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養病三年回京。
未婚夫身邊多了個和我有五分相似的女子。
接風宴上,我不小心弄髒那女子的衣裙。
她哭哭啼啼。
向來清冷的裴砚禮,第一次朝我發了脾氣。
「陸時錦,別無理取鬧行不行?」
無理取鬧?
我面無表情,一巴掌扇過去。
「給你臉了?」
是不是該讓他看看,真正的無理取鬧是什麼樣子?
1
我在江南養了三年病。
回京的第一日,四妹妹替我辦了個接風宴。
宴上來的,全是京中的公子貴女。
三年不見。
從前與我交好的貴女們,今日都異常拘謹,一個個安靜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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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會乖巧喚我「皇姐」的太子弟弟,也對我疏離客氣。
我的接風宴,他們自斟自飲。
沒一個理我。
直到門口一陣嘈雜。
裴砚禮領著一個女子進門,安靜的宴席才瞬間沸騰。
我那太子弟弟最先起身迎上去。
「裴兄,孟姐姐,你們可算來了。」
方才還安靜拘謹的貴女們,也笑顏如花,招呼:「晚棠,來這兒。」
「給你留著位置。」
人群中的女子,臉頰嫣紅,笑容溫婉。
而她身邊的裴砚禮也微勾唇角,眼眸帶笑。
眉眼間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情。
四妹妹看熱鬧不嫌事大。
小聲湊過來:「姐,看見沒?替身成功上位,白月光成惡毒女配。」
「你再晚回來幾個月,說不定他們孩子都能打醬油啦!」
2
從小到大,四妹妹嘴裡總會蹦出一些我聽不懂的新詞。
多虧了她一個月三封信。
還沒回京,我就知道這個容貌和我有五分相似的相府庶女——孟晚棠。
聽說,相府這位庶小姐,一直被養在莊子裡。
直到我三年前離京休養。
她才被接回京。
起初,因容貌與穿衣風格同我相似。
京中貴女們都暗暗笑她「學人精」。
那些世家公子們,也對她嗤之以鼻。
可漸漸地,人們發現,與囂張跋扈的我不一樣。
她性子溫順,善解人意。
有許許多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新奇點子。
她今日做花皂。
明日做美食。
於是,從前那些圍著我轉的貴女們,開始圍著她。
我那吃貨的太子弟弟,也漸漸對她親近。
甚至就連我的未婚夫——懷安侯小世子裴砚禮。
也由最開始嘲諷她「東施效顰」,警告她「不準學長公主」。
變成如今的:「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旁人欺負你。」
託四妹妹的福。
她轉述的這些場景很有畫面感,讓我如同親眼所見,從未離京。
但是……
「她像我?」
我挑眉。
看向因我出聲而緊張無措,拉了拉裴砚禮衣袖的女子。
我實在沒忍住,輕「嘖」一聲:「哪裡像?你們有眼疾?」
3
今日,我穿了一身紅色。
孟晚棠也一身紅。
我頭上簪著金翠坊最新款式的簪子。
她同樣也是。
的確,她是個美人。
可即便她穿著同我款式相近的衣裙、梳著與我相似的發髻。
我也沒從她的眉眼中,瞧出與我半分相似。
因我的話,場上很安靜。
人們循聲望來,表情都很一言難盡。
孟晚棠率先回神。
她臉上血色漸褪,忽然「撲通」一聲跪下。
「殿下傾國傾城,臣女隻是蒲柳之姿,怎敢與殿下相提並論?」
她這一跪。
眾人面面相覷,眸中都寫上了不滿。
太子也不悅地皺眉。
「皇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孟姐姐的相貌從出生就定下了,和你像不像也不是她說了算的,你不能因為喜歡事事獨一無二就遷怒於她吧?」
遷怒?
