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不了就告訴他唄,
這就是真正的我,狼狽,不堪,他離開我是對的,他……
下巴被人掐住,而後他從我嘴裡摘掉了煙。
男人垂著眼眸看我半晌。
而後俯身,碾過我的唇齒。
舌尖被熾熱的溫度灼到,某一刻我在認真地懷疑,是不是這款香煙會致幻。
直到他略帶懲罰性地輕咬,我清醒得不得了。
這比我瘋了還瘋。
我猛地推開他。
男人後退兩步,不甚在意地拿手背蹭了蹭唇角。
「水蜜桃味的。」
他在認真分析我剛剛抽的煙的味道。
我徹底沒辦法看他,思考現在的我該怎麼辦。
站在他對面,聽他有條不紊地說:
「我覺得我沒辦法待在國外,待在國外想你想得快瘋了,於是就回國了。」
月色一片虛無,他盯著我,輕緩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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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國內,還是想你想到瘋掉。」
……
我愣在那,沒過腦子就問。
「為什麼?」
……
他:
「不知道。」
「我想跟你做。」
「晚上總是做夢,夢裡我把你殺了,邊吻你邊殺。或者跟你糾纏,你要掐死我,我說好啊,你掐死我吧,掐死我是不是能回到你身邊,不用管他媽的一堆破事。」
「你一定不想知道我在夢裡是怎麼對你的。」
黑夜像裹挾人的妖,風聲裡的他咬字清明。
「我快愛死你了。」
23
我抱著我的包,坐在副駕駛上。
駕駛座上的男人正打著電話。
「嗯,我不回去了。」
「我?我回我對象那兒。」
「什麼叫我突然有對象了?」
「我好像一直都跟你說我有女朋友,是你不信。」
梁鶴邺的情緒總是很穩定。
哪怕是這樣的重逢,他都能有條不紊地跟人聊天。
而一路上我心亂如麻。
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應該說是害怕,所有的一切將我們推向搖搖欲墜的邊緣。
我怕我做些什麼,這場夢就醒了。
這是我頭一次帶梁鶴邺回我的家。
……
他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小的屋子,茶幾邊倒了一些瓶瓶罐罐。
全是我這幾天喝的。
男人饒有興趣地撿起一瓶大料,指節清晰。
我一把奪了過去。
「咳,家裡有點亂。」
「何止有點。」
他笑得局促。
我有些不捱地將頭轉到一邊。
他手插在口袋裡,站在我的身前,朝我逼近,我往後退,直到倒在沙發上。
他拿膝蓋頂開我並攏的腿。
低著聲蠱惑我。
「能接受我是個瘋子嗎?」
什麼是瘋子?
和自己仇人的女兒糾纏嗎,死不悔改嗎,就此墮落嗎?
第歐根尼說:
「無欲無求是神的特權,故近神之人欲求甚少。」
都怪我,梁鶴邺再也不是神壇上的梁鶴邺了。
我抬手摟緊他的脖頸。
和他於微弱的火光裡交換呼吸。
廝磨,互抵,他的手指撩過我腰腹,每一個動作都勾引我向萬劫不復。
忽然間,他抽出沙發裡的一張紙。
「這是什麼?」
白紙上寫滿了公式。
我打開茶幾的抽屜,給他看。
一沓一沓的紙上全都堆擠著算式,其實本來不用寫那麼多,但我看不懂自己寫的字。
計算時,我隻能一遍一遍通過肌肉記憶來完成這些公式的演算。
這比起正常人的計算,要艱難許多。
我縮在他懷裡,揪著他衣領,
「先說好,你別笑我。」
「我在算……」
我繃不住了,埋在他的頸間笑,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很傻,有些事情,怎麼可能辦得到。
「算什麼?」
他撫著我的背問我。
「梁鶴邺,你告訴過我的,人永遠都無法回到過去。」
「除非人類計算出超越光速的方法。」
「我在算這個,梁鶴邺。」
黑夜裡,我盯著他眼睛,
「我這輩子活得太糟糕了。」
「梁鶴邺,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改變一切。」
