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心裡已然涼了大半截,這是要把我長久留在身邊的意思。
見我半晌不說話,顧時康有些不悅,連睡意都清醒了。
他坐起身,狀似無意地問我:「怎麼?你不願意?
「你放心,我從不強人所難。」
我無語,事兒都辦完了,還在這兒裝個屁。
見我仍然低著頭不說話,他面色微冷,顯然是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侵犯:
「你回去吧,以後不用來書房伺候了。」
聽他這話像是要放人?
我眼前一亮,點頭應下來。
見我這副樣子他面色更加冷了,起身自己穿好衣服鞋襪,換上官服,一言不發地出了門。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在說,你一個小小丫鬟,居然敢看不上我?
顧時康這種天之驕子,可能長這麼大都沒嘗過失敗的味道,更別說在男女情愛上,隻有他能看不上別人,怎麼能容忍別人看不上他。
我苦笑,忍著不適,穿好衣服回了自己房間。
雖然不想得罪他,但事已至此,總不可能為了他放棄自由吧。
我想,等這事兒過去了就給自己贖身,以顧時康的驕傲,應該不會和我一個丫鬟斤斤計較。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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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康確實不會和我一個丫鬟計較,可他身邊的人會。
都是多少年的人精,他的一個眼神都能讓身邊人揣測出千百種意思。
我自那天之後就被調去了當了府裡的粗使丫鬟。
活最多,錢最少,地位最低。
諷刺的是,那天在小廚房偷偷嚼我舌根子的那兩個燒火丫頭現在竟成了我的直屬上司。
她們每天使喚我劈柴燒火不亦樂乎,還當著我的面笑話我:
「還以為多受寵呢,以前恨不得翹上天去,討了相爺的厭煩還不是照樣被貶到泥裡去,連個通房都沒撈著,你說你傻不傻?」
我沉默地劈著柴,任由手上的血泡破裂,痛苦蔓延。
這回確實是大意了,馬失前蹄,我怎麼能那麼天真地認為那些高官權貴能把人當人呢?
就算顧時康從前對我再和藹,在他眼裡我也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玩意兒。
人吃了虧就得長記性,我得牢牢記著今日的屈辱,以防將來落入更加無法挽回的境地。
好在,我手裡還有八十兩銀子,等過了這陣風頭,就能把自己贖出去恢復自由。
可顧時康就像料到了我心裡的想法一樣。
沒過幾天,我突然得知,全府下人都被籤了二十年的契,已經拿到官府蓋了章。
管家笑眯眯地來我房裡送了預發的一年工錢,是按照書房丫鬟的份例發的。
「侯爺開恩,因為加了工契時間,給府裡的下人都提前發了一年的薪水,這是姑娘您的。」
說完,他看到我傷痕滿滿的手,意有所指地說:「姑娘您何必這麼倔呢,明明服個軟就是大好的前程啊。」
最後一絲獲得自由的希望破滅,這一個月來強撐著的那口氣也沒了。
我心中絕望又悲憤,氣血上湧,突然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尋死不成,被府裡小廝拖著丟出門外的那位美貌通房。
當時我還在心裡笑她何必,其實現在看來,我又何嘗不是她呢?
