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去世後,我在他房間裡發現了一套女性衣物。
底下還有一張賀卡,上面寫滿了刻薄惡毒的生日祝福——
「喜歡嗎,娘娘腔,去死吧……」
1
我和曾經欺辱過我哥的人結婚了。
結婚那晚,周衍清滿目柔情地撫上我的小腹。
因為他的手掌下正孕育著一個新生的希望。
大概是聯想到從小缺失的親情,今晚的他格外動容,「認識你五年,我終於有了一個家。」
「時遇,我的人生圓滿了。」
我溫柔笑著,很貼心地替他將亂掉的碎發撥回耳後。
「是啊,真的很不容易,我的人生也終於快圓滿了。」
我對他說的話無比贊同,不過——
他有句話說錯了。
我們其實認識不止五年,是七年零三個月外加二十四天!
七年前的今天,是我哥去世的日子。
七年後的今天,我和周衍清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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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上周衍清深情地跟我表白,說他有一個願望:希望我每天都能更喜歡他一點,然後與我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我同樣回望他的眼睛,說我也有同樣的願望,同樣希望周衍清每天都能更愛我一點。
然而後半句話被我吞下了喉嚨。
但我卻在心裡一遍一遍無聲重復:
「希望他每天都能更愛我一點,這樣才能在他最愛我的時候,讓他同樣體會絕望的滋味。」
我咬緊牙關,勉強演出新娘該有的幸福表情,在周衍清深情的注視下,對著上帝虔誠地說著我願意。
眾人紛紛鼓掌祝福,結婚場地上爆起洋洋灑灑的繽紛花瓣。
我和周衍清笑得很幸福。
但如果他能多看我一眼,相信他會看到此時此刻我渾身顫起的雞皮疙瘩。
因為這一瞬間,我正經歷著情緒的驚濤駭浪,渾身上下每一個毛都嘶吼著到達巔峰!
這是一場長達多年的漫長復仇,每時每刻我都記在心裡。
人生圓滿?
白頭偕老?
你在做什麼夢啊,周衍清。
2
其實現在仔細一想,哥哥的死亡是有預兆的。
我最初發現不對勁,是因為那天他比往常晚了一個小時才回家。
哥哥平時都是準時準點下班回家,雷打不動在七點鍾給我做好晚飯,他做的飯永遠兩菜一湯,葷素搭配。
他覺得高中的學生最重要的就是補充好營養,雖然我們家窮,但他仍在盡最大能力照顧好我。
我的衣櫃裡總會及時補上最合時宜的新衣服,家裡大部分的生活費也都花在了我的吃穿上。
我哥卻總是一身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冬去春來,一年到頭,就這寥寥幾套。
那天我回家,家裡卻是鎖著的,一向準時守點的哥哥頭一次那麼晚回家。
回家時,他也什麼話都沒說,隻是一言不發回到自己房間,順手鎖上了自己的房門。
我在門外喊了半天,半晌他幹啞的聲音才傳出來。他跟我解釋說是打工太累,讓我自己點外賣。
第二天,他回家的時間同樣晚了一個小時。
而且回家後遮遮掩掩的。
明明家裡暖氣很足,他卻非要在家裡戴著口罩。
「小遇乖,哥哥感冒了。」
他語氣恹恹的,眼底爬滿紅血絲。
但其實,當時我看到了他口罩下沒遮住的紅腫,那時我傻傻以為這隻是感冒時的病態紅暈,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被施暴者欺凌整整一小時後的臉。
3
哥哥一直有很多難聽的外號——
公主,娘娘腔……還有更多不堪入耳的下流詞匯。
因為他身形羸弱,五官秀氣,而且說話總是細聲細氣,不管對誰都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他從來不發火,所以大家覺得軟弱可欺,都挑這根軟骨頭可勁兒欺負。
隻有我知道,他瘦弱是因為常年習慣把吃的優先讓給我,所以從小營養不良。
而對人總是一副百求百應的姿態,也是因為他從小養我護我,習慣扮演保護者的身份。
他害怕我被別人欺負,所以也總以一副笑臉迎人。
時慈並非我親哥,是八歲那年我爸再婚,繼母帶來的孩子。
為了討好我爸,繼母故意在家裡喊宋慈為時慈。
時慈,時遇。
不過繼母一番良苦用心喂了白眼狼,因為我爹就是個孬種。
二婚剛開始時,他還懂得收斂偽裝,結了婚後就漸漸暴露本性,抽煙辱罵,酗酒家暴,無惡不沾。
沒過兩年,繼母就在生理心理的長期受虐下落了一身病,受不了後跟人跑了。
跑之前,她卷走了我爸卡裡的工資,跑得幹脆利落,連兒子都不要了。
我爸氣急,差點聯系人販子要把時慈賣掉,是我要死要活才把我哥留下來的。
打那開始,我爸更是沾上嫖賭惡習,到後來甚至因為沒錢去借貸款,他常年不著家,可每次偷摸回來,總會被一群滿臉橫肉的三五大漢圍追堵截。
再後來,我爸也受不了跑了。
跑前取走了我媽留下的所有的保險錢。
隻留給我一個被搜刮得滿室狼藉的房子,還有我哥。
開學那天我抱著我哥痛哭,「哥,怎麼辦,明天就要交學費了,哥,我不想輟學。」
