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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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書名:熱寂 字數:4320 更新時間:2024-12-27 14:54:36

「是來找你的嗎?要不還是開……」


我話沒說完,


梁鶴邺就理好了我的衣裙,打開門,清冷的嗓音吊著十足的不耐煩。


「你有什麼毛病嗎葉韓?」


「敲門不應能不能別敲?」


叫葉韓的男生笑了笑,甚至還有空朝我打個招呼。


「這不是,家族聚餐要開始了嘛。」


「你姐催得急。」


家族聚餐?


意識到這個詞是什麼含義的時候,梁鶴邺已經牽住了我的手。


「梁鶴邺,我……」


這是要見家長?!


說實話,上次和他姐會面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相處並不愉快。


他指骨蹭了蹭我。


「沒事。」


「確實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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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在我們身旁接茬。


「鶴邺哥為了你,跟家族對抗,上吊,絕食,斷絕關系什麼都用過了。」


「現在你真是他姐的祖宗。」


……


我愣在了那。


梁鶴邺從來都沒跟我提過這些事。


原來他家還是很反對我跟他在一起。


原來他一直在默默地面對這些。


但是……


「你真絕過食?」


身旁的人差點嗆到。


很顯然,這麼幼稚的事,和這人的人設極為不符。


「葉韓,你再多說一句。」


梁鶴邺黑著臉,威脅。


「我就把你是我姐夫這件事,寄給一直對你感興趣的花邊報社記者。」


啊??


這男生……是梁鶴邺姐夫?


報社記者有沒有震驚不知道,


我震驚了。


28


其實那頓飯比我想象中吃的要輕松愉快一些。


姐夫很能調節氣氛,


而梁鶴邺他姐對我……倒也沒有那麼有攻擊性了。


「哎,我能怎麼辦呢。」


「為了一個相識才多久的女孩,他連整個家都不要了。」


房間中,梁鶴邺的姐姐捧出一個盒子。


她單獨叫我與她相處,拿出一個玉镯,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這個镯子戴上以後,就是梁家的女主人了。」


「不過鶴邺無心繼承家業,你們夫婦倆,估計以後也是往科研領域發展。」


「算了,镯子給你吧,這種東西,本來也隻是個念想。」


我走出屋子的最後一剎那,女人叫住了我的名字。


她的目光其實很銳利,骨子裡有女人不服輸的傲氣。


卻還是,柔和了視線。


「林白,抱歉。」


「那天,對你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如果可以的話,今後請在自己的道路上閃閃發光——」


「來打我的臉吧。」


尾聲


第歐根尼會夢見玻爾茲曼嗎?


那是她離開的第三個清晨,第四個晚上。


男人痛苦得怎麼也睡不著覺。


林白走了。


其實梁鶴邺明白,這個病症是肝癌,跟她媽媽一樣,到了晚期,怎麼也留不住的。


其實平心而論,結婚後兩人的日子過得熱烈又讓人羨慕。


雖然有時也有爭吵,可大多時候如膠似漆,有的時候親昵的動作快把上大學的兒子整無語。


以林白名字命名的一條物理定律,也在物理學界被廣泛運用。


可是這麼一個看不到頭的甜蜜的日子,某一天就按下了戛然而止的鍵。


看見靈堂白花花的簾幔。


曾經對著他笑的人,住進了一道黑白的方框。


他的難受怎麼也止不住。


都說,科學家總是理性的。


可他偏偏多愁善感,他覺得自己的感官比她要敏感許多,所以她總能輕易地撩撥他的心扉。


也就隻有她。


晚上他摟著她衣服睡覺。


窩在沙發,這樣狹小的空間也許能讓他感受一點點溫度。


就像她的懷抱一樣。


可是她的離去如痛苦般深埋他。


糾纏,扎入心髒,被日夜的想念吞噬,夢裡全是她的樣子。


直到某天他終於忍不了。


他從工作室裡找到一根繩子,懸在房梁上。


穿上了她誇過他最帥的西裝。


最後一次打理自己。


他毅然決然地踩在了板凳上。


這個叫梁鶴邺的男人決定去死——


或許在奈何橋,她等得及與他重逢。


腦袋已經伸入了繩圈,就在他要踢開板凳的那一剎那。


瞥見不遠處冰箱上貼著的公式。


「梁鶴邺,好遺憾,我永遠也回不到過去了。」


是啊,無數次研究證明。


也許人類可以來到未來,卻再也回不到過去。


因為時間或許並不存在,那是單向的矢量。


也就是說。


她死了,


他就再也見不到她。


真的……


嗎?


