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唐文軒聽完她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話,半晌才回過神,一聲嗤笑道,“簡直荒唐......”
唐韻緩聲道,“不荒唐,唐老爺勾結前朝的安侯爺,一夜之間,毀了寧家的所有鋪子,不知唐老爺還記不記得。”
唐文軒神色突地愣住,繼而憤慨地道,“你是瘋……”
什麼前朝,那燒寧家的鋪子的不是……
唐韻及時地同他解釋道,“前朝逆黨安侯爺,便是吳氏的父親,吳老爺子,唐老爺的嶽丈。”
唐韻說完好久,唐文軒都沒有反應。
臉上的神色猶如被凝固了一般,良久才突地一聲冷笑,“你簡直就是胡言亂語,憑空捏造,吳家一個鐵匠,怎麼可能......”
“是嗎,父親不是說過,要不是吳家相助,父親的工部尚書恐怕都保不住嗎?吳家一個鐵匠竟然有那麼大本事,還是吳老爺子在宮中結實了什麼了不起的人?”
唐韻看著唐文軒明顯呆滯了一瞬的神色,也不做指望了。
被吳家欺瞞了十幾年,都沒任何察覺的人,豈能知道旁的消息。
唐韻不想再同他多說一句,“寧家三公子已經去了京兆府。”
唐韻說完便起身,走到了唐文軒的跟前,將袖筒裡的一張吳氏造假的戶籍湊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字一句地同他道。
“七年前,你為了一己私利,親手逼死我母親,後又利用職權,徇私枉法,公報私仇,將昔日曾助唐家度過劫難的寧家,逼入絕境,此為喪盡天良,不忠不義。”
“你不明是非,違逆將前朝餘孽迎入門,玷汙了唐家忠烈的名聲,讓唐家列祖列宗因你而背負汙名,甚至英魂都不得安寧,此為辱滅家門,忤逆不孝。”
“你縱任逆黨之子,欺辱自己的骨肉,讓他當著唐氏嫡親之女的面,對其婢女行禽獸之事,此為失教失德,你枉為人父。”
唐韻立在唐文軒跟前,看著他不斷變化的臉色,聲音清冷,微紅的眸子內一片冰涼,“這樁樁件件,都足以讓唐老爺不配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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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軒已經說不出話來。
蒼老的一雙眼睛,久久地盯著她手裡的戶籍,似是要將其盯個對穿,十幾年來,吳家同他的種種,也一點一點地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腦子。
不可能。
唐文軒心頭極力地否認,卻還是止不住臉色雪白,胸口漸漸地急促了起來,眼前突地一陣發黑,視線正是明暗交替之時,便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擱在了他的手裡。
冰冰涼涼,透著無盡地寒意。
“唐老爺自己選擇吧。”
唐韻說完,便讓阮嬤嬤收了手裡的畫像,退了出去,身子筆直地立在門外,安靜地候著。
第64章
半盞茶的功夫,唐文軒才從這驚天的真相中,慢慢地回過神來。
眼前的黑暗褪去,視線恢復了清明,可腦子裡的震驚和恐懼並沒有隨之而消失,反而不斷地加劇。
吳老爺子一個鐵匠,為何有本事能在一夜之間毀了寧家一個在揚州打滾多年的老商戶,他不是沒有懷疑過。
可他對自己說,他結實了幾個暗道上的人,有錢能使鬼推磨。
之所以如此相信他,是因為他保住了自己在工部的尚書之位,保住了他唐家的仕途,可如今呢。
吳氏一門是前朝逆黨。
吳老爺子是安侯爺,那他的兩個女兒,便是前朝的郡主。
他娶了前朝亂黨的女兒,同其生下了三個孽種,為了讓其進門,他不惜算計了自己的原配,逼其自盡。
他一手將逆黨和孽種,接進了門,將唐家的基業斷送在了他們手裡,不僅如此,唐家祖輩努力了幾代的門楣也葬送在了他手裡。
什麼讀書人。
他唐文軒就是唐家的大罪人。
這樣的罪惡,唐家史無前人,他是第一個,唐家世世代代的後輩,必定會將他當做恥辱,以示告誡。
唐文軒感覺到自己的心口不斷地在往下墜,沒有盡頭,隻有無盡的深淵。
之前私蓋印章通敵之罪,他還能挺直脊梁,在牢房內無論被人怎麼審,他都能堅持住自己的清白。