看到我哭,哥哥也難受得皺緊眉頭。
他跑回自己房間,摸出床底下那隻藏了好久的小豬存錢罐。
挑著嘴角笑臉迎人的陶瓷小豬被摔得七分八裂,卻慷慨地吐出滿肚子的紙幣。
時慈小心翼翼把錢撿起,遞到我手裡。
「小遇不哭,你看,這是哥攢了很久的錢,本來打算以後給你買禮物的,現在提前給你......這是哥獎勵你的。」
4
我年紀小,不知道那時我下意識的茫然求助對我哥未來的人生會有什麼影響。
畢竟從小到大時慈把我保護得太好,以至於後來遇到困難,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找我哥。
時慈比我學習好,尤其數學成績突出。
就連他班主任都說:「如果時慈發揮正常,拿個市裡前幾沒問題,好好發揮,我們等著狀元的慶功宴。」
他輟學那年已經高三了,就差幾天,他就要奔赴考場,然後順順利利考上心儀的大學。
但因為家庭變故,他隻能收拾書包輟學,逆著人流轉身回家。
在同齡人為了理想奔赴考場那天,我哥跟人籤了勞動合同,背著寥寥幾件行李進了賣苦力的工廠。
班主任罵他沒眼界:「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見識短淺的學生!孰輕孰重你分不清?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搞這些?你有了前途,錢啊名啊什麼的不就都來了......」
我哥不聽,執意輟學。
他說不想要夢想和前途,隻在乎此刻小遇有沒有填飽肚子。
他班主任沒辦法,隻好找到我,希望我能勸勸我哥,說有什麼困難可以跟他說,學校會給我們提供物質幫助。
我沉默不語,那一刻才後知後覺那日的發泄和哭鬧給我哥添了多大的負擔。
我知道老師是好心,但我們家現在就是個無底窟窿,每晚都有要債的騷擾,我和時慈解決溫飽都困難,更別提上學這種奢侈的願望。
但即便家裡要有人輟學,那也該是我。
我腦子笨成績差,我哥卻不一樣,他未來前途無量,不應該止步於此的。
5
我毅然決定退學。
時慈找到我時,我正在一家蒼蠅小館埋頭給人洗碗。
他不顧經理和廚師長的阻攔,衝向後廚把我提溜了出來。
那是時慈第一次對我發火,臉上的表情是我爸拿鞭子抽他時都不曾有過的絕望。
「沒錢你哥就算賣腎也照樣能供你上學!天塌了有你哥頂著,你逞什麼能?」
我第一次見我哥哭。
我哥說對不起我,說自己這個哥哥當得很不稱職。
我的心髒被狠狠攥作一團,窒息到手足無措,我不知怎麼才能安慰到他。
其實時家所有債務和我哥沒有半點關系。
當初我爸他媽都隻是湊合搭伙過日子,我們兩個連身份信息都在不同的戶口簿上。
他本人依然姓宋,隻是我習慣喊他時慈而已。
時慈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拋下我,在學校的資助下走向光明。
但他那天發了很大的火,以說一不二的強硬姿態,堅決不容許我輟學。
那天之後,哥哥開始發瘋一樣找兼職,工作再苦再累他都幹,隻要給錢多就行。
我哥多了幾個新的外號,守財奴,錢虱子。
他提著熾熱的燈走在我前面,替我丈量萬水千山的艱難險阻。
我卻隻是會拖累時慈的廢物妹妹。
明明是我對不起他才對。
6
宋慈跳樓身亡,老板給出的解釋是員工私生活壓力太大,個人行為和酒店無關。
我氣急,不顧哥哥多年對我的言行教育,大罵老板放屁!
我哥絕對不可能拋下我,那可是我哥!
我被親爹打,都跑過來護著我的時慈!
但老板給出了一份強有力的證據——
視頻中哥哥紅著眼睛,跌跌撞撞從長廊跑到樓梯間。
下一個場景,則是單薄的身影出現在天臺,他絕望地站上高處。
所給出的證據確實指向我哥自殺。
老板晦氣地指著我破口反罵:「真晦氣!死哪兒不好偏死在我們酒店裡,看在死人面子上,我們還沒找你要賠償費呢,你個倒霉貨,還賴到我們頭上!」
7
那個禮物盒是在我整理哥哥遺物時,在衣櫃最底層發現的。
找到它時,它連同一堆垃圾被扔在角落裡,仿佛什麼避之不及的怪物。
之所以發現它,是因為我哥從不會給自己買禮物。
那禮盒太新太精致,與我哥寒酸的房間格格不入。
打開的那刻我呼吸一窒。
裡面是一套紅色內衣,女性用品。
下面還有一張滿是惡意的賀卡,上面詞匯不堪入目。
我兩眼一花,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其實我哥被人惡意嘲諷不是一次兩次了。
小時候我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
時慈卻攔住我。
被人辱罵嘲諷,他第一個反應是先安撫好我的情緒。
他說,「我沒關系的,如果評判一個人是不是男人的標準是暴力和野蠻,那我覺得被人說娘也挺好的……」
「小遇不在乎那哥也不在乎,我行得端坐得正,哥不會給小遇丟臉的。」
我委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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