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乞丐蜷縮著朝我們挪來:「求……求公子……夫人救救我。」
柳長青側頭看我,目光悠長深遠:「阿喜可要救?」
我點點頭,衝上去就是一個過肩摔、手肘頂、刀劈腿,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
雖然,偷饅頭的乞丐不對,但就是報官,也遠遠沒到偷竊罪水平。
將這乞丐送入醫館又付了醫藥費,我和柳長青回府,我道:「我以前也救過一個小乞丐。」
都瘦得脫了相,身體孱弱卻十分倔強,防備心又重,我給他上藥,他還將我手腕咬出了血。
我見他可憐,又不是個認命的,故而將他帶到侯府外的小巷子裡安置,我每天爬狗洞出來給他送吃的,換藥。
那時候我才八九歲,醫藥隻學了半吊子,他好得很慢,二十來天的樣子,他才可以自己走路,直到消失,他也沒與我說過一句話,想來是個啞巴。
柳長青撫著我右手腕的牙印,氣悶道:「不該咬傷你的。那小乞丐後來去哪裡了?」
咋,你不會要找他報這一口之仇吧?
「後來聽說被人拖上了馬車,想來是被人販子拍走了。」
柳長青腳步頓了頓,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5.
初冬到來,我還沒想出辦法搞死父親,他們就忍不住動手了。
奶娘跪在地上,隻一個勁地磕頭道歉:「小姐,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
我站在廊下,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這般悲傷又可憐的作態,心下雖是冰冷,到底算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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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想到給我下毒這種手段的人,到底是不了解我,先勇侯府所有人隻知我是為了柳長青學醫,卻無人知我偏愛研究毒。
「你的主子是侯爺還是夫人?」
「毒……是……是侯爺給的。」
我將奶娘的賣身契還給了她。
我沒有將那碗毒燕窩灌進奶娘的肚子裡,還放她自由,小辛義憤填膺道:「這種背主的奴婢就該亂棍打死!」
冷風灌進回廊,飄起的雪花又落下,我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有時候死才是解脫呢。」
奶娘的丈夫是個酒鬼,她生下女兒後入府做了我的奶娘,十幾年來,她丈夫早已拿著她寄回去的錢娶了小的,她的女兒也被遠遠嫁了出去。
我們原是說好她一直跟著我,我給她養老的,到如今這地步,我竟不知該怨誰。
前不久,她丈夫讓人帶了信,說是那小妾生的兒子如今在書院讀書很是費錢,讓她多寄些錢回去,將來那人高中狀元,奶娘就是狀元郎的嫡母。
這事我知道,按著時下風氣,我該賞奶娘一些銀錢的,可我偏偏看不慣那家人的惡心嘴臉,隻做不知。
不承想,她會因一個沒見過幾回的庶子向我下毒。
如今給了她賣身契又如何,她躲得過先勇侯府,躲不過被丈夫小妾磋磨,她在侯府這些年養尊處優,又不是個心寬豁達的,突然的「高臺跌落」,日子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這以後的日子,是她自己選擇的泥潭。
柳長青來擁我回房,一邊抖開披風將我裹進他懷裡,一邊握住我的手摩挲。
我頭一次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是滾燙的,想來我在外面待得時間長了。
「阿喜,個人有個人的業障因果,你不必覺得遺憾,更不必苛責自己。」
