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崔閣老的人再拿著畫像去問,一村子的人沒人敢說認識我。
眼看著崔閣老這次丟了免死金牌,還讓眾朝臣失望,失了人心,魏疆心情大好。
他說要去民間轉轉,出人意料的是,還要帶上我。
9
魏疆像是對京城很熟,他繞過了那些繁華地方,去了流民聚集地。
「我不是家裡最受重視的孩子,十八歲那年我去了大江南北,看遍了人間疾苦。先帝昏庸無道,崔閣老等人奸臣當道,他們克扣賑災銀,跟富商們狼狽為奸。」
「所以那時我就想,如果我能執掌這天下,一定不會讓它變成這個樣子,可他們總不讓我如意。」
流民們蜷縮著睡在角角落落,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衣不蔽體,瘦骨嶙峋。
魏疆也不嫌髒,他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腦袋。
從懷裡掏出剛買的桃酥給了他一塊。
見我站在一旁面帶疑惑,魏疆問:「你以前過得艱難嗎?」
我點頭:
「難,春秋要交糧稅,可如果遇到蝗災蟲害,暴雪山洪,莊稼顆粒無收,朝廷的稅卻不會少,那我們隻能掏空家底去補,那時候吃草根昆蟲也是常有的事。」
魏疆嘆了口氣:「所以我剛剛隻是給了那孩子一塊酥,我若是給錢,他隻會被眾人哄搶。一時的施舍於事無補,我要ṱū₄做的,是重整朝堂,從根本上解決這些事。」
我曾以為魏疆年紀輕輕,根本不懂老百姓的疾苦。
沒想到,他比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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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到底不太平,我們在四周轉了一圈就準備回去,沒想到突然發生變故。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刺客直衝魏疆而來。
護衛們拼死反抗,隻夠護著我跟他騎馬衝出去。
我想著繞城轉一圈,從另一側宮門入宮會安全很多,但魏疆的臉色越來越差,竟然抓不住韁繩,徑直摔下馬。
「陛下!」
我嚇了一跳,忙拖著魏疆把他搬到叢林中。
魏疆中了箭,情勢緊迫,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應該是刺客們追來正在搜人。
我狠狠抽了馬一鞭,讓它飛馳而去,吸引他們注意。
然後抱著魏疆藏在樹後,簡單給他處理了傷口。
魏疆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他看了我很久才開口:
「你為什麼不走?」
「我走了,不管你死活嗎?」
ṱű̂ₐ魏疆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喜歡待在宮裡,所以散盡錢財,從沒想過在這裡長待,現在我受傷,你大可以遠走高飛。」
我皺眉盯著他,用找來的草藥幫他敷了傷口,沉聲道:
「因為百姓需要你。」
如今改朝換代,魏疆是個好皇帝,眼看著百姓有個光明的未來,我不能讓這個希望葬送在我手上。
我怕他失溫,抱著他整整一夜,終於在第二天等來了他的心腹。
聽說魏冉已經用撥亂反正的借口圍了皇城,企圖造反。
魏疆連夜調兵打了回去,他本就是手握兵權當上的皇帝,對付閣老那些文臣輕而易舉。
但沒想到,崔閣老垂死掙扎,在魏疆攻進城時跑到護城牆上,當著全城百姓的面,說魏疆是逆賊,他謀權篡位,還掉包了先皇唯一血脈。
魏疆騎在馬上看他。
崔閣老頭發凌亂,振臂高呼:
「我有重要人證!他已經到了京城,如果魏疆小兒不心虛,明日就在這城牆上,可敢與我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對峙?」
如果不答應,他就坐實了亂臣賊子的罪名,那時各封地親王必定群起而攻之。
魏疆微微蹙眉,冷哼一聲:
「那就如你所願。」
10
書房內,魏疆跟我對坐著下棋,我說:
「崔大人這ṱű̂ₜ麼有信心,那明日來的人可能會是公主的貼身之人,我沒辦法了,所以陛下,得靠你了。」
魏疆不知道在想什麼,燭光下的臉晦暗不明。
他執著一枚棋子,遲遲沒下下來。
半晌,他應了聲:
「朕會解決的。」
在我看來,魏疆是很靠譜的,所以他答應後,我便放心地睡了個好覺。
明日對峙,那人證應該是來不了了吧。
魏疆不會殺他,或是送走,或是扣留,總歸是不會讓他出現在城牆上。
我是這麼想的,以至於看見那個燒毀了半邊臉的和尚時,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
魏疆的人失手了嗎?