我有些想笑。
「蠢弟弟,你難道沒聽出來,我罵的是你?」
我點的是太子。
視線卻一一掃過場上所有面露不悅的人。
「三年不見,長公主脾性怎麼還是如此陰晴不定?」
「從前隻覺得孟姑娘與長公主像,可如今一瞧,病恹恹的長公主如何能與孟姑娘比?」
「要我說,長公主隻有那張臉能看……」
「怎麼?以為離席,在背後小聲非議我,我就聽不見了?」
4
我脾氣不好,京中人人皆知。
父皇曾勸我,女子應溫婉。
可我卻覺得,與其自己消耗自己,不如讓別人受氣。
因此從不讓自己受半分委屈。
看著被我戳破表面和氣,個個噤若寒蟬的公子貴女們。
我實在沒了興致。
「本宮的接風宴,一個個如喪考妣。」
「四妹妹,今日勞你費心,往後有這些人在的場合,便不要拉我同席了,讓人膈應……」
不想再多待。
我施施然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經過孟晚棠身邊時,她身邊的侍女突然「哎呀」一聲。
手一抖,捧著的禮盒忽然墜落,砸在孟晚棠身上。
禮盒中的胭脂染紅了她的衣裙。
下一瞬。
我耳邊就響起裴砚禮暴怒的聲音。
「陸時錦,你在無理取鬧什麼?」
「這些胭脂是晚棠不眠不休好幾日親自做的,你不喜歡就算了,為何要糟蹋她的一番心意?」
我與裴砚禮算得上青梅竹馬。
他性子清冷,對誰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
相識多年。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生氣。
此刻他斂眸,眼底陰沉。
「今日大家都是念你離京多年,好不容易回來,特意給你接風洗塵的,你為何要將場面鬧得如此難堪?」
「三年過去,你還是這般脾氣,竟……」
「啪」的一聲脆響。
裴砚禮的聲音戛然而止。
場上倒吸涼氣的聲音也一陣接著一陣。
裴砚禮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
「你……打我?」
打了便打了。
我冷哼:「本宮給你臉了?」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直呼本宮名諱?」
5
我自認修身養性三年。
今日已經算得上好脾氣。
早年若是聽人背後如此非議,被人冷了宴席。
怕是路過的狗都要被我罵幾句。
然而,他們大約都忘了我從小就是這個脾氣。
有人非要來動我的雷區。
「殿下,是我的錯!」
「我不知道、不知道您不喜歡胭脂,若是我惹您生氣了,您盡管罰我,別遷怒世子……」
孟晚棠哭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面色慘白,楚楚可憐。
可她磕頭求饒的瞬間,我分明瞧見她唇角有笑意一閃而逝。
這抹笑,旁人自然沒瞧見。
尤其是裴砚禮。
他的臉更黑了。
他像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咬牙道:「好!好得很!」
「我竟不知,長公主是這般性子。」
太子也指著我的鼻子:「皇姐,孟姐姐做錯了什麼?」
「你如此跋扈,我要告訴父皇,讓他狠狠罰你!」
罰我?
我差點氣笑。
「盡管去。」
「身為太子,卻沒一點儲君的樣子,一口一個孟姐姐?裴兄?」
「不如我也趁此機會問問父皇,什麼時候自己多了那麼多兄弟姐妹?」
我又看向裴砚禮。
「世子是不是忘了,和我還有婚約?」
「你這麼喜歡這孟小姐,不如去求我父皇退親,也好成全你們趁我不在暗生情愫、情比金堅?」
「還有你……」
將視線挪向孟晚棠,我頓了頓,勾起唇角。
「你笑什麼?以為本宮是什麼很蠢的人嗎?」
「我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眼睛和耳朵卻好得很,我都沒碰著你的侍女呢,她為何會摔?」
「要演戲好歹也演得像一些,別以為本宮和在座的諸位一樣,都是傻子。」
6
我這一通罵下來,太子臉色鐵青,裴砚禮表情黢黑。
孟晚棠的臉上也青一陣、紅一陣。
在場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但我習慣了,都當看不見,翻了個白眼。
「放心,不勞煩你們,今日的事本宮會好好轉告孟老丞相和懷安侯……」
「不對,明日本宮會敲鑼打鼓,讓人在宮門前搭個戲臺子,完完整整復述今日的場景。」
說完,我也不再看眾人驟變的表情。
然而,轉身正欲離開,卻與進門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男人很高大,也很臉生。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可此時我心中正不舒坦,哪裡管什麼美男不美男?
