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馬冰仔細問了那高快腿的情況,對謝鈺道:“可能是腦中有瘀血,嚴重的話確實可能喪命。不過具體情況最好還是請張仵作一並去驗屍,看有沒有其他致命傷。”
畢竟那高快腿並不是在劉春蘭家當場死亡,中間又去了其他地方,隔了那麼多天。
萬一當時的磕碰並不致命,而是另有死因,或是那客棧老板聽了高快腿幾句抱怨,又見他帶了那些個財物,一時起了殺心,故意栽贓嫁禍也未可知……
謝鈺點點頭,當即點了人來,“先去帶二喜回來問話,確定那客棧位置。”
衙役領命而去。
謝鈺又問劉春蘭,“你男人是否確定那屍首就是高快腿?可曾細細看過面容,確定已死?”
劉春蘭一愣,“這……”
她還真沒細細問過。
當時本來就怕得慌了神,又見自家男人說確實有個死屍,她就本能地覺得肯定錯不了,哪裡還有餘力想別的?
而且自那之後,高快腿也確實沒再來過,可不就對上死了麼?
第112章 你說謊
謝鈺這話不光問懵了劉春蘭,就連馬冰也是一怔。
她再一次意識到破案這種事確實不是誰都做得來的。
如果讓她去追殺某個人,毫不客氣地說,放眼整個開封府衙鮮有敵手;
可若讓她追查某人之死,還真不太行。
就好像這消失的高快腿。
Advertisement
劉春蘭聽丈夫二喜說高快腿死了,就認定他死了,而馬冰自己聽劉春蘭說高快腿死了,也就沒有再懷疑。
何其相似。
但細細想來,其中頗有可操作之處。
頭一個,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二喜是否傳達了錯誤訊息?
他隻是個普通的老實人,恐怕也沒有膽子真正細致觀察,所以,當初他看見的那具屍體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快腿?
甚至,那是不是一具屍體?
第二,也是最惡劣的一種可能,整件事情中,二喜是否真的與妻子站在同一陣線?
就目前的線索看來,這些其實都有可能。
但馬冰卻下意識忽略了。
再回到死不死的問題上。
劉春蘭那一腳,是否足夠致死?
按理說,隻要力道夠大,是可以在不見血的情況下殺人的。
但劉春蘭隻是個尋常婦人,即便驚恐之下,真有那樣的力氣嗎?
還有,根據她的說法,當時高快腿既沒有站立不穩,也沒有立刻嘔吐,隻是有些暈眩,可見情況並不算特別嚴重。
他甚至還挑著貨擔順利出城,入住了城外的客棧,又跟老板抱怨……
等待衙役提二喜回來的過程中,馬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
謝鈺點頭,“我在禁軍中歷練時,也曾見軍士比武或打球時撞到頭部,出現你說的症狀。有的休養幾日、幾十日就恢復如初,有的卻會忘記許多事情,甚至肢體不聽使喚,卻無一人死亡。”
馬冰說:“其實嚴格來說,確實有致死的可能,現在見不到傷者,我們也不敢一定斷言高快腿不會因此喪命。”
說話間,二喜到了。
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因為經常要去碼頭帶人裝運糧食,皮膚曬得黝黑,兩隻眼睛很大,很清澈。
聽說是高快腿的事,二喜一咬牙,竟梗著脖子道:“回大人的話,是草民殺的!”
謝鈺和馬冰對視一眼,對這個男人又是欽佩,又是無奈。
他或許算不得完全意義上的好百姓,但確實是個好丈夫。
“你確定?”
二喜不敢抬頭,“是,那日草民家去,正撞見那高快腿輕薄內子,一怒之下就踢了他一腳,他撞到頭,就死了。”
“那屍體呢?”謝鈺問。
二喜一愣,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這,這頭回進衙門,沒得經驗。來之前,他還真沒想過這個細節。
若說高快腿當場就死了,那屍體去哪兒了?
可若說去到客棧才死的,豈不又牽累了那老板?
謝鈺早就看出他在撒謊,當即將驚堂木一拍,“說!”
二喜嚇了一哆嗦,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隻好老實道:“當時,當時他又活了,有些怕,就跑了。結果出城後就死在客棧裡,那客棧老板來告訴了小人,小人不敢投案自首,就,就給了他銀子,請他處置了。”
倒是個實心眼兒的老實人。
謝鈺有些感慨,“可你妻子卻說,人是她踢死的。”
“啊?!”二喜直接就呆了。
他還以為衙門的人隻抓了自己,卻不料……
“相公……”
劉春蘭從裡間出來,眼淚直流,“你又是何苦呢?”
二喜看著她,嘴巴開開合合,最終狠狠往地上錘了一把,“唉!”
劉春蘭挨著二喜跪下,抓著他的胳膊泣道:“原是我福薄,遇上這樣的事……”
怎麼能讓他頂罪呢?
二喜死死拽著她的手,一張黑紅的臉上滿是悲憤。
他忽然膝行上前,砰砰磕頭,“大人,大人啊,內子不是有意的,確實是那高快腿犯惡在先,她,她是逼不得已啊。求大人明鑑,求大人開恩!”
