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看不要緊,我發現在窗戶外面又多了幾雙黑洞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們。
「臥槽!」我直起身。
「過分了啊,我們又不真是演小電影的,你怎麼還叫觀眾來呢?」
齷齪鬼看起來很無辜:「我不認識他們啊,這些都是孤魂野鬼,沒胸沒腿,我不感興趣。」
我的心裡湧上一抹不好的預感:「你不認識?那他們怎麼會來?」
話音未落,窗戶外面的東西開始「砰砰砰」地撞玻璃。
我甚至都能聽見他們嘴裡悽厲的尖叫聲。
這兇手是急急國王吧。
老頭前腳剛走,兇手後腳就迫不及待地進門了。
樓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翻找著什麼,然後走上了樓梯。
以前我是人的時候害怕鬼。
沒想到我變成鬼了還會害怕鬼。
我發出尖銳的爆鳴聲,死命搖著裴祁言,在他耳邊尖叫,但他好像被噩夢困住了,怎麼也醒不過來。
我趕緊再把齷齪鬼提溜起來,在他身上貼了一張符:「快去快去,找那個老頭,就說裴祁言有難,速去速回!」
然後我再一拳搗飛他。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快要急死了,連忙從門縫裡擠出頭去,想要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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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抬頭就跟數以萬計的黑洞洞的眼珠子對上了。
我默默地把頭縮了回去。
看著床上仍然痛苦不堪的裴祁言,我欲哭無淚。
完蛋了,這回他真要變成我同事了。
8
很多年前,我有一個生病的媽,酗酒的爸,上學的妹和堪比寄生蟲的親戚們。
打三份工實在不夠補貼家用,就在我想要找第四份的時候,我遇到了裴祁言。
「要不……我做你的金主?
「條件是你要假裝跟我談戀愛,幫我應付媒體和家裡那群老家伙。」
能談戀愛,還有錢拿,於是我喜滋滋地答應了。
「好!那你可以先去幫我買一份辣子雞嗎?」
「我想吃很久了,但一直沒有錢……」
那天我打完工回去,不出意外地發現一群親戚又在圍著我們家要錢。
明明我們家都揭不開鍋了,卻還天天想從我們這裡擠出錢來。
我煩透了,一把推開他們,順便邦邦地給了一個倒霉蛋兩拳。
天變得很快,我在回來的路上連打了五個噴嚏,估摸著應該是感冒了,我渾渾噩噩地翻箱倒櫃,倒出兩片藥吃掉。
然後在床上躺屍。
類似的場景已經發生過很多次,隻要我躺在床上裝死,他們說累了自然就會回去。
吃藥以後腦子都不清醒了,我開始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看見有很多人在我房間裡進進出出。
「宋豈是家裡的長子,應該撐起這個家,給點錢怎麼了?」
我好煩,但又渾身沒勁,想捂住耳朵都不行。
一雙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我僵硬地抬頭,看見了裴祁言的身影。
我的腦子慢吞吞地想,我們好像還在生對方的氣。
我們吵了一架,他不想讓我去打工,說那樣太累,我無所謂地說,他不能護我一輩子,我不過是在另謀出路。
騙人的。
他剛入生意場,難免心高氣傲,裴家斷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讓他一個人去打拼。
他碰了幾回釘子,不想讓我看見。
他在外應酬,喝酒喝到胃疼,騙我說在跟朋友聚會。
他看著我,目光晦澀難懂,發現我在盯著他,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9
我溫順地閉上眼,他身上的沉木香一下子蓋住了我。
我問他:「為什麼?」
我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那好像不是對待金絲雀該有的眼神,那目光太熾熱,也太難懂。
然後我就像以往無數個夜晚那樣,沉眠在他的羽翼下。
他什麼也沒說,守了我一整夜。
我想那個晚上,他是不是也是在這樣看著我,想著我們的遙不可及的以後。
我覺得是時候該我守他了。
裴祁言睡覺前喜歡反鎖房門,現在那個人正在瘋狂地砸門。
裴祁言怎麼叫都叫不醒,就算我發出驚天的大動靜,他還是睡得跟死豬一樣。
「哐當」一聲,門被粗暴地踢開,來人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刀闖了進來。
我不認識他,那張臉長得跟裴祁言有七成像,但是眉眼帶著濃重的戾氣,很顯然是亡命之徒。
但這並不妨礙我發起進攻。
我忍辱負重地鑽進了仙人掌裡。
然後狠狠地朝著那個人砸了過去。
10
齷齪鬼跟老頭趕來的時候,我正在跟那個人中門對狙。
那個人的後背上已經扎了不少刺,我也沒好到哪去,半個仙人掌的頭都被削下來了。