我詫異地看向魏疆,他卻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腦子裡隻有這個念頭,這一天終究是要來了,被拆穿的話,我應該會被處死吧,那樣也好,爹娘隻怕早就等我等急了。
魏冉看著我,終於忍不住暢快地笑出來:
「賤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沒說話。
「他是普德寺的和尚,我在普德寺長大,他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最是了解我。假的終究是假的,你冒充了我這麼久,是時候付出代價了。」
我嘆了口氣:
「我的確不認識他……」
我話音未落,和尚突然上前一步,對我遙遙施了個禮:
「貧僧不小心傷了臉,殿下不認識我也是應該的,可我卻認識公主殿下,許久未見,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這番話一出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魏冉愣住了,她踉跄著拉住和尚的袖子質問:
「忘塵!你撒謊!你忘了嗎?我才是魏冉啊!」
和尚對她拜了一拜:
「貧僧並不認識施主。」
「啊!你騙我!你們都騙我!」魏冉又哭又笑,瘋狂抓自己的頭發,「為什麼沒人認識我,我是公主啊,不不不,我好像不是公主,那我又是誰?」
她瘋了。
而和尚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誑語。」
徹底坐實了我的身份。
崔閣老當場摘了衣冠,跪地大哭:「命啊!這都是命啊!」
他和同黨被抓了起來,以謀逆罪論處。
魏冉也被關進天牢等候處置。
一切塵埃落定,我去見了魏疆一面,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陛下……是打算殺了我嗎?」
11
一開始我以為和尚說的話是魏疆吩咐的,可當時他眼裡的震驚並不像作假,那時我就知道,他知道和尚會出現,卻沒料到他會倒戈。
除了想殺我,我想不到為什麼。
魏疆站在逆光裡,半晌才道:
「朕是想留下你。」
「什麼?」
我愣住了。
「你可知道,陳國趁著我朝動蕩,突然發起戰爭。如今已打了數月有餘。」
魏疆緊蹙著眉,聲音低沉:「百姓現在根本經不起一點戰亂,所以我答應了講和,陳國要求公主和親。」
他說到這裡,我恍然大悟。
所以他想讓我在全城百姓面前暴露身份,讓魏冉以公主身份去和親,而把我留下。
魏疆說:
「帝王路上太孤獨了,我也想有人能陪陪我,這輩子,我就存了這一次私心,卻也沒能贏過天命。」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孤單的影子映在我腳邊。
我跪下來,對著他俯身一拜:
「陛下,這條路艱辛且孤獨,無論我在哪裡,我相信,我們都在往前走。」
他神色復雜:
「你但凡說一個不字,朕會保你周全。」
「可陛下你也說了,百姓們經不起動蕩了,我還等著看陛下的改革,看繁榮盛世,看百姓安居樂業,不再流離失所。」
我離開前,他叫住我:
「你叫什麼名字?」
「陳景。」
父親希望我吉祥如意,能有福氣看到大周盛世光景。
前十八年,我吃不飽飯,睡不好覺。
如今有機會能讓其他人吃飽飯,睡好覺,我很知足。
離宮前,我去見了魏冉一面,她在牢裡瘋瘋癲癲地喊著自己是公主,獄卒給她送個飯,她也要誅人九族。
我站在她面前,她就像瘋了一樣撲上來。
「我記得你,你這個賤人!你冒充我,我要殺了你!」
我冷冷看著她, 拿出了那塊象徵身份的玉佩。
「想要嗎?」
魏冉瞪大眼睛點頭:
「我的!那是我的,我才是公主。」
我當著她的面松開手,玉佩掉落在地, 瞬間摔成兩半。
「啊!」
魏冉瘋了似的趴在地上, 伸手去夠玉佩的碎片,雙手被劃到血肉模糊。
你搶走了我的一切,那你的一切,我也拿走。
這很公平。
上位者往往隻享受那些權勢,卻不管自己該承擔的責任, 這是百姓苦難的源頭。
我想魏疆想要改變的, 正是如此。
魏冉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負責押送的官差是那個不小心攔路,卻被抽打的小孩的父親。
聽聞她半路就死了, 倒是比我想得還要久一點。
12
年後第一天, 我身著鳳冠霞帔前往大陳和親。
千裡紅妝, 百官送行。
行至城外送別亭, 一個蒙面僧人攔住了馬車。
我一眼認出他是那日城牆上的人。
「貧僧有話跟公主說。」
我跟他單獨來到亭子裡, 忘塵和尚說:「不知道我那日舉動會令你遠嫁和親, 實屬罪過。」
我微微揚了揚嘴角:
「怎麼能是罪過?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如今為百姓謀福, 值了。如果是她, 在異國他鄉胡作非為,撺掇大陳攻打我大周,那才是真正的罪過。」
說到這裡,我不免好奇地問:
「小師傅與她有仇?」
忘塵掀起面罩,露出可怖的燒傷疤痕。
他說就在魏冉被人接走前一天,她對這座困了她十八年的寺廟充滿恨意,便命人把所有和尚都鎖在大殿裡, 澆上烈酒, 一把火全燒了。
「我是唯一逃出來的人, 師父臨死前賜我法號忘塵,讓我忘了這些仇恨, 可我到底不是個悟性很好的人,我放不下這些,倒是辜負了師父的囑託。」
這番話聽得我唏噓不已。
忘塵又說:
「我曾見過你的。」
我微微一愣:「什麼時候?」
「我逃下山後,被一對夫婦救了, 他們把我送去醫館, 墊付了藥錢,我曾看見你叫他們爹娘。」
我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手裡緊緊攥著那朵珠花。
爹娘因為善意救了魏冉, 卻因此丟了性命。
可他們從沒做錯,他們的善,終究以另一種方式, 庇佑了我。
我握著珠花泣不成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城外已經聚集了很多百姓,我上車時看見他們井然有序地跟在馬車後面相送。
城牆上似乎有一道熟悉身影, 我再看過去時, 又消失不見。
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忘塵和尚站在送別亭對我行了一大禮:
「願施主此去,一帆風順, 萬事無憂。」
百姓們齊聲高喊:
「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天光大盛,我掀起簾幕,看見陰了數日的天終於散去陰霾。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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