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在他除去給我合適的角色外,從來不幹涉我演戲。
我也從來沒有問過經紀人是不是知道我和程景辭的關系了,但她對我態度的轉變已經顯而易見,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我不問,她也不說。
電影裡有一幕是車禍爆炸,我從一開始就有點緊張,「車禍」是我心裡過不去的坎,所以我失誤受傷進醫院了。
憑著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我制止了經紀人要打電話給程景辭的行為,拍戲受傷是難免的,以前也有過磕磕絆絆,阿辭在時會為我擦藥,阿辭不在了,我自己會擦藥。
手術醒來後的幾天,我躺在病床上看著一直都很不安的經紀人,沒說話,隻覺得傷口疼得厲害。
直到出院那天,她似乎是實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你那次被落在山裡,他……發了多大的火嗎?」
「其實他那天抱著你去醫院是被人拍了的,隻是那些照片要麼被他高價買了下來,要麼被他壓了下去……」
我蹙了蹙眉,難怪當時的熱搜一片風平浪靜,不過想必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圈內人就知道我和他的關系了吧,我低著頭問經紀人:「所以你想說什麼?」
她舉著手機:「……能不能讓我給他打個電話。」
程景辭來得很快,就如當初阿辭去找我一樣,快得在我預料之外。
我看著他略微凌亂的碎發,有些尷尬地笑笑:「就是一點小傷,不嚴重,今天就可以出院繼續去拍戲了。」
他輕輕扯了扯唇角,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江绾,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他呢?」
手指下意識抓緊了被子,我避開他的視線,如果是阿辭……我一定會撲上去哭著求抱抱求安慰,還要表現得更痛一點。
我有時候會分得極清楚,阿辭是阿辭,程景辭是程景辭,有時候卻又覺得兩人的神態言行分明就是一個人。
但我對程景辭是有懼意的,他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就有極大的壓迫感了。
如果當初不是憑著對阿辭的極度想念,我甚至都沒有勇氣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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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一直沉默著,過來抱起我往外走去,醫院的走廊裡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我將臉頰貼近他胸膛。
快走到醫院大門時,他忽然停下腳步,聲音有些低沉:「忘記他很難嗎?」
我緊緊揪著他胸前的衣服,輕輕點了點頭,「和你想起來一樣困難。」
12
我曾經和阿辭說過,以後我要是演戲拿獎了,他一定要在臺下看著,等我領完獎後還要送一束花給我。
阿辭說他一定會去看著我走上領獎臺的。
說這話時,我沒想過自己能拿獎,畢竟我一個沒權沒勢的小透明,能有個角色就不錯了,但我更沒想過的是,在阿辭消失後的歲月裡,大大小小的獎,我拿過那麼多次,可他卻沒看見過一次。
手中的獎杯沉甸甸的,我獨自一人站在臺上,聽著臺下熱烈的掌聲,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獨獨少了阿辭。
但我還是收到了很多花。
那天晚上我多喝了一點酒,被程景辭帶走時,已經處於半醉狀態了,抱著他一直叫「阿辭,阿辭……」
他一邊攬著我不讓我摔倒,一邊無奈嘆息:「江绾,參加你每一次頒獎典禮的人是程景辭,給你送花的人也是程景辭。」
心中頓時一悶,我咬著唇裝作沒聽見,我知道他是程景辭,我都知道的,但我會忍不住想阿辭,我真的很想念……也隻敢在這半醉的狀態下毫無顧忌地對著他叫阿辭。
坐在他車裡,我覺得又熱又煩悶,非要開窗吹風,他不允許我就靠在窗邊偷偷哭,後來,他似是有些煩躁地將車停在了路邊。
掰過我的身體,抹掉我的眼淚,他問,「江绾,我是誰?」
「阿辭。」
「……再說一遍,我是誰?」
我將眼睛睜得大大的,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看著他再次重復道:「阿辭!」
他蹙了蹙眉,「江绾!!」
我不顧他的不悅,自顧在包裡翻出那瓶他沒收下的香水,遞到他面前:「阿辭,我給你噴一點點。」
後來,他說讓我將他腕表拿下來,拿下來就允許我噴。
他的聲音有些蠱惑,但我還是聽清了,解開他的腕表時遲鈍地問了句:「噴香水為什麼要把手表拿下來?」
「嗯,我怕待會碰到會弄傷你。」
之後的事有些模糊了,我隻記得弄得滿車都是香水味時,我趴在他懷裡舒心地說了句:「真好,都是阿辭的味道了。」
他聽完後發出一絲極輕的笑,問了我一句他是誰,我說是阿辭,溫熱的氣息灑在我的臉上,他沒再開口說話。
第二天,當他將那瓶落在車上的香水拿回來並一本正經地問我還需不需要再噴點時,我總覺得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陰謀,可惜為時已晚。
如果說阿辭是一隻小狼狗,那程景辭絕對是一隻大灰狼。
13
蘇雨後來又來找過我一次。
其實我能看的出來,她並不喜歡程景辭,但不清楚她為什麼執意要讓我離開程景辭。
直到那天見面時,我無意間看見她亮起的手機,屏保是一個男人的側臉,除去他下颌處那道顯眼的傷疤,真的和程景辭長得一模一樣,但我很確定,他不是程景辭。
無論是阿辭,還是程景辭,都沒有過那麼溫和的氣質。
見我看見了,她也不再遮掩,從容地打開相冊放在了我面前,照片中是一對交換戒指的男女,女人是蘇雨,男人是……
「他叫程暮南。」
程暮南,程景辭的雙胞胎弟弟,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死於與蘇雨婚禮前的半個月。
蘇雨愛的,從來就隻是照片裡的這個男人。
我好像有點明白她為什麼要讓我離開,卻又從沒展現過對程景辭的感情了,或許僅僅隻是因為他那張和程暮南一模一樣的臉。
「蘇小姐,我能理解失去愛人的痛苦,但他終歸隻是……程景辭。」我能明白的,我也經歷過的,但……我要比她幸運一點點,可這點幸運也是有代價的。
她眨了眨眼,讓眼淚漸漸消散,輕笑道:「不,他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身邊隻要隻有我一個就夠了。」
我有些氣悶,「你把他當替身?」
「江绾,你不是嗎?」
我猛地頓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把程景辭當替身嗎?