男人忽然從凳子上下來,他拿了隻筆,在草稿紙上演算著,密密麻麻的公式傾斜而出。


自此之後,他投身於一項偉大而又神秘的研究。


給一隻猴子一臺打字機和無限的時間,總有一天,他能打出一本哈姆雷特。


人類本質上都由原子組成,而原子在不斷運動。


這就是龐加萊復現定理,在一個封閉系統中,任何粒子在經過一個漫長的時間之後,必然能無限接近其初始位置,盡管這個時間的長度遠遠超出我們所能想,但是它必然會實現。


那麼,雖然我回不到過去。


仍舊有那麼一個辦法,我能和你相見。


在餘生的那段時間,男人一直在計算,如何突破空間與維度,如何延長生命,周身的一切寫滿了公式,他不停地思考,思考。


他也很幸運,在機器計算他的生命還剩五年的尺度內,他選上了第一批被保存的冷凍人。


他被凍進冰櫃,並將在 276 年後解凍。


276 年。


那是男人的一場漫長休眠,他好似做了無數次光怪陸離的夢,那個女孩在夢裡朝他笑,很奇怪,他的思念從未消逝,反而根深蒂固。


567 年後他被解凍。


因為戰亂,導致他們被解凍的時間延長了三百年,事實上他依舊是幸運的,因為成功醒來的人不足七十分之一。


他手腳不便,跌跌撞撞地站在一片黃土之上。


旁人給他遞上呼吸機,他望著灰沉的地球。


和記憶中大相徑庭,這是原子彈爆炸形成的,地球上的動物滅絕了百分之八十,絕大多數地區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事實上,人類數量銳減。


而在人類還未適應這糟糕環境時,人工智能崛起了。


這批仿生人,出自人類之手,卻有了自我意識,他們宣布自己是新的生命體,並且對人類宣戰。


那樣的打擊簡直猝不及防。


連梁鶴邺這種古人類,都被拉去當上了總司令。


好消息是高速發展的科技能為他續命,壞消息是人類在其設計出的高精度生命手下簡直潰不成軍。


隨著人類軍辦公室裡一聲槍響,宇宙中最後一個人類滅亡了。


梁鶴邺呢。


對於這個男人來說,活下去才是他的目的。


至於如何活下去,保持肉體亦或是賽博飛升,都不重要。


肉體死之前,他的意識被存進了硬盤裡。


也就是說,他將會以一段數據為軀活著。


那是最後一名人類軍戰敗 20008 年後。


太陽極速膨脹,吞噬了他的家園,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親眼看著那火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親眼見證熱寂理論的踐行。


可是很快,「無所不能」的數據生命體,也有了敵人。


那是宇宙中由「星雲」構成的生命,或者說他們是宇宙的本身,那被稱為「宇宙弦」生命的東西,與他們開戰。


戰爭已然不在同一緯度,粒子間的碰撞,行星劇烈的喘息,不是以人的感官為交流,是在一秒內完成上千萬億次的信息傳輸。


這場戰鬥他並不知道誰贏誰輸,那是他第一次接觸更高維度的生命。


他聽不懂,無法感知,卻什麼都知道。


那個生命告訴他,他要再想活下去,就得成為「觀測者」。


觀測者,將擁有無限冗長的生命來觀測這個世界。


於此同時,他無法幹涉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他不能夠吃飯睡覺休息,他會保持永遠的清醒,同時,再也不死。