齷齪鬼驚訝:「你還挺猛,難道是我站反了?」
我無語了:「現在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嗎?」
齷齪鬼笑嘻嘻:「沒事的,我們來了,放心吧,放心吧。」
老頭進去了,負責跟那個人打架,我跟齷齪鬼則是清理門外的小鬼。
我覺得還行,仙人掌越用越順手,那些孤魂野鬼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我扎得癟癟了。
齷齪鬼則被當成球扔來扔去,我真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還一臉享受,可能鬼與鬼之間的悲歡並不相同。
Ţû⁼我看見老頭把那個人像扔垃圾一樣扔出窗外,然後冷漠地把裴祁言強制喚醒。
老頭拍拍他的臉:「oi,醒醒。」
裴祁言的頭發湿漉漉地貼在額間,整個人狼狽得像是剛從水裡被撈出來一樣。
他慢慢坐起身,捂著還在發痛的額頭問老頭。
「南叔……」
老頭沒好氣地往後指了指:「在這呢。」
我躲在齷齪鬼後面探Ṫűₖ出半個身子。
他睜眼第一件事居然是看仙人掌還在不在。
他真的,我哭死。
裴祁言好像松了口氣。
「南叔,辛苦。」
再睜眼,他好像又成了那個生人勿近的裴祁言,他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
「南叔,還有一事相求,但在此之前。
「我要先清理門戶。」
11
裴祁言說的清理門戶,其實有關裴家錯綜復雜的內部。
我對豪門密辛沒什麼興趣,齷齪鬼倒是好奇得緊,硬是從老頭的三言兩語中推出了整Ṱúₓ個事情的經過。
那是一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生在偏遠村落,懂點巫蠱之術,常年被村裡的人欺負。
後來他聽說裴家老爺子病重,就盯上了裴家的家產。
我知道裴祁言聽不見我說話,幹脆去問那個老頭:「南叔,計劃是什麼?怎麼沒有通知我?」
他斜了我一眼:「告訴你?你能做什麼?」
我撇嘴,心安理得地窩在裴祁言肩上。
「我好歹也跟他交過半個手,怎麼就沒用了?」
我跟老頭互相看不對眼,冷哼一聲後都扭開了頭。
裴祁言好脾氣地摸了摸右肩的位置,輕聲安撫我:「快結束了。」
耳邊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我猛地直起腦袋,看見前方有兩輛車極為慘烈地撞在一起。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裴祁言,卻看到他的表情始終都沒有變,隻是冷漠地注視著前方。
車上下來一個瘋癲的青年人,他對著被撞得稀爛的車大笑出聲,扯著嗓子喊裴祁言的名字。
「裴祁言!逃得過一次,逃不過第二次,你終於還是死了!
「身居高位又如何!你跟你的小情人還不是都被我撞死了!」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冰冷的相機記錄著。
我看見不遠處的警笛閃爍,他們慢慢地包圍了這個走投無路的青年人。
我搖了搖頭。
貪心者,終作繭自縛。
12
那天,裴祁言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沒有別人,隻有他跟看不見的我。
我聞著味就飄過來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上去,開始大吃特吃。
他沒動筷子,反倒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吃飯。
他知道我一直在屋子裡活動,但又看不見我,每天樂此不疲地裝作我還在的樣子,照常上班,下班,把我揪回臥室。
裴祁言突然出聲:「好吃嗎?」
我應付他幾句:「嗯嗯啊啊。」
直到吃到一道熟悉的菜,又香又鹹,我根本停不下筷子,同時辣味也慢慢上來。
我辣得罵他:「臭裴祁言,死裴祁言,整這麼辣,給誰吃的。」
「很辣嗎?」
他神態自若地拿起我用過的勺子嘗了一口:「我覺得味道不錯。」
我如遭雷劈,怔怔地看著他,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能看見我了?」
他不置可否。
我想起來這熟悉的味道是什麼了。
是辣子雞。
13
我現在很慌。
我沒想過我們兩個再見面時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看著我,我看著雞。
我咳了一聲,打算玩失憶。
「帥哥你誰?」
「宋豈。」
我不作聲了。
平時仗著他看不見在他面前放蕩慣了,現在突然要我夾起尾巴做人。
我隻能忍辱負重地夾了。
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嘴裡五湖四海地亂扯:「今天天氣不錯,這個雞挺好吃的,今晚八點有球賽。」
「我很想你。」
我卡殼了,車轱轆話直接卡在喉嚨裡。
「啊,是嗎?那這,怎麼辦呢?」
