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慌亂地用眼神求助陸越川。
陸越川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對你忠心耿耿誓死相護,小妹陸瑩也絕不敢欺君罔上,葉頌安巧舌如簧,是狡詐之徒,還請陛下明察!」
寧淵當廢太子時,陸越川忠心跟隨,宮變之日,陸越川也為他衝鋒陷陣,有救駕之功。
他這番話,是在拿君臣情分維護陸瑩,更有向皇帝挾恩圖報之意。
殿裡此刻站著的,都是跟隨寧淵多年的心腹老臣,他們都等著看皇帝對陸家的態度。
若是薄待了陸家,這群舊臣難免寒心。
眼下皇位交迭,局勢剛穩,陸越川篤定皇帝不會在此時此刻寒了老臣的心。
今日無論陸瑩有無血詔之功,又是否撒謊欺君,皇帝都該看在他陸越川的面子上,給他唯一的妹妹一些獎賞。
龍椅上的帝王喜怒不形於色,一種無形的威壓彌漫整個承德殿,殿內一時落針可聞。
良久,寧淵沉聲開口:「有功當賞,有過當罰,陸越川護駕有功,賜其妹陸瑩黃金百兩。」
陸瑩本想在今日爭個貴妃當當,再不濟也要當個郡主,沒想到卻隻得了這等物質賞賜,品級名位卻一樣沒有。
她不甘心,陸越川卻見好就收,立刻替陸瑩謝了皇恩。
「至於葉頌安。」
我抬起頭,與帝王對視了一眼,聽他說:「三日內,會有旨意送去葉府,退下吧。」
9
我出宮回到葉府,見到了前世被斬首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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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來得及喜悅,爹卻衝上來先給了我一巴掌:
「你把我葉家的臉都丟盡了!」
「你就那麼喜歡爭功勞是不是!非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當日在宮裡躲開叛軍跑出去的人是你!?」
我被打懵了一瞬,不解地反問:「血詔的功勞本來就是我的,我為何不能爭!」
「恬不知恥!你的清白都沒了!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怎麼說你!」
「說你之所以能從叛軍眼底下逃出去,是因為你賣身求生!」
「宮變那日,宮裡多少宮女遭了毒手,連後宮的幾個妃子都沒能幸免!你一個醫女,誰信你能自保!?」
「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我叫你不爭不搶,你卻滿眼功名利祿!你不配做我的女兒!」
我氣笑了,好一個清白為重,不爭不搶。
他知不知道,前世我就是聽了他這話,最後葉家滅門時,我連跟皇帝當面陳情的機會都沒有?
「爹,你看妹妹,竟沒有半點女兒家的羞恥心!」
嫡姐葉頌雅手上拿著一捧白綾,裝模作樣要去上吊。
爹和主母劉氏連忙攔住了她,葉頌雅哭鬧不止:
「有這樣不清白的妹妹,我還怎麼議親啊!那些勳貴人家還怎麼看得上我!」
10
我爹從小就偏愛嫡姐。
同樣是女兒,我被爹爹帶在身邊四處行醫,他也願意傳授我醫術。
而嫡姐因為體弱多病,嬌養在閨閣裡。
從前我天真的以為,雖然我是庶出,生母也早逝,但爹爹肯教我醫術,讓我有一技之長,足以說明他是疼愛我的。
直到三年前,正一品君侯顧淮州在邊境染了疫病,京中無人敢醫,爹爹將我薦到了顧府,說可以讓我這個醫女一試。
我那時隻以為爹爹這是救人心切,出於醫者仁心,我冒著染病的風險,在床榻邊照顧了顧淮州一個多月,憑著過往的醫術經驗和天賦,將顧淮州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他痊愈,我卻感染病倒了。
