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媒人收了陸大娘的錢,昧著良心將陸辭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說是全部家當,其實也就是一匹粗布、兩隻雞、幾包點心,還有零星幾顆丁點大的銀锞子。
磕碜得緊,可我還是歡歡喜喜地嫁了。
成婚那天十分冷清,陸家母子就不說了。
我是個孤兒,也沒什麼親戚在這裡。
我穿著嫁衣坐在屋裡,孤零零地等著陸辭來接我。
忽然大門被敲響,隔壁的郭嬸子提著兩隻鴨子,朝屋裡吆喝。
「喬妹兒,嬸子來給你撐撐席面。」
說完她朝著巷子裡招呼了兩聲,隔壁的王大哥,巷口徐大姐……
巷子裡零零散散走出人來,懷裡揣著吃食走到我家。
「我們都來湊湊熱鬧,沾沾喜氣。」
我的眼睛有些湿潤,臉上閃過一絲感激。
郭嬸拿起梳子,梳了梳我的發尾。
「大喜的日子,可不興哭,高興些。」
「是啊,嫁人可不得有娘家人,咱們都給你撐撐腰。」
這條巷子裡住的都是窮苦人家,當初選擇在這住下,也是圖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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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我走街串巷,裡裡外外都混了個臉熟。
上輩子我嫁得不情不願,自然也不想大宴賓客,讓別人看笑話。
可現在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陸辭成親了。
陸辭來迎親的時候,看著滿院子的人,有些發怔。
王大哥先開了口:「陸老弟,咱們等會兒也去你家熱鬧熱鬧。」
許是從未被人這麼和善地對待過,陸辭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後,忙不迭地答應,手上的糖果子像不要錢似得往外散。
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到了陸家,正拜著堂,不速之客就來了。
莊少鴻風塵僕僕地闖了進來,一把將我拉了起來。
陸辭條件反射般拉住我另一隻手,我被二人扯在中間,像根拔河用的繩。
莊少鴻氣得眼睛都紅了,大聲呵斥他。
「你這潑皮,竟趁我不在,強逼著喬兒嫁給你!」
陸辭臉色陰沉了下來,整個人風雨欲來。
我怕他忍不住衝動,大喜的日子打死人就太不吉利了。
沒等他開口,就一把甩開了莊少鴻。
我還沒找他算賬,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這晦氣玩意!
我的語氣不自覺冷了下來,指著莊少鴻的鼻子罵開了。
「你若是來討杯喜酒,我夫妻二人自當歡迎。
「可你若是來鬧事的,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這話一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莊少鴻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語氣焦急。
「喬兒,你是瘋了嗎?你怎麼能嫁給他!
「你忘了我和你說的話嗎?等我考上……」
7
我可不想聽負心漢重復當初的誓言,怕他被雷劈死在我的婚宴上,平白牽連無辜的路人。
立即幹脆地打斷了他的話頭。
「不用等以後,你考不考得上,都跟我沒有關系了。
「並且,你還得還我錢!」
這些年他可花了我不少錢,回去得翻翻賬本好好算算。
提到錢,莊少鴻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語噎著支支吾吾地憶往昔。
「喬兒,我們說好了你好好掙錢,我努力考功名,以後一起過好日子。」
好日子?他上輩子倒是真過上了好日子。
隻不過是吸我的骨血,踩我的臉面,過上的好日子。
我嗤笑一聲,聲音冷得我自己都發寒。
「你我二人都是孤兒,自小一起長大,你說過考上功名後,就八抬大轎娶我過門。
我信了你的鬼話,這些年我一個沒嫁人的大姑娘,整日拋頭露面賣燒餅,掙來的錢我自己一分都舍不得花,通通拿去供你讀書,可你呢?」
莊少鴻眼裡升起了希望,又想來拽我的手。
「喬兒,我知道你對我好,等我考上了一定會娶你的!」
我冷笑了一聲。
「那你什麼時候考上?」
莊少一噎,說不出話來。
我繼續追問。
「你一直考不上,就一直打算拖著我嗎?
