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勇侯靠軍功發家,我雖是女子,也跟著樊子銘學過幾招,經常練劍,一雙手不說粗糙,卻絕算不上細膩。
「阿喜可知我是如何中毒的?」
我搖頭,這個是你們王府的機密了吧,外界沒有傳言,我一個困在四方天裡的女子哪能知道呢。
房裡的燭火「噼啪」響,柳長青幽幽開口:「十六年前,聖君正值壯年,並沒有立……皇子為太子的打算,我體內有一份溫和的毒,是聖君所賜……不會死,毒解了便可與常人無異。」
那種溫和的毒藥確實不會死,卻會日日消耗人的氣血,使人久病不愈,柳長青中毒太久,解了毒也極難恢復正常人體魄了。
我驚出一身冷汗,這可不是我該知道的秘密啊。
我抽了抽手,沒抽動,但手心已經一片湿潤,嚇得。
我隻想好好地、平平淡淡地過完我這一生,柳長青卻不給我機會,他咳嗽幾聲繼續送我上「高速死亡之車」。
他勾唇冷笑,眼底射出犀利的光:「另一種毒,乃是父王不知從哪兒得來聖君即將立我為太子的消息,當天夜裡給我灌下的。」
那時的柳長青也才四五歲啊,心底生出一點點疼惜,我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順便輕輕揩一點點油。
這手背,比我的還滑嫩。
「後來母妃為我尋遍名醫,用藥將兩種毒互相牽制拉扯,否則,我的阿喜啊,可真要守望門寡了。」
一聲「我的阿喜」纏綿繾綣,整得我們倆相愛了很久似的,加上他這張蒼白虛弱又極具攻擊性的臉,簡直。攝人心魄。
「你這毒我能解。」
隻不過解了也就能多活個幾年罷了,他的肺部已經被毒藥腐蝕得太過嚴重,已經衰竭,供不了他如普通人一般的體魄與壽命。
「阿喜想要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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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青不愧以聰慧聞名,我尚未開口,他就知道我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我也不遮掩,直言:「我要,柳長青一生隻有我一個妻子,哪怕我死了也絕不能續娶。」
樊子韻在乎什麼,我偏不讓她得償所願。
柳長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將我扯進懷裡,啞著嗓子承諾:「阿喜放心,我此一生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我要的並非他一個口頭承諾,次日我們進宮謝恩,柳長青在聖君面前親自許諾:
「長青半生沉疴,了無生趣,直到遇見阿喜,長青的生命才有了常人有的光華。聖君在上,長青在您面前立誓,此生隻阿喜一個妻子,若有違,便叫世人日日唾棄,死後不入輪回。」
日出跨越山巒、屋檐傾瀉在那道瘦弱卻挺拔的身姿上,他側頭看向我,眼底蕩漾的笑意與日光融為一體。
我想我先完了,既如此,別說一個樊子韻,十個樊子韻都不能肖想我的人。
歸寧之日,我以照顧柳長青為由,隻打發了奶娘等人回去報信,我沒有回去,樊子韻卻上門來了。
她與王妃一同跨入「擎雨蓋」,哦,就是柳長青的院子,一身大紅衣裙將她柔美的五官襯託得更加驚豔。
她朝我冷哼一聲,快步走向柳長青,在他身側的椅子上坐下。
「你身體好些了嗎?」
柳長青低咳了一聲,朝她點點頭。
我冷眼瞧著,樊子韻熱情如火,柳長青神色並無變化,依舊一臉的疏離,甚至還不動聲色地歪了身子。
樊子韻卻半點沒有察覺的樣子,繼續道:「我聽說你新婚夜暈了過去,想來某些人並沒有起到衝喜的作用。」
說到某些人的時候還特意瞥了我一眼,明晃晃的、坦蕩蕩的,在場的三個人都看見了。
一句「衝喜」把原本臉色就很尷尬的王妃說得臉都黑了。
我心下冷笑,樊子韻還真是快人快語直言不諱,外界戲言我們這樁婚事為「衝喜」,多少諷刺與不懷好意裹挾其中,她竟完全不知。
先勇侯府竟也沒有一個人教導她麼?
一時間院子裡安靜極了,柳長青臉色蒼白低垂著目光不知在想什麼,王妃也抿著唇不說話。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樊子韻陷入尷尬,沒想到她竟把「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表現得活靈活現。
她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還朝我挑了挑她細長的眉毛,一臉得意。
我就是要為這樣一個人做嫁衣嗎?