在家中後院休養時,聽丫鬟說顧家登門來道謝。
顧淮州本想親自來謝我,被爹和劉氏攔在外面,說女兒家生病不方便,還說這是我的意思。
顧淮州以為是我不想見他,隻能作罷。
爹爹將顧淮州引至前廳,沒說兩句話,就把嫡姐葉頌雅叫了過來,讓嫡姐跳了一支舞,又旁敲側擊地問顧老夫人,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是否願意與葉家結親,讓顧淮州娶葉家嫡女。
顧淮州可是軍功顯赫的大將軍,他這樣的身份,娶皇室公主都綽綽有餘,若不是此次染病,欠了葉家一份情,葉家人連坐下來跟顧家人喝茶的資格都不會有。
聽說那日,嫡姐使勁渾身解數,隻為嫁入顧府,攀成貴婦。
可顧淮州卻冷臉以對,當場將嫡姐送過來的香帕扔在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過兩日,邊境被狄人進犯,顧淮州臨危受命,連夜出徵,這一去,便是三年未回京。
爹想把嫡姐送進顧家的心思也隻得打消。
這件事後我才知道,爹爹帶我行醫,隻是因為葉家沒有兒子,在官場沒有指望。
嫡出的女兒金貴,庶出的女兒就用來糙養,教我醫術,也隻是想讓我哪一天救了個貴人,好用這等救命之恩,來挾恩圖報,為嫡姐尋得一門勳貴人家的婚事。
他當日就看出顧淮州得的是邊境的疫病,一著不慎便要感染死人,所以才推著我去醫治,若我死了,葉家也隻是沒了個庶女而已,但我若醫好了,這就是大功一件。
我的功勞越大,嫡姐就能吸著我的血,嫁得越好。
其實爹爹跟陸越川是一樣的人。
嫡姐還在尋死覓活,爹爹一邊心疼她,一邊勒令我跪在院子裡,反省今日的過錯。
一直鬧到後半夜,嫡姐才消停去吃飯,鬧了一天自殺,也沒見她真想死。
天亮時,老管家興高採烈地來報:「老爺!陸侯爺求見,他還帶著許多聘禮,像是要來提親!」
11
昨天還要死不活的嫡姐,一聽陸越川這等新貴來府,立刻打扮得花枝招展。
爹爹有心討好陸家,知道昨日我在宮中衝撞了陸家兄妹,竟特意讓我去前廳跪給這兩人看。
我去了前廳,自是不肯再跪。
陸越川喝了一盞茶,指著幾十擔聘禮說:「素聞陸家嫡女端莊賢淑,我願求娶她為妻。」
爹和劉氏欣喜得雙眼發光,嫡姐也難掩激動。
陸瑩卻說:「我哥哥如今可是當朝新貴,他的正妻要求身家清白,門風正統才行。」
爹爹殷勤地說:「清白,當然清白!我葉家世代行醫,從未忤逆犯錯!」
「是嗎?」陸瑩看向了我,「葉頌安昨日去陛下面前發癲,說是她送的血詔,又說什麼,她能從被叛軍包圍的皇宮裡逃出來?」
「一介醫女,不會武功,怎麼從那群窮兇極惡的叛軍眼底逃出去的?宮變那幾日,葉頌安該不會是委身叛黨來苟活的吧?」
陸瑩笑著看向葉頌雅,歹毒地告訴她:「你庶妹如此不清白,你這個做姐姐的,又能好到哪裡去?你葉家的門風,又能正統到哪裡去呢?」
劉氏急著護住葉頌雅:「庶女的錯,怎麼能牽連到嫡女呢?」
陸瑩嗤笑一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要葉頌安還姓葉,你們葉家就是不清白的!」
劉氏看向我的眼神淬了毒一般,嫡姐更恨不得撕了我。
陸瑩這時笑著出了個主意:
「把葉頌安逐出葉家,葉家嫡女就能進我陸家的門,做這皇城貴婦!」
12
嫡姐和劉氏聽了這個提議,眼睛陡然發亮,爹爹還有些猶豫,這時陸越川道:
「陛下說了,三日內會有旨意到葉家,葉頌安冒認血詔之功,形同欺君之罪,這道聖旨就是要誅她滿門的,現在把她逐出葉家,說不定,葉家能逃過一場劫難。」
爹爹彷徨了許久,一聽有可能因為我牽連整個葉家九族,立刻衝我道:
