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妾梁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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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書名:貴妾梁璜 字數:3670 更新時間:2024-12-25 17:44:52

父親母親死後,我嫁給了權傾天下的蘇丞相為妾。


入府第一日,丞相夫人命人端來一碗絕子湯,我知道這也是蘇丞相的意思,便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便也不會懷上他的孩子。


可多年後,他輕撫著我的小腹總覺得惋惜。


他說:「璜兒,若你我能有一個孩子該有多好。」


我臉上帶笑,眼中卻皆是冷意:


「大人,您忘了,那碗絕子湯了嗎?」


1


我名梁璜,年方十八,建安三年,我嫁給蘇丞相為妾。


我本也是高門貴女,隻可惜家道中落,難以生計,不得已嫁入高門,為人妾室。


世人皆知,我容貌秀美,知書達禮,可惜身子孱弱,不能生養。


入府那日,正是初雪,一頂小轎將我從偏門抬入府中。


沒有任何禮數,直接抬入一小院內。


嫁衣單薄,我四肢凍得冰涼,哪怕進了府,房內也未燃起炭火。


我明白,我一妾室,入府第一日,總要叫我懂些規矩。


我從黃昏坐到深夜,蘇景行並沒有來,反而是來了數個夫人院中的人,端來一碗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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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一人掀了我的蓋頭,目露鄙夷。


我大略猜出她應是夫人身邊的崔姑姑。


「姨娘體弱,恐受不得生育之苦,夫人不忍姨娘受罪,特叫大夫開了方子,一劑便可見效,姨娘趁熱喝了吧。」


湯藥已經遞至眼前,隻輕輕一聞,便知這藥,是極苦的。


我端過藥碗,嘴唇微張:


「謝夫人賞。」


說罷,便將這碗藥一飲而盡。


這藥,果真苦入肺腑,強忍著要幹嘔的欲望,我擦擦嘴角,將藥碗遞回。


崔姑姑見我老實,便也滿意地笑了。


留下一句「姨娘明白便好」,便又帶著人風風火火地離開。


院子霎時清冷,甚至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未曾留下。


我苦笑一聲,自顧褪去緋紅嫁衣,卸去金釵,就著床榻上的薄被睡去……


2


次日方才雞鳴,便有人推開了房門。


我被人驚醒,不由皺眉起身,隻見數位奴僕端著梳洗用具入內。


大約察覺出我的不悅,一人俯身行禮,道:「姨娘恕罪,隻是該去給夫人請安了。」


說著,幾人便掀開被褥,將我從床榻上拉起,開始為我梳洗打扮。


我有些疑惑:


「你們是?」


還是那人,一邊為我梳頭,一邊道:「奴婢名喚明萱,從今日起便貼身伺候姨娘了。」


其餘幾人依次各自報了姓名,我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起得這般早,故而天微亮,我便已站至夫人院內,等待下人來喚。


我以為今日是她刻意要我站規矩,這才命人將我早早叫起,便做好了要等待許久的準備,卻不想才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就已有人出來傳喚:


「姨娘,夫人叫您進去呢。」


我微微詫異,卻也不動聲色地進了偏廳。


夫人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親和,卻是笑意不達眼底。


第一日是要敬茶的。


崔姑姑早已準備好茶水候在一旁,我乖順地跪在夫人面前,垂著頭,端過茶水,恭敬奉上:


「奴婢給夫人請安,夫人請用茶。」


為人妾室,不過就是個貴重點的奴才罷了。


我垂著頭,瞧不見夫人的神色,她也未曾出聲,我便就這般靜靜等待。


良久,我雙臂發酸,已微微顫抖,將要端不住時,她才接過茶水,抿上一小口:


「起來吧。」


我暗暗松了口氣:


「多謝夫人。」


她神色淡淡的,似對我頗為不滿。


我也明白,有哪個女人是真心願意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的。


她是秦將軍長女,與蘇景行夫妻三載,府裡一直未曾納妾,直至她年前誕下一子,損了身子……


此次我入府,怕也有秦將軍的手筆。


可笑她為籠絡夫君的心,卻要親自將我送至蘇景行枕邊。


哪怕我對她幾乎毫無威脅,也要斷了我同她爭的可能!


