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給他裝好中午的午飯,送他出門。
之後懷著惴惴的心情,打開了楊林楓給我的,吩咐我到這一天才能打開的物什。
9
一上午,我啥也沒幹。
放下書,小臉通黃。
這這這,有傷風化!
書是上午看的,人是下午開悟的。怪不得,怪不得,我終於知道每天晚上睡覺燙著我的東西是什麼了。
我還以為他背著我藏湯婆子了。
我把頭蒙在被子裡,無聲尖叫。
夜晚,院中一片漆黑。陳海生心中奇怪,畢竟以往,無論何時,我都是要給他留燈的。
推開房門,陳海生撞見一片雪白。
一股熱氣頓時開始橫衝直撞,他厲聲:「你在做什麼?!」
說完,快步上前將被子一掀,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前,就將我裹了個嚴嚴實實。
我絞盡腦汁學著話本子的話,叫了聲:「陳郎。」
「別亂叫。」他聲音沙啞。
我通紅著臉,埋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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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結滾動:「楊林楓教你的?」
我點點頭。
他嘆出口氣:「別跟著他瞎學,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他是你的好友。」我反駁他。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放開我背過身。
「衣服穿好睡覺,我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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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轉身欲走,驀然衣角一重,他回頭,是我伸手拽住了他。
我想,這應該是我這一生中最大膽的一次了吧。
我抬手慢慢掀開被子,走到他面前,伴著兩人不知是誰越來越沉重的喘息聲,輕輕將吻落在他的嘴角。
「我知道,我願意的,我想。」
他重重地把我摟入懷中。
我真成陳海生的媳婦了。
成為他媳婦的感覺可真不錯,有什麼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緊著我。我體弱,他體溫高,每回抱我,我都覺得我挨著個大火爐,晚上睡覺再也感覺不到冷了。
他還愛黏我,哎呀……不可言說。
這樣平淡甜蜜的半年過去,最近我發現同村的鄉鄰總有意無意地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原本隻是有些奇怪,直到這天陳海生滿身是傷地回來。
彼時我正在打磨新曬幹的草藥,抬頭一看他,驚叫出聲。
他嘴角破皮,額頭上還有沒擦盡的血。
我急壞了,忙問他發生了什麼。
他沉默著,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望著我。
許久,久到我冷靜下來,眼眶發紅。
他才艱澀開口:「沈淮,你後悔嗎?」
明明是他在問我後不後悔,我卻看出來,他後悔了。
後悔什麼呢?
他見我不說話,眸光閃了閃,突然背過身去。
轉身剎那,我看見一滴碩大的眼淚落下。
他哭了。
我像被人打了一拳,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他翻翻找找,拿出了幾塊碎銀塞到我手裡,把我往外推。
反應過來,我忙抓住他的手。
「你要讓我走?」
他不回答,隻說:「是我錯了。」
什麼意思啊?
我急得想打他,又見他一身是傷,最後隻能憤憤咬在他的嘴角。
這下好了,和另一邊破皮的嘴角對稱了。
他呆呆的,看著我的動作。
我望著他,兀自笑出聲。
良久,他把額頭抵上我的額頭,眼中含淚。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能感覺到他此刻需要我。
我摟住他的頸,這一次,他的愛,終於落到了我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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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闲言碎語終於傳到我的耳中,可我卻不那麼在意。陳海生讓我不要往心裡去,我說日子是我倆自己過的,與別人無關。別人嘴碎,但我們不能因為別人的過失而傷了自己。
陳海生就揉了揉我的頭,見我一臉嚴肅,好笑道:「過幾日,我們搬去縣裡住吧,房子我已經找好了。」
我想,他大概是聽到了前不久宗藥堂掌櫃的讓我去堂裡做工的消息。
我欣然應允。
在縣裡的平靜日子過了沒多久,民間又亂了。
鎮北王死了,突厥打進了周朝。
全民徵兵,每家必須出一個青壯年。
出徵前,陳海生依舊揉了揉我的腦袋,擦幹我臉上的眼淚,說:「等我回來。」
他沒能回來。
12
出徵的第二年,在我十九歲生辰這日,我第一次沒有收到他按時寄來的家書。
於是我忙回家拿出本想讓陳海生回來親自念給我聽的三封家書,去找了巷口的秀才。
這一天,我在上一封家書中,聽到了他的死訊。
他死了。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將準備年末寄給他的棉衣裝進包袱,轉身走進了漫天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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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上京城。
「待會進宮一定要謹慎行事,切勿衝撞了貴人,記住了嗎?」
我聽著陳伯父的囑託,慎重地點了點頭。
太後壽宴,上京城八十一家食館,二十四家酒樓都要派人進宮送食。本來這件事是輪不到我去的,奈何酒樓大掌櫃今天心情不好,急著追人去了。
我跟著陳伯父將食材送到了宮門口,宮中負責此事的侍衛檢查一番,給我們放了行,一直到此都未曾出什麼差錯。
直到行至御膳房後門處,我撞到了一個人。
一個和陳海生氣質極為相似的人。
我渾身如過電般,僵滯在原地。
「怎麼做事的?」
他身邊的侍從叫他世子。