他身正不怕影子歪。
如今,他再也說不起任何的話。
他是當真勾結了前朝逆黨,他不知道這十幾年裡,吳老爺子和吳氏利用他,到底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也不敢去想。
唐文軒的耳邊突然響起了唐韻適才說的那些話,他確實無臉再面對自己的列祖列宗,可他更不配活著。
院子內一片安靜,唯有吳氏被堵住嘴,發出了,“嗚嗚——”掙扎之聲。
唐文軒閉上了眼睛,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清理幹淨,唐文軒撐著最後一口氣,對著屋外喚了一聲,“吳氏,你進來。”
吳氏適才被唐韻讓人堵了嘴,丟在了院子裡,壓根兒不知道裡頭都發生了何事,隻驚嘆唐韻今日的忤逆大膽。
她唐韻也算是從唐家走出去的世家姑娘,也曾讀過書,知道何為禮儀規矩,她如今如此對待自己和她的父親,就不怕遭天譴。
屋內唐文軒一聲喚,止住了吳氏的掙扎。
唐韻示意侍衛將人押進去。
吳氏的一雙手被綁住,侍衛推搡著她進了門,才將她嘴裡的布團取了出來。
人一進去,房門便一瞬在她身後合上。
吳氏終於能開口了,憤概地同唐文軒道,“老爺,你瞧瞧,她這是要弑父嗎,她,她還敢綁了我,自她那娘死後,我虧待過她嗎,這麼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對她還不好嗎,給了她十年的世子生活,這要是換做旁人,定會感激了,可她這幅模樣,一心向著她母親,可曾將老爺放在眼裡過......”
她還敢繼續。
還敢挑撥離間,這樣的話,唐文軒已經聽了六七年了,如她所願,回回都能被她挑撥出一股怒火,恨唐韻的不識好歹。
唐文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竟然還有臉。
她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思,蒙騙了自己這些年,她和她的那位逆賊父親,還有三個孽種,到底對他唐家都做了什麼。
他們合起伙來騙他,欺辱他。
她生出來的那孽種,將唐家置於了死地,賣了唐家的祖宅,還當著他自己的姐姐,做了那檔子畜生不如的臊事兒......
不對。
他們純碎隻是個逆賊,是孽種,壓根兒就不該是他唐家人,全都是來謀害唐家,牽連他一同下地獄的惡魔。
“吳氏,你過來。”唐文軒腦門心上的陣陣跳動,聲音極輕地打斷了吳氏。
一雙染了大半輩子風霜的眼睛,看向她,即便是隱忍了,也掩蓋不住那裡頭藏著的一道殺意。
吳氏冷不丁地抬起頭,便被他那目光嚇得心頭“咯噔”一跳,“老爺......”
唐文軒的聲音大了些,“我讓你過來。”
吳氏看著他那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哪裡還敢過去,僵持了一陣,唐文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褥,下了床榻,一步一步地朝著吳氏走了過去。
吳氏神色一愣,隨後驚恐地看著他手裡握住的一把刀子,眼睛睜的猶如銅鈴。
他想要幹什麼......
吳氏顫抖地問道,“老爺,你這是要作甚。”
唐文軒也沒再裝了,眼裡的怒氣,徹底地暴露了出來,舉起手裡的刀子便刺了過去,“你這個逆黨之女,騙得我好苦。”
吳氏驚慌地後退,奈何一雙手被綁住,失去了平衡,身子瞬間撞在了門板上,神色也跟著一道僵住了。
他都知道了,他怎麼知道的......
吳氏的臉色蒼白,神色愈發恐慌,懷著最後一絲僥幸辯解道,“老爺,你說什麼呢,你可莫要聽人編排......”
唐文軒猙獰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地逼近,“誰能編排得了你。”
唐文軒憤怒地看著她,恨得咬牙切齒,“你害得我逼死了自己的正妻,你害得我唐家萬劫不復,你害得我唐文軒成了唐家的千古罪人,前朝的大郡主,你可真有本事,今日,我便要手刃了你這個逆賊。”
吳氏被他揭穿,確實被嚇到了。
可見他這般無情地想要殺了她,心頭陡然一涼,竟也不怕了,看著他絕望地道,“是,我是騙了老爺,可當初老爺碰我之時,怎就不先問問我是誰?”