「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葉山的女兒,你也不必再姓葉!族譜上,你也該被除名!」
我與陸瑩就血詔之事對峙後,陛下重賞了陸瑩,這就側面證明陛下更相信陸瑩的話,而我很可能就是欺君的重罪。
所有人都認定,那道遲遲未來的聖旨,會來治我的罪。
爹爹選擇明哲保身,我竟也不覺得寒心,本來他就不愛我這個女兒。
嫡姐正義凜然地勒令我:「你給爹娘磕三個頭,我葉家就跟你沒關系了!」
她貪圖陸越川的功名和新貴的地位,恨不得立刻攀附上去,可她不知道,陸越川是個怎樣陰險狡詐的小人。
「好啊!」
養育之恩,我前世已經竭力報過,不欠他們什麼了。
我接過族譜,親手將我自己那一頁從葉家家譜上撕去。
「從今日開始,我與葉家再無任何瓜葛!有朝一日葉家落魄了,我也不會施以援手,你們也別求到我面前來!」
嫡姐大笑:「我看你是瘋了吧!我馬上就是侯府主母,爹爹一定也會被侯爺提拔升官,而你,皇上的聖旨一來,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陸瑩湊到我面前道:「這下好了,你死了,連給你收屍的家人都沒有!頌安,你好可憐啊!」
陸越川眼裡含著嘲諷,他走上前,特意提醒我:
「街上已經傳遍了,宮變當日,你在叛軍身下承歡才逃過一劫。」
他陰毒地眯了眯眼:「我還特意讓幾個書生畫了畫本私下傳閱,你那張臉尤其栩栩如生,活色生香。如今人人都知道你是個蕩婦,根本沒有人在乎當日是誰送的血詔了。」
「葉頌安,這就是你反抗我,不肯嫁給我的代價。」
「陸越川,你真惡心!」
「恨透了我吧?」陸越川有恃無恐地笑了起來,「可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呢?聖旨一到,你要麼下獄,要麼處死。」
「你將背負蕩婦的罵名,死後都被釘在恥辱柱上!」
陸越川玩味地問我:「現在是不是後悔了,若是你瞞下血詔的真相,如今已是風光的侯府夫人了。」
陸瑩像一條毒蛇一樣盤了過來:「早就說了,被我哥哥搶功勞是你的榮幸,你怎麼敢反抗的啊?」
我環視著這群人,他們正用一種惡毒的憐憫看著我。
就像一群人隨手按死了一隻螞蟻,卻不下死手,要看著螞蟻在瀕死的邊緣掙扎一段時間,他們從中獲取優越的快感。
可他們錯了,這一世的我,絕不是任人碾玩的蝼蟻!
這時,府外傳來一聲高亢的通傳:
「聖旨到!」
13
宮裡的旨意來了。
宣旨的公公沒有進府,而是停在了葉府門口。
這便說明,這道旨意是大事,要讓街上的百姓直接知會。
這樣的宣旨手段足以讓很多臣子提心吊膽,上一個在大門口被宣讀聖旨的,還是河王逆黨的那些家眷——那些人,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
門口很快聚集了很多圍觀的百姓。
葉家人神色緊張,葉山跪下接旨前,竟搶著拿族譜宣布:
「葉頌安貪慕虛榮,忤逆不孝,已被我葉家除名,今後,此女不論是何下場,都與我葉家無關!還請諸位與公公您做個見證!」
我留意到宣旨的太監是德臨公公,不是洪海。
前世洪海很得皇帝信任,常常作為宣旨太監出入各個官員府邸。
今日來的,卻不是洪海,那我就放心了。
德臨公公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葉山:「葉太醫,你確定不要頌安姑娘了?好歹是親女兒,若是她今後發達了,你葉家也能跟著沾光啊。」
葉山沒能聽懂弦外之音,一擺手:「她今後的死活榮辱都與我葉家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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