一字一句,誠懇悲切。
劉春蘭也跟著磕頭,泣不成聲。
謝鈺忙叫人拉住夫妻倆,“如今真相未明,說這話為時尚早。況且若果然如你們所言,自然還有回旋的餘地,本官和諸位大人也會酌情處置。”
按照大綠律法,無辜婦女在抵抗強奸時傷害他人的,應罪減一等,從輕處置。若證據確鑿,甚至還有免於處罰的先例。
但是本案的難點有二:
第一,高快腿很可能已經死亡,而且目前也沒有能劉春蘭是被迫反抗的直接證據。
第二,劉春蘭夫婦並未在案發後第一時間報案,甚至還主動請求他人幫忙處置屍體……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去那家客棧瞧瞧。
考慮到劉春蘭和二喜認罪積極,家中又有老人孩子要照料,且目前並不能斷定高快腿之死是劉春蘭直接造成的,謝鈺便允許他們暫時回家,照常做工。
夫妻倆本以為就要下大獄了,沒成想竟有這般轉機,頓時喜出望外,磕頭不止。
謝鈺喊了停,又重點囑咐,“但有一點,在案子正式水落石出之前,你二人不得出城,需隨叫隨到。若有逃跑的念頭,罪加一等,家人也當以包庇罪論處。”
夫妻二人鄭重應下,含淚拜謝,“是。”
謝鈺抬抬手讓他們起來,“不過二喜,你要先帶衙門的人去那家客棧,還記得那老板的長相麼?”
畢竟過去了大半年,萬一那客棧中間轉手了就不妙。
二喜麻溜兒爬起來,重重點頭,“認得認得,燒成灰也認得。”
謝鈺失笑,“這就是扯謊了。”
若燒成灰也能認出來,天下懸案就能少一半!
短短幾個時辰之內,二喜夫妻就經歷了大悲大喜,如今見官老爺這樣和氣,難免有些受寵若驚,也跟著嘿嘿傻笑起來。
心裡,忽然就沒有那麼絕望了。
一行人收拾了下就要出城,在衙門口碰見義診歸來的王衡等人。
老頭兒見他們風風火火的,十分驚訝,“又有案子啊?”
馬冰應了聲,“對了,那個臘肉等我晚上回來再炒!”
說好了吃蒜苗炒臘肉的,老頭兒饞了好幾天了。
王衡一個勁兒點頭,擺擺手,“得了得了知道了,看你這操心的命,趕緊忙活去吧。”
說完,倒背著手往裡走,走了兩步又停住,轉回身來別別扭扭地問:“蒜苗我提前洗了不?”
之前這丫頭買了幾條臘肉,看著黑乎乎的有些嚇人,可沒想到洗刷幹淨切開一瞧,肥是肥,瘦是瘦,加點醬油用蒜苗一炒,肥的透亮,瘦的可口,油光锃亮,十分下飯。
嘿,還真有些愛上了。
馬冰翻身上馬,聞言笑道:“不用,天兒熱,菜洗了容易壞,等我回來弄。”
瞧瞧,老頭兒急得。
那邊自有衙門臨時配給人證的骡子,格的格的跟在幾匹馬後面,倒也利落。
劉春蘭先回家,其餘人徑直出城,按照二喜的指引前往那家客棧。
出了城走大約七、八裡地,遠遠就能看見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建了幾排房舍,也沒個招牌,但過往的人都知道是客棧。
二喜指著那裡道:“就是那家,掌櫃的姓劉,都叫他劉老板、劉掌櫃,隻是不曉得真名。”
跟來的阿德就道:“之前看了戶籍文檔,去年來繳稅的掌櫃確實姓劉,叫劉善,今年三十五歲,面黃微須,右下巴和脖子上有痔。之後客棧主人並未有過變動,除非還沒去衙門通告,不然就是劉善沒錯了。”
二喜立刻點頭,“對對對,他就長得這個樣子。”
這家客棧頗有些簡陋,主要面向往來的平民和底層客商,一應吃食都是量大管飽,算不得美味。
住宿也很便宜,甚至有不少下頭村鎮來開封城內務工的百姓,因租不起城裡的房子,便在這裡交錢睡大通鋪。
每日早起去城裡做活,晚上出城吃飯,若按月交,每日住宿也不過八個大錢,飯食也便宜,十分劃算。
謝鈺等人來時,正見一個建壯漢子赤著上身,手起刀落,放倒一頭肥豬。
旁邊早有人放了大盆過來接豬血,等血流光,往血桶裡略撒一點鹽巴,再倒入清水攪拌,過一會兒就會變成豬血塊。
回頭切開了炒菜燉湯都好。
因便宜又管飽,味道也不錯,貴人們雖嫌不幹淨不愛吃,可平民卻很喜歡。
見來了官差,那殺豬的幾人都有些打怵,你推我我推你,最後才推出來一個人怯怯地問:“差爺,有何貴幹吶?”
這些人穿著幹淨的官袍,體面又威風,看上去跟周圍髒亂的環境格格不入,令人望而生畏。
阿德上前說:“你們掌櫃的可是劉善?”
那人點頭,“您找我們掌櫃的嗎?他在後頭和老板娘盤賬,小人這就去叫。”
說完,一溜煙兒跑了。
還挺機靈。
眾人進了大堂,頓覺一股混雜著飯菜香味、汗味兒,甚至還有牲口味兒的古怪熱氣撲面而來,馬冰就有些無奈。
鼻子太靈了真遭罪。
從這邊的城門入了開封城後,距離最近的就是西市的牲口市場,因此許多牲口販子入城前後都會來這裡歇腳。
她甚至能分辨出哪一桌的客人是販豬的,哪一桌的客人是趕羊的……
馬冰正低頭扒拉藥膏,想要不要在鼻子下面抹一點,忽然眼前光線一暗,淡淡的雪後青松的幽香覆蓋過來,緩慢而堅定地取代了那些異味。
抬頭一瞧,謝鈺不知什麼時候挪到她的上風口。
馬冰抿了抿嘴兒,眼底沁出歡喜。
或許隻是不起眼的小事,即便他不過來,自己也有法子應付,可這樣被人時刻放在心上的感覺,真好。
很快,劉善急匆匆從後面出來。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