陳伯父反應極快,拉著久久不能回神的我跪下磕了兩個響頭。
那人冷著一張臉,氣勢凜然。
我匍匐在他的腳下,被陳伯父按著,抬不起頭。
等到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他才松開我。
我怔然地抬頭望向那人離開的方向,陽光穿過樹蔭,影影綽綽,他將一女子輕柔地摟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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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陳伯父說了些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
回過神來時,我的面前已經擺了一盤自己剛做好的,熱氣騰騰的長壽面。
今日是你二十五歲生辰,陳海生,這碗長壽面,我替你吃。
宮裡的事自然和我這等小人物扯不上太大關系,宮宴那日後,我依舊每天在自家小院和酒樓兩邊跑。
這日大掌櫃又跑了,我無奈頂替了她的班。臨近打烊,樓裡已經沒有了客人,小二見今日是我當值,一個個嬉皮笑臉地提前下了班。正當我昏昏欲睡,突然從後廚傳來一聲響動。
我前去查看,脖子上突然橫過一把冰冷的刀,鼻中傳進血腥味。
「樓中可有大夫?」身後的人伸手將我桎梏,我卻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因他這一句話僵愣在原地。
許久,我感覺他身體晃動,竟是有些站不穩。
我回答:「我可以幫你看看。」
身後的人,刀頹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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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了很重的傷,傷得最重的是後背一道從左肩橫貫至右腰的傷口。
我看著他昏睡著的,全然陌生的面容,和身上陳年累月堆積的傷疤,鼻腔不自覺酸澀。
三日後,他醒了。
彼時我正俯在他身側的床榻上淺寐,感受到指尖一涼,一下子驚醒過來。
對上一雙冷冰冰的眼,我頓時如鲠在喉。
「這是哪?」
「我家。」
「你是誰?」
我不回答,隻望著他。
良久,他側眼,不再看我。
五日後,我背著新採的草藥,看著空無一人、收拾整齊的床榻,默然不語。
「同濟酒樓大掌櫃、副大掌櫃今日成婚!全場半價!」店家小二一早上就放出消息,眼下酒樓人滿為患。
這種時候我難得沒有在酒樓打算盤,我很高興。更高興的是,今日我是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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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鑼打鼓,喜迎新婦。
我坐在高頭大馬上,頭戴紅花,身著紅衣,喜氣洋洋地往街兩旁撒喜糖。
大掌櫃說,動靜搞得越大越好。原本我是不擅長搞這些的,但既然是大掌櫃的要求,我斷斷不能拒絕。
大掌櫃的轎子在城中華麗麗地轉了好大一圈後入了我小院,我想全京城的大概都聽說這動靜了。
禮成後,我牽著紅綢,將她帶入了洞房。
我出去招待賓客,因為不擅飲酒,喝了幾杯就找不著北。等反應過來時,我正在房頂上飛呢。
好嘛,大掌櫃沒等來劫親的人,我等來了。
他將我帶入一個隱蔽的院子,將我劫來,也不說話。
我頭疼地喊了聲:「陳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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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顯僵了一僵。
「我叫陸昭。」
他像是在跟我說,但更像是在同他自己說。
我腦海中閃過陳伯那日說過的話。
鎮北王世子。
被賜婚公主的鎮北王世子,陸昭。
他的眉頭皺得很深,我紅著眼緩緩道:「我之前嫁過一個人。」
男子嫁人,多麼驚世駭俗。
「他待我極好,我很喜歡他。」
我看著他慢慢垂下頭,直到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
「可後來他死在了戰場上。他死後,我為他守節三年。」我輕聲問他,「世子,如今我再次成婚,你會祝福我的,是嗎?」
他身形一晃,扶著桌子才勉強穩住。
可能是他背後的傷又撕裂了吧。
我理了理衣袖,道:「可以送我回去嗎?」
許久,他直起身,嗓音聽不出情緒:「從後門走。」
踏出院子那一刻,我回頭望他。
他的身影依舊如此高大挺拔,隻是孤身一人站在陰影裡,絕望寂寥,像一隻垂垂老矣的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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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細細密密落下,漫天雪白中,我想起那個人,那封信。
陳海生,我有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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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大婚那日大掌櫃硬拉著我去湊這個熱鬧。
說八抬大轎、十裡紅妝都是謙虛了,大掌櫃在我身邊連連咂嘴,嘴裡念叨著這鎮國公府都被搬空了吧。
我有些恍惚,這是陸昭的婚禮。
直到大紅鋪陳的道路盡頭傳來人們的歡呼聲,我應聲看見陸昭一襲紅袍,劍眉斜飛入鬢。
少年將軍,親承爵位,皇帝親自指婚,迎娶大周朝最尊貴的長公主。
風光了得。
我拉著大掌櫃,回了酒樓。
不久後,我借著採藥的名義,去往南山寺小住一段時間。
大掌櫃許是見我最近狀態不對,沒多做阻攔,隻是揮揮手讓我早點回來,畢竟她也不想打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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