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小書不過是寄人籬下,該有自知之明的。」
蘇蘊低著頭垂淚,原本就纖薄玲瓏的身段。
此時看起來更是弱柳扶風般可憐。
顧庭鈞臉色鐵青:「房間不用換,你們就繼續住著。」
「家裡那麼多空房間,住不下你?」
顧庭鈞不悅地看著我:「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
「如果想哭想鬧,想對他們母子動手。」
「朝顏,你知道的,我不會饒你。」
我看向蘇蘊,蘇蘊抽噎幾聲,閃躲開了視線。
我又去看小書,小書含淚的眼底一片得意洋洋。
最後我看向顧庭鈞。
他好像在等著我像從前那樣,拈酸吃醋,一點就炸。
可我卻平靜得,猶如深潭。
甚至淡淡笑了笑。
「好,不換。」
「我隨便住哪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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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房也行。」
我淡淡說完,就拎了地上的破布包往樓上走。
反正隻有十天,熬過去就好了。
就算佣人房,也好過村子裡那間漏風的瓦房。
我不挑。
8
洗完澡換衣服下樓。
我準備第一時間去醫院看顧夫人。
去車庫要穿過花園。
此時夕陽西沉,顧庭鈞正陪著蘇蘊母子打球。
原本他站在一邊觀看。
隻是我剛出來,顧庭鈞忽然走到蘇蘊身後,握住了她的手腕。
「握球拍的姿勢不對。」
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像是他自後抱住了蘇蘊一樣。
蘇蘊臉頰微紅,略帶挑釁地看我一眼。
身子微微向後靠,與他貼得更緊,「庭鈞,我是不是有點笨呀。」
「沒關系,我會教你。」
小書忽然拍手大喊:「顧叔叔和媽媽好像一對啊。」
「小書別亂說。」蘇蘊連忙輕嗔。
我目不斜視穿過花園。
大步向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去。
走到車邊時,我忽然想起什麼。
回頭往花園裡看了一眼。
花池中,顧夫人喜歡的芙蓉花還未凋零。
我轉身走過去,想要摘一朵帶到醫院給她看。
可我剛走了兩步。
蘇蘊忽然拉著小書,一臉驚懼地躲在了顧庭鈞身後。
顧庭鈞立刻護住了母子倆。
「朝顏,你又想幹什麼?」
「我警告你……」
我沒有看他們三人一眼。
隻是快步走到花池邊,
摘了開得最好的兩朵。
就轉身離開了。
所以我並未看到。
蘇蘊咬著嘴唇看著我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顧庭鈞,更是蹙緊了眉,定定望著我離開的方向。
久久未動。
就連蘇蘊喊了他好幾聲,他都好似沒聽到一般。
沒有半點回應。
9
三年過去,顧夫人的身體已經越發虛弱。
我在醫院等了很久,她才短暫清醒。
照顧她的保姆和護工說,她已經不大認識人了。
但我捧著芙蓉花站在她床邊時,她卻一眼認出了我。
「是朝顏來了啊。」
我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對不起媽媽,這麼久才來看您。」
顧夫人摸著我的臉,滿眼都是心疼:「瘦了,瘦了。」
「正好不用天天惦記著減肥了。」
「還是要胖一點點。」
顧夫人虛弱地說著,她看看我,又看看花,就又閉了眼。
她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人已病入膏肓。
我將芙蓉花放在她床頭。
在她耳邊輕聲說:「媽媽,你會好起來的。」
等到恢復健康了,就離婚吧,離開顧家。
去過你想過的自由自在的人生。
顧夫人是常年氣鬱結心導致的身體每況愈下。
而她之所以如此,是源自於丈夫的常年出軌,家外有家。
最離譜的時候,還曾將養在外面的女人和兒女接回顧家老宅。
顧夫人氣得生了大病,他抵不住外界非議,才將人送出去。
脫離這個世界之前,我最後一樁未了的心願就是她。
那三年我之所以咽下所有苦楚。
一直忍受煎熬,沒有自暴自棄,也沒有想辦法逃回京城。
一是為了攢夠積分,回到原世界,回到那些殷殷盼著我回家的親人身邊去。
二就是為了掙更多的積分,給我的養母換一個健康的身體。
而現在,我都做到了。
10
餘下的九天裡。
我將三分之二的時間都用在了醫院。
顧夫人的身體開始緩慢地好轉。
每日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我很少回去顧家。
偶爾回去拿東西時,總會看到顧庭鈞陪著蘇蘊母子玩樂的畫面。
三年前,這樣的畫面常常會將我刺得心底劇痛。
我吃醋,委屈,怨恨,卻又無奈。
整日沉溺在那種糟糕的負面情緒中,無法自拔。
但現在,我已然無動於衷。
洗了澡,換了幹淨衣服。
又讓廚房準備了一些營養湯。
拎著東西準備回醫院時。
顧庭鈞卻叫住了我。
「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我看他一眼,聲音平和:「你說。」
顧庭鈞卻又沒開口,隻是目光定定落在我臉上。
這是我回來的第六天。
因為每餐都陪著顧夫人吃飯。
因此短短幾日,我就胖了兩三斤。
雖然整體還是很瘦,但卻也不是當初那副形容枯槁的樣子。
皮膚恢復了些許光澤,氣色也開始好轉。
頭發剪短了一些,剪掉了枯黃的發尾。
倒是更顯得有些孩子氣。
畢竟我也才剛剛二十二歲。
稍稍養幾天,狀態就回來了。
