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了,死在裴祁言去接他白月光的那個晚上。
可問題是,我就是他的白月光。
我變成鬼魂,整日整夜地飄在裴祁言後面,吃他的用他的。
仗著他看不見我,在老宅裡為所欲為。
直到有天我啃了一口辣子雞,那個雞真的很辣,辣得我怒從心起,一邊辣一邊罵他。
他眉頭一跳,驚魂不定地看向我的位置。
「我去,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不止,我現在都能看見你了。」
1
我蹲在棺材上看著自己的屍體。
屍體已經被入殓師化好妝了,大紅嘴唇,紫腮紅,還有濃得看不出塗了幾層的眼影。
我第一次對自己這麼嫌棄。
裴小弟正在打電話安慰他大哥。
「宋哥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著你,別太難過了,嗯,辣子雞我買了。」
我站在他面前陰惻惻地看著他。
裴小弟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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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哥,我能感覺到,他好像正在看著我呢。」
這小子省懶勁,桌上擺的辣子雞是就近買的,我咬了一口,不是我常吃的那家。
人雖然死了,但好日子不能不過。
我拿起手機,在某知名外賣軟件上重新點了一份辣子雞。
2
某團不愧要錢不要命。
在我點單十分鍾後,外賣小哥閃現一般出現在了靈堂裡,扯著嗓子喊我網名。
「182 黑皮天蠍體育生?你的外賣到了!」
他又小聲嘀咕,「怎麼住這荒郊野嶺,車都給我幹廢三輛了。」
我在手機上給他發消息:【放在門口,謝謝。】
辣子雞色香味俱全,我打開蓋子聞了聞,感覺整個屍體都暖暖的。
外賣小哥還沒走出去,碰到了角落裡蹲著的裴小弟。
裴小弟正忙著安慰他哥,看見他後嚇了一跳:「你是幹什麼的!」
這裡沒別人,外賣小哥以為是裴小弟點的外賣,瞬間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完美笑容。
「外賣已送達,記得五星好評哦親。」
裴小弟想了想,覺得可能是他哥在飛機上沒吃飯,所以提前點了外賣。
裴小弟:「好的,辛苦了,那你放在哪裡了?」
外賣小哥的笑容逐漸消失:「不是您說的,放在門口嗎?」
裴小弟撓頭:「不對啊,這裡隻有我一個人,誰點的籤收?」
外賣小哥這才意識到不對,他慘叫一聲,手腳並用地抱住了裴小弟。
看著互相抱著發抖的兩個人,我幽幽地插了一嘴。
「我明明,點的是特辣啊,怎麼給我送錯了。
「算了,都不容易,給個好評算了。」
我沒注意到兩個人的神色瞬間驚恐起來,他們僵硬地扭頭,看見了正埋頭拼命幹飯的我。
裴小弟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天殺的你幹了什麼?怎麼給我宋哥氣詐屍了?」
外賣小哥也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我不知道啊啊啊啊!」
兩個人兩眼一翻,頭碰頭,暈了過去。
3
我是裴祁言養的躺平金絲雀,平常就在他給我打造的籠子裡散步,玩樂,吃辣子雞。
平常也沒怎麼樹敵,見人都能樂呵呵嘮上兩句,跟老宅一群人關系都處得挺好。
所以猛然間成為可能嚇死了兩個人的兇手,我一時半會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嘗試跟周圍的鬼搭話:「哥們,你們知道怎麼處理嚇死的人嗎?」
這一帶陰氣重,好像是鬼的聚集區,有不少熱心鬼聽到動靜,都圍過來給我出謀劃策。
餓死鬼說:「吃掉。」
淹死鬼說:「人工呼吸。」
齷齪鬼說:「嘿嘿嘿。」
我一拳把他搗飛了。
機靈鬼說:「給他差評試試,保證讓他垂死病中驚坐起。」
我覺得在理,打下差評,剛準備寫反饋,就看見外賣小哥氣咻咻地站起身,滿臉憤怒地在找我。
「是我不夠快嗎?
「是一個外賣員滿足不了你嗎?
