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君在外養外室不夠,還要扶她做平妻。
我不願,他便喂我喝了忘情水。
但我忘記的人,是他哥哥。
結果他反倒開始發瘋。
1
鄭行舟的白月光姜疏渺回京後,他便開始成日地不著家。
我派人打聽他的行蹤,才知道他替姜疏渺買了個院子,如今兩人同住其中,好似恩愛夫妻。
他們甚至一同出遊,一同參加詩會,高調得給我都整不會了。
我甚至開始自我懷疑,難道我才是那個需要避人的外室?
我帶人將那個院子砸了個稀巴爛。
很有用,鄭行舟當日就回了府。
為了與我和離。
嘖,是反作用。
我沒同意。
鄭行舟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杜思芫,你若真的愛我,就該成全我。」
我:「啊?但是我不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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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行舟臉色一頓,冷笑道:「口是心非。」
……這很難評。
2
直到兩日後,鄭行舟又來尋我。
帶著我最愛喝的酒。
他先是試探問我可否讓姜疏渺做平妻。
我手裡的茶杯砸在他腳邊,讓他再說一遍,沒聽清。
他頓了頓,沒再說,斟了杯酒遞給我。
我不太敢接。
怕有毒。
鄭行舟嘆口氣:「在鄭府中,我難道還敢給你下毒不成?」
我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便痛快地喝了。
他的確沒下毒。
他下忘情水。
無色無味。
但飲用之人,會忘記所愛之人。
飲後不消一炷香,我開始意識模糊,一邊咂吧嘴,一邊道「這酒真烈」。
鄭行舟面色有些復雜,喃喃道:「忘了我吧。」
3
我再醒來已經是傍晚。
鄭行舟端坐在榻上。
見我醒了,他神情幾經變幻,最後停留在竟然稱得上溫柔的神情上。
他唇角盈著溫和的笑意道:「你醒了?你應該不認識我了吧?你莫怕。」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鄭行舟,你發什麼瘋?」
他笑容一頓,臉色迅速地沉下來,一字一句道:「杜思芫,你,認得我?」
我揉著發疼的太陽穴:「鄭行舟,我是醉了,不是傻了,懂?」
鄭行舟猛地站起身來,眼神死死地盯著我,復又坐下,眼神迷惑,喃喃道:「難道東西是假的?」
他說得小聲,但習武之人聽力向來好,我聽得清楚,便問他:「你買到假酒了?」
怪不得那麼烈,兩口便暈了。
鄭行舟眸色沉沉,沒有回答。
4
這兩日鄭行舟又未曾回府。
我忽地開始想同意與他和離了。
不對,我先前為什麼不願意和離來著?
不對,我為什麼會願意嫁給鄭行舟來著?
我又不喜歡他啊。
為什麼呢?
奇怪。
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算了,想不起來便放著。
待過幾日,鄭行舟回府了,便與他和離了吧。
5
三日後,正逢十五。
是鄭家祭拜先祖的日子。
是以,鄭行舟終於回了府。
祭祖這般大事,鄭行舟倒也知道輕重,一早便候著我,要與我同去。
鄭行舟領著我穿過長長的回廊。
他的側臉冷硬地對著我。
其實鄭行舟的樣貌算得上氣宇軒昂、俊朗不凡。
但我卻覺著。
他山根應該再高一點。
他的眉應該再纖長一點。
唇應該再薄一些。
這樣就有些像一個人了。
可是像誰啊?
我卻想不起來。
我撇下亂七八糟的思緒,開口道:「鄭行舟,我們和離吧。」
鄭行舟腳步一頓,震驚中又含了抹怒意:「你同意與我和離了?」
我點點頭。
他卻怒意更重:「你還記得我,卻願意與我和離了?」
他忽地鉗住我肩膀:「杜思芫,你到底忘了誰?」
我正要將他的手掰開,卻忽聽一道清泉般的聲音響起。
「行舟,不許動粗。」
長廊拐角處現出一人,他好似腿腳不便,坐在輪椅上,身後書童推著他緩慢地朝我們駛來。
我心底忽地泛起一股奇異之感。
走得近了,那人的面目便明朗起來,他生得極好,眉目淡然疏朗,膚色白若玉珏,雙肩瘦削而單薄,陽光輕柔地灑在他眼睫上,給他的雙眸好似鍍上了一層金光。
鄭行舟松開手,朝那人拱手道:「大哥。」
我卻愣愣地看著他,道:「鄭行舟,你何時有了個大哥?我怎麼不記得?」
鄭行舟驀然抬頭看向我,不可置信道:「你不記得我大哥?」
他突然神色瘋狂地怒笑起來:「杜思芫,你忘記的人,是我大哥?」
我正猶豫要不要給他一巴掌讓他冷靜點,便聽那人輕聲地喝止:「祭祖之日,噤聲。」
他聲音不大,語氣平和中正,甚至唇角邊還盈著溫潤的淺笑,但話中卻無端地透著懾人的威勢。
鄭行舟神色微愣,眼神掠過那人,又掠過我,隨即冷笑一聲:「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待家祭事畢,我再來與大哥請教。」
他說完,便自顧自地往前走,又頻頻地回頭看向我。
我沒跟,並且裝作看不見。
我對旁邊那人好奇道:「你真是鄭行舟的大哥?」
那人淺笑盈盈:「是。」
我正想再問,卻又見鄭行舟去而復返,怒氣衝衝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便將我拖走。
嘖。
回去就把你離了!
