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幾隻毛茸茸見到我回來，立馬蹭了過來。

乖巧又黏人，還哼哼唧唧。

它們年紀太小，隻會說獸語，每種靈獸的方言千差萬別，我聽得很是費勁。

所幸還有林寂站在一旁，幫忙翻譯：

「它們問你，為什麼那麼久都沒陪它們玩？」

「想你了。」

「這也是它們說的。」

26

林寂變了許多。

這次回來，他沒問我去哪裡閉關，也沒問我修煉得如何。

整個人都佛系了起來。

用白鷺兄的話來說，就是他變得像卡皮巴拉了。

他不再日夜修煉，不再在意別人眼光，甚至隨性得有些不羈。

決賽開始前，御獸大陸領隊，白胡子鄧布利多正在進行賽前的重要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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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十天，你們十位將代表御獸大陸，與各大陸的天驕展開角逐……但願你們能賽出自我，賽出精彩……」

周圍的人都認真聽講。

連第十名的杜無悔，也都認真打著雞血。

就隻有林寂，小聲問我：「又想疊高高了嗎？來，趴我頭上……」

我隻是在發呆。

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喜歡疊高高……

不用每時每刻都疊在一起。

可當林寂把我舉起來，放到頭頂的時候，我還是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疊都疊了，那就再趴一會兒。

就當是滿足他的小心願。

決賽第一天。

我們一行人乘著仙舟去往羅浮島。

這個世界有句話——羅浮鏡月圓，顛倒滿乾坤。

說的是這座四面環水、浮在天空的小島，每當月圓之夜，如鏡的水面倒映這個世界，美得能顛倒整個世界。

仙舟抵達羅浮島，正是一個月圓之夜。

我見到了這樣的美景。

皓月當空，水浮著天，天浮著島，島上種滿不知名的靈樹，枝葉浮著瑩瑩的光，很是好看。

我啃了一口葉子。

呸，不好吃。

「這樹名叫月光樹，枝葉無毒，但奇苦，我剛想提醒你來著……」

林寂……

別以為側著臉，我就沒看到你在笑。

談笑間，一輪陰影擋住明月。

我抬頭望去，原來又有仙舟抵達。

「哇……好大的仙舟。」

「那是聖光大陸的仙舟，他們有錢沒地方花，隻能臭顯擺。」

白鷺兄話裡滿是酸意。

豪華仙舟上，影影綽綽，走出一位青年。

月光樹林中，跌跌撞撞，跑出一位少女。

系統說：「哇，男女主終於見面了！不對，準確來說，是男主終於以人形和女主見面了！」

原著男主是隻活了幾千年的上古神獸，遭人暗算，修為跌落，化身為女主的靈獸——尋寶鼠，在相處過程中，對女主暗生情愫。

御獸大陸決賽，男主化身為聖光大陸的聖子，暗中保護女主，處處幫助女主成長。

如果林寂不是反派，我都有點嗑他倆了。

林寂轉頭問我：「看什麼那麼認真？」

我遠遠看著男女主的初遇，說：「看烏雲什麼時候會散。」

27

決賽第一輪，還是以小組賽形式進行。

來自不同大陸的六十名決賽選手，抽籤分成十五個小組，積分高的隊伍取勝，僅有五個小組能進入下一輪。

賽制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們要找到分布在羅浮島上的一百個令牌，藍紫金令牌分別代表 135 積分，選手之間依然可以互相搶奪令牌。

