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聽起來,你也糾結過。”帝江打斷她。
樂歸連忙點頭,視線又一次飄向他手裡的無量渡:“對,對,我糾結的,我不是……”
“可你糾結的不是要不要回去,而是要不要跟我坦白,你說這東西隻能夠你一個人使用,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打算舍棄我。”帝江第二次打斷她,依然是和緩的語氣。
樂歸倏然沒了聲音。
帝江笑了,先是悶聲低笑,隨後又開始大笑。樂歸被他笑得心驚膽戰,忍不住再次看向他手裡的東西。
帝江笑意倏然收起,冰涼的手指鉗住她的下颌,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再讓我發現你看這破東西,我就殺了你。”
“尊、尊上你冷靜點,你弄疼我了……”樂歸當即不敢再看,隻是哀切地求他。
帝江盯著她看了許久,放開她時,樂歸下颌上多出幾道指印,手腳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帝江又一次變得平靜,單膝跪地與她齊平視線:“整個無憂宮,能造出第二個無量渡的人,也就隻有李行橋了吧,看來他那玉佩真是寶物,竟然有可以造出新無量渡的壤。”
樂歸眼皮一跳。
帝江勾唇:“對師娘如此上心,不愧是本尊的好徒弟,你說,本尊該如何感謝他。”
“李行橋……李行橋是造過一個無量渡,但他隻仿制出一個空殼,這點阿花可以作證,你手上的無量渡是我自己在低雲峰發現的,是我的機緣,與他人無關!你不要牽連無辜。”樂歸臉色刷的白了。
“牽連無辜……”帝江重復一遍這四個字,笑意愈發深了,“樂歸,你真將本尊當傻子?”
樂歸嘴唇顫了顫,慌亂地抓住他的手:“尊上……尊上,我知道你對我好,我知道你是這個世界裡對我最好的人,我、我也很喜歡你……不是,不是,我是愛你,我好愛你,可人這一輩子不能隻有愛情,我還有我的家人,還有我應盡的責任,你讓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讓我走,等我把該盡的責任盡完了,我一定會回來的。”
帝江定定看著她,許久之後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每掰開一根,樂歸的心便涼一分,等到將她的手徹底扯開,樂歸已經遍體生寒。
靜默良久,帝江緩緩開口:“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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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會回來的。”樂歸急切地揪住他的衣角。
帝江看著她的眼睛,笑吟:“以你的性子,若真的能回,隻怕早就同我說了。”
“你這一走,應該就沒打算回來吧。”
所有虛假在這一刻無所遁形,樂歸突然啞聲。
天邊炸起巨大的雷聲,山林裡的妖獸發出不安的聲響,有烏鴉被雷聲驚起,撲閃著翅膀尖叫離開。
帝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是不是同你說過,既然招惹了我,就別想全身而退。”
“尊上……”樂歸依然死死揪著他的衣角,像抓著最後的希望。
“不過我不會與你一般見識,”帝江輕笑,眼底滿是惡意,“畢竟你想走,也走不了。”
樂歸猛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當即悽厲地大喊:“不要!”
話音未落,新無量渡就在他手中碎成了無數碎片。
回家的希望又一次破滅,樂歸的眼圈徹底紅了,崩潰地抱著頭大叫。帝江面無表情地看了她許久,直到她低著頭沒了響動,才轉身離開。
“我討厭你……”
身後傳來樂歸沙啞的聲音,帝江突然停下腳步。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喊了太久,嗓子疼出了血腥味,樂歸眼睛通紅,直直盯著他的背影,“早知道你的無量渡不能用,當初我就不會來魔界,更不會進無憂宮,早知道會有今天……我絕對不會招惹你、絕對不會和你成婚。”
帝江靜了良久,回頭時沒有半點情緒:“不裝了?”
“對!不裝了!”最後的希望破滅了,樂歸掙扎著站起來,已經說不清此刻的自己是傷心還是憤怒,是愛他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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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恨他,“你自私殘暴蠻不講理,我憑什麼要喜歡你?要不是為了無量渡,我才不會留在你身邊,更不會配合你那些無聊的遊戲!帝江我討厭你,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醞釀了許久的大雨終於還是落了下來,夾雜著的冰雹每一粒都有凌厲的稜角,砸在身上疼得仿佛要將身體撕裂。
大雨之下,帝江盯著樂歸看了許久,掌心突然凝聚出一團紫白的魔氣。
魔氣出現又散去,露出一個完好的無量渡。
無量渡沒事。
她剛才看到的不過是幻象,帝江根本沒有捏碎它……
她的無量渡還完好無損。
樂歸隔著瓢潑的雨幕,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後突然覺得一切很荒唐。她四肢無力,又一次跌坐在地上,幹巴巴地笑了幾聲,又突然平復下來,默默抱緊了膝蓋,像徹底失去依仗的小獸一樣將臉埋了進去。
【完了……什麼都完了……】
第57章
十天了。
帝江已經十天沒有出現了。