他挑了挑眉,衝著我張開雙臂,儼然一副等待我投懷送抱的樣子,我愣愣地看著他。
然後在下一秒撲進他的懷裡。
是很溫暖的懷抱,我差點落下淚來,但是沒過一秒,他的眼睛又開始尋找我的位置。
「小宋?」
我趕緊回應他,可惜他好像聽不見,我想到了什麼,連忙又吃了一口辣子雞。
這回顯形的時間更短,我的身影隻閃了閃,然後就消失不見。
我萎了,繼續吃辣子雞。
他看著我的方向,眼神帶著很強的侵略性,又在下一秒合眼,輕靠在椅背上。
「不急,慢慢來。」
14
我感覺那老頭跟裴祁言有驚天大陰謀。
我這幾天見不到裴祁言Ṫũₚ,反倒是老頭來得很勤,他神神秘秘地往家裡的角落裡撒了點什麼。
齷齪鬼喜歡上了被拍來拍去的感覺,我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於是每天看著他發出死人動靜。
「你說他們又在背著我搞什麼飛機?」
齷齪鬼嘿嘿笑:「小情侶真好吃。」
我又愁死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他不喜歡我,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單相思。」
齷齪鬼簡直要瘋了:「原來你的智商都點到武力上了,怎麼這麼傻呢?」
我不高興地抗議。
齷齪鬼嘆了口氣:「我感覺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在此之前,就讓我來當你們愛情的保鏢吧。」
我還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於是打算悄咪咪地探索一下老頭整天在幹什麼。
我聞了聞他撒在牆角的東西, 不太好聞,我聞了一下鼻子就掉了, 嚇得我趕緊抱著鼻子遠離了那裡。
一到晚上我就趴在裴祁言的肩頭,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點陰謀的味道。
他坦坦蕩蕩, 不知道有沒有看見我,隻是每次都把頭稍微往右邊偏偏。
這麼幾天下來,我總算發現了不對勁。
我的身體好像在融化。
先是之前就遭到重創的鼻子, 我在某天醒來以後驚恐地發現它不見了。
嚇得我滿院子找鼻子。
然後是我的胳膊, 它們好像在不斷縮小, 我現在已經摸不到我的後背了。
我以為我陰壽盡了, 黑白無常很快就要來抓我了,又想起齷齪鬼說的再見, 瞬間覺得整個事情都明朗了。
於是我當天夜晚找到了齷齪鬼,哭著說讓他好好照顧裴祁言。
齷齪鬼一臉凝重:「想說點什麼趕緊去說吧, 我先替你擋著點黑白。」
15
我連連應聲, 第一次覺得齷齪鬼這麼有擔當。
我又飄到裴祁言身邊, 抱著他哞哞地哭,我把這些年所有的、藏在心底罵他的話都說了出來。
我看見我的身體開始消失,裴祁言有所預感似的朝我的方向看過來。
他還是沒看見我,隻看見衣服上暈開的一小塊水漬。
他的手朝我的頭摸過來,好像想安慰我。
「怎麼哭了?」
我哭得抽抽噎噎。
「光跟著你過苦日子了,最苦的時候跟著你三天能餓九頓!
「眼看你生意成功, 結果我死了,到頭來這好日子還是要便宜別的男人!」
他動作一頓,笨拙地擦掉我臉上的淚水:「不會的,不會的, 我不會找別人。」
我頓時笑逐顏開:「那說好了,你要守一輩子活寡。」
裴祁言沒理解:「我為什麼要守寡?」
我捶了他一拳:「就知道你不願意,不願意也沒關系,我現在就去找下家。」
他的目光很明顯沉了下來,捏住我一邊臉:「什麼下家?說清楚。」
我龇牙咧嘴:「痛痛痛……」
我怎麼會有痛覺。
我終於意識到不對了。
我低頭看著我自己,驚悚地發現我正結結實實地坐在他懷裡, 胸腔之處一顆心髒正在有力地跳動。
完蛋了。
猖獗勢力失去保護傘了。
重生之整個世界都在演我。
16
那老頭說我命不該絕, 用了秘法把我給救活了。
用秘藥在生前久住之地揮灑一星期,若死者執念深重,便可重新擁有陽間的肉體。
正好我對辣子雞的執念深重。
順便還有裴祁言。
後來我查了查, 還真的有天龍山這個早已隱匿的派門。
最後的傳人, 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宣布歸隱,再無消息。
至於齷齪鬼, 則是滿嘴放屁, 沒ţū́⁶一句真話。
每次我一想起來都恨不得邦邦給他兩拳。
我後退幾步,跟他打商量:「剛剛我的那些話,你能不能當作沒聽到?」
他好笑地看著我,反問道:「你說呢?」
看來不能, 我索性又窩進他懷裡, 小聲並且極快地說了句什麼。
裴祁言果然沒聽清,他低下頭,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節:「嗯?」
我輕吻上他的唇角。
過去的一切苦難都已經過去, 我跟裴祁言終於苦盡甘來。
午後的陽光和暖,透過百葉窗照到我們身上。
時隔這麼多天,我終於能夠再次站在陽光下。
擁抱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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