無非是一個想進來,一個想出去罷了。
……
再次醒來時,我已重新躺回了溫柔舒適的大床,身邊還站著一個伺候的小丫鬟,她正在那兒站著打瞌睡。
「水……我想喝水。」
我聲音嘶啞。
門突然被打開,進來的人正是顧時康。
他剛剛下朝,身上還穿著大紅色的官服。
聽到我的呼喚,他徑直走進來,親自倒了一杯水遞到我嘴邊。
顧時康扶著我坐起來,眼神卻落在那個還沒回過神的丫鬟身上:
「是怎麼伺候姨娘的?」
聽他訓話,那丫頭嚇得話都說不了,連跪在地下磕頭。
邦邦邦,每個響頭都擲地有聲,沒幾下地板上就有了淡淡的血跡。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扯了扯顧時康的袖子,啞聲說:「不……不怪她。」
他這才淡淡開口:「行了,下不為例,退下吧。」
那丫鬟退下之後,我們之間又恢復了沉寂,我偏過頭,雖然人還靠在他懷裡,但卻鴕鳥似的躲避和他對視。
他見我這副拒不合作的樣子,輕聲嘆了口氣:
「罷了,你年紀小,性子還沒定下來,我不和你計較。
「但是香兒,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你要想清楚什麼選擇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他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
他一說,我才想起來,原來我穿來的這具身體,今年才十七。
假如我真的隻有十七歲那我可能就信了。
可我不是,嚴格來說,我的真實年紀比他還要大上幾歲。
但在真正的權勢面前,我的思想我的經歷全成了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他願意捧我這權勢就是
蜜糖,他若不願意捧我,這權勢便是砒霜。
我將頭轉過去,如幼鳥般靠在他懷裡。
這依偎的姿態讓他十分滿意,他低頭親了口我汗湿的額頭:
「好好養病,別傷了身體的底子。」
說完這話,顧時康又想起來以前我拿身體底子比別人好這說辭來蒙他,悶悶笑起來。
我實在沒辦法偽裝自己的情緒跟他一起笑,隻好裝作羞惱的樣子低下頭去。
他不僅沒生氣,反而覺得有些新鮮。
又逗著我說了好幾句話,見我實在狀態不佳,這才作罷,自己回了書房。
晚上的時候,那天來給我送工錢的管家身後跟著一大群人,抬著好幾箱子東西敲響了我的房門。
「恭喜姨娘,賀喜姨娘。您是我們府裡這麼多年來相爺第一個主動納的美人吶!」他眉開眼笑,活像我得到了什麼天大的殊寵。
才應付過顧時康,我沒有多的心情再去演受寵若驚了,唯有以沉默相對。
他見我不說話,抹了把臉上的汗,又補充道:
「那天聽說你暈倒了,把侯爺急得跟什麼似的,他心裡有您呀!您就別跟他鬧什麼脾氣了。你看,這就是侯爺賞您的東西。他還破格把您升為了姨娘,要知道,一般通房可都是要生了孩子才有資格被升為姨娘,這是要入顧家族譜的呢!。」
說實話,我心中還是毫不所動,可我看著他一個年近半百的老人為了討一個十七歲女孩的歡心,做出這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實在不忍。就算是要撒氣,我也應該是撒給顧時康看。我強撐起嘴角笑了笑,示意他把東西抬進來,好讓他完成任務。
他這才放下心來,手一揮,讓小廝將我的房間重新布置了一遍。
顧家是幾百年的老牌世家,就算削減了用人數量,但庫房裡好東西卻還是很多的。不出半晌,我的房間便煥然一新,牆上掛了名家字畫,普通的木桌換成了紫檀木,桌子上擺了名貴的官窯花瓶,箱奁裡填滿了精美昂貴的首飾。
可這些都不足以堵上我內心那個被強行剖開的血洞。
6
因為那次暈倒,顧時康請了太醫來給我好好看了看身體。
太醫說我身體性寒,本就難以懷孕,再加上前段時間操勞過度,心血大損,所以不建議給我
喝避孕湯藥,避孕湯藥多含紅花和水銀,喝多了會讓我徹底無法懷孕。
於是顧時康便讓人停了我原來的藥,讓太醫給我開藥方調理身體。
我表面裝作乖順,其實從未放棄過逃跑的念頭。
這種豢養金絲雀的生活再待久點我真的會瘋。
還有兩個月就是顧時康三十歲的正式生日了。
古人雲,三十而立,男人最值得紀念的年紀。
這時候有了事業也有家室,雄心達到頂峰,年齡尚未老去,還有一大片天地等著他們去探索。
哪怕顧時康生性低調沉穩,他的臉上也不免有了幾分飛揚的神採。