「出來!咱們掰頭!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Ŧŭ⁴體育生!」
我心驚膽戰地把評價改成五星了。
外賣小哥還沒來得及露出職業微笑,就看見門外走來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
裴祁言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眉眼間是揮之不去的憔悴,他走得很急,西裝也沒來得及換,估計是剛下飛機。
他顯然沒弄清楚眼下的局面,眼睛裡泛起瘆人的冷意:「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外面小哥結結巴巴:「那個,體育生,外賣,詐屍……」
裴祁言沒了耐心:「滾。」
外賣小哥麻溜地跑路了。
跑之前還不忘對著看不見的我 wink 一下:「五星噢親。」
裴祁言看向趴在地上裝死的裴小弟:「你也滾。」
我不知道裴祁言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明明他平常都隻會板著一張死人臉,訓斥我不許做這不許做那。
人都走完了,墓地重新恢復了寂靜,他看向我的照片,神情恍惚。
裴祁言在我的棺材前面坐了很久很久,不說話,也不動彈,慢慢地看著靈堂裡的蠟燭燃完,然後點了一支煙。
剛點著就熄了,他還記得我不喜歡煙味。
他搖搖欲墜地站起來,我第一次感覺他的身形單薄又脆弱,需要人攙扶才能站起來。
我怔了怔,手不自覺地扶了他一下。
沒成功,我的手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飄在他身後,時刻緊張地準備扶他。
他走到橋邊站了很久,煙抽得很兇,像不要命一樣,沒一會兒地上就全是煙頭。
說實話我真有點害怕他跳下去,跳下去的話就要變成我的同事了。
好在他還有點意識,抽完兩盒煙之後,面色平靜地帶著一身煙味回了家。
我想了想,現在我也沒地方去,鬼界我也混不熟,不如繼續回家當土霸王。
於是我就跟著裴祁言回家了。
4
說實話,裴祁言看不見我,冷落我,甚至忽視我的日子……
實在是太爽了!
裴祁言以前不讓我吃垃圾食品。
現在我坐在他面前庫庫吃螺蛳粉。
裴祁言一晚上看了三回廁所是不是炸了。
裴祁言不讓我熬夜看電視劇。
現在我三更半夜開電視,然後被裡面的鬼嚇得在客廳裡上蹿下跳、鬼哭狼嚎,狂拔仙人掌的刺發泄。
本身就是恐怖片的裴祁言對此表示困惑。
在關了一晚上的電視後,終於決定把總電源拔掉,還放了一個老鼠夾子。
裴祁言不讓我偷看他洗澡。
現在我兩眼一睜就是看。
然後流著鼻血跑了出來。
裴祁言看著地上莫名多出來的血漬,神色莫辨。
等我把他不讓我做的都做了一遍之後,家裡冷清得跟我剛來的時候一樣。
我後悔了,天天趴在裴祁言肩頭唉聲嘆氣。
「還我媽生裴祁言——」
我聽見了一陣詭異的「嘿嘿嘿」聲。
這不能是我家裴祁言發出來的吧?
我驚悚地直起身子,剛想看看是什麼髒東西在裴祁言嘴裡,就發現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
他發現我在看他,又笑了兩聲。
是那個被我搗飛的齷齪鬼。
居然飛到這裡來了。
我來了興致,跳下來提起他:「你在笑什麼?」
齷齪鬼:「你們好甜啊嘻嘻嘻。」
齷齪鬼:「我得一邊打胰島素一邊看ťú⁾你們。」
我簡直愁死了:「哥們,我們是協議結婚,如你所見,他根本不喜歡我。」
齷齪鬼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個半夜抱著你照片哞哞哭的男人難道是假的……」
怎麼鬼還能見鬼啊?
我一邊光明正大地吃掉裴祁言的雙層慕斯蛋糕,一邊衝著他大倒苦水。
「裴祁言這個人冷酷,吝嗇,刻薄,陰險,無聊!」
我覺得吃表面的太明顯了,於是我打算暗度陳倉,用勺子從下面開始挖,並細心地用牙籤做了支架。
裴祁言放下書,目光沉沉地看著那塊中空的慕斯蛋糕。
他是唯物主義者。
但看他的神色,估計是覺得有必要去請個大師來看看了。
5
大師來得也很快,我懷疑他在某團兼職。
我懶洋洋地趴在裴祁言肩頭,衝著大師做了個鬼臉。
不知道是不是光照的原因,大師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呈現出詭異的貓瞳孔的樣子。
我感覺毛毛的,那個大師好像真的能看見我。
他看著我的位置,隨便說了個咒,然後一指裴祁言肩頭的位置。
「答案,就在這裡。」
我翻了個白眼:「老頭,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說的是繞口令。」
裴祁言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怔了怔,然後摸了摸自己肩頭的位置,問他:「他還在嗎?」
大師冷哼一聲:「飄走了。」
「飄去哪裡了?」
大師很顯然不想正眼看我,又隨手一指:「諾,那呢。」
如果能重來一回,我再也不會把仙人掌隨處亂放了。
裴祁言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像是接受了我變成了仙人掌這個事實。
他仿佛不經意地把仙人掌撈過來抱在懷裡,突然皺著眉,看向被拔得光禿禿的另一面,出聲詢問:「大師,這是何意?」
大師冷笑一聲:「他禿了。」
我也冷笑一聲:「誰能禿得過你啊。」
大師瞪了我一眼,又問裴祁言:「裴二,我可以為你去除。」
裴祁言聲音冷靜地打斷了他:「南叔,那就是說,他還在這裡?」
「是這樣的。」
裴祁言居然聲音帶笑:「這樣嗎……那請您問問他想不想見我。」
我在他身邊歡快地蹦跶,嘴拐了五六個彎想往他臉上貼,「想」字已經重復了上百遍。
那老頭卻一把揪住我的嘴,把我甩到一旁。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想,一點也不想,他已經與他人結歡了。」
我拿他沒轍,隻好趴在裴祁言肩頭陰陽怪氣地重復。
「不想——一點都不想——」
老頭氣得面色鐵青:「裴二,讓我今日就作法,定叫你再無這後顧之憂。」
裴祁言拒絕了他。
「不用了,叨擾您了。
「他若是知道我這樣對他,ẗü₌怕是等我死後要鬧我,為什麼不給他留回家路。」
我撇嘴,心滿意足地貼上他的唇角,然後挑釁似的看向他。
我喜歡當得志的小人。
6
一個電話把裴祁言叫出去了,他的視線似乎在仙人掌上掃了一圈,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沒了裴祁言我也照樣不怕他,我倒掛在屋頂上,掀開眼皮看著他。
「老頭,不就是搶了你的生意嗎?至於這麼記恨我嗎?」
去年夏天,我跟著裴祁言一起去山廟祈福,看見了這位老人。
我覺得他算命算不明白,於是在他旁邊也開了個攤,裝模作樣地給人算命。
我這邊都是上上籤,相反,去他攤位算的都是極為兇險的籤,兩邊一對比,我的攤位自然人多了。
大師冷笑一聲:「非也,若我告訴你,你之劫,是為替罪,你又當如何?」
替罪?
