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樣,即使不把自己置於險地,也可以多多少少幫到他們一些吧。
自從轉賬後一周,我都沒有和陳緒聯系。
再撥通他的電話的那一刻,我覺得壓在心裡的石頭,像是被挪開了。
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陳緒聽我說完經過,顯然也有些緊張,聲線一直繃著,「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在電話這頭,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突然想到,這樣搖頭,他也看不到。
就笑出了聲,「沒有。」
「你笑什麼?」陳緒清了清嗓子,又擺出陳哥的嚴肅說教姿態,「鄭容容,你不要覺得好玩,這幫人涉黑涉惡,都是有過案底,犯過大事的人……」
我卻叫停了他的說教,「喂,陳緒。」
窗外的雨好像停了,陽光穿透雲層,從落地窗灑了進來,映在我的臉上。
雨過天晴,是個好天。
我一字一頓地問他,「你什麼時候有空呀?」
陳緒一愣,對面傳來幾聲陰陽怪氣的揶揄。
「小陳,你打個電話,臉怎麼這麼紅啊——」
「哎喲,該不是千年鐵樹要開花談對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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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姑娘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呢,你倒是說話呀……」
隻聽得陳緒那邊很亂,一串凌亂腳步聲後,又驟然靜了下來。
陳緒趕走了周圍的人,才壓低聲音,軟著調子問我,「怎麼了?」
「請我吃個飯吧。」我勾起唇角,「我有點點想你。」
7
陳緒說,最晚下周六,他一直在跟的案子能有結果。
所以,我們約在了下周周日上午見面。
上午見面,還挺奇怪的。
不過他說,他來安排就好。
我便也不瞎操心了,滿心歡喜的期待著見面。
我本來打算這周都早點閉店,回家敷個面膜泡個澡,好為下周的約會提前做準備。
剛要關門,結果姑媽旅遊提前回來了。
帶著一大幫穿得花紅柳綠的阿姨大叔,把炸雞店擠得水泄不通。
姑媽闊氣地請大學老同學吃炸雞。
我則像被壓榨的辛苦勞工,孤零零地杵在廚房間炸雞。
滾燙的油鍋炸的是雞嗎?
不,炸的是我為愛撕扯煎熬的心。
我有預感,姑媽回來,我這禮拜又少不了加班。
下周約會的時候,我的臉會比這鍋上校雞塊還要黃。
「容容,十桌加六份雞塊……」
嗚嗚,大叔們好能吃。
都快晚上十一二點了,阿姨大叔還沒有要散的意思,我打開後門倒廚餘垃圾。
夜色中一團黑影,蜷縮在垃圾桶邊上瑟瑟發抖。
湊近一些才發現,是個男人,受了傷,還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濃烈的血腥味。
「喂,你還好嗎?」
聽到我的聲音,男人猛地一怔。
黑色衝鋒衣的帽子下,是陳緒那張比月光還蒼白的臉。
他捂著肩膀,血汩汩地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8
我掏出冰櫃裡所有提前解凍好的雞和雞塊,把陳緒的血衣,墊在了最裡頭。
隨後,不顧他的反對,替他套上了深色的工作服和橡膠手套。
失血過多,他的臉白得像張紙一樣,可他還在不停地說要走,「會……會連累你。」
我再也顧不上別的,踮起腳,狠狠地啃了他的嘴一口。
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也終於安分下來了。
水池裡衝掉的都是他的血,觸目驚心。
我心裡慌得厲害,眼淚胡亂地落。
「陳緒,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也不會讓自己有事……」
「你相信我,好不好?」
好一會兒,他的喉頭上下滾動。
「好,我相信你。」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摸了摸我的後腦勺,眼裡全是疼惜,「容容,不要哭。」
小混混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我紅著眼睛哭,姑媽和好幾個大叔來攔我,都攔不住。
我對著陳緒拳打腳踢,「擺了個煎餅攤容易嗎?東西全被城管繳了,你還出去賭——」
「讓你剁個雞,你這麼多牢騷,你要掰是吧,那我們就掰啊,掰就掰,誰怕誰啊?!」
姑媽拉開我,「容容,你有話好好說,這麼大脾氣做什麼——」
「店裡生意這麼忙,你一天天的,給我找麻煩,給我找麻煩……」
陳緒垂著頭站在角落,任由我撒潑打滾。
等那幾個混混衝進來的時候,下意識地一把摟住了我。
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忘記自己的那句承諾。
「危險來臨的時候,我會擋在你前面。」
我心坎一軟,回過頭語氣卻厲,「看什麼?!沒見過兩口子吵架啊!」
大叔們把我和陳緒圍在廚房間小角落裡,佯裝勸架,實則是為了隔開幾個混混的視線。
我縮在陳緒的胸前,能夠聽到他胸膛的心跳,震耳欲聾。
我想安慰他。
陳緒,別擔心。
可最後,也隻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緊。
小混混面面相覷,最後什麼都沒說得又退了出去。
9
花臂大哥們原本定在下周的交易時間突然提前,陳緒為了搜集證據,孤身涉險。
