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戰死後第四年突然帶著一個懷孕的女子回來了。

他語氣淡漠：「窈娘與我有救命之恩，我允了她正妻之位，你自貶為妾吧。」

我笑了，在他震驚的目光中喚來了一雙麟兒。

他不知道成親那天，代他行禮的長兄也代他與我圓了房。

1.

「娘～」一雙麟兒從門外進來趴在我膝頭撒嬌時，裴錦手中的茶盞都險些捏碎了。

他怒目圓瞪，仿佛我當眾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我無意在乎他的喜怒，笑著給兩個孩子擦了擦額間細汗

「玩的開心了？可是餓了？」

「餓了餓了，要吃玫瑰慄子糕～」小孩撒起嬌來軟軟糯糯，叫人心都化了。

我喚人去取了點心來，哄得小孩咯咯直樂，裴錦坐不住了，他一直在等我的解釋。

可是我卻像是忘了他這個人，終於在身邊的婦人焦急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時，他突然爆發了。

「孟菡之！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夫君！」

「這又是你跟誰的孽種！」

「我從未與你圓房，你竟然水性楊花與別人苟且私通，還將野種養在我裴家，簡直欺人太甚！」

茶盞被狠狠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驚到了懷中的孩子，我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脊背安撫，喚人來將小公子帶下去。

「將軍何須動怒，我生的自然是夫君的孩兒，名正言順，上得了裴家族譜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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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慌不忙，扶了扶發間的珠釵，又喝了一口清茶才開口。

「你……你！」

裴錦被氣得雙目赤紅，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來話，我能安穩的在裴家坐著少夫人的位置，那雙孩子自然不會是野種，他不過借機發作，我識相的話就該好好解釋清楚。

可我偏偏不識好歹，硬聲嗆他。

一直跟在他身邊那個小腹微隆的婦人見此，開了口。

她說:

「姐姐，您何必和夫君賭氣，夫君與妾身說過，四年前他領兵出徵連成親大禮都來不及親自參加，哪會與你誕下孩兒。」

「我知姐姐是為了我的事與夫君賭氣，但實在沒必要毀了姐姐清譽。」

「夫君憐我，允我正妻之位，但姐姐也獨守空閨四年之久，無錯無過，不該貶為妾室，我願退讓一步與姐姐同為平妻。」

她紅著眼眶，心疼不已的看著身邊的男人，每一句話都顯示了她的大方和賢良。

2.

果然裴錦憐惜不已的看著她，緊緊握住她的手「窈娘，委屈你了。」

「隻要為了夫君，窈娘甘之如飴。」執手相看淚眼，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如果眼前人不是我名義上的夫君的話，我想我都要忍不住拍手稱好了。

「你那是一副什麼表情，窈娘大度，你還不知感恩！」裴錦厭惡的看了我一眼，我放下茶盞緩緩開了口

「裴氏家訓，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將軍如今已有兩子，要視祖宗規矩為無物不成？」

我雖然並不在乎這位窈娘要裴錦給她何種名分，可是兩個蠢貨在眼前叫囂實在礙眼。

他們都沒注意到入府那麼久了，除了我以外，他的父母兄長都未曾親自過來嗎？

是什麼給了他底氣，讓他以為一個死了四年的人，如今回來還萬事不變，所有一切都在好好等著他的。

窈娘沒想到裴氏還有這樣的規矩，她的臉色白了一瞬，捂住自己的小腹，求助似的看向裴錦。

裴錦也臉色一僵，隨即開口「窈娘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就算是祖宗也會網開一面，何況我不是納妾，是娶妻，算不得違背祖訓。」

我不禁咂舌，知道他臉皮厚，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會講歪理的。

像是說服了自己，裴錦的臉色緩和了些許「你也別怪我，我與你本就父母之命，無甚感情。」

「那兩個孩子還是早日送回去，將來我會給你一個孩子……」

「但是你不要多想，我此生摯愛隻有窈娘，有了孩子後，我不會再碰你。」

他以為沅沅和霖霖是我抱來養的，甚至恩賜般的告訴我會給我一個孩子。

「什麼孩子？」還不等我繼續開口，門外傳來的清冽男聲打斷了他的話。

裴鶴聲，京城人盡皆知的清貴公子，他一席白衣勝雪，腰間卻掛著一個極為灼眼的紅佩。

進門第一眼，他落在了我身上，像是探查，直到確認無礙，才把質詢的目光轉向了裴錦。

「大哥，好久不見……」裴錦一向有些懼怕這位兄長，他端正了身形打招呼。

窈娘也跟在身邊行禮。

裴鶴聲不想與人虛以委蛇，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我說的是菡之抱來的兩個孩子，如今我回來了，不需要別人的孩子作為繼承人。」

「我讓菡之早日將人送回去，更何況窈娘現在有孕，要是被衝撞了……」

「不用。」還不等裴錦說完，裴鶴聲突然皺著眉打斷。

3.

