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這樣呢?”某人問。
樂歸無聲揚唇:“舒服多了。”
“你這些日子辛苦,泡泡熱水會舒服些,說起來忘還池是我本命法器,我若進去泡一泡,說不定會康復得快些。”某人慢悠悠道。
樂歸閉著眼睛休息,聞言動都不動一下:“不是你自己說的,劍傷不同於別的傷,泡水隻會更嚴重?”
帝江:“……”沒有什麼比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叫人鬱悶的事了。
“好好躺著吧,我沐浴完就出去陪你了。”樂歸慢悠悠道。
帝江面無表情地躺平,神識卻已經遊到了水池裡,清楚地看到她的衣服疊放在池邊,最上面還擺著一隻镯子,而她赤著身子坐在水中,碧波蕩漾,她的身子好像也跟著蕩漾。
帝江默默收回神識,運行靈力撫平心中躁動。
樂歸差點在池子裡睡過去,回過神時已經泡了許久,匆匆穿上衣裳就去找帝江,因為動作太急,拿衣裳的時候镯子滾進了池子裡都不知道。
出來時,帝江已經睡了,她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又輕手輕腳地到裡面躺下,然後像之前的每個夜晚一樣靜靜盯著虛空,直到眼皮累到酸澀才勉強睡去。
她一睡著,帝江便倏然睜開了眼睛,伸手將她拉進懷中,睡夢中的樂歸輕哼一聲,翻個身習慣性地抱住他。
帝江看著她恰好落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喉間溢出一聲低笑:“像你這般照顧,隻怕八百年也好不了。”
樂歸又是一聲低哼,像是向他表示抗議。
帝江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嗅著她發絲間皂角的香氣,良久,他去握她的手,卻無意間發現她的手腕上空空蕩蕩。帝江頓了一下,神識一掃便知道镯子掉在了何處,唇角的弧度愈發深了。
不告訴她,等她遍尋不得時再出手相助。
帝江都想好在她求助時提什麼條件了,可翌日一整個上午,樂歸圍著他忙來忙去,都沒有提镯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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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隻好出言暗示:“你就沒覺得少了點什麼?”
“什麼?”樂歸不解。
帝江:“自己想。”
樂歸努力想了想,恍然:“啊!忘記給你檢查傷口了。”
本來還想再提示一番的帝江,被她強行扯開了衣裳。溫熱的手在腰上繞來繞去,帝江也懶得再想镯子的事了。
“怎麼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樂歸看著雖然已經止血、卻還是皮開肉綻的傷口,眉頭又一次緊皺,“都這麼久了,也該結痂了吧。”
“那女人的劍上可能塗了什麼東西,我的傷口很難愈合。”帝江面不改色地抬出和先前一模一樣的說辭。
樂歸不解:“什麼東西能比滅魂陣還厲害?”
“倒沒有滅魂陣厲害,隻是如今的我修為耗損太過,所以才不容易好?”帝江說罷,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便等著她在心裡反駁自己。
然而她心裡卻什麼都沒想,隻是問一句:“確定不請狸君過來嗎?”
“不必。”
樂歸微微頷首,便揭過了這個話題。
什麼都沒有。帝江意識到這一點後,也沒再言語。
自從帝江開始養傷後,樂歸的生活就規律起來,每天早上幫他換藥,照顧他吃飯喝水,陪他打發時間,下午再跟著一起睡會兒,然後新一輪的打發時間,隻偶爾會去找阿花和李行橋,每次去找他們,也都是想問帝江的傷勢,問完就直接回寢殿。
因為太過規律,帝江已經許久沒有用手镯提醒她回來了,手镯失去了提醒功能,一連丟失了五天,樂歸竟然都沒有發現。
但她明顯地感覺到,帝江似乎愈發沉默了。
養傷這段時間,她的話本來就比以前少,帝江再沉默不言,兩人經常大眼瞪小眼,一瞪就是大半天。
又一個枯燥的午後,樂歸給帝江檢查完傷口,正要像往常一樣坐在腳踏上發呆,帝江突然開口:“我想出去走走。”
“……嗯?”樂歸一頓,對上他的視線後才回過神,“啊,可你的傷還沒結痂,走動會扯到傷口的。”
“沒事,我走得慢點。”
兩人對視良久,樂歸意識到他堅持要如此後,無奈地嘆了聲氣:“要不這樣,我找個輪椅推你出去怎麼樣?”
帝江皺了皺眉,但對上她擔憂的目光還是勉強答應了。
一刻鍾後,樂歸推著帝江出現在低雲峰的水榭中。
低雲峰的一切都是帝江所建,每一塊磚瓦都透著和他一樣的狂肆,尋常水榭往往是小橋流水的景觀,他偏要弄出個大瀑布,雲霧繚繞間仿佛要將人吞沒。
樂歸靜靜地盯著磅礴的水霧看了許久,一回頭便看到帝江正盯著她。
她眨了眨眼睛,問:“看我幹什麼?”
“記得你上次來時,還一直伸手去捉四濺的水珠,今日怎麼如此沉靜?”帝江看著她的眼睛問。
樂歸失笑:“我不犯傻還不好嗎?”
帝江慵懶地靠在輪椅上,抬眸:“你不犯傻,我多無聊。”
樂歸:“……”
短暫的沉默後,她往他嘴裡塞了個藥丸:“補補腦子吧尊上。”
還是什麼都沒有。
帝江垂下眼眸,安分地把藥丸吞了才道:“這種補藥於我無用,不是說不吃了嗎?”