七十公分的西瓜刀,砍到肩上的時候,都能看到森然的白骨。
可他還是想都不想地衝了進去。
光輝的人民警察形象,讓我很難和眼前這個跳著腳臥在床上嗑瓜子的人聯系在一起。
見我來了,陳緒一個鯉魚打挺坐直起身,做出一副老陳哥的姿態。
「你……你今天怎麼不上班?」
「老公都住院了,我還有心思炸雞嗎?」我笑著打趣,每次看陳緒被我的調笑弄得臉紅,我都格外有成就感。
「我說,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成天老公老公的,也不知道害臊。」陳緒清了清嗓子,面色紅潤,「咳,頂多,叫個男朋友還差不多。」
我還沒說什麼,陳緒就不好意思了,穿拖鞋下床,「你坐著,我去給你洗個蘋果。」
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病人。
我截住他,一臉壞笑,「叫男朋友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什麼意思?」陳緒別開臉,「聽不懂就算了。」
我沉下臉,讓開了路。
「好啊。那就算了。」
陳緒很吃這套。
我若進,他便退,我若退,他便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怎,怎麼能算了……」陳緒傻在原地,眼裡閃過一絲焦躁的懊悔,「鄭容容,你親也親了,摟也摟了……」
我踮起腳,蜻蜓點水地吻在他的唇瓣上。
「那賠給你,扯平。」
我佔完便宜就跑,卻被他一把撈進懷裡。
事實證明,耍流氓就要見好就收。
陳緒一手箍著我的後腰,眼尾被激得泛起點點的紅,充滿佔有意味的吻肆虐,仿佛要榨幹我胸腔的空氣。
我站不穩,伸手攬住他的頸,由著這個吻,回味悠長,難舍難分。
直到門口一聲來自中年男人的輕咳。
我猛地一個激靈,回頭看去。
一對中年夫婦正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們。
10
陳緒牽著我的手,大大方方地和他爸媽介紹我。
完全沒有任何受到被爸媽撞破激吻現場的影響。
而我,一手扶額,抬不起頭。
如果地上有條縫,我也想鑽進去。
「容容是個好姑娘,平日都是大大方方的,可能今天有點害羞了。」
我沒搭話,「陳緒,你先別著急……」
「容容在炸雞店做臨時工,也沒讀過多少書,小的時候肯定也吃過很多苦。」陳緒的眼裡閃過一絲疼惜,卻特別堅定地求得自己父母的同意,「不過,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呵呵。」陳緒的父親發出一聲冷笑,「你確定她沒讀過多少書?」
陽春三月,我在原地嚇得抖掉了一層雞皮疙瘩。
陳緒皺起了眉頭,「爸,學歷代表不了一個人,也不是可以用來鄙視人的武器。雖然你和媽都是教授,可是這也不代表你們就高人一等了……」
嗚嗚,大哥,你快別說了。
陳緒父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沉聲叫了我的名字,「鄭容容。」
陳緒一臉懵,回頭看我。
「爸……你怎麼知道容容姓鄭?」
我站起身,畢恭畢敬地衝陳緒老爹鞠了一躬,「老師好。」
換陳緒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
11
陳緒他爸,是個好教授。
就是可能和我八字不太對付。
入學第一天,師兄師姐們問我們新生,為什麼要加入陳老師的課題組。
我的回答是,因為陳老師長得儒雅,師兄師姐也生得端正標致。
「鄭容容,你這是什麼爛理由,拍馬屁也沒有你這種拍法。」
老師不在,我滿嘴跑火車,「非也非也,食色性也。喜歡美好的事物,本來就是人的天性嘛,本人鄭容容,性別女,愛好看美女帥哥。」
話音未落,陳教授倚在門口,犀利的眼神落到我身上,透著鄙夷。
後來,他發現我這個人雖然性子爛,但在學術上沒的說,是個搞科研的料子,旁敲側擊好多回要留我讀博,還找了博士師兄來探我口風。
我 :「不讀不讀,師弟的顏值一屆不如一屆,我先跑為敬。」
剛說完,陳教授又出現在實驗室門口,無奈搖頭。
此後,我在陳教授眼裡就是胸無大志的顏狗形象。
然後,突然,suddenly,有一天。
這個不成氣候的顏狗,立著『無邪炸雞小妹』的人設,拐跑了他本人苦心栽培,根正苗紅的兒子。
連我自己都覺得陳教授攤上我,命好苦。
不同於陳教授,陳緒的媽媽李教授倒是蠻喜歡我的。
握著我的手,笑得和藹可掬,「萬萬沒想到,你和小緒,還能有這種緣分。」
「老頭子對你沒意見的,」看著自家老頭被氣走,也毫不在意地寬慰我,「他心裡呀,得意著呢。」
12
陳緒是聽過我的名頭的。
從警校回家休息,他媽總會和他分享一些趣事,其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就是我那套『食色性也』的說法,據說把陳教授氣得吹胡子瞪眼。
所以,陳緒對我的印象是:一個父親的女學生,非常喜歡帥哥。
想來,這話倒也沒錯。
陳緒要我把大學以後接觸過的男生都默一遍。
尤其是研究生階段。
還說,他要拿著我默的紙去一一求證的,萬一我撒謊,也沒有好果子吃。
「我這人也就逞些嘴上便宜,對旁的人都是欣賞,欣賞嘛,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陳緒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少廢話,去拿筆。」
陳緒的筆放在隨行的衣服兜裡,我一翻兜,還另外翻到了兩張紙。
我正要看,陳緒一把衝過來奪下。
「什麼東西?」
陳緒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我磨了好一會兒,他才肯說,「遊樂場門票。」
遊樂園……?