我側頭去看他,他很瘦很高,我白嫩的額頭被他下巴的胡楂戳得生疼,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我停下,緊緊抱住他瘦弱的腰身,將鼻涕眼淚全然抹在他身上,他好脾氣地替我順發,一下一下,撫進我心裡。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被親近之人背叛掉了眼淚,隻有柳長青他知我不是。
我沒有病重,侯府那邊自然也沒有放棄,除夕宮宴上,我再次見到了父母親,樊子逸和樊子銘。
我們客氣地打了招呼,我鎮定地點頭稱呼他們為「侯爺,夫人」。
父親神色不虞,母親望著我出神,也就幾息工夫,母親又恢復平日裡的端莊慈愛,她拉著我的手問我:「阿喜,你們大婚半年有餘,你這肚子怎麼還沒有情況?」
我僵硬著手,收不回來,母親亦是將門出生,有些功夫在身上。
我羞澀地搖頭不語,反正這種事情別問,問就是害羞。
她又靠近了些:「你可還能守住自己的心?」
我一愣,半晌也如往常那般神情回她:「心在我身上,何須我去守住它。」
這一刻,我竟覺得她還如往常那樣關心疼愛我,我甚至知道她沒說的後半句是什麼。
無非就是柳長青身體不好,我要趕緊懷個孩子,還得守住心,等他哪天兩腿一蹬,我也能憑借著孩子富貴一生。
我覺得自己可笑,他們都在謀劃我的夫婿、謀害我的性命了,我還能感受到關心。
樊子逸依舊朝我溫和地笑笑,神情卻已然疏離了一條天河那麼遠。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再演兄妹情深,就有些尷尬了。唯一待我一如往昔的,是樊子銘。
他揚著少年與生俱來的明朗笑容給了我一拳,又十分紳士地輕拍柳長青的肩膀,將柳長青拍得身子都矮了半邊,要不是我扶了他一把,他鐵定坐地上了。
「樊喜,初二我帶你去看神風,它當爸爸了。」
初二,按照習俗,該是出嫁女歸寧之日。神風是他養的馬,我曾騎過的。
宴席之中,樊子逸親自求了聖君的賜婚聖旨,先勇侯府嫡長子與端王嫡孫女。
他站在大殿中央,翩翩君子,遺世獨立,情深款款,親彈「鳳求凰」以顯真心。
我看著他,心裡一時間冷極了。
端王嫡孫女柳長歌向來與我,與太傅家的孫女李禮不對付,她如今勝利了。
我忙轉頭看向李禮,她亦是呆愣在座,酒灑滿了衣裙,一雙美目通紅,回首看我,已是淚流滿面。
我們一同長大,樊子逸從小最是喜歡李禮,對她關懷備至,為她鞍馬後,一日十年。
我們都深信他們將來會成親,我信,李禮更相信。
御花園的角落裡,李禮撲在我懷裡痛哭,我張了張嘴,安慰的話她不需要,替樊子逸開脫的話我說不出。
李禮哭暈了過去,我長嘆一口氣,看在她失戀的分兒上將她背回偏室休息。
剛出了水榭,樊子逸立在外頭,也不知站了多久,頭上肩上都落了雪,昏暗的燈火裡,他顯得十分悲傷。
「阿喜,哥再麻煩你一件事,最近多陪陪她。」
他一開口,積壓在我心裡的怒氣噴湧而出,我冷笑道:「你是站在誰的立場上要求我的?」
樊子逸沉默,立在雪裡,冷風吹得我頭疼,背上的李禮不安地動了下,我隻得將腰彎起來,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到他身邊時,我問他:「為什麼?」
他依舊沉默,我沒了耐心,將李禮往上拋了拋,抬腳離開,他卻一下子抓住了李禮的手。
「阿喜,子銘身體好,功夫也好,將來建功封侯是鐵定的事,可是我不一樣,以文拜相這條路,我窮極一生也做不到。」
李禮又不舒服地動了動,樊子逸糾結半晌,還是放開了手。
我道:「所以你們狼狽為奸,明知我才是你親妹妹,你還是要指鹿為馬。你還用你的婚姻與侯爺交換,他答應替你上書請封世子之位了?」
樊子逸艱難道:「是。」
在大雍,諸侯繼承人由諸侯自己確定,最後由聖君下旨冊封,先勇侯府世子之位空懸,原來用處在這裡。
父親與端王已聯手,那麼他一定要將樊子韻嫁入長沙王府的目的,是要聯手誰?