“吃吧吃吧,聊勝於無嘛。”樂歸說著,又推他去別處轉了轉。
這是兩人時隔一個月第一次出門,縱然低雲峰的風景已經看過千百遍,重新置身其中,仍覺心曠神怡。
走走停停,一直闲逛到傍晚,樂歸伸了伸懶腰,正要推著帝江回蒼穹宮,帝江卻突然將輪椅停下。
樂歸推了兩下沒有推動,不解:“尊上?”
“去一趟後山。”他說。
樂歸:“……現在?”
“不行?”帝江反問。
樂歸無奈:“尊上,天馬上就黑了。”
帝江瞬間懂了她的顧慮,輕嗤:“無憂宮裡無論是草木還是妖獸,都是本尊親自豢養,莫說本尊隻是受傷,即便是死了你拿著本尊的屍骨,它們也不敢對你做什麼。”
樂歸聽他都這麼說了,隻好推著他往後山走,隻是天色一暗,再平坦的小路也變得難走起來,更何況去後山還有上上下下的坡,樂歸已經出來一下午了,還要晚上陪他發瘋,走了沒幾步就開始抱怨。
“後山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非要去後山呢?就算想去,為什麼不可以明天去呢?”
“好累啊尊上,我都走了一下午了,真的沒力氣了,而且你的傷還沒好,我怕天太黑看不到,會不小心磕碰到傷口。”
“尊上,尊上……”
樂歸念叨了幾句,可帝江卻不為所動,兩人最終還是到了後山。
後山的風永遠要更大一些,長在懸崖上的桃花樹依然是四季都開滿
了花,風一吹花瓣簌簌往下落,在空曠的天地間卷成漂亮的桃花旋風。
樂歸一路上說著不想來,可真到了之後,仍舊為眼前壯美的風景折服,她靜靜站在帝江身後,出了許久的神才道:“尊上,我們到了。”
“樹下有一塊石頭,你幫我將它搬過來。”帝江緩緩開口。
樂歸頓了頓,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石頭?我搬?”
帝江扭過身看她:“不然我來?”
樂歸:“……”
對視良久,樂歸認命地嘆了聲氣,一路小跑到了桃花樹下。
桃花樹足有三人合抱粗,離得近了花瓣如大雨一般往下落,樂歸在紛亂的花瓣裡尋找良久,總算摸到一塊四分之一桌案那麼大的石頭。
她用手丈量了一下寬度和厚度,調整好姿勢猛地用力……再用力!第三次用力!
樂歸的臉都紅了,仍沒能撼動那塊石頭半分,最後隻能氣喘籲籲地松開。
“尊上!我搬不動!”她用力地喊。
帝江就在十米之外,發絲和衣角被風吹得凌亂,也不知聽見沒有。
樂歸見他沒有反應,又大喊一聲搬不動,可帝江仍舊坐在那裡,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樂歸徹底無奈了,隻好爬起來朝他跑去,隻是剛跑了幾步,抬起的腳再次落地時,隻覺腳下一片松軟。她愣了一下,低頭便看到一片細致的白沙,再抬起頭時,桃花樹不見了,後山也不見了,天地間隻餘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沙灘,還有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帝江。
樂歸眼眶有些發熱,緩了緩神抬頭看向天空,隻看到一顆漂亮的星子從天空劃過,轉瞬拖著長長的尾巴消失。
然後就是第二顆、第三顆……樂歸這輩子看過三次流星雨,一次是童年在鄉下外婆家旁邊的矮山上,她一個人獨享一場盛大的美景,第二次是在秘境裡的桃源村,她和帝江一起欣賞,這是第三次。
她生命裡三次奇景,有兩次都是因為帝江。
海浪拍岸,星河長明,樂歸置身其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潮湿溫熱的風頓時從指縫穿過。
“你同我要的幻夢,本來那天晚上就該給你的,今日才給,也不知道晚不晚。”帝江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樂歸看到他好好地站著,第一反應便是:“你的傷口沒事吧?”
帝江頓了頓:“嗯……有點疼,但可以忍。”
“胡鬧,誰讓你站起來的。”樂歸趕緊去推輪椅,可惜沙灘軟滑,她費力地推了半天才推了兩米多遠,最後還是帝江看不過去了,主動回到輪椅上坐下。
“我檢查一下傷口。”樂歸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裳。
帝江握住她的手腕,玩味道:“大庭廣眾之下,不合適吧。”
“庭呢?眾呢?”樂歸橫了他一眼,解開衣裳後仔細檢查半天,確定沒事才松一口氣。
帝江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樂歸正在給他重新包扎的手倏然停下,半晌才抬眸與她對視。
“高興嗎?”他問。
樂歸眨了眨眼睛:“高興啊。”
四目相對許久,樂歸笑了笑,帝江的唇角也揚了起來。
還是什麼都沒有。
幻夢開啟後,隻持續了半個時辰便消散於無形,後山的桃花樹依然靜靜佇立,花瓣仍舊漫天飛舞,若不是海浪聲依稀還在耳邊響著,帝江差點以為這場夢根本沒有存在過。
他耗費上百年修為,花了大半日時間構建的夢,也不過是一場虛幻罷了。帝江側目,恰好看到樂歸偷偷抓住一片花瓣,正小心地裝進乾坤袋。
帝江突然覺得一切都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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