6
家祭人數並不多,鄭行舟站在他喚大哥之人的身後,後面又站著幾位庶子。
我則站在女眷這邊。
我看著那人站在鄭行舟前方,輪椅滾動間,他神情清冷,開口時,燭光的光暈卻又將他襯得柔和瑩潤。
我聽著他道:「鄭家十九代長子鄭謹年,今攜眾弟兄祭拜先祖。」
鄭謹年。
他叫鄭謹年。
真好聽。
又因為他未曾娶親,因此我站在小輩女眷的最前方,倒與他站在一列。
我側眼看他。
君子端方,風華無雙。
我眼神又落在他的腿上。
正思緒翻飛的時候,忽地瞥見鄭行舟寒著眼看我。
他雙唇微動,雖無聲,但我卻看懂了他的話:「不準看他。」
嘁。
管天管地,怎麼不管自己?
7
祭祖結束後,鄭行舟又要來冷臉拉我,卻被他父親喚住,他不甘地松開手,正要跟他父親離開,卻聽他父親又道:「思芫,你也來。」
我嘆口氣,本以為沒什麼好事,沒想到一跨進書房,鄭父便沉著臉怒喝:「行舟,跪下!」
是好事!
鄭行舟瞥了眼幸災樂禍的我,並未多說,跪了下去。
我捂著嘴,生怕自己笑出聲。
鄭父卻誤會了我:「思芫,你莫要傷心,爹會為你做主。」
啊?
隨即便聽他厲聲地對鄭行舟道:「你身為鄭家嫡子,年末便要入仕,如今卻被不三不四之人迷了心竅,公然地養起了外室,甚至要與思芫和離!」
鄭行舟驀然出聲道:「爹,疏渺不是不三不四之人。」
鄭父手中砚臺擲在他額間,瞬間血紅一片:「住嘴!
「你如此鬼迷心竅,將鄭家、杜家的臉面置於何地?將思芫置於何地?」
哦,原來是要給我看杜家的態度。
眼見鄭父已經去叫了家法,我忙道:「無妨的,我已經同意和離了,相看兩厭,不如各生歡喜。」
鄭父神色一頓。
鄭行舟臉色一僵,隨即竟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和離。」
我愣了。
8
鄭父看到鄭行舟的態度轉變,打也不打了,罵也不罵了,撂下一句:「那你們好好地談談。」
我談什麼?
我跟他還有什麼好談的啊?
我冷著臉回房,鄭行舟跟在我身後,臉色比我還要難看,額頭的血滴在地上,我聽得清楚,卻也沒管。
直到進了房,才有伺候的人拿來金瘡藥與紗布,鄭行舟卻不知作什麼怪,將丫鬟揮開,定定地看著我:「杜思芫,替我包扎。」
我震驚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點點頭。
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鄭行舟,你這因為養外室而受的傷,讓正妻給你包扎?
「鄭家佛堂上的菩薩見了我都要自愧不如。」
鄭行舟卻猛地將裝著紗布與金瘡藥的盤子打翻在地,兩步行至我面前:「杜思芫,你不過是心裡沒我,拿其他的做什麼借口?」
我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你憑什麼質問我?」
「是我養外室了?」
結果他反應更大:「你是未曾養外室,但你……
「但你忘記的人。」
他咬牙切齒道:「是我大哥。」
我不算太笨,聽到此時,也漸漸地拼了個輪廓出來:「所以你那日給我喝的酒,酒中放了什麼東西,會讓我忘記你,而後你便可以與我和離了,是吧?