「梁姨娘昨夜睡得可好?」


並未賜座,我便隻能站在原地,還要恭敬應對。


「多謝夫人關懷,奴婢許久未睡過這樣的好覺了。」


自然是未睡好的,可夫人既然問了,我又如何能答不好?


可我似乎想錯了,我瞧見她面露詫異,偏頭看了眼崔姑姑。


崔姑姑銳利的目光朝我掃來,我鎮定自若,仿若未覺,隻聽她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梁姨娘家道中落,聽聞還需替人漿洗衣物度日,怕是過得艱難。」


這樣直白的道出,叫我臉上一陣難堪,似乎還能隱隱聽見下人們的議論聲和笑聲,隻我站在原地咬著唇,一言不發。


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夫人再說了些規矩,便也心滿意足地放我走了。


「姨娘不必介懷,夫人待人極好,日後姨娘到夫人身邊多多侍奉,夫人高興了,姨娘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回自己院內的路上,見我還白著臉,明萱隻以為我是被嚇著了,故而輕聲安慰著。


我勉強勾起一抹笑意,對她點點頭:


「好……」


3


今夜,蘇景行來了我院中。


他來的時候有些晚,此前也並未有人來傳話,故而此刻我已褪了外衫,正準備歇下。


聽明萱來報,不由又慌張地穿起了衣裳,但已來不及了。


他一進門,便是我未施粉黛、長發披肩、慌忙穿衣的模樣。


一見他進來,我頓時如小鹿般驚慌,一時不察,被衣裙絆倒,跌了下去。


我隻覺臉上滾燙,就這樣順勢跪俯在地上,羞得抬不起頭來。


「見過大人。」


「呵。」我聽見他一聲輕笑,似乎是坐下了,「起來吧。」


我垂著頭起身,忽地被他一把拉入懷中。


「還未見過誰家妾室對主君行這般大禮的。」


「奴不是……」


我又驚又羞,險些急出淚來,卻引來他哈哈大笑。


「哈哈哈,璜兒果真有趣。」


他一揮手,明萱等人自覺退下,蘇景行說罷,將我一把抱起,便往床榻走去。


我知他要做什麼,也早知會有今日,但未經人事的我卻霎時渾身滾燙,羞得不敢瞧他。


「大人……」


他一揮衣袖,閃滅了燭光。


我身體微微顫抖,他以為我是害怕,便安慰道:「莫怕。」


感受到身前涼意,我雙手捂面,任由他動作,掩下眼底的一片寒光……


4


深夜,我們同寢而眠,本已昏昏欲睡,卻突地被他握緊了手:


「手這樣冷,怎麼不換厚實點的被褥?」


我想大約是他來得突然,她們還未來得及換上吧。


我以為他也冷,便忍著不適的身子準備起身出去喚人,卻又被他一把抱住:


「做何?」


起身灌入了涼氣兒,我凍得一哆嗦,下意識往他懷中縮去:


「奴去喚人拿被褥。」


可他似乎很喜歡這樣,便攏著被褥將我抱在懷中取暖:


「今夜便如此罷,明日再換上。」


「是。」


我又哪裡有拒絕的權利,隻他如何高興便好。


所幸他身子暖,這樣抱著我也不再覺得冷了……


次日雞鳴,蘇景行便起了。


大約是早有準備,幾位侍女捧著朝服、梳洗用具進來,便輕手輕腳地開始服侍。


我知他要趕著上早朝,他既起了,我也不敢再睡,忍著冷意便哆嗦著為他穿衣。


他皺眉,將披風蓋在我身上,妄圖抵擋些寒意:


「為何房內連個炭火都沒有?可是下人怠慢?」


我垂眸,強忍著委屈的淚意,勉強笑道:「奴新入府中,許是還來不及置辦。」


「來不及置辦?」蘇景行冷笑,「府中還缺這一床被褥、一盆炭火不成?」


我垂下頭,心中苦笑。


府中自然是不缺這些東西的,隻不過是不願讓我用罷了。


不過,瞧他這反應,我猜,今夜也能睡個暖和覺了吧......