我想了想,還真想不出來我到底是怎麼死的了,於是我裝若無意地問他:「是嗎?你還有真本事。」
「呵,自然,我乃是天龍山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代傳人,天生陰陽眼,捉過的鬼數不勝數。」
我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誇誇:「那你奶真厲害。」
老頭的胡子又被我氣得豎起來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誇他還生氣,索性不誇了,直接殷勤地替他捶腿、捏肩。
「好大師,好南叔,你就告訴我吧,你也不想有一個大好人被莫名其妙地冤枉吧。」
老頭冷哼一聲。
「這劫是衝著裴祁言來的,本是死結,但不想你替了。
「但眼下他的死結並沒有破,而是往後延了幾日。」
我明白了。
在他接我回來的那天晚上,有人要殺裴祁言,正好我當時嘴饞想吃辣子雞,便催著讓他去給我買。
結果司機像著了魔一樣猛踩油門,正好和前面一輛大貨車相撞,司機跟我直接被貨車壓成二維碼了。
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屍體上的妝那麼濃了。
原來是我的五官,太模糊了。
雖然這麼說,但我的關注點不在這:「也就是說,那個兇手還會再來殺裴祁言一遍?」
老頭點頭。
我立刻打算抱住這個大腿:「親愛的呃,龍的傳人,你會站在我們這邊,對吧?」
老頭陰惻惻地盯著我:「那可不一定,小子,先解決了你,我再去解決他。」
我直接拿出我賴以生存的忽悠人的本領。
「別這麼說,大師,你如果救了我們,他在陽間宣揚你,我在陰間宣揚你,也算是積德了。」
大師往我腦袋上貼了一張符,我感覺額頭火辣辣地疼,但是沒敢摘下來。
他的臉色緩和了點:「一擊不成,他肯定會再來,到時候你就帶著這個符來找我。
「四周被我布下了陣法,能勉強拖一陣,但不可自行迎敵。」
我答應得很快:「知道了,老登。」
7
裴祁言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我照常坐在電視機前看無腦肥皂劇,看見他回來了也不搭理,隻專心致志地罵惡毒男配。
裴祁言突然把電視關了,直直地看向我坐的位置。
「去睡覺。」
我嚇得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正要老老實實地滾去睡覺時,突然發現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盆仙人掌上。
我又飄到他眼前,發現他確實看不見我之後膽子又大了起來,直接在沙發上上蹿下跳。
「不,裴祁言,我告訴你,不。
「現在這個家裡是我說了算。」
裴祁言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我在的方向。
我又有點發毛,一邊痛斥自己,一邊乖乖飄到臥室,然後躺下。
裴祁言寶貝似的把仙人掌捧回來放在床頭櫃上,摸了摸它沒刺的那一面,然後轉身去洗澡。
裴祁言洗完澡出來,出乎意料的,他今晚穿了睡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我有點不滿意:「前幾天我都看過了,現在才知道害羞。
「不就是幾塊肉嗎?誰沒有似的。」
他的眼睛虛虛地在我面前晃了一圈,然後閉上了眼睛。
明明隻是分別了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們居然陰陽兩隔了。
我嘆了口氣,看著他在睡夢中仍然蹙起的眉頭。
我俯身上去,親了親他的眼睛。
裴祁言在床上隻能用冷淡來形容,我覺得就算我脫光了躺在他前面,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睡覺。
我又聽見齷齪鬼的嘿嘿聲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我豎起腦袋來:「死鬼,你又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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