「什麼？」裴錦愣了愣，不明所以。

「我說不用送。」裴鶴聲還是那般淡定，我挑眉，已經想到了他要說些什麼。

「可我現在有孩子，哪有為別人養……」

「那是我的孩子。」他就這麼輕飄飄的說出這個重磅炸彈。

「大……大哥何時娶了妻？」裴錦瞠目結舌，在他印象裡兄長如霜似雪，高嶺之花，像是不會為紅塵所困。

他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說出他已娶妻生子的消息。

「嫂嫂是哪家小姐，我怎從未聽過風聲？」裴錦難免有些好奇。

裴鶴聲懶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問必答

「四年前，京城孟氏女。」

裴錦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愣了愣才開口「京城還有別的孟氏嗎？」

「是菡之家旁系的小姐？」

孟家嫡系隻有我一個女兒。

他根本沒把裴鶴聲和我聯想到一起，倒是窈娘臉色變了變，她略有所感的看了我和裴鶴聲一眼。

卻也沒敢出聲，這樣的大事，她不敢隨意揣測。

裴鶴聲聽到他的反問，擰眉不耐剛要開口，我卻用帕子捂著口鼻咳了咳。

4.

「今日可用過藥了？要不還是尋大夫來看看。」裴鶴聲被我的動靜吸引，他話裡的關切毫不遮掩。

前幾日夜裡貪涼，染了風寒，斷斷續續總是咳嗽，已經連續喝了好幾日的苦汁子了。

「不礙事，晚點再喝。」我緩了緩才回道。

今天還沒來得及，裴鶴聲似乎也是想到了這遭。

「身子要緊，其他事放一放。」

「二弟既回來了，便好好回去歇著吧，菡之這些年費心操持家裡，多有勞累，沒道理病了還要處理這些糟心事。」裴鶴聲的不悅就算是傻子也聽的出來了。

裴錦面皮一紅，臉上燒的滾燙，他不知大哥為何情緒轉變那麼快，但是大哥對他的不滿和譏諷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是窈娘的錯，姐姐身體不適窈娘未能及時察覺，還勞累姐姐招待我與夫君，既是歸家了，都是一家人，理應少了這些客套的。」

「窈娘這裡給姐姐賠不是了，還望姐姐莫怪」窈娘及時解圍，面色愧疚的朝我行了一禮。Ŧů⁵

她倒是聰明，知道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裴鶴聲不好與她一個小女子計較。

我避開窈娘的禮，面色沉靜「還是不是姐姐尚不好說，姑娘這禮我受不得」

「不過既然姑娘腹中已有將軍骨肉，想必公婆宗族都會給姑娘一個交代，來者是客，菡之理應如此。」

我一口一個姑娘，窈娘眼睛都紅了，裴錦心疼她，可是還有裴鶴聲在此鎮壓，他也不敢多說過分的話。

「窈娘與我已拜過天地，不是姑娘了。」他隻能不滿又訥訥開口。

「將軍或許不懂，勳貴人家無論是娶妻納妾都有規矩，禮儀，不是在外隨便拜過天地就有名分的。」

「將軍實在要爭，那也隻能稱的上一句外室！」

我輕飄飄的看了裴錦一眼，這名分他越是要爭就越是低賤。

「ťüₛ是，夫ţũ₍人所言，窈娘受教了。」窈娘一聽我這話頓時急了，她費盡心思，可不是隻為了做裴錦的外室。

她要做就要做這裴府堂堂正正的二少夫人，裴錦名正言順的妻。

一番交鋒，裴錦二人沒討到半點好處，有丫鬟帶她們去安排好的院落時，二人灰溜溜的跟著下去了。

5.

我疲憊的按了按眉心，卻發現裴鶴聲還在這裡沒有離開。

他招呼門外的丫鬟去取了藥來，我看著他手中的藥碗神色一僵。

不會是我想得那個意思吧？

裴鶴聲用行動證明就是這個意思，他一撩衣袍坐到我身邊，瑩白的手端著藥碗，用藥匙挑起一勺遞送到我唇邊。

「喝」

我看了眼他那張清冷如霜的臉，試探開口「我自己來吧。」

這一勺又一勺什麼時候是個頭，長痛不如短痛。

裴鶴聲避開我去拿藥的手，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動作。

得了，他就是故意的。

我順從的喝下他喂過來的藥，苦的直皺眉頭，好不容易全部喝完，想要杯清水漱漱口。

裴鶴聲卻往我口中塞了枚蜜餞，甜味壓過了藥的苦澀。

我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卻遲遲沒有動靜。

突然有丫鬟從門外匆匆而來，俯身貼在我耳邊說了幾句，我微微蹙眉，起身就要往外走。

裴鶴聲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目光沉沉看著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