按照原劇情，林寂小組會搶奪男女主小組的令牌，雙方大打出手，反派和主角團的梁子就此結下。

我本來想在比賽的時候，勸林寂別跟主角槓上。

但看到抽籤分組結果的時候，我愣住了。

「嘖，又是杜無悔那家伙……卡皮巴拉，你是不是又要說我黑了？」

「不！這次你一點都不黑，臉白白。」

林寂輕輕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

浮光鏡上。

三號隊隊員：林寂，杜無悔，櫻雪兒，冷寒秋。

看了三次，我才確認——

林寂和男女主在同一組。

我問系統分組為什麼變了？

系統說可能因為我的出現，帶來了蝴蝶效應。

無論如何，這是個好的開始。

我這隻小蝴蝶，努力多扇幾次翅膀，說不定林寂的結局就能改寫。

杜無悔和白鷺兄看到分組結果，飛奔而來。

「好兄弟，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

「卡皮巴拉，衝鴨！」

比賽開始前，我終於見到了男女主。

少女甜美，少年高冷，兩人看著就挺般配。

但跟想象中不太一樣的是——

女主櫻雪兒並不如我想象那般，是個嬌弱可愛的甜妹。

而是甜中帶剛，剛中帶甜……

進入賽場前，冷寒秋建議：「櫻雪兒走中間，她靈力低微，又是個女子，應該受到保護。」

聽到這話，櫻雪兒柳眉倒豎，杏目圓瞪，不悅道：「我是一名御獸師，憑實力堂堂正正走到決賽，我有自保的能力，本就不需要別人保護。更何況，我們仙哲島上，女子從來沒有不如男一說，像你剛剛這種話，放在我們島上，是要被浸豬籠一萬遍的！」

一長串話，噼裡啪啦，將冷寒秋砸了個懵。

「我也是好意，你何必生那麼大的氣？」

「那便請你將你的好意收回去！」

28

除了我，沒有人注意到——

櫻雪兒懷裡，尋寶鼠金黃色的尾巴，正不悅地一甩一甩。

我不禁想到——

要是櫻雪兒知道懷裡尋寶鼠的魂魄，和眼前討人厭的冷寒秋同屬一個人，表情會是多麼精彩。

原著裡，櫻雪兒很久以後才得知冷寒秋的欺瞞，那時，兩人經歷無數次並肩作戰，出生入死，早已情定終身，得知真相後，櫻雪兒還是氣得要與他絕交。被愛情磨去性子，不再高傲的神獸大人，回歸本體以後，硬是追妻火葬場了十幾章，才哄得她回頭。

但現在，兩人沒經歷過那些。

誰都有性格，誰都覺得自己沒錯，誰都不肯服輸。

第一天，兩人誰都沒理對方。

冷寒秋說話，櫻雪兒沉默。

櫻雪兒說話，冷寒秋扭頭。

第二天，林寂問我：

「他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是啊，還是當著你的面吵的……」

「哦，原來沒吵新的啊……」

林寂幽幽道。

怎麼？你好像還很遺憾？

第三天，兩人結束冷戰。

就「哪個方向是出口」發生爭執，爆發小規模熱戰。

……

比賽三天。

我吃了三天男女主的瓜，完全沒別的事兒幹。

因為櫻雪兒每次作戰，都會派出不同的契約獸，瞬間秒殺對面一眾對手。

劃重點，不同。

截至比賽最後一天，我們隊伍共找到三十二枚令牌，與其他隊伍發生過大小規模共十六次的戰鬥，而櫻雪兒召喚出了不下二十隻契約獸……

就算我一直知道她有外掛，但當我看到她一次又一次召喚靈獸，每隻靈獸都很強大的時候，還是受到巨大衝擊。

更何況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

29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林寂一直都淡定。

不像杜無悔，每次都大呼小叫，像小說 NPC 一樣發出感嘆。

「哇，櫻師妹，你有好多靈獸……

「變異靈獸，實在罕見。

「那麼多靈獸肯忠心地跟著師妹，想必師妹也是給足了靈獸真心。」

雖然，事後杜無悔總是撓撓頭。

「奇怪，我怎麼會說出那麼肉麻的話？」

我知道。

他這是卷入小說劇情了。

降智 buff 會平等地降臨到小說裡每個路人身上。

但現在我沒工夫管他，更擔心林寂在沒人的角落，默默黑化。

我越是觀察他，就越是心驚。

不管怎麼看，他都沒什麼反應，始終是一副死人表情。

會咬人的狗不叫。

真正的心寒不是吵鬧，而是沉默。

他一定是受了刺激！

正當我糾結，要怎麼開解林寂的時候，他先主動找我說話了。

「你最近在想什麼？」

「啊……什麼？我沒有想什麼啊……」

「說謊，你最近草不吃，覺不睡，連卡皮巴拉都不唱了，你一定有心事。」

我有點驚訝。

沒想到他觀察我如此細致入微。

至於我的心事……

我睜著小眼睛，默默盯著他。

「你有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天地之大，而自己渺小如塵埃，上一秒還是受人吹捧的天才，下一秒卻淪為受人踐踏的淤泥，你心有不甘，復仇的火焰在心裡灼燒，卻不知如何排解……」

