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少陵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從後面抱住我。
下颌抵在我的肩上:「蘭時。」
他輕輕吻住我的耳垂:「我們和好,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我怎麼過來的?」
「我回到家裡,看不到你,那個家冷得像是冰窖一樣。」
他將我抱得更緊,更急切地吻我:
「蘭時,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
「我們仍然都愛著彼此,是不是?」
我的眼淚滾滾而落。
從來,我從來沒有否認過。
我愛周少陵。
不然,我也不會這樣痛苦,掙扎。
但正是因為愛他,這個結,怎麼都解不開。
「周少陵。」
「分居是你自己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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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有第二次,我會讓我的律師直接去法院起訴。」
「還有,你別想再用任何人威脅我,因為是你不守承諾在先。」
我用盡全力將他推開:
「你走吧,這一次,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15
那天晚上周少陵離開後,足足有近兩個月。
我沒有再見過他。
但每天仍有鮮花送來。
花沒有錯,所以我沒有糟踐那些花。
我不愛交際,也能沉得下心做事。
要的價格也十分合理。
客戶都很滿意,合作自然也越來越多。
忙碌讓我無暇再去傷春悲秋。
還是徐冉約我出去喝茶。
我才從她那裡得知,宋薇宣布退圈了。
她如今名聲極差,身上的代言和合作的商務受到牽連。
賠了很多的違約金。
「好像都是周少陵的安排。」
「她之前不是還給你發信息騷擾你……真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嗎?
如果周少陵不去招惹她。
宋薇還是炙手可熱的女明星,前途光明。
就算罪有應得,罪魁禍首卻也是周少陵。
徐冉說完,又小心翼翼看向我:
「蘭時,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就這樣,一直和他分居嗎?」
「冉冉,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其實,蘭時,我真的挺後悔的,我媽也罵了我。」
「孩子的事兒,我該勸勸你,讓你再冷靜想一想……」
我握住了她的手:「冉冉,我已經很冷靜了。」
「做過的決定,我都不會後悔。」
「我自己就在破碎的家庭中長大,我知道這其中的痛苦。」
「你不要有任何的心裡負擔。」
「可是蘭時,周少陵現在好像真的悔改了。」
我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徐冉的話。
16
聖誕節前。
周少陵和我的共同好友沈序忽然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蘭時,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麼事?」
電話那邊,沈序卻又沉默了。
沈序是我大學時的學長。
周少陵畢業後創業,沈序曾幫過他。
這些年,我們關系一直都不錯。
沈序比我大三歲,剛剛三十。
但一直沒有結婚,也沒有女友。
我還曾試圖將徐冉介紹給他。
但沈序委婉地拒絕了。
周少陵後來告訴我,沈序有喜歡的人。
但聽說那姑娘早就結婚了。
自此,我也就熄了幫沈序介紹對象的念頭。
「蘭時,你和少陵最近怎麼樣?」
沈序忽然的詢問,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最近沒有見過面。」
「你……確定要和他離婚嗎?」
「學長,你想說什麼可以直接對我說的。」
我預感到事情可能和周少陵有關。
但卻沒有想到。
他會這樣快就再次背棄自己的誓言。
17
平安夜那晚,周少陵來找過我。
我沒有開門。
他又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我接了。
「蘭時,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固執的,讓人生恨。」
我攥著手機,很輕的笑了一聲:
「周少陵,背棄誓言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恨。」
他掛了電話,轉身離開。
我放下手機,走到窗前。
片刻後,我看到了他的身影。
穿著黑色大衣,颀長挺拔。
步伐凌厲,氣場強大。
走到車前時,他忽然停了腳步,往樓上看過來。
我並沒有避開。
相愛的人,變成勢同水火的仇人。
滿城鋪天蓋地的大雪。
都無法撫平他們之間的鴻溝。
這一瞬間,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
隻覺得一片悽涼。
18
沈序再一次給我打來電話,是在聖誕節後第三天。
「蘭時,如果你還是想和周少陵離婚的話,我現在告訴你地址,你立刻過來。」
「如果,你還想挽回你們的婚姻,就當我從沒有找過你。」
我沒有猶豫,「學長,告訴我地址吧。」
一個小時後。
我到了沈序所說的那個私人會所。
他出來接我。
很自然地幫我撐了傘。
「要我陪你進去嗎?」沈序輕聲詢問。
我搖搖頭,在電梯前,停了腳步。
「蘭時,如果你不想上去……」
「學長。」我轉過身望著他:「你剛才電話裡說,周少陵找的那個女人,長的很像我,是嗎?」
「隻是臉有點像。」
沈序定定看著我:「其他地方,完全不像,蘭時,你是獨一無二的。」
我不由笑了:「學長,謝謝你。」
「我想要上去了。」
沈序沒有再開口,他幫我按開了電梯。
電梯停在第六層。
我走出去,面前是長長的走廊。