「還是打算考上了,就另攀高枝,再一腳將我踹了?」
莊少鴻被我說中了心思,頓時跳腳。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看見我身後的陸辭,他頓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我知道了,定是他在挑撥離間,你可千萬別被他哄騙了!」
陸辭的臉色立即沉了下去,手背上的青筋爆起,眼神冷得嚇人。
他一言不發,隻是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打死莊少鴻的衝動,一字一句向所有人大聲說道。
「陸辭沒有騙我,我是真心想要嫁給他的。」
陸辭原本暗淡自嘲的目光,逐漸被不可置信佔滿。
隨後像漫天的煙火盛開,深邃又燦爛,嘴角都不自覺彎了起來。
我朝著他甜甜一笑,再看向莊少鴻時,立馬翻了個白眼,開始扎他的心。
「我一說要嫁給他,他立馬就來娶我了,可不像某些人,淨畫大餅。
「你少給我廢話,趕緊還錢,不還就等著我去官府告你!」
8
我從小就沒有家,一直很渴望有個家。
上輩子莊少鴻說會娶我,我就一心一意等著他。
可等來的是背叛和嘲笑。
我被傷透了心,認為男人不過就是那麼回事。
後來嫁給了陸辭,也不肯打開心扉,付出真心。
以至於錯過了那麼多時間,到死的時候才開始後悔。
將失魂落魄的莊少鴻趕走後,我和陸辭繼續拜堂。
等將眾人都送走,天都已經黑了。
我緊張地等著陸辭挑蓋頭。
他的腳步頓在我身前,久久沒有動作。
我有些心急,主動開了口。
「你趕緊掀蓋頭呀!」
我語氣裡的催促,逗得陸辭輕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暗啞,聽得我心口一酥。
眼前的紅霧被掀開,燭光溫柔地映在陸辭的身上。
照得他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下來,眼角更是帶著細碎的光。
他長得其實很俊俏,隻是被眉間的陰翳掩住鋒芒。
平日裡整個人都透著陰沉,誰還會管他長得好不好看。
他將交杯酒捏在手心,語氣鄭重地說。
「宋喬,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心頭火噌地一下就起來了。
洞房花燭夜呢!你跟我說這個。
我一個虎撲將他撲倒在床,他連忙出聲。
「酒灑了!」
我猴急地扒了他的外衣,不耐煩地說。
「先辦正事,等會再喝。」
上輩子我沒和他圓房,剛開始是我不願意,後來是我病得不行了。
如今不知怎麼回事,我都這般主動了,他還總是怕我後悔。
看來,隻能睡服他了。
9
前半夜他束手束腳,後半夜他食髓知味後反客為主。
徹底完事後,我躺在他的懷裡,累得直不起腰。
他修長的手指,繞著我的頭發把玩。
看我困倦的模樣,輕輕落了個吻在我的額頭上。
像是許諾,又像是對自己說。
「傻姑娘,我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嗯。」
我迷糊地應了聲,把腦袋往他懷裡拱了拱,安心地睡起了大覺。
次日天不亮,我習慣性地想起來和面。
結果還沒起身,就被一雙大手拉了回去。
陸辭迷離著眼,將我圈在懷裡。
「你幹什麼去?」
我才反應這不是在我家,沒有燒餅爐子也沒有家伙什,做哪門子燒餅。
「習慣了,以為在自個家,準備起來做燒餅呢。」
我迷迷糊糊又躺了回去,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安心睡下了。
天亮後我將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去給陸大娘敬了茶。
她笑眯眯地遞給了我一個小布包。
打開一看,是一個小小的長命鎖Ṱû₀,上面刻著一個「辭」字。
立即笑彎了眼角,這是把她的兒子交給我了的意思。
我心頭一熱,出門去尋陸辭。
他正在劈材,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有力的臂膀。
粗柴被他劈得細細的,方便我控制火候。
汗水順著稜角分明的側臉流了下來,肆意揮灑著使不完的勁。