「你是不是就不會不要我了。」
「……」
對面的人盯著我,盯了兩三秒。
而後,將我抵在沙發上親。
我的手指插進他發間,笑。
「多傻啊,連系統教育都沒學過的人,去挑戰人類目前難以企及的難題。」
可他卻止住我的話語。
黑夜裡,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對面這個男人話語裡能出現顫抖。
「傻?」
「林白,你沒發現嗎?」
「你自主推導了斯特令公式」
「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不是傻。」
「你是天才。」
「有可能,我遇到過的,迄今為止,最無與倫比的天才。」
24
我已經快忘記,上一次被人誇聰明,是什麼時候了。
小學的一場高燒後,我就患了失讀症。
在此之前,我好像確實拿到過心算速算的獎項。
可是壞事接連發生,看不懂課本上的文字,爸爸賭博,追債的人找上門來,那時候的記憶,也如洪水般消退。
……
清晨的薄光落在床單之上。
我跟梁鶴邺一起趴在床上。
他拿一支筆和一張紙讓我在他面前重新推導一遍公示演算的過程。
我照做了。
筆尖磨蹭過紙面,引發沙沙的聲響。
身旁的人專注地看著我筆下的公式。
那時的我並未意識到,這個男人一句親口指導,是多少學者夢寐以求的。
我寫完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是不是錯了,你……」
你為什麼沉默這麼久。
話沒有說完,因為我被他摟進了懷裡。
視線陷入黑暗,他的吻落在我的發隙。
梁鶴邺從沒在我面前失過態,那是他頭一次,向我表現欣喜若狂的情緒。
「小白,跟我一起研究量子力學吧。」
「十年後的人一定不會想到,世界上最頂尖的物理學家——」
「會患有失讀症。」
25
那年我 21 歲,正式系統地學習物理學知識。
或許梁鶴邺的教學方式有些過於散漫。
他把我摟懷裡叫我算題目時,我的注意力會開始渙散。
而且這個人動不動就會帶我往別的地方發展。
後來我就不跟著他學了。
他把我介紹給了一位穿著唐裝在公園打毛線的老奶奶。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老奶奶是國內這項研究領域的奠基人,梁鶴邺的老師。
黃老是看在梁鶴邺的面子上才收下我的。
後來梁鶴邺要來見她,得看我面子。
「鶴邺,你已經不是為師最喜歡的愛徒了。」
「小白才是。」
我在一棟大別墅裡跟奶奶生活了很久,
她家有一塊四屏的黑板供我演算公式,後來,梁鶴邺從德國帶回來一臺機器,可供輔助失讀症患者進行讀寫演算。
當第一次完整地演算出一道公式。
當第一次看到原子相撞。
當第一次了解到宇宙有多麼恢弘和偉大。
我終於理解為何會那麼多的學者痴迷於研究這個世界。
懂得越多,越無知。
……
有天晚上,我打電話給梁鶴邺。
他的研究還在德國進行,隻是因為我,往返國內的頻率變多了。
「還不睡。」
他在電話那頭兇我,聲線涼涼地提神。
「梁鶴邺,查崗。」
我朝他說。
他打開視頻,身後是一片大廈的燈火通明,我趴在窗臺上,盯著屏幕裡他的眉眼。
「梁鶴邺,好遺憾,我真的覺得我回不到過去了。」
「為什麼?」
他輕輕地問我。
「因為,熱量總由高溫流向低溫,從有序走向無序,且這一過程不可逆轉,熵總是在增加的。」
這也就是說,自宇宙 138 億年前創生起,就已經注定了必將走向毀滅。
一千年,一百年,一萬年,一萬億年之後,地球會被膨脹的太陽吞噬,所有的恆星會接連熄滅,宇宙陷入永恆的黑暗,黑洞互相吞並,蒸發。
直到熵增停下腳步,宇宙來到無序的盡頭,這裡什麼都不再發生,直到永遠。
熱寂。
被稱為宇宙最令人絕望結局。
如果時間這個概念並不存在,那回到過去也是妄談。
直到我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輕輕地說。
「是嗎?那萬一宇宙是一個個輪回呢?」
咋一聽好像很荒謬的理論,