樂歸抱著雙膝坐在床邊的腳踏上,靜靜盯著懸掛在房梁上的無量渡——
那是李行橋造出的新無量渡,如今卻擺在舊無量渡的位置。
“我不殺你,但也不會放你,我要你時時看著這個東西,卻永遠都拿不到,我要你痛苦於希望近在咫尺卻無法成功,我要你活上千年萬年,親眼看著自己的記憶、執念都一點點被時間侵蝕,最後什麼都不剩下。”
“樂歸,這是你背叛本尊應該付出的代價。”
已經十天了,帝江的話仍在耳邊回蕩,樂歸苦澀一笑,心想自己似乎還得感謝他,採用了這麼委婉的報復方式,而不是像他說的那樣,直接將她關於現實世界的記憶一洗而空,又或者更幹脆點,直接殺了她。
午時到了,殿門外傳來有禮貌的敲門聲,三聲之後門被推開,兩個婢女低眉順眼地進來,將飯菜擺了一桌子。
帝江雖然已經消失十天,但一日三餐卻叫人準時送來,大概像他說的,想讓她活上千年萬年,像一頭永遠被胡蘿卜吊著卻永遠吃不到的驢一樣,受盡折磨直到什麼都不剩下。
“王後,請用膳。”婢女低著頭,說完每天送飯必要的臺詞便退下了。
房門被重新關上,偌大的寢殿再次剩樂歸一人,她伸了伸懶腰,起身到桌前坐下。
龍井蝦仁、魚香茄龍、炙子羊肉、清油菜心,還搭配一碗酒釀圓子甜粥。
後廚似乎不知道她這個王後已經成了階下囚,每天的飯菜都一如既往的用心,樂歸也不浪費,將東西吃得七七八八後,第一百零一次從自己偷藏的乾坤袋裡找出梯子,搖搖晃晃地爬到房梁上去取無量渡。
【還是不行。】
樂歸看著自己的手從無量渡上穿過,就像穿過空氣一般輕飄飄,便知道今天的她也失敗了。已經失敗過很多次,樂歸倒不覺得失望,跳到地面後熟練地收起梯子,繼續對著無量渡發呆。
可能是因為無量渡還好好的掛在那裡,也可能是一日三餐都很好吃,樂歸一個人待在寢殿裡,竟也不覺得難熬,隻是偶爾會想念靠在帝江懷裡說小話的夜晚,可真要帝江此刻出現在她面前,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天的低雲峰下了千年萬年來最大的雨,而她也對他說了最狠的狠話,偶爾想起來,她就覺得不應該。
【其實也是他活該,搞出捏碎我無量渡的幻象,我所有回家的希望都落空了,怎麼可能還像之前一樣冷靜,那人在不冷靜的時候,肯定會說一些不過腦子的話啊,隻是……】
隻是當時她能忍一忍就好了,媽媽小時候沒少教她,吵架時哪怕是最憤怒的情緒下,也不要說那些不過腦子隻為傷害對方的話,尤其是和親近的人,因為越是了解,放出的狠話越是扎心,即便以後能和好,也會成為對方心裡永遠無法拔除的一根刺。
她親手往帝江的心髒上,扎上了一根無法拔除的刺嗎?樂歸呼吸一慢,沉默地捂住眼睛。
日落月升,又一天過去。
樂歸又嘗試摘了無量渡一次,失敗後老老實實躺到床上,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等再醒來,就是第十一天了。】
咚!
樂歸突然睜開眼,扭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咚!
又一聲,聲音不大,但在空寂的寢殿裡卻非常清晰。
夜已經深了,寢殿隻有一顆夜明珠散著幽幽的光,屋內所有擺設都靜靜立著,在幽暗的光下與影子並立。
樂歸搓了搓胳膊,謹慎開口:“誰?”
咚!
第三聲了!樂歸默默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不動聲色道:“帝江,這一點也不好玩。”
咚咚!
這次是接連兩聲,在幽暗的光線下,樂歸隱約看到一個拳頭大的玩意兒從窗紙上一閃而過,緊接著又一次傳來聲音。
“……我都說不好玩了,你你你想懲罰我就隨便懲罰,幹嘛要這麼嚇我?!”雖然一直住在妖魔鬼怪橫行的低雲峰,雖然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是一隻小女孩鬼,但不代表樂歸在這樣的夜晚,在一個人的前提下,能淡定應付一切未知的玩意兒。
【是帝江授意的吧?是他吧!他要是沒有授意,怎麼會有東西敢跑到寢殿來!】
樂歸欲哭無淚,正不知是直接衝出去拆穿他,還是躲進被窩裡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時,外面突然傳來荒腔走板的歌聲:“藍臉的竇爾敦~盜御馬~”
樂歸:“?”
片刻之後,樂歸看著出現在自己桌子上、灰頭土臉的一坨幽濘史萊姆,茫然了:“你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阿……花……”幽濘費力地動了動果凍一樣的身體,眼神睿智又努力。
樂歸:“阿花怎麼了?”
“阿……花……”
樂歸:“對,我問的就是阿花,她怎麼了?”
“阿……花……”
樂歸:“……”
知道它的智商上限低,能從前殿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這裡、且說出阿花的名字已經很不容易了,樂歸笑了笑,將它捏起來揉了揉:“我知道,你是想說阿花找我?”
“阿……花……”幽濘還是隻會說這兩個字。
樂歸嘆了聲氣:“她受十米距離的限制,沒人帶就不能來找我是吧,我回了寢殿之後就沒出去過,她應該很擔心吧,所以才叫你來看我……她想讓我去前殿找她?可我被關在這裡,隻怕出不去。”
“阿……阿……”幽濘不多的腦容量裡,隻剩最後一個字了。
樂歸盯著它看了半晌,突然心神一動——
幽濘雖然是魔物,可除了唱歌什麼也不會,如果它能穿過走廊進到寢殿,是不是就代表她也能離開寢殿前往前殿?
雖然前幾天她一直出不去這道門,但今天或許就可以呢?
說幹就幹,樂歸當即將幽濘往兜裡一揣,拉開門試探地往外走了一步。
無事發生。
樂歸精神一震,當即往外跑,跑著跑著兜裡的幽濘突然劇烈跳動,嚇得樂歸趕緊停下:“帝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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