沒有嗎?
有的。
一開始,我就是把他當作阿辭的替身,想的也是,他隻要頂著那張臉在我身邊就好了。
這麼一想,我和蘇雨也沒什麼區別……
可是現在呢?
我不確定了,如果我愛上了程景辭,算是背叛了阿辭嗎?
一直以來,我心底最深處的掙扎不正是這個嗎?我應該放任自己愛上程景辭嗎?
「江绾,離開他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阿辭……不會回來了。」
我抬頭,看見她眼裡流露的悲傷,動了動唇,剛要開口就聽見程景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雨,該離開的人是你。」
「景辭?」她突然站起身。
程景辭面色不變地開口:「暮南已經不在了,我程景辭不會當任何人的替身……」,頓了頓,他繼續道:「回去吧,他不會想看見你這樣做的,我也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後來,蘇雨離開了,轉身時帶走了一張紙巾,她的依舊背影柔美優雅,一如我最初見她時的模樣。
那天晚上,靠在床邊的程景辭合上手中的書轉頭問我:「你當時想說什麼?」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是那句被他打斷的話。
燈光下,他深邃的眉眼直直映入我眼底,我看著他的臉,甚至都不敢捫心自問,此時此刻的江绾,心中的那個人是誰。
錯開他的視線,我捏緊手中的被子,低聲說起了另一件事,「程景辭,我曾經問過阿辭一個問題,要是有一天他走丟了怎麼辦,你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嗎?」
靠在床邊的男人一直看著我,沒說話。
「他說,他會自己來找我的。」
14
和阿辭遭遇的那場車禍,給我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以至於我幾乎每晚都會夢見,哭著從夢裡醒來,再無睡意。
遇到程景辭後,我也夢見過很多次阿辭,每次夢的結尾都是那場無法避開的車禍,醒來後,臉上一片冰涼,蹭在他懷裡,後腦勺被他手掌摸著。
或許是因為每次被驚醒都能看見程景辭的臉,所以很幸運地都能再次睡過去。
有天晚上睡覺前,我忽然意識到好像很久沒有夢見過阿辭了,從程景辭書房裡出來後,我又拿起那枚親手繡的不算好看的平安福看了許久。
於是,最後一次夢見了他。
在夢裡,我再次經歷了一遍和阿辭的相識相戀和分離。
一幕幕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飛快掠過,直到阿辭生日那天,我將平安福放在包包裡,準備送給他當生日禮物,他是賽車手,我總害怕他會遇到危險。
那天下午我結束戲份後, 阿辭帶我去酒店,路上, 他嘴角上揚,安靜地聽我不斷說著話,偶爾看我一眼。
我正說到以後我們的每次生日都要一起過時, 一輛失控的大貨車突然衝了過來……
一陣耳鳴聲過後,視線內一片紅色,我想叫「阿辭」卻絕望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绾绾,绾绾……」
意識被拉回, 我慢慢睜開眼, 看見的是程景辭的臉, 一摸臉頰,已經是滿臉淚水。
「做噩夢了嗎?」他皺著眉低聲問。
我捂著臉趴在他懷裡小聲啜泣,心髒疼得無以復加,他摟著我輕輕摸摸我的腦袋, 「別怕,我在這。」
我頓時哭得更兇了。
過了許久, 我才啞著嗓子說:「我肩上的傷口有些疼。」
聞言,他怔了一下, 抬手摸上我的那道傷疤, 最後吻了上去,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散開:
可他又不像阿辭,阿辭會在每次結束後都摟著我再親一會兒才將我放開,而他不會。
「(阿」心髒像是被揉碎了似的,我抓著他的衣服搖頭:「對不起, 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是對程景辭說的,其實這麼久以來, 我一直都知道他在無底線地容忍我在他面前胡鬧,每次表現得很生氣的樣子,卻又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是我得寸進尺地非要讓他變成阿辭。
-
程景辭的生日那天, 我們去了當初和阿辭沒去成的酒店,我將那枚略舊的平安符送給了他。
酒店布置的很精致,牆上掛著很多名畫,其中有一幅畫是花海,中間有兩個小小的人影。
程景辭閉眼對著蠟燭許願時,我在想, 阿辭當初會想許什麼願望呢?我猜不到。
用晚餐後正要離開,他忽然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 拿出一枚戒指。
心髒跳得很快, 我說不清是什麼感受,慌亂地站起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角有些酸澀,隻能低著頭聽他問:「你知道我剛剛許下的願望是什麼嗎?」
眼淚掉了下去,砸在他握著戒指的手上,我搖頭。
他輕笑著拿起我的手, 將戒指緩緩套進我的手指, 然後站起來擁抱住我,「绾绾,我希望……你能嫁給我。」
淚水不斷滑落,我伸手環住他的腰, 將腦袋埋在他胸前,說了聲「好。」
阿辭,再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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