5


目送蘇景行出了院門,我便也如昨日一般,去了夫人院內。


今日她留了我許久。


我在雪中站了半個時辰,待已凍得唇色發紫、瑟瑟發抖時,才得人傳喚。


她面色難看,冷著臉問我:


「梁姨娘昨夜睡得可好?」


她昨日也是這般問我,但我猜,今日怕不能如昨日那般好過了。


果然,她說要教我如何服侍大人,便將我留了下來。


她叫我伺候她用膳,我需站在她身側,觀她眼色,推測她想要哪道菜食,便上前夾至她的碗碟之中。


可若是錯了,崔姑姑手中的針便會狠狠扎進我的皮肉中。


一頓早膳,叫我雙手顫抖、面色慘白。


夫人滿意極了,隻道:「大人公務繁忙,心中煩亂,在府中總要叫他舒心,梁姨娘還需勤學苦練才是。」


她的意思是這樣的時候還有很多?


念及此,我渾身一抖,哆嗦著俯身稱是。


出了院門,我幾乎站立不穩,苦笑著對明萱說道:「明萱,我怕是討不得夫人歡心了。」


明萱寬慰道:「姨娘隻要聽話,夫人不會為難姨娘的。」


是嗎?


我笑容苦澀。


怕是不能吧......


回到自己院內,我叫明萱取來傷藥,卻發現手臂上除了幾個微不可察的紅點外無旁的痕跡,似乎並無上藥的必要,便又道:「不必了。」


這大約就是丞相府教人規矩的手段,分明痛入骨髓,卻又傷勢甚微……


6


接下來的日子,夫人日日教我規矩。


教我如何研磨,如何奉茶,如何端正行走……


我怕極了,卻又避無可避。


隻有蘇景行在時,我才有短暫的好日子可過。


有厚實的被褥,有燒得正旺的火盆,有可口的吃食……


可他一走,等待我的又是更折磨人的規矩。


我想要他來,又想他不來。


可夜裡太冷了,他不在時,我便隻有一床薄被,凍得難以入睡。


「大人明日還來嗎?」


行事之後,我縮在他懷中,小心詢問。


他未覺我言語中的小心,反而輕笑道:「璜兒真是越發黏人了。」


黏人?


我輕輕一抖,小心抬眼,妄圖觀察他的神色,可光線昏暗,我根本瞧不清。


怕他不喜,我輕聲道:「大人不來也無妨的。」


他察覺出我言語中的慌亂,輕吻我額間安撫,道:「我這幾日公事繁忙,恐不會歸府,你安心待在府中,待我回府,便來看你。」


幾日不回?


我有些惶恐,想要再開口時,卻被他一把壓下:


「好了,夜深了,睡吧。」


可是……


「大人?」


「璜兒,你最是乖巧聽話的。」


這話看似誇獎,但我卻察覺出了他此刻的不悅,不由微微顫抖,老實閉嘴,帶著恐懼隨他入睡。


次日他走後,我便又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夫人大約也知道大人這幾日都不在府中,罰得越發狠了。


這日我跪在雪中,高舉著茶盞,練習奉茶的姿勢,卻終是受不住,一下病倒。


或許是因為體弱,又或許是因為那碗絕子湯,也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的磋磨,這一病來勢洶洶,隻叫我連床榻都下不了。


夫人院中來人,見我真一副要死的模樣,才命人請來大夫。


大夫見了我,直直搖頭:


「身子虧得這樣厲害,切記不可再著涼了。」


聞言我不由苦笑,著不著涼的,如何由得了我?


「多謝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