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拿圍巾裹住臉,不去看他,嘀咕:「你隨便說一句話,我就能很心動,我是不是完蛋了?」
半天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我已經開始忐忑,臉紅到徹底,隻能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唐河耐心地喊我的名字:「凝憶,你抬頭。」
我不抬。
說出那句話已經很後悔莫及,再看他我會害羞到想死。
突然的剎車。
我嚇了一跳,正要問發生了什麼。
唐河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一手扶著座椅,一手撫摸著我的脖頸。
我甚至還沒看清他眼裡湧動的是什麼情緒,就被他佔據了所有的感官。
柔軟的,引導的,急切的……
失去耐心長驅直入的……
「放松……」他低聲說。
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松木香縈繞在鼻端,偶爾能感覺到他的睫毛掃過我的皮膚。
親吻到有些缺氧,吐息都困難,一片混沌中,我攀緊了他的腰。
他終於放開了我,嘴唇紅潤得像塗抹了胭脂,一貫冷淡的眼眸也似暗海,是我看不懂的洶湧波濤。
我手腳發軟,訥訥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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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輕輕撫摸我的眉毛、眼睛、嘴唇,最後很遺憾地說:「為什麼你還沒到十八歲。」
我愣了愣,答:「我虛歲已經十八了。」
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怎麼變得這樣沙啞。
唐河隻是揉了揉我的發頂,說:「快快長大吧,我的小姑娘。」
18
三月底的時候,有一場倒春寒。
冷空氣席卷了整座城市,我衣服穿得少了,也跟著咳嗽了起來。
大家都在爭分奪秒地刷題,我不想小題大做,去醫務室開了點感冒藥,很快又回到教室學習。
高考百日倒計時的掛歷已經貼在了黑板邊上,那紅彤彤的數字,已經在無聲地催促我們——
一寸光陰一寸金。
或者,更樸素也更兇狠一些的是。
提高一分,幹掉千人。
我掰開藥板,把膠囊取出來吃了,又繼續寫卷子。
在唐河的指點下,我的物理成績有了質的提高。
他教我題目時,總是四兩撥千斤,很容易就能撥開我思維的誤區。
思緒不自覺地飄回上個周末,他拿著我幾次模擬考的卷子幫我分析。
我考得並不算好,想要考上他本科母校更是痴人說夢。
所以我當時很沮喪。
唐河在講題,我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放下筆:「你要專心一點。」
然後看清了我的臉,聲音頓時啞了,很無奈地拉著我在他腿上坐下,低聲問:「是我太嚴格了嗎?」
我拿紙巾覆住眼睛:「你不嚴格,是我太不爭氣了。我很想去你讀過書的地方讀書,但是好像做不到了。」
唐河愣了愣,伸手抱住我:「你……」
我以為他要說我太死心眼,或者勸我「人各有所長」「任何風景都是好風景」之類的陳詞濫調。
沒想到他圈住我後,隻是輕聲說:「你真的很好。」
而我也因為這一句話徹底忘了流淚,隻是在思考我到底哪兒好了。
以及,為什麼我現在會坐在他腿上……
「想什麼呢凝憶?」同桌推推我,又努努嘴,「老師來了,你臉好紅啊。」
我碰了碰自己的臉,果然很燙。
同桌說:「你是不是發燒了?」
她聲音有點大,老師也看了過來,我嚇一跳,連忙說:「沒有發燒。」
但確實很累。
這節課復習生物,老師在分析卷子。
腦袋暈暈乎乎的,克制不住朝課桌墜。
我不斷掐掌心,才迫使自己撐住一絲絲清醒,撐到了下課。