張口就道:「好狗不擋道。」
「沒長眼睛?滾!」
話音落下,男人的臉瞬間漲紅。
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突然亮得駭人。
頭一次見有人被罵了卻不惱的。
我微愣。
心中正詫異,衣袖被人拉了拉。
側頭看去,是笑得一臉討好的四妹妹。
「姐,先說一句,你罵了別人,就不能罵我了哦。」
「還有,這人先別罵了。」
「他不一樣,你好像把他罵爽了。」
7
人能被罵爽?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
但瞧男人的反應,的確與在場所有人都不同。
讓我隱隱有些熟悉。
總感覺,好似在哪兒見過似的。
對上我的視線,男人身體忽然僵直,自報家門:「我是葉鳴舟,龍嘯軍副將,恭喜殿下康復回京!」
他表情一本正經,聲音亮如洪鍾。
動作卻急躁。
將手中的禮盒一股腦塞進我懷裡後,不等我反應,便腳底抹油,跑了。
直到上了馬車,我都有些疑惑。
「葉鳴舟?這人是誰?」
四妹妹也不甚清楚。
「上個月跟著秦老將軍回京述職的副將,聽說五年前才參軍。龍嘯營是什麼地方?五年爬到這個位置,這人……不簡單哦。」
聽她的語氣不像是宴請了對方。
我微微蹙眉:「你不認識?」
「啊?我該認識嗎?」
面面相覷。
四妹妹的眼神清澈又愚蠢。
半晌,她眼神閃躲,咽了咽口水。
「姐……你不看看他給你送了什麼嗎?」
她殷勤地拆開桌案上精致的木匣。
瞧清裡頭物品的瞬間,忽然發出「哇哦」一聲。
我的眼皮也微微一跳,忍不住勾唇。
「這人不請自來,禮送得倒有意思……」
那是一把短巧的匕首。
刀刃鋒利,閃著幽幽寒光。
造型樸素,唯獨手柄的位置,鑲嵌著一顆透亮的藍色寶石。
還不錯。
合我心意。
8
這場接風宴雖然不愉快。
但因這把匕首,我倒也不算憋悶。
這一夜,我睡得極好。
第二日也起得早,眼瞅著快到上朝時間,讓人搬了凳子往宮門口一坐。
來一個人,我的侍女便喚一個。
「李大人,昨日令千金在接風宴上,調侃咱們公主養病三年,仍舊是個病秧子。」
「趙侍郎,昨日令郎也於接風宴上,罵咱們公主脾氣差,除了臉一無是處。」
「還有王尚書……」
我身邊這幾個侍女,自小在校場操練。
個個身體壯,中氣足。
於是,就算大臣們見了我都繞著道走,這些話也一字不落地傳入了他們耳中。
今日的早朝,應當很熱鬧。
因為早朝剛散,父皇便差人將我喚進了宮。
御書房外,太子正跪著。
瞧見我,他後槽牙一咬。
本來還委屈的表情瞬間陰沉,看樣子挺不服氣。
「你來做什麼?」
我笑笑:「反正不是來替你求情的。」
大約被我的笑刺激,他咬牙又懟:「你得意什麼?不過仗著父皇心疼你罷了。」
「你自小被千恩萬寵著長大,孟姐姐在莊子上受了那麼多年苦,何曾享受過一天?你為何一回來便為難她?」
他還是一口一個「孟姐姐」。
沒救了。
不想再看這蠢弟弟傻氣的嘴臉。
我徑直掠過他,推開御書房大門。
「父皇,這太子沒用,廢了吧。」
9
身後,太子氣得跳腳。
屋裡,父皇卻沒多大表情。
「太子不知輕重便罷了,怎麼你也跟著胡鬧?」
他呵退太子和內侍,將手中批好的奏折遞給我。
瞧見上面痛斥我跋扈,不忿我於接風宴上掌摑懷安侯世子的文字,我並不意外。
「這些言官,對這些小打小鬧的事一個個消息靈通、憤憤不平,卻對三年前軍械貪墨案閉目塞聽、不聞不問。」
「也是有趣。」
我扔了奏折,將懷裡的手札遞給父皇。
每翻看一頁,父皇的臉色便沉一分。
看到最後,他更是勃然大怒。
「他們、竟然真的敢!」
「有什麼不敢的?」
我拿了隻茶盞,就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裡小口抿。
「四年前西戎軍突襲,春陽大軍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致春陽城破,城中百姓無一生還。」
「當年也是這些大臣,一個個在奏折上寫事發突然,我軍反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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