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我身邊那幾個剛剛一直試圖跟我搭話的女孩們已經百無聊賴地玩起了手機,隻給了我冷漠的側臉。
過了許久,我聽到桌上爆發出一陣歡呼。
夾雜著伍開一的哀號聲:「還不如去夜釣!」
程正東的聲音裡帶著點笑意,說道:「新開的樓盤我要一間帶露臺的。」
「你哪間房子沒露臺?」
程正東道:「你別管,我送人的。」
眾人的眼神立刻曖昧起來。
有人道:「詩穎今天這一個鍾頭沒白站啊。」
伍開一也說道:「氣死我了,人是我去給你接的,結果禮物也還得我出?程正東你是程扒皮吧?」
程正東道:「你送你的,我送我的,不是一回事兒。」
伍開一立刻附和:「行行行,小穎,回頭你就直接跟哥去樓盤,挑一套你喜歡的,我今天非得把正東比下去!」
程正東在一眾人裡地位超凡,鮮少有人敢拿他玩笑,眾人看個樂子。
程正東被他懟了一下也不惱,隻衝著沙發上喊了聲:「龔寧。」
我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起身。
章詩穎和伍開一大概沒想到這簾子後面還另有玄機。
一時間神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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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正東朝我招了招手,指著伍開一說道:「謝謝伍少慷慨,等開盤的時候戶型圖拿來你自己挑。」
伍開一這人最是單純,每次我跟章詩穎碰面的時候,他是最如坐針毡的人。
罪魁禍首程正東卻永遠四平八穩。
我和章詩穎的暗流湧動他不在意。
眾人的旁觀嬉笑他不在意。
他隻做掌控全局的人。
棋子們的感受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所以那天年會散後,章詩穎攔著程正東表白後得到的回答,大概也是他會給我的回答。
我總有種唇亡齒寒的宿命感。
11
他面對著微醺的章詩穎、對著表白詞說了五分鍾都不帶重復的,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妹妹說的話,被從廁所回來的我,聽了個正著。
「你才二十五歲,想著結婚,想著和誰過一輩子,真的太早了。小時候大人們說的戲言,本身就是當不得真的。而且我現階段也確實沒有考慮過改變和你之間的關系。」
章詩穎問他:「難道你就沒有喜歡過我嗎?你以前說要娶我難道真的是戲言?」
我靠在外間的牆上,和章詩穎一起在等他的回答。
他先是沉默了片刻,剛開口說了一個你字,就被章詩穎打斷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我隻相信自己的感覺。我知道你因為你爸媽的事情對愛情、對婚姻沒有信心也沒有什麼渴望,但我為向你證明,我跟他們不一樣。」
程正東像是被戳中心事般,聲音透露出些許不耐煩。
「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向我證明什麼。」
章詩穎哭著問他:「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讓龔寧從你身邊離開?我每次看到她我心裡就特別難受,你不肯再給我機會,卻把她留在身邊,你是不是還是很記恨當年你落難的時候,我爸爸不僅沒有幫忙,還落井下石了?」
程正東輕笑了一聲,道:「在當時那個情況下,你父親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他非常疼愛你,不願意你嫁給一個即將一窮二白的男人,也有什麼錯呢?送你出國也隻是沒有辦法了。」
原來當年章詩穎出國還有這樣的內情。
幾年前程正東被指控非常操控資本市場,據說當時的正遠的資金虧空高達幾百億,一時間風聲鶴唳。
誰也沒想到程正東能從那場風波裡死裡逃生。
僅僅是兩年不到的時間,他不僅帶領正遠死裡逃生。
更是讓他自己的產業遍布整個港區。
程正東就代表整個港區的商業神話。
我聽到程正東嗓音低沉道:「當年是我不懂事,對你多有冒犯。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可我當真了。我一直都當真的,正東。我知道你也當真的,不然你不會把龔寧放在身邊,一放這麼多年。」
我的心被提得高高的。
章詩穎在等待他的答案,而我也在等待他的審判。
程正東始終沉默。
到最後,我聽到章詩穎說:「明年五月八號,我跟霍立坤訂婚,屆時你要來參加。」
程正東推開那扇門的時候,是帶著怒氣的。
我盡量自然地裝作是剛好路過。
他用手點了點我,我快步走向他。
我聽到他給司機打電話:「你把車開到門口來,然後你自己先回去,明天你直接去公司。」
那是我第一次見程正東飆車。
平日裡他是個很沉穩的人,說話、做事永遠不疾不徐。
可脫下斯文的外衣,原來他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我看見周圍的車一輛一輛被甩在身後。
道路兩旁的樹飛快地倒退。
我的背緊緊地貼著車座椅。
等到車子終於停下來時,我的後背已經被汗湿了,手心也全是汗。
可手機一看,也僅僅隻過了半小時而已。
十點半的灣島,帶著玫瑰色,隱在山間,有種難以名狀的美。
我沒有下車。
隻在車內看著程正東靠著車窗吸完一整包煙。