「我可以活多久?」


「理論上,永遠。」


他答應了。


或許他早就明白那是一場漫長的折磨,可是那天站在高掛的繩子下沒有踢開凳子,他就知道,他心甘情願。


後來,他等了很久,很久。


或許,連很久這個概念,對於他來說都是極其短暫的。


他看著行星亮起,行星衰亡,看著黑洞覆滅,看著光子逃竄。


山崩地裂在一瞬間,他遊蕩在漫無邊際的宇宙,廣袤無際的星空。


果然啊,熵是在增加的。


他就那麼看著宇宙中一顆顆行星接連暗淡,看著無數的文明發生碰撞,看著銀河爆炸,看著行星倒轉。


後來,宇宙中最後一顆行星暗淡下去了。


那片他無比熟悉的空間陷入廣袤的黑暗,他看著那宇宙唯一僅存的文明靠著黑洞周邊的能量苟活。


後來那裡隻剩下光子與黑洞,曾經燦爛的宇宙泯滅成一片灰寂。


然後在以數億萬年為尺度的時間下,黑洞也在慢慢蒸發,或許那時的他,已經不知道何為尺度,何為存在了。


也許他花費幾萬年去思考當初自己為什麼要成為一名「觀測者」,或許他花了幾千萬年去想她。


反正在那無邊際的空間,他能做的隻有觀測和思考。


後來,宇宙中最後一個黑洞蒸發了。


他突然覺得離奇,自己說不定會是唯一一個親眼見證宇宙熱寂的物理學家,因為這片宇宙正逐步達到熱平衡的狀態,也就是說,熵增也要到頭了。


後來,他的周身陷入了漫無際,漫無際的黑暗。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在那裡待了很久,可是他連瘋都瘋不了,因為在此之前他瘋過幾千億年,然後他又慢慢變得正常。


無限的時間下,連折磨都不再存在。


此時,腦海裡唯一念想的,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時的他忘記她是誰了。


可他依舊在茫茫的宇宙裡想她,什麼都沒有的宇宙裡。


但是。


在一個封閉系統中,任何粒子在經過一個漫長的時間之後,必然能無限接近其初始位置, 盡管這個時間的長度遠遠超出我們所能想,但是它必然會實現。


他確實等了很久。


超出了久這個概念,直到他看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視覺奇景,是的, 輪回開始了。


是的, 時間不存在, 他回不到過去。


但他可以等。


等粒子運動。


等山重新增高。


等海彌漫。


然後,他又等了區區幾百億年。


等恐龍滅亡人類誕生,機械革命,一戰二戰,所有的一切都如曾經發生。


鱗次栉比的高樓躍起,車水馬龍的街景川流。


而後他終於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等到了她。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 走過門楣。


我終於見到你了。


他站在樹底,衝過去抱住她,卻穿過她的身體。


「觀測者,將擁有無限冗長的生命來觀測這個世界。於此同時,他無法幹涉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他不能夠吃飯睡覺休息,他會保持永遠的清醒,同時,再也不死。」


他終究不能與她相見。


可哪怕見你一眼,我都心甘情願。


他看著她笑,笑著笑著淚流滿面。


那是他幾千億年後頭一次哭。


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


後來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他看著她被人欺負, 他看著她躲在房間裡哭。


後來他看著她遇見了他。


林白遇見了梁鶴邺。


那個梁鶴邺便是這個世界的他,兩人在咖啡店相識,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一摸一樣。


然後。


林白知道自己的爸爸是梁鶴邺的殺父仇人, 向梁鶴邺提了分手。


再然後, 兩人在燒烤店重逢。


她因為不堪落荒而逃。


再接下來, 他該去追她了。


他在燒烤棚下看著仰頭抽煙的少女, 莫名地心疼,他走過去輕撫她的頭發, 可惜她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可是,他沒等到那個梁鶴邺追她。


那個梁鶴邺在燒烤攤和對面的少女有說有笑地撸串, 然後準備走人了。


怎麼回事?


為什麼和前世不一樣?


為什麼要丟掉她?


他慌張地追過去,看著那個梁鶴邺一步步朝著與女孩背離的方向走。


難道世界線變動?


難道這就是粒子注定不能運動回原來的位置?


他在虛空中抓著那個梁鶴邺的手臂,


「你他媽的在幹什麼?」


「你回來啊!」


「你去哄她啊!」


「你不要她了嗎……」


他的喊聲絲毫傳不到那個男人的耳朵裡。


他開始焦躁, 為什麼,穿越過來就是為了看她幸福, 為什麼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在周身拳打腳踢, 想把那個男人踹翻, 直到所處的空間產生裂隙。


那幾千億年從未波動的情感開始劇烈湧動。


他開始想起,自己曾經,真有段時間決定放下她。


後來, 自己是因為什麼回頭的?


「別不要她啊!!」


「不要讓她連你都沒了……」


他聽見什麼東西破碎。


然後聲響湧入耳道。


是安長薇她爸給我付的醫藥費。


「(親」他……


某一刻, 和這個世界的自己融合了。


他猛地轉身撥開喧鬧的人群。


他來到那個雜草叢生的後花園。


他放慢了腳步,一點一點靠近她。


我該以怎樣的面目面對你?


你一定不知道。


我為了與你相遇,經歷了怎樣漫長的歲月。


宇宙浩瀚無窮。


在一片星河下。


他摘掉了她嘴中的煙。


抬起她的下巴。


親吻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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