「給一隻猴子無限的時間,他可以拿打字機敲出一本《哈姆雷特》。」
「粒子每時每刻都在運動,那麼在無限的時間中,任何粒子必然都會無限接近其初始位置。」
「也就是說,鬥轉星移,宇宙寂滅。」
他的聲音在空繚的夜空回蕩,溫柔而撩撥。
「連猴子都能打出一本《哈姆雷特》。」
「也許在千百年後的某一天,我們還是會相見。」
26
熙熙攘攘的會場。
這是國內一年一度最隆重的學術發布會,在這裡發布的每一項新的研究結果,都將直接和世界對話。
我還在糾結自己的禮裙合不合身。
就被人撞了下。
「現在的研討會真越辦越好了。」
「保潔穿這麼好看幹嘛?」
穿著精致小羊皮群的女孩朝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聽見她聲音的那一瞬間,我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安長薇。
她搭著身旁男生的手臂,是蕭晨,安長薇的男神。
看樣子,他倆是在一起了。
「你瞪我幹嘛?」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難不成你還有資格受邀參加這次研討會了?」
「……」
我的腦海中還在過稿子,實在不想被她分神。
可她卻直接攔住了我的去路。
「喂,我問你話呢。」
「聽說你媽病死了?」
「你在這世上無依無靠的,還是個文盲,嘖嘖真可憐。」
「臺上全英文演講,你聽得懂一個字母嗎?」
她好像費盡心思地想要羞辱我。
曾經的我怎麼也不懂,她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為什麼就是那麼執著地要把我踩進泥底。
現在,我明白了。
「惡意是一種無緣無故產生的傷害他人的欲望,目的是想從其中獲得奇特的快感。」
「什麼?」
她愣在了那。
想要上前阻止我的步伐,可她的男友,卻抓住了她的手腕。
因為此時大屏幕上,播放的,是我的名字。
我在女人震驚的目光下走上臺。
我望著臺下熙攘的人群。
聚光燈落在我的身上。
某一刻,我突然看見了年少時,被踩在泥底的自己。
換做那時的我,被指著鼻子說沒有媽媽時,大概會跟她幹一架。
可現在,卻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我站在高臺,垂著眼,
那個女人仿佛看到了這輩子都不敢看的東西,
她仰著頭,瞪著眼睛,痴呆地望著我。
現在,我高高在上。
卻連一點向她報復的興趣都沒有。
我跟她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裡了。
我鞠躬,在腦海裡翻出稿頁的第一張紙。
燈光閃爍,我知道,我是這場研討會的壓軸。
而屬於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27
「演講完了,緊張嗎?」
我被人抵在後臺的化妝間。
我覺得比起在臺上拿全英文演講完整個實驗結果,還沒被面前這男人手指勾勾我的耳環更令我心跳加速。
我好久沒見他了。
這幾天他似乎都忙,電話有時都掛地飛快。
「咳。」
我手抵了抵唇邊,想笑。
「嗯,就,被一群老學究叫 doctor 的感覺,簡直爽爆了。」
「哦?」
他笑。
「小林老師?」
……我怎麼覺得這稱呼從男人的口中說出來有點怪。
或許是因為他的拇指正若有若無地刮蹭著我的耳垂。
我踮起腳摟上他的脖頸,主動撞上他的薄唇。
梁鶴邺這人就這樣,表面冷貴矜持,事實上一撩就炸。
很快我就被他換了個位置抵在門邊,寂寥無聲的室內,唯呼吸可聞。
直到遇到激烈的拍門聲。
「鶴邺,鶴邺。」
「你在裡面嗎?」
「你在幹什麼?」
是道很年輕的男聲,執著而不間斷。
男人充耳不聞地吻我,反而弄得我有些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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