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變得比以前更黏人了。

除了睡覺，幾乎成了我的連體嬰，像以前一樣拉手，搭肩，甚至特別自然地和我吃一份東西。

我完全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籃球課上，其他男生叫他過去打球，他不去，陪我練投籃，一趟一趟幫我撿球，樂此不疲。

我拽著他的衣角進了更衣室。

他一臉不解：「怎麼了？寧寧。」

我指著自己：「我，男同。」手指又指向他，「你，恐同。」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相處有些不正常嗎？」

他輕咳了一聲，眼神不自在地瞥向旁邊：「挺，挺正常的啊。」

「我那天仔細想了一下，雖然以前我不能接受兩個男人，但是如果是寧寧的話，好像也可以理解。

「性取向如何是每個人的自由，我沒有權利幹涉指責你。

「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我苦口婆心：「你現在這樣我哪有機會找男朋友？」

他一錘掌心：「好兄弟就要一起單身！」

「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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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在你身邊可以給你鑒別渣男，幫你把關，防止你上當受騙。現在的男生心眼多，玩得可花了。」

他真會勸人，把我和他全帶著一起罵了。

我語氣嚴肅：「池野，可能在你眼裡，我們之前的行為是正常的，但是從我的角度講，過於親密了。」

「可親密不就是關系好的體現嗎？」他垮起個小狗臉，小聲嘟囔，「那，那我以後會注意的。」

他的話完全沒有可信度，他的注意和沒注意一樣！

學校裡我躲不開，我躲到了校外，書店咖啡廳，我每天換著待。

沒辦法，面對他那張好欺負的臉，我真怕做出什麼硬上弓之類的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躲了他一周，他有點蔫，不過沒再像之前一樣消息轟炸。

挺好的，他會慢慢習慣，我也能冷靜地控制自己把關系維持在朋友的層面。

達到目的的同時，我又有些失落。

08

周日是輪滑社社長的生日，借著這個機會輪滑社搞了一次迎新團建。

我從舅舅家去的酒吧，卡座裡坐著不少人，王川招呼著我坐在他身邊。

池野在我後面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女生，楚然，那天在教室裡叫住他的女生。

池野和我說了一句什麼，可是他正好坐在我右邊，我沒聽清。

胸口有點悶，我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開始玩轉瓶子遊戲，瓶口轉到誰，誰就抽出一張寫著懲罰的紙條，做相應的懲罰。

不知道轉了幾輪，瓶口慢慢停在池野面前，他抽了張紙條，上一個被懲罰的人大聲念了出來。

「說出你喜歡的人的三個特點。」

池野想也不想：「白，腿長，眼睛大，短發。」

在場的女生隻有楚然一個人是短發，她頓時羞紅了臉，周圍人開始起哄。

我又猛灌一杯酒。

池野想攔，被我躲開了。

下一個瓶口轉到我，池野念著紙條上的字：「現場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我咬了咬嘴唇，一狠心：「有！」

「快！繼續繼續，看看能不能把這個人揪出來！」有人興奮地叫著。

瓶口在桌子上飛速旋轉，最後緩緩停下，瓶口再次指向我。

我抽出一張紙條，依舊是池野念：「和旁邊的人隔著紙巾接吻一分鐘，紙巾不可以破不可以掉。」

「兩邊都有人誒，究竟是選咱們的副社長還是新生人氣王呢。」

「哦哦哦哦哦，快快快，機位已就緒。」

我看了池野一眼，楚然趴在他耳邊說著什麼，身子都快壓在他身上了，他也沒推開。

我鼻子一酸，飛速扭過頭，另一邊的王川一副英勇就義的姿態：「來吧，我甘願獻身，別說 1 分鐘，十分鐘都行。」

我深吸一口氣，想喝杯酒，手卻摸了個空，池野面前空了三個杯子，整個人紅得徹底，眼睛也濕漉漉的。

「你……」我記得池野說過他酒精過敏，喝了會渾身癢。

他「砰」地一下放下酒杯，拉著我站起身，看向輪滑社社長：「學長生日快樂，我和寧寧明天還有個小組作業沒交，先走了。」

09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拉著我左拐右拐找到一部電梯直接上了樓。

電梯裡，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腕，襯衫的扣子扯開了兩顆，露出來的皮膚都是紅的。

