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咬牙道:「程兩儀,你別自戀了,老子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了?你覺得我惡心是吧,我讓你這輩子惡心個夠!」
我推開他,一口氣跑回宿舍。
天空下起雨,我的心髒傳來鈍痛,難受得要命。
白梓晨淋了雨回來,也不去洗澡,就在桌子邊兒坐著,一口一口地喝啤酒。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我們倆一上一下,各懷心事,就這麼沉默著不尷不尬地共處一室。
倆室友回來,被我倆的低壓氣氛弄得不敢說話。
白梓晨在下面坐到凌晨才起身,帶著酒氣爬上我的床,嘴唇在我臉頰上碰了碰,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又回自己床上去了。
15
第二天傍晚五點多,白梓晨攔住我,扒了扒頭發:
「那個,今晚我們隊要去隔壁市打比賽,大概明天中午回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看傻逼似的看著他。
他尷尬地低下頭:「我也覺得你應該不想去。」
他頓了頓:「昨天是我太衝動,本來想跟你好好聊聊,看樣兒得等明天了,你能不能……先,呃,讓我親一口?」
他上次親我是昨天半夜,到明天就超過 24 小時了,這是來找我保命來了。
我看著旁邊不吱聲,他試探著伸出手把我拽過去。
溫柔地、小心翼翼地吻我,裡面帶著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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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不甘不願地放開我:「兩儀,等我回來。」
媽的,誰能理解我現在炒蛋的心情,我倆都吵成這樣了,我還得憋了巴屈地給他摸給他親,我真想哭。
半夜,我躺在床上睡不著。
從枕頭底下摸出六枚紅色銅錢,帶上龜殼,偷偷去了洗手間。
我點燃一支蠟燭,一邊搖龜殼,一邊念咒訣,然後把銅錢撒到地上。
燭火晃了一下,我欣喜道:「來者何人?」
其中一枚銅錢翻了個面,我有些失落道:「你有沒有見過陳軒?」
另一枚銅錢又翻了個面,我沮喪地垂下肩膀。
沒錯,我這是在,問靈。
16
白梓晨猜得基本沒錯,我從出生起,耳朵就幾乎聽不到聲音。
別人貼著我耳朵說話,我也隻能聽到一點點震動。
我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玄學天賦,被道士爺爺撿回家。
但我一開始其實對玄學並沒有什麼興趣。
爺爺經常雲遊四海。
我在村裡常被小孩子欺負,因為我是聾子,是弱者,是異類。
隻有一個叫陳軒的小哥哥不嫌棄我,護著我,陪我玩兒。
因為我聽不見,他們時常從背後襲擊我,然後蒙上我的眼睛,把我捆在樹上。
每次都是陳軒救我,再把他們揍一頓。
然後看著我哭花的臉,刮一下我的鼻子,跟我說:「小花貓,叫軒哥哥。」
「軒哥哥。」我很乖。
但是,有些人的惡是無止境的。
那群小混混被軒哥哥揍了,下次就會欺負我更兇。
九歲那年,他們把我蒙著眼睛捆了扔到山洞裡,又恰逢下了幾天暴雨,水位越來越高。
軒哥哥找到我時我差點被淹死。
結果我獲救後,他卻著涼發起了高燒,他城裡的爸媽把他接去大醫院也沒救活。
我哭了三個月。
爺爺說,陳軒命中該有此劫,就算不救我,也會有別的劫。
那天開始,我不哭了,我開始發奮圖強跟爺爺學玄學。
原因隻有一個,我想再見到軒哥哥。
我再也不告訴別人我聽不見。
我開始讀唇語,我偽裝成性格孤僻高冷的樣子。
這樣,別人在背後叫我我從來不理,同學給我打電話我直接掛斷,也不會顯得很奇怪。
可真實原因是,我根本就接不了電話,也聽不見背後的聲音。
我每天晚上都會提前掐算出第二天每個時辰人最少的地方,這樣就可以減少和人接觸。
我聽不到英語聽力,隻能靠掐算每個選項的吉兇程度。
但這種方法的準確率隻有百分之八十左右,所以我英語永遠差幾分。
……
我知道,白梓晨或許是真的關心我,我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我的炸毛源於內心的自卑和恐懼。
我害怕秘密被發現後又像小時候那樣被欺負,害怕保護我的人像軒哥哥一樣死去。
善良的人在面對弱者時會保護,而邪惡的人隻會想盡辦法讓弱者更痛苦。
我很想軒哥哥,每天晚上都會偷偷問靈。
從 9 歲,到 22 歲。
問靈十三載。
從未成功過。
直到最近,我和白梓晨攪在一起,每天心力交瘁,竟然有兩個月沒有問靈了。
聽說上一個等了十三年的前輩,現在已經幸福了。
不知道我這什麼時候是個頭。
17
快天亮時下起暴雨,我突然沒來由地心慌。
白梓晨到中午都沒回來,也沒發個信息。
我坐立難安,掐了一卦又是大兇。
室友跟我說,白梓晨他們的車在山路上拋錨了正在修,估計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晚上?那不是要超過 24 小時了?