然後以八十碼的時速開回山頂。
12
霍立坤我是知道的。
船舶業老大霍家的第二個兒子。
港城著名的紈绔子弟。
如果說這港媒最不敢報道的人是程正東,那麼霍立坤就是港媒的寵兒。
這一切都歸功於霍立坤非常喜歡交娛樂圈的女朋友。
超模、港姐、影後。
誰紅他跟誰談。
紅顏知己遍布整個娛樂圈。
他今年已經三十四歲。
整個港媒都在翹首以盼誰能讓這個浪子回頭。
章詩穎竟然說要跟這個人訂婚。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她糊塗還是說她聰明。
如果說,我從前隻是對程正東和章詩穎之間的過往捕風捉影。
可那天之後我就知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
原來程正東跟章詩穎真的曾經有過一段。
不是一廂情願,也不是懵懂暗戀。
而是真真切切地曾經相愛一場。
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所有人又樂見其成。
沒有人提起過,可從來也沒有人忘記過。
我問自己,龔寧,你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曾經有許多時刻,我都以為。
就算我們的相遇是因為這張臉的見色起意。
可這麼多年的相知相伴,我至少有撥動過程正東的心弦。
我曾期待他會對我另眼相看。
但真的太難了。
他就像醫學書裡晦澀難懂的名詞。
即使我已經花光所有的力氣去記,也依然一知半解。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聽到他在給特助打電話。
「打聽下章家是不是資金鏈出問題了?」
特助答得很快,我聽得不甚清晰。
隻聽程正東說道:「那他這麼急著嫁女兒幹什麼?再打聽仔細一點,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他說完這句才發現我醒了,走過來探了探我的頭,說道:「沒發燒啊,昨天夜裡一直嚷嚷著冷。」
我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我昨晚做夢了。
我夢到了我的爸爸媽媽。
很好笑,我一眼都未曾見過他們,可夢中他們的臉竟然是那麼清晰。
我夢到下雪天,我們一家三口在玩雪。
可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最後他們倆就攜手消失在雪裡了。
漫天雪地裡,隻剩下一個小小的我。
他見我興致不高,指著窗外道:「下雪了。」
外面果真是下雪了。
銀裝素裹的一整片。
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我就是被丟在雪夜裡的孤兒院門口。
我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過去。
雪中維港美到令人嘆為觀止。
屋內的暖氣開得非常足,我赤腳站在地上也沒有任何寒意。
可為什麼我的心直直地往下落呢?
有一種要被拋棄的、孤苦無依的寒冷感覺。
但好在,我每天都在做告別。
我早已習慣跟美好的東西告別。
孤兒院的每一個交好的朋友被領養後失聯。
院長媽媽生病形容枯槁最後在病痛中離開。
高中時期懵懂的初戀還沒開始就被對方父母掐死在搖籃。
我的人生好像永遠都在告別,我永遠都會成為被丟下的那一個。
可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了。
13
今年新年還是我跟程正東一起過的。
除夕夜那天阿姨早早就開始忙活。
等到正午時,程正東忽然問我:「你們老家那邊除夕是吃餃子嗎?」
我點了點頭。
他便吩咐阿姨:「別弄太復雜了,我們也包點餃子吧。」
其實我對除夕或者過年,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
印象最深的就是院長媽媽還在的時候,她教我們包水餃。
程正東見我水餃捏得好看,還挺驚喜。
連阿姨也稱贊道:「倒比我做得好看多了,龔小姐是北方人吧?這面食做得就是好。」
「嗯?你還會做別的?」
阿姨笑道:「先生這幾年吃的面條都是龔小姐做的啊。尤其是生日面,那做得可精細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程正東在家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總共也沒做過幾回。
他用胳膊碰了我一下,問道:「怎麼沒聽你說?」
因為你討厭別人邀功。
但這話我隻能腹誹,並沒有膽量當面吐槽。
「不說你現在不也知道了嘛,給你個驚喜唄。」
他還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手機就響了。
是伍開一。
「正東,我已經吃過飯了,我爸媽他們出門了,你組織我活動唄?」
程正東道:「我能組織你什麼活動?你找王棟去。」
程正東因為手裡攥著我包的餃子,於是點開了免提。
隻聽伍開一繼續道:「王棟忙得要死,今年他家祖宅的祭拜都得他自己安排,一點差錯不能出,還得提防著別有小人給他添亂,根本沒空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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