「池野，你要帶我去哪？」

電梯停下，他扯著我往外走，最裡面的一間房間房門大開，推著我進了裡面。

他手勁不小，我差點摔在玄關：「池野！你怎麼隨便進……」

他反手關上門：「我家開的。」

「哦。」

我撐著胳膊靠在墻上，還沒站起身，他跪坐在我面前：「寧寧，你喜歡王川嗎？」

帶著薄繭的手從我臉上滑到脖頸處，他靠得越來越近：「他沒我高，沒我帥，估計也沒有我有錢，我們都是男生，寧寧，親他不如親我。」

下一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玻璃裡的影子，池野，親我了！

蜻蜓點水的一下，他很快推開。

我呆呆地看著他，嘴唇被輕輕揉捏：「寧寧的嘴巴，好軟哦。」

他又低下頭，這一次不是淺嘗輒止，像是一頭生氣的小獸，瘋狂掠奪我的氧氣。

我推拒的手被他握著手腕按在墻上。

我一定是喝多了在做夢，不然池野那個直男怎麼會把我按在墻上親！

嘴唇傳來的痛意，我忍不住「嘶」了一聲。

池野咬破我的嘴唇，不舍地退開：「寧寧不專心。」

我也意識到，這不是夢。

我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池野被踹坐在地上：「池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在親寧寧。」

我吼他：「我是男人。」

「寧寧當然是男人！」他吼得比我還大聲。

「可是寧寧對我來說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我不想讓寧寧身邊有其他人，我想和寧寧永遠在一起，隻有我們。」他的臉紅上一層樓，「其實，那天你沒在寢室住，我夢到你了。」

我有點跟不上他的腦回路，順著他的話問：「什麼夢？」

他嘿嘿一笑：「少兒不宜的夢。」

「你不覺得惡心？」

他瘋狂搖頭：「寧寧香香軟軟的。」

我喝了酒，腦袋本來酒暈，現在被他鬧騰得直發疼。

「除非你用身體告訴我，你都夢到了什麼？」

「你像現在一樣，在我上面，一顆顆解開了我的扣子……」

我依言照做，他繼續回憶，可在我手碰到他的腰帶時, 他抓住我的手不讓我再亂動。

我看著躺在地上的人很久。

仰起頭逼回眼淚，從他身上下去：「以後別開這種玩笑, 你在這醒酒吧, 我先回學校了。」

池野緊緊抱住我的腰：「我沒開玩笑。」語氣焦急還帶著絲尷尬，「我，我, 我不會！會弄傷你。」

我卸下力氣，倚進他的懷抱, 笑了起來。

心被揪起無數次, 這一次終於找到了歸處。

10

第二天早八，我和池野晚上還是回了宿舍。

一開門就看到馮昊把孫樂奇抱在桌子上親得難舍難分。

聽到開門聲, 孫樂奇揚起拳頭打在馮昊下巴上：「靠！老子都說了不讓親, 你非親！」

馮昊揉了揉下巴，扯過外套套在孫樂奇腦袋上，夾著人就往外走。

孫樂奇手腳並用地掙扎, 馮昊一手就制住了他。

我和池野雙雙貼在門上給兩人讓路。

馮昊點頭致謝：「我們解決點家務事，今晚不回來了。」

「放開我, 狗東西，有本事和我打一架，老子不打得你哭爹喊娘我跟你姓。」

11

深夜，四人寢, 兩人住，空了三張床。

我有些好奇：「你說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我完全沒看出來。」

池野搖頭。

回來的路上我還想著怎麼和他們說能不尷尬，這下挺好，完全沒有顧慮了。

「對了，過幾天就是國慶，你想去哪玩？」池野擺弄著我的手指問道。

我翻過身，伸手在我覬覦好久的腹肌上摸啊摸：「去哪玩都行, 但是中秋你得和我先回趟家, 我小舅想見見你。」

過了半晌, 我以為他睡著了, 他才開口，愁得不行：「這麼突然，我還沒準備好呢？我是不是應該重新訂一套西裝, 我要帶什麼東西？你舅舅喜歡什麼？還有舅舅的男朋友, 他們會喜歡我嗎？」

「誒呦寧寧，你手別亂動了！你快給我出出主意，我去拿筆和紙記下來。」

他說著真的要起來下床去拿東西，我壓住他不讓他動, 拍了拍他的胸脯：「你放心, 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我舅舅最喜歡人傻錢多的, 你可太符合了。」

我又上下其手了好一陣, 意滿躺。

「行了，快睡, 中秋節還有好幾天呢。」

他抓住我的手，幽幽開口：「本來能睡著的，寧寧, 你得負責。」

寢室的鐵床偶爾發出吱呀聲響，窗外的月亮羞得躲進了雲層。

而我，手快要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