「隻是不知出了什麼差錯,我忘記的人是你大哥。
「所以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他冷笑一聲,卻不作答。
我也不在意:「總之,你的目的算是成了,我同意和離。」
「鄭行舟,我們和離吧。」
他神色一頓,良久才磨牙鑿齒道:「杜思芫,你休想。」
9
那日與鄭行舟爭吵後,他轉身便出了府,我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便松了口氣,喚來貼身丫鬟桃枝詢問鄭瑾年之事,正說得興起,卻聽下人來報說鄭行舟回府了。
喝得醉醺醺的。
我直道一聲晦氣,扶也不去扶,鄭行舟此時倒是又清醒了,聲音竟帶了幾分委屈:「你連扶都不願意扶我。」
……這邊建議有酒瘋找姜疏渺發。
鄭行舟見我站著不動,神色變了又變,重重地揮開小廝,怒道:「杜思芫,你嫁給我,是不是也是為了他?」
不等我回答,他怒笑一聲,轉身出了院門,我本不想管,但丫鬟告訴我,他去的是鄭瑾年的院子的方向。
……我立馬拔腿跟了上去。
兩間院子相鄰,待我追上鄭行舟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鄭瑾年面前了。
鄭瑾年眉目看不出喜怒,正端坐在輪椅上沏茶,一身白色長衣,清冷出塵,微風拂過,身後梨花簌簌而落,恍若謫仙。
見我來了,他朝我淺笑垂頭。
鄭行舟一聲冷哼。
我裝作沒聽見,一邊拉鄭行舟,一邊說道:「大哥,他喝醉了,擾了您的休息,我這就帶他回去。」
鄭瑾年眉眼微怔。
鄭行舟拂開我的手,眼中醉意散了個幹淨:「大哥,從小我便將你看作我的榜樣、我追趕的對象,但即便是如今,你腿腳不好,我也難以望其項背。
「我嫉妒你、羨慕你,但也尊敬你、愛戴你。
「所以我想問個明白。」
鄭行舟指了指我:「大哥,你與我的妻子杜思芫,可有私情?」
「?」
鄭瑾年沏茶的手微頓,他抬起頭來:「此話從何說起?」
鄭行舟目光掠過我:「我給杜思芫喝了忘情水。
「但她忘記的人,是你。」
……原來如此。
真刺激啊。
如果說的不是我就好了。
10
鄭行舟到底還是醉了,還未等鄭瑾年回答,他便雙眼一閉,倒在了地上。
我忙喚等在院子外的小廝進來扶他回去。
我則緊張地站在原地,鬼鬼祟祟地問鄭瑾年:「所以,我們到底有沒有私情?」
鄭瑾年先是一愣,而後輕笑出聲,目光溫和道:「沒有的。
「我們雖是舊識,但從來都以禮相交,並不曾越過界。」
我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卻搖了搖頭:「芫芫,不要失望,我並不是良人,與我無牽扯,是好事。」
「芫芫?你從前叫我芫芫?」
他卻避而不談:「你忘了便忘了吧,從此不要再記起了,好好地與我二弟過你這一生。」
「那可能是不行了,我要與鄭行舟和離了。」
鄭瑾年手中的茶猝不及防地溢出幾滴,沁在石桌子上,暈成好似小花的模樣來。
他輕聲道:「為什麼?」
我抬頭望著枝繁葉茂的梨樹道:「大概是因為,不記得你了吧。」
鄭瑾年定住良久,半晌才澀聲道:「芫芫,你嫁給行舟,是為了我?」
我眨巴眼:「不知道,我都忘啦,不記得了。」
但我想,不記得,就已經是回答了吧。
我從前,好像真的很喜歡他啊。
11
那天夜裡,我輾轉反側。
鄭行舟睡在一旁的床上。
我睡在一旁的榻上。
聽著他綿密的呼吸。
我卻忍不住想著從桃枝口中探聽而來的隻言片語,不自覺地,在腦海中一點一點地將它們拼湊完整。
我與鄭瑾年初遇,應是我八歲那年。
那年我爹在外徵戰,聽聞生死不明,祖母聽說後便要去寺廟求平安。
我卻駕著我的小馬偷偷地跟了出去。
跟到一半跟丟了。
我在我的赤紅色小馬上一邊哭一邊騎,抽抽噎噎道:「豺狼虎豹不要來吃我,我的肉又老又柴,不好吃。」
鄭瑾年便是在此時出現的。
他恍若神兵天降,身騎白馬,眉眼銳利張揚,見著我,肆意地笑道:「這麼可愛的小姑娘,肉怎麼會柴呢?」
……我哭得更厲害了。
於是少年手忙腳亂地替我擦去眼淚,又不住地安慰我說,他不是壞人,他會好好地將我送回家。
我們相逢在多好的時候啊。
那時候的鄭瑾年不過十三歲,正是隱現崢嶸初露鋒芒之時。
他意氣風發,朝氣蓬勃。
聽聞我擔憂父親,他又言之鑿鑿道:「你父親用兵如神,他此時或許正率著尖兵殺向對方的營帳呢!」
他眼睛晶亮,真誠又堅定,我便陡然地安下心來,在他懷裡沉沉地睡了去。
後來我總愛去尋他。
他教我習武,也教我認字,會親切地喚我「芫芫」。
鄭夫人倒是覺得好笑,杜將軍的女兒放著同齡的二公子不尋,倒是成日地纏著大五歲的大公子。
但一切都乍然停在鄭瑾年十七歲那年。
他摔斷了腿。
從此耀眼如星芒的少年就此沉寂,鄭家也從此培養起了二公子。
我去尋他,他從來都是避而不見。
我便隻要小廝替我帶話——芫芫問君安。
直到我及笄那年,鄭瑾年破天荒地見了我。
他為我準備了一支親手雕刻的梨花簪子。
他笑著說:「芫芫,你好好地長大了。」
我卻紅了眼眶,別過身時,淚如雨下。
即便我早知道他雙腿都受了傷。
可,他怎麼就,真的一臉病容地坐在輪椅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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