長的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我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是孤家寡人的命。
可周少陵出現了。
他握住我的手,陪我走了這麼些年。
如今他倦了膩了,好似也不算錯得離譜。
我在心裡勸自己,蘭時啊,千萬別哭,別鬧。
不管看到什麼,發生什麼。
我按照沈序說的,找到這層樓唯一的套房。
周少陵連門都沒有鎖。
我就那樣輕輕一推,門就打開了。
室內的光線不算明亮,但也足以一眼看清一切。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熟悉的糜爛的味道。
長發散亂的女人跪著,伏在周少陵身前。
他仰靠在單人沙發上。
襯衫凌亂著,皮帶散開。
大約是我推門的聲音很輕。
兩個人都沒有被驚動。
那些糜亂的聲音,時輕時重。
他忽然用力攥住女人的頭發。
起身那一瞬,卻也睜開了眼。
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
那一秒鍾。
整個世界靜得猶如死去。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19
「蘭時,你試一試好嗎?」
「你看,隻要你握住我的手。」
「就這樣握住,我保證,一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
「蘭時,試著相信我好不好?」
「並沒有那麼難的,對不對?」
少年周少陵的眉眼澄澈而又堅定。
誓言沒有作假。
愛意也沒有作假。
在那一刻,在那一年。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年少的顧蘭時怎麼會感覺不到?
但太過灼燙的愛意,到最後總會留下一地狼藉的灰燼。
「蘭時……」
他推開那個女人。
起身時有些慌亂狼狽。
我抬起手,指一指他:「先把衣服穿好吧。」
房間裡的味道讓人反胃。
我轉身出去,一直走到盡頭的露臺。
周少陵再出來時,已經衣衫整齊。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雪落的聲音那麼輕,但此刻竟然能聽得清清楚楚。
嫁給他那一天。
他站在臺上為我套上戒指。
新郎擁抱親吻新娘時。
我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周少陵,不要辜負我,你隻有一次機會的。」
但從來都是如此。
祈求不被辜負的人。
最後總是會被辜負。
我站了很久,久到手腳都要凍僵了。
冬天真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季節。
因為人在寒冷的天氣裡總想要一份溫暖的慰藉。
連分手的決心,常常都要衡量再三。
但我此刻卻感謝這份寒冷。
讓我可以保持這樣的體面和冷靜。
20
「明天去辦手續吧。」
我轉過身,望著這個我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
其實到這一刻,我仍不能否認我愛他。
一個改變你所有底線的人。
一個在你生命裡貫穿十幾年的人。
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
隻是這個世界上,也並非隻有情情愛愛。
我對他笑了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希望能和你好聚好散。」
這麼近的距離。
我看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有些事我想不通,也就不再逼著自己去想了。
人總要學會放過自己。
他的聲音一片嘶啞:「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不再看他,攏了攏大衣。
「就按照那份離婚協議來吧。」
「蘭時……」
「我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去分割財產。」
「我也能養活自己。」
「一個人,吃不了太多東西,不用住太大的房子,花的錢也很少。」
「錢都是你掙的,這幾年,多謝你照顧。」
「明天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等你。」
21
離婚的程序進展得十分順利。
除了我提到的房產。
周少陵固執地將他名下,一半的公司股份轉給了我。
我沒有拒絕。
籤完字,放下筆那一刻。
我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竟覺說不出的輕松。
周少陵大約一夜未睡。
眼下一片的暗青,胡茬都未修理。
整個過程中,他好似都有些失魂落魄。
走出大門時,他叫住我:「蘭時,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冉冉在等著我。」
我衝他擺擺手:「雪大,你開車注意安全。」
他站在那裡沒有動。
大雪紛紛揚揚的往下落,他的頭發和肩背,很快就白了一層。
我戴好帽子,大步走下臺階。
「蘭時……」
我的腳步頓了頓,但我沒有回頭。
「周少陵。」
我的聲音很大,仿佛是在用這樣的方式。
斬斷和他的一切過去。
「我們不說再見。」
「我們再也不見了。」
我繼續向前走,一直到上了車,都沒有回頭。
徐冉發動了車子。
她看了幾眼後視鏡:「蘭時,周少陵還在那兒站著呢。」
「嗯,隨他便。」
「蘭時,你這一次出去,要多久?」
之前幫忙翻譯的一個客戶,要拓展海外市場。
因為合作得非常愉快,所以十分真誠地問過我幾次,願不願意去海外分公司。
他們想要高薪聘我做翻譯。
隻是需要常駐國外,至少三年。
「三年吧。」
我靠在車座上,望著窗外熟悉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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