我歪著頭,突然心裡清明。
他之前以為我是身世悲慘,早早輟學的炸雞小妹,肯定沒有去過遊樂園這種地方,想帶我補全一下快樂童年。
「嗚嗚,陳哥,你對我真好。」我一把摟住他的腰。
陳緒一聽見陳哥這個稱呼,更是氣得要吐血,「鄭容容,你比我還大兩歲!」
「那要不……你叫我姐姐?」
我一臉期待,「陳緒,叫一聲來聽聽……姐姐?」
陳緒黑著臉,一個腦瓜崩在我的腦門上炸開。
「滾。」
13
陳緒在醫院沒躺幾天就出院了。
他說自己躺不住。
不過隊裡給他批的假比較長,拋去在醫院躺的那兩天,他還可以休息很久,所以一有空就來炸雞店裡幫忙。
起先是一直到處晃,擔心花臂大哥那幫人反應過來,回來尋仇,我一個小姑娘,應付過來。
後來晃了好幾天,發現沒有尋仇的人,倒是我老是衝著漂亮的顧客小姐姐拋媚眼,眉來眼去。
然後,他就殺氣騰騰地坐了進來。
忙的時候幫我一起炸炸雞,空的時候就拉著我坐在他旁邊,隻許我一直看著他。
這小哥,還挺霸道。
姑媽休完假回來,沒事幹的時候,就會坐在彌勒佛大叔經常坐的那個位子上看報紙。
隻要門鈴一響,就會抬頭往門口望過去。
看到來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一位,眼裡難免有些失落。
我偷偷問過陳緒,彌勒佛大叔是不是就是他們要抓的花蛇。
可惜,這是陳緒的公務, 陳緒必須保密,當然也不會透露給我。
案子了結後, 彌勒佛大叔便再也沒有出現。
回想彌勒佛大叔來炸雞店時那笑眼彎彎的模樣,還有他對我沒由來的信任, 他提起姑媽時眼裡的溫柔,讓我不由得聯想到他說的那句話, 其中真正的意味, 或許, 也是在說他和姑媽。
「年少夫妻嘛,不就是吵吵鬧鬧過後, 你讓讓他,他讓讓你。」
「年少夫妻……多好啊。」
彌勒佛大叔,或許不是什麼好人, 可炸雞店一直以來的風平浪靜, 卻是他在護佑吧。
即便做不成年少夫妻, 至少還有一份護佑你周全的心意。
14
我和陳緒吵吵鬧鬧地跨過了年頭。
除夕之夜, 電視裡正播報著零點的鍾聲祝福。
他出現在我家門口, 單膝下跪, 手裡捧著九十九朵玫瑰。
「媳婦兒,嫁給我吧。」
陳緒說, 新的一年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帳也得清算了。
我們的煎餅攤雖然被沒收了, 但至少老公這個身份, 得還給他。
我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 好像更多時候,做一些事情都不是在取悅別人,而是在取悅自己,所以才會在這半年裡, 也沒有很努力地去找工作。
我覺得,一般人多多少少會介意我這種性格。
「陳緒,我這麼久沒找工作,你不怕真就娶個米蟲回家嗎?」
陳緒咧著嘴笑,「沒事兒,媳婦。」
深邃的眼神沿著街角掃,這一掃,就掃進了我的心裡。
「我新」我接過他手裡的花的那刻,身後兩聲清脆的禮花拉花響。
陳教授和師母躲在樓梯間, 眼看兒子求婚成功,這才當起了氣氛組。
陳教授頂著一頭五彩的亮片,背著手走到我面前, 清了清嗓子, 「我這兒子……沒長那根談戀愛的筋, 打了二十四年的光棍了,咳……感情這方面你擅長, 多教教他。」
看著自己老爹拆臺,一臉慍怒, 「爸, 你說什麼呢?!」
「沒事, 老師!感情這方面我擅長!我教陳緒……」
後面的話,都被陳緒的吻,堵在了嘴裡。
陳教授微微點頭, 走出幾步回頭,看我們兩個又黏糊在了一起。
又皺著眉交代了句,「也別教太多!」
新年伊始。
我和陳緒的故事仿佛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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