我給白梓晨打電話他不接,發信息也不回。
我顧不上什麼吵不吵架的事兒了,披上外套頂雨出去攔了個車,往去隔壁市的路上趕。
眼看就要四點半了,電話始終打不通,我急得手心盜汗。
終於,在我打第 98 個電話的時候,白梓晨,給我掛斷了?
他知不知道一個聾子鼓起勇氣打電話需要多大的心理建設?
他發來短信:「我沒事,車子拋錨了,停在 A 村檢修,你說我今晚會不會死掉啊,要不你給我作個法?」
這狗東西還有心情開玩笑?老子快急死了!
我發了一個位置共享。
他:「?」然後加入了共享,「你怎麼來啦?這邊下雨很危險。」
我沒回,還能來幹什麼?當然是救你狗命,我不知道危險麼?
車開到村邊上,泥土路隻能步行。
我顧不上打傘,下了車就朝他的方向跑,四點四十五。
他也在朝我跑,我倆帶著箭頭的光標越來越近。
我遠遠地看到同樣被淋成落湯雞,頭上裹著紗布的他,四點五十八。
他撓撓頭,笑嘻嘻地說:「樹杈子掉下來砸了一下。」
我:「……」
五點整,天空電閃雷鳴,我倆在暴雨中摟著脖子擁吻。
18
他把我拉進民宿摔上房門。
將我抵在牆上,輕輕啄我臉上的水珠。
然後捧起我的臉,溫柔地看著我:
「兩儀,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騙了你,我從很早開始就喜歡你,喜歡到這兩天一想起你心髒都發疼,我抱你親你是因為我就想這麼做,我恨不得變成掛件兒,24 小時掛你身上。」
我使勁兒推他:「你大爺的!你先起開!」
他眼眶紅了,鉗住我不準我跑,挺直腰板兒道:
「我想好了,就算你覺得我惡心我也認了,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我控制不了,我天天跟你在一塊兒,不信你不動心,你要是敢跑,或者敢跟別人在一起,我就把你關到我家的島上,用繩子拴在床上……」
看看看,我就說他是變態吧,越說越離譜了。
我拼命拍他的胸口:「不是,你踩我腳了!」我真欲哭無淚。
我倆洗了個澡,他摟著我躺在被窩裡,很暖和。
我跟他說了我小時候挨欺負的事兒,說了軒哥哥,說那天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惡心他。
他心疼地吻了吻我的眼睛。
最後我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白梓晨,如果你還願意的話,往後餘生,你可以做我的耳朵嗎?」
他小狗一般的黑眼仁瞬間亮了,珍重地在我耳垂上吻了吻,微笑著說:「好。」
這一晚上,風雨交加,屋裡卻春意盎然。
我這一趟沒白來。
千裡送人頭。
這得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啊啊啊啊!
19
我和白梓晨正式進入熱戀期。
過上了蜜裡調油的生活。
安荷又來找過他一次,他直接當眾親我,自此櫃門一踹不復返。
其實我最開始追求安荷,是因為發現她在資助聾啞兒童。
可我後來發現,這都是她為了競選學生會主席在作秀。
不行不行,她不適合我男朋友,我得替他把住關。
白梓晨這兩天有點不高興。
因為爺爺給我寄了個指靈羅盤,我每天抱著它找軒哥哥。
白梓晨圍著我上下其手,晃來晃去:
「軒哥哥,軒哥哥,天天都是軒哥哥,你都沒叫過我晨哥哥。」
我把他扒拉開:「晨哥哥,麻煩你讓開點兒。」
他更不高興了,抱著胳膊坐在那兒直哼哼:
「哼,這個陳軒要是敢活過來,我咒他拉屎沒有紙。」
「詛咒別人是會損陰德的,甚至會反彈哦。」我從專業的角度給他建議。
奇怪,這破羅盤怎麼不好使啊,轉來轉去的。
算了,等爺爺回來再說吧。
「我櫃子滿了,這羅盤先放你櫃裡了啊。」我伸手去開他的衣櫃。
「不行!」白梓晨阻攔不及,一個降頭盒子已經從他櫃子裡滾出來摔在地上。
我撿起地上完好無損,一根針都沒有的稻草人,和眼熟無比的符紙,奇怪道:
「這個怎麼在這裡,我明明放在我櫃子裡……」
空氣突然變得好安靜。
我瞬間明白過來,那降頭早被調包了,白梓晨從一開始就沒有中降頭!