「有。」

「那……你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症狀的？」

「兩年前。」

林寂睜著大眼睛，默默盯著我，幽幽道：

「當著眾人的面，我召喚出了一隻卡皮巴拉。」

系統在我腦海裡，不合時宜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宿主，他在點你。」

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能理解，很不幸。」

林寂搖了搖頭，輕笑：

「不幸嗎？我不那麼覺得。

「畢竟，跟隨處皆可見的庸才相比，我更想當獨一無二的天才。」

我當年隨口一說的話。

他還記得。

林寂停頓了下，拍了拍我的頭，說：

「更何況，我的本命契約獸，是這世上，唯一一隻卡皮巴拉。」

30

「那……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哈……如果這次比賽輸了，你會不會很傷心？」

我不由得問出，最掛念的一個問題。

林寂沒有半分猶豫，毫不在意道：

「輸了就輸了。」

「……就這？」

「不然？」

我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不肯放過一個細節。

可他面不改色道：「當劍修這兩年，輸習慣了，大不了下次再贏。」

哦……

差點忘了。

因為我，他早就跌落成泥，不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

輸多了，自然不會在乎輸贏。

更何況，這輩子他沒和男女主結下過梁子。

怎麼想，都沒道理黑化了。

系統忍不住感嘆：

「你當時幻化成卡皮巴拉，我以為你在負一層，沒想到你在第十層。

「先讓他受盡屈辱和嘲笑，再灌雞湯 PUA 他自己努力，最後美美隱身躺平。

「我願稱之為陰暗老鼠攻略流，高，實在是高！」

所以，我這算攻略成功了嗎？

「不，還不算，主線一天不結束，我們一天不下班。」

「那，主線什麼時候結束？」

「呀，就要看問男女主還要拉扯多久咯～」

「懂，我要死在這 b 班上了。」

……

按理說，我現在應該放心了。

畢竟怎麼看，林寂都已經踏上一條，跟原劇情完全不一樣的路。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看似有無數選項，但有些劇情避無可避，我們總要走到 IF 線上去。

31

林寂問我：「御獸大賽結束後，最想做什麼？」

我腦子裡閃過了很多想法——

吃羅浮島的特色大餐，看憑風島合歡宗美女，去玄風大陸第一拍賣場參觀……諸此種種。

但最後，這些那些都消失了，變成了御獸宗那棵我常常待著歇涼的千年大榕樹。

「我想回御獸宗，水靈龜大叔的龜殼冰冰涼涼，很適合睡覺，玄鳥姐姐做的靈草羹最好吃了，我每次都能大幹幾碗，螢鹿大哥連載的小說，我還沒看到大結局……」

「林寂，我想他們了。」

林寂摸了摸我的炸毛。

「比賽一結束，我們就回去。」

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笑了一聲道：

「這次不御劍了，帶你坐最快的仙舟回去。」

說完，他一把將我拎起來，舉到頭上疊高高。

「走吧，該我們上場了。」

今天是御獸大賽決賽第二十三天。

經歷了分組賽，淘汰賽，復活賽，終於到了十強 1V1 決賽圈。

也不知道算好運還是算不幸。

林寂前面那麼多次比賽，都沒有抽到過男女主。

我們無驚無險，挺到終點。

直到八進六，林寂抽到和男主對決。

這次比賽，我有點緊張，但不多。

這時男主要隱藏實力，之前還輸過一局。

沒有意外的話，這場比賽應該很快會結束。

杜無悔早就被淘汰了，但還是一如既往，帶上白鷺兄給我們加油。

「林寂，春風樓又推出了上好的靈酒，今天比賽結束，我們不如再聚上一聚。」

林寂婉拒了。

一切都稀松平常。

直到人群突然傳來一陣陣驚呼聲。

「……櫻雪兒，是櫻雪兒！她今日居然來看比賽。」

「她竟然如此年輕，還如此貌美。」

「櫻雪兒？她就是夢魘獸的主人？」

「何止是夢魘獸？還有龍蠍王，幻影狼，夢月鯨的主人……都是她。」

櫻雪兒在御獸大賽上一舉成名，是當世最炙手可熱的天才御獸少女。

她朝我們走來，人群討論聲越來越激烈。

「她今日一定是來給冷寒秋加油的，我前幾日碰見過他們一起逛市集。」

「天才御獸少女和聖光大陸聖子，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