「媽說你在醫院陪著她很辛苦,一直在誇你。」
顧庭鈞眼底似乎帶了欣慰:「這三年,你確實長進了,懂事了,也乖了。」
「隻是。」
他微頓了頓:「婚期的事,還要往後推一推。」
說完,他就看向我:「你別亂想,這件事和蘇蘊沒關系。」
「行啊。」
我打斷了他:「你來安排就行。」
「朝顏?」
顧庭鈞似乎有些意外。
但我已經拎了東西向外走去。
這一分別,就是永遠了。
我隻想多陪陪顧夫人。
「你生氣了?」
顧庭鈞卻再次攔住我,攥住了我的手腕。
「沒有,我說了,你想怎麼安排都行的。」
我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故意溫順道:「哥,我都聽你的。」
也許是這一聲久違的哥。
稍稍觸動了顧庭鈞的心。
他望著我,竟一瞬間溫柔了眉眼。
「朝顏。」
他抬手,想像從前那樣揉揉我的發頂。
可蘇蘊的聲音忽然在二樓臥室門口低低響起。
「庭鈞,我的腳扭傷了,你能來看一下嗎?」
他下意識回頭。
我趁機快步走出了客廳。
身後傳來蘇蘊一慣低低怯怯的說話聲。
「朝顏是不是又生我氣了?」
「我剛才實在是太痛了,才會沒忍住叫你的……」
「沒有,她沒生氣。」
「你先坐下,我叫醫生幫你看看。」
我甩甩頭,摒棄掉那些交談聲,大步走在秋日的微風裡。
再有四天,我就要回家了。
11
顧庭鈞開始頻繁地出入醫院。
顧夫人早已知道了我的決定。
因此,每當他過來,就催著我回去休息。
不再像從前那樣,樂得看到我們倆單獨相處。
離開的前一晚,我本打算一直在醫院陪著顧夫人。
可顧庭鈞卻又來了。
顧夫人趁著他去醫生辦公室的機會。
拉了我單獨說話。
她坐在病床上,摸著我的臉,摸了好一會兒。
「朝顏,你好好兒的。」
「媽媽在這裡,也會好好兒的。」
她掉淚時,我也哭了。
最後,她像小時候哄我那樣,親了親我的臉。
「走吧朝顏,永遠別再回來了。」
走出病房,我沒敢再回頭看她一眼。
三歲到顧家,我還隻是懵懂幼童。
顧夫人如養親生女兒一樣,一手把我帶大。
她的養恩,早就大過了生恩。
我對這個異世界唯一殘存的最後一絲留戀。
就是她,也隻有她。
我回了顧家。
開始一樣一樣地整理自己的東西。
能拿走的很有限。
最後,我隻帶走了和顧夫人的所有合照。
還有十八歲生日時,她送我的镯子。
和顧庭鈞的合照,我全都撕碎燒掉了。
這些年他送我的東西,原封不動放在房間的桌子上。
一樣我都沒有帶走。
天亮了,顧庭鈞從醫院回來。
好戲也就拉開了帷幕。
他的車子剛停下,蘇蘊就哭喊著從樓上跑了下來。
「庭鈞,你救救小書啊,我求求你救救小書。」
她撲到顧庭鈞懷裡,哭得梨花帶淚。
「我知道朝顏怨恨我,可是她有什麼不滿都可以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傷害小書,他隻是個七歲的孩子啊……」
「出什麼事了蘇蘊,你慢慢說。」
「早上我給小書拿衣服,他剛穿上,就過敏了,全身長滿了疹子。」
「衣服是昨晚剛洗幹淨的,但卻被人抹上了海鮮汁,佣人說,昨晚隻有朝顏去過洗衣房……」
「她知道小書海鮮過敏,三年前她就這樣做過!」
我下樓時,顧庭鈞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是啊,三年前,小書就海鮮過敏一次,差點窒息。
罪魁禍首當然是我。
當時我死不承認,大吵大鬧。
爭執間,推了蘇蘊一下。
她就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桌角上,差一點點就撞瞎了眼。
顧庭鈞大怒,親自把我送到了鄉下。
三年後,小書又海鮮過敏了。
罪魁禍首自然還是我這個慣犯。
但這次,我沒爭辯,也沒吵鬧。
隻是唇角帶著笑,看著蘇蘊敲鑼打鼓地演戲。
顧庭鈞卻被我這態度給氣到了。
「朝顏!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搖頭:「我沒什麼好說的。」
「因為結婚推遲的事,你對蘇蘊懷恨在心才這樣做的是不是?」
「不是。」
「那就是你死性不改。」
我笑了笑:「隨便你怎麼想。」
「朝顏,如果小書有什麼三長兩短……」
「你會怎樣?殺了我?還是再把我送到那個鬼地方?」
我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望著顧庭鈞。
故意道:「反正你從來不肯相信我。」
「我怎麼解釋你都不聽不信。」
「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隻能這樣證明我的清白。」
說完這句,我隨手拿了早就放在茶幾上的水果刀。
「朝顏你幹什麼?」
我最後看了一眼顧庭鈞,笑得悽然。
那個眼神其實並不用去練習。
十幾年的朝夕相伴。
如親人也如愛人,付出過真心的愛慕,不曾摻假。
如今分崩離析,物是人非。
是曾經年少無知的我,從不曾想過的結果。
好在,一切就要結束了。
Ŧūₘ我心中也再無半點牽絆留戀。
系統說,會幫我屏蔽痛覺。
所以那把刀子幾乎整個沒入了心髒。
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身體軟軟倒在地上。
雪白的長裙開滿了豔麗的紅花。
一定很觸目驚心,又銘心刻骨。
因為我聽到耳邊有無數紛亂的聲音。
其中最崩潰最聲嘶力竭的,是顧庭鈞。
但我閉上了眼,在滿地鮮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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