老師走出教室後,我把筆放下,隨便一趴,一秒鍾就睡過去了。
夢境亂七八糟,上課鈴打響的時候,我才醒過來。
背一挺直,就感覺有衣服從肩膀上滑了下去。
我下意識伸手去撈,發現這不是我的外套。
同桌點了點我筆袋裡的藥盒,嘀嘀咕咕:「韓舟給你開的退燒藥……哎,別回頭,老班看著呢,你手裡的衣服也是他的。」
她拿書遮掩嘴形,又唏噓:「藍凝憶啊藍凝憶,你上輩子積了什麼德了,韓舟跑著去給你開藥的,你說說,他都知道你喜歡別人了,怎麼還能對你這麼好。」
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我打斷她:「你別說了成嗎……」
她很會察言觀色,立刻小聲:「是不是很不舒服?別撐著了,等會兒讓老班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名正言順地請假。」
其實我自己帶了手機。
準確地說,班裡大部分人都帶了手機。
隻是學校是明令禁止的,所以我下課後,還是很可憐兮兮地問班主任借手機打電話。
他給我量了體溫,一看已經燒到了 38.7 攝氏度,立刻就把手機借給了我。
下意識還是撥出了媽媽的號碼。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那邊很嘈雜,媽媽才聽我說了兩句,就打斷了我。
「我正在拍四維彩超,你不嚴重的話,自己去醫院看一下,或者讓老師帶你去。」
可是媽媽,電話裡的第一句就是,我在發高燒啊……
這會兒已經有點站不住了,我扶著座椅把手,很努力才讓自己沒有哭出來。
「好。」
電話那邊沒有過多留戀,很快就掛斷了。
我拿額頭抵著桌面,手機屏幕有點扭曲了,然後眼淚滴下來,砸在撥號鍵盤上。
唐河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班裡了。
正在收拾沒來得及寫的卷子、沒整理的錯題、沒背完的詞匯手冊。
因為頭暈得厲害,又正是晚間吃飯的大課間,教室內外都很吵。
所以唐河站在門口喊了我幾聲,我都沒聽見。
我隻是感覺教室突然好安靜。
把最後一份書塞進書包的時候,身邊站了一個人。
穿著一身黑,手裡拿著一條不合時宜的 Hello Kitty 的粉色圍巾。
我仰頭看他,有點反應遲鈍。
唐河彎腰,把圍巾一圈圈地系上我的脖頸,輕聲說:「凝憶,我們回家。」
節能燈雪白的光自上而下照下來,他的臉上光與影清楚分明。
於是顯得那雙漆黑眼眸裡的一點點溫柔也格外清晰。
清晰得讓人想哭。
19
醫生說,輸液好得快,但對身體不好。
吃藥見效慢,但……
我沒等他說出「但」之後的話,表示我要輸液。
唐河不置可否,隻是在護士給我扎針的時候,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然後很輕地,把我整個人帶進他的懷抱。
護士笑了起來,叮囑:「三個小時後掛完,掛完喊我,還有一包要掛。」
我困得厲害,唐河從車裡取回毯子,輕輕披在我身上。
輸液室裡人不多,他索性坐在我旁邊,讓我枕著他的肩膀睡。
我沒有精力去害羞或者顧忌會不會被人看見,攥著他的手,很快陷入了夢境。
我夢見自己臨要上考場,在著急翻書復習。
翻開的第一頁寫的卻不是知識點,而是這樣一句話。
「雪中的神明說,沒有可以擁抱的人,才是絕境。」
這一句話讓我立在考場外久久失神,熙攘的人群擦著我的肩膀走進教室,我焦急地回頭尋找,卻怎麼也找不見我想見的那個人。
……
我猛然睜開眼睛,就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我咳得仰起頭,無意間帶動手臂,手背傳來猛烈的疼。
唐河輕輕拍我的後背,眉頭深深皺起。
終於等到咳嗽止息,唐河擰開了保溫杯的蓋子,遞給我:「潤潤喉嚨。」
我沒接,張開手,緊緊抱住了他。
咳嗽所致的生理性淚水還掛在眼角,夢裡那種再三尋覓卻始終不見人影的難過,卻從腦海中消失了。
夢中的神明說,沒有可以擁抱的人,就是絕境。
那麼此時此刻我與他相擁,人生一定不至於孤立無援,對不對?