她不說還好,一說完,唐文軒的情緒更為激動,上前一把捏住了吳氏的脖子,“你還有臉提!你居心叵測,一次一次引我上當,我唐家到底是哪裡得罪你們了,要讓你們如此算計加害,你那賊子父親,不知廉恥地將你送到了我榻上,也不愧是被人人誅之的前朝逆黨,下賤,卑鄙!”
他愧對祖宗,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唐文軒幾乎將心口的恨意都發泄在了吳氏的身上。
吳氏一雙手被綁住,隻能任由他掐著脖子,喉嚨口一陣窒息,呼吸越來越緊,吳氏本能地抬起腳,踢在了他身上。
唐文軒下腹一吃痛,手裡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刺進了吳氏的腹部。
屋內一瞬安靜了下來。
鮮血快速地浸染了出來,滴在了兩人的衣擺上,吳氏一動不動地盯著跟前的男人,滿目悽涼,“你還真要殺了我。”
唐文軒眸子裡的憤怒,多少被吳氏臉上的悲痛平復了下來,抽取了刀子,沒再接著往下刺。
吳氏身子緩緩地滑下,靠著門板,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艱難地道,“果然有了第一回 就有第二回,你殺了寧氏,如今又輪到我了,我也怨不著誰,這都是我的報應。”
唐文軒聽她提起寧氏,眼角一陣跳動。
她還敢寧氏。
吳氏突地問他,“逼死寧氏的人是我嗎?”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吳氏抬起頭,臉色已經慢慢地失了血色,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道,“是你自己貪圖利益,認為她阻礙了你的前程礙了事,生了殺意。當初我雖騙了你,可你將我養在外面,當外室之時,心頭想的是什麼,難,難道就不是為了替自己做打算?你一面想騙寧家的錢財,一面想給自己備,備一個後手,唐家如此......你唐文軒怪,怪不得誰,也休,休得將自己的罪孽摘,摘幹淨。”
吳氏緩了幾口氣,接著道,“你問我和父親為何選了你唐家,那我告訴你,並非是我同唐家有仇,而是因為你唐文軒腦子愚昧,最好糊弄。”
那話一出,唐文軒剛平復了一些的怒火再次騰升了起來。
吳氏也不怕他了。
唐文軒為何會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豈能不知,唐韻今日過來,分明是有備而來。
是來報仇的。
逆黨的身份一暴露,她哪裡還能活,橫豎都要死了,誰也別想痛快,他唐文軒也別想死後還能安寧。
吳氏一笑,“實話同你說,當年父親,並非隻看中你一人,可惜,那麼多的門戶,也就你上了當。”
吳氏沒去再看唐文軒猙獰的面孔,回憶道,“蘇家的幾個草包,尚且都知道防備,問了我是哪裡人,想要來查我的家底,隻有你,我說什麼你信什麼,你也不想想,吳家若當真是鐵匠出身,我能識字?能聽得懂你說的那些文绉绉的話,你莫不是當真以為,是你唐文軒將我教化出來的?”
他自己肚子裡有多少墨水,自己就沒點數?
什麼書香門第。
若非唐家老爺子以命給他換來了這麼個侯爺,就憑他的本事,能當上工部尚書?
唐家敗落,遲早之事。
吳氏最厭惡的便是,他回回罵兒子女兒,都要捎上自己一道,孩子身上好的地兒隨他,不好的地兒都是她的緣故。
怪她腦子沒長好。
他怎就不想想,他將自己和三個孩子十年養在外,他可有管過一日。
若非父親,她當初還真看不上他唐文軒。
唐文軒震愣地看著吳氏,那一字一句無一不是一把利刀,在他本就已經被撕裂的心口上,再一次一刀一刀地割開他最後僅有的一點尊嚴。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他被一個婦人,還是前朝餘孽,糊弄了十幾年,到頭來了,還被她如此侮辱。
唐文軒隻覺得周身的血液不斷地在沸騰,徹底地被激怒了。
唐文軒跌跌撞撞地上前,掐住吳氏的喉嚨,手裡的刀子一刀一刀地戳進了她的身體裡,再也不給她說出半句話的機會。
“你說的沒錯,我是瞎了心瞎了眼,才看上了你這麼個逆賊。”唐文軒恨得頭昏目眩,“你,還有你生下的幾個孽種,都去陰曹地府吧。”
吳氏突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她是個將死之人,並不怕同他撕破臉,可她以為,他但凡還有點良知,就該想辦法護住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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