他見著我表情不自覺放柔,手裡停下了動作。
我樂呵著撲到他懷裡,語氣輕快地跟他顯擺手上的東西。
「你看,娘把你給我了。」
他低頭寵溺地看我,下巴上的汗懸成了一粒水珠。
「嗯,給你了。」
我抬手給他擦了擦汗,笑得心滿意足。
10
小鎮醫館裡的大夫水平參差不齊,眼睛倒是像都長在頭頂上,就差沒明晃晃地掛著「有病無錢莫進來」幾個大字。
我帶著陸大娘去了幾次,抓了幾副藥,家中的積蓄就見了底。
感嘆錢真不經花的同時,我和陸辭越發勤快地幹活掙錢。
他每天起來幫我做好燒餅,將送我出門後,就去鎮上找活幹。
我倆分頭行動,幹勁十足,可卻被現實狠狠打了一個巴掌。
我的燒餅開始逐漸無人問津,經常早上怎麼擺出去的,晚上Ṱŭ̀ⁱ就怎麼收回來。
幾次下來,我心裡也回過味兒來了。
不是燒餅和叫賣的問題,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存心為難我們。
這些年王富戶得了陸夫人的吩咐,存了心不讓陸辭母子好過。
他們做什麼,都有人來添亂,時不時就有人到家裡鬧事。
當年陸夫人原本想直接斬草除根,可又怕不好向陸驍交代。
後來她生下嫡子,徹底坐穩了陸家主母的位置。
陸辭母子已經成不了威脅,她又生了戲弄人的心思。
想看他們苟延饞殘喘,看他們艱難過活。
小鎮上有王富戶壓著,陸辭幾乎找不到什麼好生計,隻能去賣力氣。
好在陸辭不挑活,什麼都肯幹,日子倒也勉強能過去。
有一天過了飯點,他還沒回來吃飯。
我怕他餓著了,就裝好了飯,一路問著人找他去了。
恰好撞見他幫人搬完貨,光著上身汗流浃背地坐在一旁樹蔭下歇氣兒。
不一會伙計出來,趾高氣揚地扔給他幾枚銅錢。
銅錢落在地上叮當響,我的心也跟著墜落在地。
陸辭彎下腰,面無表情地將銅錢一枚一枚撿起來收好。
這一幕看得我眼睛發熱,心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陸辭卻不在意地拍了拍手,將我給他做的衣裳小心穿好,又在路邊買了塊飴糖,才腳步輕快地向家裡走去。
我連忙躲起身子,將自己藏好。
憑自己的力氣掙錢不可恥。
可我知道他定然不願意讓我看見這一幕。
我悄摸摸地來,又悄摸摸地走,就像沒來過一樣。
陸辭回到家,笑著將飴糖遞了過來。
我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又遞到他面前,示意他吃。
他眸色一深,忽然湊近身來,吻住了我的唇,親得我暈頭轉向才放開我。
「很甜。」
陸辭大手將我扣在懷裡,低著頭在我耳邊說話。
呼吸灑在脖子上,我頓時臉就紅了。
次日一大早我腰酸背痛起身,天一亮就出門叫賣去了。
走過河邊時,一群婦人在洗衣裳,看著我指指點點說闲話。
「你們說她放著好好的讀書郎不要,非嫁給遊手好闲的懶漢,她是怎麼想的?」
「還能咋想!倆人指不定私底下早就好上了!」
「整日拋頭露面的,見著男人就喊大哥,不知道勾搭誰呢!真不要臉。」
11
做生意可不是要嘴甜些,叫聲大哥大姐的,再正常不過了。
可被她們這麼一說,整得我賣個燒餅都賣得不正經起來。
而且,我的辭哥那麼勤快,怎麼就是個懶漢了!
人言可畏,我心裡氣得很。
可看著那一窩腰圓膀粗的婦人,掂量了一下,打也打不過。
隻好先忍……忍個屁!
我兩步跨了回去,一腳將她們洗好的衣裳踹進河裡。
拔腿就跑的同時,還不忘放狠話。
「再敢背後編排人,下次踹的就是你們!」
她們被我這一連串的動作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要撓我時,我已經溜得不見人影。
可我慌不擇路躲進了小巷,迎面撞見幾個整日在街上瞎溜達的潑皮。
這些人成群結伙的,不是去小商販那裡敲詐保護費,就是衝著路過的小姑娘們說些腌臜話。
他們見四下無人,巷子裡隻有我一個人,立刻就圍了上來。
嘴裡不幹不淨說著渾話,還動手動腳拉拉扯扯。
我當下握住燒餅筐抡了一圈,將他們逼退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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