時,我又聽到——
「安宜。」
我轉過頭,是很刺眼的白光,那裡站著一道身影。
我努力睜開眼。
看到的,是站在病床邊的路川。
「哦……」
我呆了呆,好久才說:「我回來了啊,路川。」
24
蒼白的病房,蒼白的路川。
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
當他俯下身時,我看見了臨床的林執。
林執也在看我。
他的眼睛,帶著瘋狂的神色,像會說話一樣。
「你醒來了啊,姐姐,真好。」
事實上,林執也說出了他的心聲。
而我腦袋裡,隻剩下一個想法。
跑。
這次闖的禍太大,無論如何,林執和養母都不會放過我了。
於是,我努力活動了一下身子,發現除了疼痛,四肢都是正常的。
我連忙反握住路川的手。
我說:「我們走。」
就這樣,穿著病服,衝出了病房。
「又跑啊?」路川在身後,不服氣地念叨。
「不一樣。」我說,「這次,我不回去了。」
我不回去了。我想,就算自己在外面再怎麼潦倒,也不回去了。
「可是,安安,你一輩子都會怕他的。」
路川很擔心地說。
「別說了!」
我站停,衝身後大喊。
「要不是你,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嗎?」
「當時跑走不好嗎?逞什麼強啊!」
路川被我吼得嚇到了,愣了愣,不再說話。
隻剩下走廊的病人與醫生,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
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
我索性也不再吵了,拉起路川的手。
腦袋裡,卻猛地冒出一個想法。
帶著他跑,算什麼事兒啊?
私奔?
25
我們逃離了醫院,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穿梭。
我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心情卻越來越輕盈。
我想,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啊。
可惜,我的逃跑計劃,真是一如既往地粗糙。
因為我又想,哦,這是餓肚子的感覺啊。
我與路川站在便利店前,面對關東煮流著口水。
「你也沒帶錢嗎?」我絕望地問。
路川一攤手,「沒。」
「手機?」
「沒。」路川頓了頓,說,「但我可以搶。」
「你沒被抓起來已經很讓我驚訝了。」我一臉安詳地擺手,說,「還有林執,我聰明一點,該早點報警把你們這樣的瘋子都抓起來。」
「你知道那沒用的。」路川得意地笑笑,「我是你的,你丟不掉。」
「不要說胡話了。」
我氣餒地離開了便利店。
「去火車站吧。」這時,路川這樣說,「我們可以逃票。」
26
我們又開始逃跑。
到火車站,要走上一個小時。
我邁著飢餓的步伐,活像具喪屍。
「安安,我們逃到一個沒人找到的地方,能怎樣呢?」
路川忽然問我。
我很不耐,說:「當然是賺錢。」
「原來你也很容易滿足啊。」路川感慨,「不怕被林執找到嗎?」
「我不怕啊。好吧。」我長嘆一口氣,「最多做幾年噩夢。」
「安安,你沒想過,試著不再害怕嗎?」
「你話怎麼這麼多呢。」
我揮了揮拳頭,示意路川住口,「有講話的力氣不如去向別人要點錢。」
路川悻悻閉嘴了。
而我看向宛如沒有盡頭的馬路,隻覺得恍惚。
人能逃到最遠的地方,是天涯嗎?
可人能忍受恐懼的極限,又在哪裡呢?
我用來保護自己的勇氣,好像很久之前就被消耗殆盡了。
27
火車站內,行人往來。
我與路川蹲在站內的角落。
候車廳內,掛著幾塊大屏幕。
多數是車次信息,少數在播放廣告或者新聞。
雖然能靠看它們來打發時間,但依然緩解不了飢餓。
「路川,能不能去幫我接點水來啊。免費的。」
「你要學會自力更生了,安安。」
「孩子大了,真是不聽話了。」
我幽怨地留下一句,狼狽地小跑去接溫水飽腹。
本來,我們計劃找一個人最多的檢票口,鑽進去。
悲哀的是,今天的車站客流量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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