還是說,這一點上他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冰天雪地裡,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走出樊子逸視線,李禮就讓我將她放下來了,樊子逸抓住她胳膊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我倆相顧無言。
小辛匆匆來報我說柳長青喝了酒,被樊子韻扶走了,我一驚,催促小辛前邊帶路,提了裙子跟上。
我急匆匆地踢開房門,隻見房裡催情香香氣嫋嫋,柳長青臉色潮紅地躺在床上,樊子韻正寬衣解帶。
我滿心戾氣,衝上去就給了她一記耳光:「樊子韻!做人不能太過無恥!姐的男人你也敢碰!」
我賞了她一套體能拳,她尖叫連連,一身青紫。
遠處燈火搖曳,人聲鼎沸,趁著人還沒到,我扛了柳長青跳入湖中,他很高,但很瘦,沒什麼分量。
催情香這種東西有解也無解,我很擔心柳長青的身體,他卻不管不顧地纏著我索吻,我幾次試圖推開他都沒成功。
柳長青啞著嗓子委屈巴巴:「阿喜幾番拒絕我,可是嫌棄我不幹淨了?」
滿臉潮紅,眼神迷離,眼尾都是情動的痕跡,紅唇微嘟求愛,這誰受得了啊。
事後柳長青像個破碎的玩偶般躺在床上,我則舉著酸軟無力的手替他針灸。
他含笑:「辛苦阿喜了。」
我亦笑道:「不辛苦,酬勞都收了,我得有敬業精神。」
柳長青雙眼一亮,十分期待:「今晚還收嗎?」
……
「呵呵……」自己什麼身體素質自己沒點逼數呢。
樊子逸大婚我依舊借口柳長青身體不適沒有去,樊子韻再一次登門,這一回父親與長沙王陪同她一道。
宮宴之後,樊子韻的名聲一落千丈,以往追捧她直率天真的世家子弟紛紛閉嘴,一個公然對男人下藥卻還睡不到人的閨閣女子,她的婚事變得尤為困難,加之她愛慕柳長青,所以他們今日又來逼婚了。
她哀悽地望著柳長青,舉步而來,不待她坐下,柳長青屁股一抬換了個位置。
長沙王呵斥他:「柳長青!你還敢躲!阿韻情深款款不懼罵名來找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柳長青垂眸:「又不是我的阿喜,與我何關。」
長沙王還要再罵,父親卻盯著我半晌:「阿喜,我知你不待見阿韻,可長青與阿韻既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就不能讓阿韻受委屈。你也該懂事了。」
我看向樊子韻,眉頭皺起來能夾死一隻蚊子:「我可沒有資格做先勇侯府嫡小姐的主母。」
柳長青拉著我的手可憐兮兮:「阿喜,你信我,不關我的事,我不想開牧場,推己及人,我也不會讓你頭上放馬的。」
我「撲哧」一聲笑了,柳長青的毒解了後,人也皮了不少,我倆心知肚明,那晚上樊子韻根本沒有得手。
「父親待如何?」
「你去求求皇後娘娘,你與阿韻做左右世子妃。」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第一次談判不歡而散,但父親顯然是鐵了心要樊子韻嫁進來了,甚至深居簡出的太子妃都過問了此事。
我在糾結要不要放出柳長青不舉不育的消息時,柳長青的人帶來了消息。
父親與端王開始大量打造兵器了。
這是要造反了。
這事兒牽扯太過,我的小命堪憂,我不再猶豫,決定對父親出手了。
6.
太子妃經常到她曾經修行的庵堂上香小住,父親每一回都恰巧在相近的時間段出城公辦,說他們沒有點故事,故事都不相信。
柳長青的人按照我的計劃,在庵堂附近,父親回程的必經路上結了草廬賣水果冰沙。
「大戰」之後他必定也滿身熱汗,又因「偷~情」的刺激滿心愉悅,毫不懷疑地吃了一大碗,還讓人給庵堂裡的太子妃也送去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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