唐河愣了片刻,隨即也抱住我,低聲問:「怎麼了?做噩夢了?」
我沒說話,隻知道抱他更緊一些。
「小叔……」隻是喊他而已,就忽然ẗűⁱ很想哭。
而他的懷抱一如既往地鎮定溫暖,不問緣由,不探究竟,毫無條件地做我的避風港。
唐河摸了摸我的發頂,說:「我帶你回家輸液好不好?」
我哽咽著點頭:「好。」
然後我聽見有人惱火地喊我的名字:「藍凝憶!」
我怔忪抬頭,看見了媽媽,和她身邊的繼父。
我慌亂地結束了這個擁抱。
唐河顯然也聽見了有人喊我,他回頭,看清了又急又氣的我媽媽、一臉驚訝的繼父。
下一秒,他緊緊握住了我的手,將我帶到他身後。
媽媽扶著肚子大步走過來,繼父要扶她,被她氣急敗壞地揮開。
「你們倆是怎麼回事?」
繼父跟在後面試圖打圓場:「凝憶不是說發燒了嗎,肯定是來看病了。」
媽媽怒氣衝衝:「看病怎麼會抱在一起?!」
又尖又利的聲音,和我記憶裡,她和爸爸吵架乃至打架的片段重合。
一剎那,我仿佛聽見了從前我自己的哭聲。
手被握得很緊,有暖意傳來。
穩穩地,將我拽回現實。
唐河迎上了我媽媽的目光,很認真地回答:「是我在追求凝憶。」
媽媽滯了一滯,狠狠瞪了唐河和繼父一眼,然後盯著我:「你呢?藍凝憶,你來說!」
我的太陽穴疼得厲害,心跳得很急促,幾次張口,終於找回了聲音。
「我喜歡唐河。」
這句話,無數次被我寫在筆記本裡、寫在夢裡。
這次,我終於說出了口。
媽媽臉色大變:「他是你小叔,你是他侄女!」
說著,她高高揚起了手——
我沒有躲閃,但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我睜開眼睛,看見唐河握住了她的手腕。
唐河說:「你可以打我,不要打她,她在生病。」
媽媽氣極反笑:「好啊,你們倆情深意重。我問你,跟侄女亂倫的人是我嗎?做錯了事的人是我嗎?」
繼父咳嗽一聲,使個眼色:「唐河,跟嫂子道歉。」
唐河沉默片刻,說:「我不會因為我愛凝憶這件事而道歉。」
媽媽面色陰沉,不再跟他說話,伸手過來拉我。
她懷著孕,我不敢掙扎,被她拽著往前走了幾步。
手背傳來尖銳的疼,輸液管被帶成直直的一線,針頭沁出一道又一道的血。
我忍著疼說:「媽媽,等一下。」
她餘怒未消,劈手打在我肩膀:「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還有臉說等?!」
餘光看見唐河深深皺眉,大步走上來正要說什麼。
卻正有剛才幫我輸液的護士迎面走來,渾然未覺地開口:「別走啊,我不跟你說了嗎,還有一袋水要掛呢——嘶,你這手怎麼回事啊?你是她媽?把手松開,看你家姑娘的手都流血了!」
媽媽愣了愣,仿佛才看見我掛著水似的,悻悻地松開了手。
護士年齡不小,一邊幫我處理針頭,一邊絮絮叨叨:「你怎麼當媽的?上來就動手啊?這裡是醫院,有什麼不能等你姑娘病好了再回去說?你知道你家姑娘剛量體溫是多少嗎?三十八度七!」
我媽別開了臉,沒有說話。
護士要給我掛第二袋藥水,我努力笑了笑:「謝謝你,不掛了,我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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