真是不甘心呢。
關鍵她還笑嘻嘻地問我:「被我說中了嗎?樊喜,你真沒用呢。」
我算是明白了。
樊子韻往王府跑了一個月,王妃卻沒有選擇她做世子妃,全是她自己作的,就這張嘴,就不適合高門大戶。
我垂眸低笑,十分和氣道:「樊小姐若是想來王府衝喜那便來吧。」
我故意停頓了下,三雙眼睛都盯著我,冷淡、質疑、激動。
眼看著樊子韻顫抖著嘴唇就要站起來,我又轉頭去問王妃:「母妃,我可有這個權利,為弟弟們訂一門親事?父王和庶弟庶妹們想來不久就該到京城了。」
王妃「撲哧」一聲笑了,頷首道:「你甚好,放手去做就是了。」
樊子韻卻跳起來指著我大叫:「你想讓我嫁給一個庶子?憑他也配!」
我歪頭,綻放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看來樊小姐並沒有那麼喜歡長青,都不肯進王府來衝喜呢。」
完美,皮球踢回去了。
「我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長青,你知道的,從見你第一眼時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夫君了……我怎麼可以嫁給你的庶弟,長青,你娶我好不好?」
柳長青淡淡道:「某自知不配,樊小姐以後還是不要再登門為好。
「哦,若是你想入王府,我有十來個庶弟,過段時日你再來挑選好了。」
樊子韻還想解釋,柳長青卻推了杯茶到我面前,上好的雨前龍井,湯色澄透翠綠。
我懷疑他在內涵我,而且證據確鑿,我回他一個甜甜的笑容,暗自咬緊牙關。
大意了,連端莊矜持的人設都忘記維持了。
樊子韻呼地拉住柳長青的手:「長青,你信我,我真的很愛你,你休了樊喜好不好?」
吼,當我死人呢。
我盯著他們拉在一起的手,眼色漸深,他們朝夕相處了一個月,想來是有些感情的。
哼。
不料下一秒,柳長青扯著自己的手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老血噴了樊子韻一臉,末了,他還轉頭委屈道:「阿喜……救我,我被別的女人摸了,我不幹淨了。」
我有點酸:「我瞧著你挺喜歡。」
我有點酸,「我瞧著你挺喜歡。」
柳長青眨眼:「我隻喜歡阿喜觸碰。」
樊子韻是被拎走的,樊子銘一路怒氣衝衝地走進來,首先朝我吼道:「樊喜,拿出你教訓我時的氣勢,這種覬覦別人丈夫的女人,你不扇她兩巴掌還想留著她過年嗎!」
然後拎起樊子韻就走,樊子韻掙扎無果,大喊:「樊子銘,你搞清楚,我才是你親姐!」
氣氛比較尷尬,王妃咳嗽一聲,柳長青則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大度。」
我點點頭:「無度不丈夫。」
「我是說,下回別讓我被別的什麼臭女人摸了。」
「你們相處那一個月她摸了不少了吧?」
我莫名有些酸。
柳長青低低笑了,「阿喜吃醋了呢。」
我大方承認,「醋了。」
「「嗯,我有保護好自己,這是她第一次碰到我。」
樊子韻走前一句「親姐」將我這幾天的疑惑解開,她長得七分像父親,人卻更嬌媚一些,性子也比較莽撞,與母親實在沒什麼相似度。
看來先勇侯府的陳年舊事,還得好好兒查一查,樊子韻她,究竟是何種身份,怪神秘的。
3.
不久,長沙王帶著家眷進京了。
我皺起了眉頭,有些晦氣。
這位長沙王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柳長青從會說話起,因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得了聖君青眼,帶在身邊親自教養,長沙王也成了當時最有可能入住東宮的皇子。
柳長青中毒後,聖君將他們一家封王趕出了京城,美名曰——養病。
此後長沙王夜夜笙歌,廣納姬妾,庶子庶女生了一批又一批,卻再沒有誰能入聖君的眼。
我與柳長青一起等在花廳,遠遠望著長沙王帶著一隊又一隊的足球隊伍走近,我偷偷翻了個白眼。
種豬都沒他能生。
我以為沒人注意我呢,柳長青卻突然看了我一眼,將我的白眼盡收眼底。
我有些尷尬,他好像笑一下,怪寵溺的。
這漫長而無聊的重逢與認親現場混亂無比,柳長青的庶妹們一個賽一個熱情,都圍著我討見面禮。
還好我對這些人不在意,出來時就隨手抓了把金爪子,我將荷包打開,一人分一粒金瓜子。
看著她們的熱情以肉眼可見地收回,我誇了自己一句英明。
妹妹給了,弟弟的見面禮也得給啊,於是我又一粒一粒地分出去,最後還是有一個人沒得。
他紅著臉笑著搖頭,跟朵解語花一樣善解人意:「嫂嫂不必介意,下回補上就是了。」
我感激地點點頭,回到柳長青身邊,我可沒有柳長青過目不忘的本事,下回見了我可不一定還記得你。
那些側妃姨娘們見我給得少,其中一個大聲道:「到底不是先勇侯府的血脈,瞧這小家子氣的。」
另一個女人則將矛頭轉向王妃:「姐姐,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就不為王爺想想呢,娶了侯府的真千金過來,那得陪嫁多少啊,倒是王爺也就不必如此艱難了。」
長沙王摸著胡子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覺得十分有理,轉頭就呵斥王妃:「你這蠢貨,明兒快快去侯府將人換過來!」
王妃冷笑:「你當兩姓結親跟你逛窯子一樣嗎?你可是忘了吃藥?」
此話一出,一群女人滿臉幸災樂禍,紛紛跑到王爺身邊安慰。
「爺……妾身替您順順氣,雖然姐姐做錯了,但你別氣壞了身子,罰她跪跪祠堂就好了。」
「啊……我的爺,妾身真真是心疼你啊。」
……
我搓著手臂往柳長青身邊靠去,想蹭蹭他的狐狸披風,今兒這笑話可真冷啊。
我今兒算看明白了,長沙王成不了太子怪不得柳長青身子不爭氣,全該怨他自己腦子不好。
柳長青看了我一眼,眼底蕩漾著笑意,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伸出手將我攬進懷裡,仔細裹了裹披風。
「阿喜別怕,牛鬼蛇神就這樣,你待在我身邊,沒人敢拿你怎麼樣。」
我一愣,心裡某個地方有些軟呢,柳長青的聲音不似樊子逸那般溫潤,常年咳嗽下來,他聲音很沙啞,卻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的心。
不過我才不信呢,在侯府生活了十六年,樊子逸待我極好,幾乎滿足我所有要求,到頭來還不是想要我的命。
再說現在這種場面,妥妥的現場教學——男人最是不靠譜。
我側頭去看王妃,她冷冷地坐著,神情倨傲,高高在上,冷眼看他們把戲唱完。
「柳高吉,你還搞不清狀況呢,如今是在京城了,在英國公府的眼皮子底下。你柳高吉敢罰我跪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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