尤其是在我讓他故意看到我為他偷偷繡的錦袍時。
他故作嚴肅地說:「府裡有繡娘,大晚上的不要繡這些,傷眼睛。」
可翹起的嘴角卻反應了他的真實情緒。
我在燈下笑著搖頭,回道:「郎君為了黎民百姓奔波,前幾日咳疾復發,我看在眼裡,不好阻攔您的志向,但也希望子廉能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似乎有些怔忪,面色頗有幾分動容:
「自從我娘去世,已經很多年沒人對我這麼說過了。」
說完,他自己似乎也覺得情緒太外露了,於是手握成拳擋在嘴前咳了兩聲,開始轉移起話題。
但也是自那日之後,我們之間的相處細節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開始和我商量起一些府裡雜事,不再完全把我當成金絲雀。
我逐漸開始執掌府裡中饋,在下人裡有了些威望。
顧時康很滿意我的手段,也很喜歡我為了他忙前忙後的樣子,他說這樣才有家的感覺。
他生辰那天,特地調了假。穿上我為他繡的錦袍,帶著我去街上玩。
真是好久沒出府了,我新奇地四處張望。
他笑著跟在我身後,為我看上的玩意兒結賬,手裡還提著一大堆東西。
享譽盛京的顧丞相,曾經長街走馬的狀元郎,何時有過這樣的尋常時刻,簡直與民間男子無異了。
「這位爺真是疼夫人!」
路邊小販看見我們走在一起,不禁感慨。
顧時康應得很開心,騰出一隻手牽起我,轉頭對我說:「為夫體貼吧?」
我淺笑著回道:「還是年紀大的男人會疼人。」
他的臉頓時黑下來,礙於在外面又不能耍官威,隻好冷哼一聲,牽著我的手在街上走得飛快。
我笑得很開心,故意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蘆放在他嘴邊惡心他:「甜得很,吃不吃?」
顧時康瞟了我一眼,矜貴地輕輕彎下腰,就著我的手吃了一口。
不是說好的有潔癖嗎?
沒想到他真的會吃,我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
他一眼也沒看我,自顧自地嗤了一聲:「膩死了,難吃。」
說完,便牽著我繼續往前走了。
我心情復雜,其實要是我和他隻是一對尋常夫妻,我未必不會對他傾心。
一切好像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但妾始終是妾,顧府不能沒有正妻。
當今聖上痴迷煉丹長生,已經不理政事多年,朝中大局多由內閣首輔決定,顧時康正是其中的中堅人物。朝堂風雲詭譎,許多內閣大臣往往幹了幾年就會被拉下臺甚至人頭落地,所以顧時康一被調任回內閣便低調行事,一副孤臣做派。
可聖心難測,就算這樣,他也難免會被有心人攻訐:
「聖上想給我指婚,讓我尚公主。」
顧時康在給我鋪墊了一大堆背景之後,終於說出來他的最終目的。
「所以呢,顧丞相還需要我一介小女子的祝福嗎?」
我眼裡睨著諷刺的笑,終究還是沒忍住難聽的話。
他面色僵了僵,顧及往日情分。忍下怒氣,摟住我的腰輕聲說:
「別鬧,就算公主進了府,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就算已經有所準備,聽著他仿佛恩賜般的語氣,我心裡還是像被人打了一記悶拳。
我閉上眼,偏過頭去。
他冷聲道:
「鬧脾氣也要有個度,就算我有心娶你為妻,但你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忍不住回嘴:「誰說我稀罕嫁你了?從始至終,我唯一所求的不過是離開。」
這話徹底激怒了他,他俯身將我抵到牆角,咬牙切齒地說:「離開我?你想也別想!」
說完便狠狠吻下來,如玉山傾倒。
我拼命反抗起來,奈何力氣與他相比不值一提,很快便被無情鎮壓:
「顧時康,你……你會後悔的!」
我哽咽著,手用力推在他的胸膛上。
他一聲不吭,隻是動作變得更加生猛了。
哭到後半夜,我徹底啞了嗓子,渾身都被汗湿了。顧時康任我癱倒在床角,縮成一團。
他叫了熱水,穿好衣服,吩咐丫鬟將我看好:
「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香姨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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