他轉身就要跑,我一張符紙拍在他身後:
「跑,再跑,我這是疲軟符,你跑出這個門試試。」
他不敢動了,一臉求放過的表情:「老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我看看椅子上搭著的皮帶,計上心頭。
我挑起嘴角,陰森一笑:
「老公,過來,跪下。」
……
20
我卜了一卦,下星期四,爺爺會在我學校西北方向,一個特別吉利的地方出現。
於是,第二個星期四,我帶著白梓晨,在肯德基找到了一身道袍,一邊撸翅桶一邊喝冰可樂的爺爺。
「我算出你談對象了,特意回來一趟。」
他一邊往嘴裡炫,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大堆符紙遞白梓晨:「小白,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白梓晨偷偷給我發信息說:「爺爺怎麼知道我姓白?」
我翻了個白眼:「他連咱倆一天幾次都能算出來。」
我拿起符紙一看:出軌必死符,分手爛那啥符,不聽老婆話倒霉符……
白梓晨嚇得不著痕跡地拽住我的手,捂住了下邊兒。
我問:「爺爺,你確定這是,禮物?」
爺爺又掏出幾張遞給我:「你也有。」
我打開一看:出軌好運符,偷情不被發現符,分手開運符……
呃,親爺爺無疑了。
爺爺正了正身子,把胡子上的面包糠摘下來塞進嘴裡,輕咳一聲道:
「兩儀,爺爺知道你小時候遭了不少罪, 但你要知道,咱們這種能窺見天機的人,不受苦就活不長, 爺爺當時沒管你,也是希望你能歷些劫難,積點福報。」
我點點頭:「爺爺, 我知道。」
他繼續說:「現在, 你的福報來了, 這些年我一直沒告訴你,陳軒, 其實還在人世。」
我瞪大了眼睛。
爺爺跟我說, 當年他雲遊四海時,算出陳軒命中必有一劫。
他知道我很在意陳軒,特意趕回來。
趕到醫院時,那孩子還剩一口氣。
於是爺爺給他做了個紙人替身,把他的記憶也封在裡面燒了,才保住他一命。
爺爺又叫陳軒的父母給他改名, 說這孩子年紀小,撐不起來他的命格,改名可以躲災。
陳軒本來隨母姓, 那年開始改回了父姓。
陳軒心善, 救了快死的我,應了他的劫。
而因為我的關系, 爺爺又救了陳軒,讓他歷劫卻沒死。
這何嘗不是一種因果循環呢。
這在我偶然間偷看到他一臉沉溺地聞一條黑色內褲時,得到了證實。
「(我」「子時去十字路口燒了, 他的記憶就能回來。」
21
那天凌晨,我和白梓晨燒完符紙,
裹著寒風往回走, 他從後面抱住我, 把我塞進他大衣裡, 下巴擱在我肩膀上。
我問他:「你說,如果我沒有給你下降頭, 我們還會相認嗎?」
他笑了,側過頭說:「會的,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 我對你,可是覬覦已久, 志在必得, 誰能想到你會先給我下降頭, 這也許就是宿命吧。」
我點點頭,我覺得「宿命」這個詞他用得好。
不然為什麼我要害他都害不成,反而跟他糾纏在一起。
我倆開了個賓館。
他把我壓倒在床上,刮了下我的鼻子:「小花貓, 叫軒哥哥。」
我笑了, 乖順道:「軒哥哥。」
他眼神立刻變得深不見底,逮著我可勁兒欺負。
天快亮的時候,我迷迷糊糊聽見洗手間傳來罵聲:「靠,怎麼沒紙!」
嗯, 自己咒自己,宿命。
我抬了抬手,最終昏了過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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