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日,我還是塗上了胭脂。
郎君眉心微蹙:「不是說不要塗了嗎?」
我低頭不語,郎君應是天上人,我這樣的人怎能染指。
縱使郎君過分親昵,我也應當安守本分。
我這樣想著。
郎君備了馬車,竟把小竹兒趕了出去,自己進來。
我掀開車簾,小竹兒正跟侍衛玩得歡快,還叫人騎得快些。
侍衛也縱著他。
唉,這孩子,獨留我一人尷尬啊。
郎君雖看著瘦,可實在是壯實了不少,這狹小的空間裡,實在是讓人坐立難安。
郎君看著我:「怎的總低著頭?」
郎君啊,你總盯著我看,我怎的能不低著頭。
我尷尬地笑了笑:「有嗎?」
我掀開窗簾向外面看去,看著那些花花草草。
郎君竟也湊了過來,一時間的接近倒也讓我有些不知所以。
郎君淡淡道:「這些花草成日裡都見,有什麼好看的。」
Advertisement
我能感受到他鼻尖噴灑出的熱氣,一時語塞,竟也說不出些什麼。
按下狂跳不止的心髒,隻得假寐。
我見過歐陽沛珊,那樣標致的人物,那樣弱柳扶風的姿態,不是我這樣的灑掃丫頭可堪相比的。
郎君念的不過是我昔日追隨的恩情,我時刻這樣告誡著自己,讓自己足以保持清醒。
看我睡了,郎君便也不多說什麼了。
到了京裡,我便要下車。
郎君拽住了我:「還沒到家,你這般著急作甚。」
我慢慢抽手:「還有一條街便要到了,郎君恐不順路,我自己過去就好。」
「陛下已經將謝家舊宅封賞給我了,以後咱們便住在謝家,不必再拘泥於那個小院子裡了。」
是啊,郎君已經可以回謝家大宅了,不會再住在那個小院子裡了。
「郎君,當時走得匆忙,有些東西沒來得及收拾,我回去收拾收拾。」
郎君淡然:「讓下人去就好。」
可我不就是個下人嗎?
「郎君,還是我自己去吧,有些東西我怕說不明白。」
謝鴻軒接著說道:「那我陪你。」
我笑了笑:「郎君自有國家大事要繁忙,我們晚些再相見。」
謝鴻軒想了想:「好吧,那我先送你過去。」
將近半年的時光,小院有些破敗。
年關買的大豬肘也隻剩下白骨,空氣中也彌漫著腐爛的味道,可這裡不就是我該待著的地方嗎?
我撸起袖子,小竹兒也有模有樣,昔日的鄰裡也不多了,有的被徵兵,有的逃了,孫嬸說,房東大叔也鎖了院門,聽說是逃去江南一帶了。
孫嬸說現在好了,天下快要太平了,鄰裡也漸漸都快回來了,也有人和她說話了,不用整日裡擔驚受怕。
一場戰火,倒讓許多人都平和了許多,我也寬慰了她兩句,便去各忙各的。
我早就將我給郎君做的那件新衣做好了,我望著這件衣裳有些出神。
小竹兒還是喜歡依偎在我身邊:「姐姐怎的不把這件衣裳送給郎君?」
我有些慌神:「郎君壯了,這衣裳恐怕有些不合身。」
「那姐姐給郎君改大一點,再送給郎君。」
改大一點郎君就會穿嘛?
郎君輔佐五皇子奪得皇位,年僅二十五歲就成了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早已是雲錦華服,這樣的衣裳郎君又怎麼能穿。
不僅要改尺碼,還要換布料。
可那就不是我做的衣裳了。
天剛剛擦黑,郎君便來了:「收拾好了嘛?我來接你回去。」
郎君來時我正在鋪床。
「郎君,我便不去了,我在這裡住慣了。」
謝鴻軒蹙著眉:「不是說隻是收拾東西嗎?」
看著謝鴻軒的樣子好像真的看不夠,可是就算是看不夠也不能再看了。
我背過身去,繼續自顧自地打理我的床鋪:「我不過去了,郎君回吧。」
謝鴻軒將我的身體扳過來:「怎的好端端的不高興了,有什麼我們回去再說。」
我抬起頭,強撐著笑臉:「郎君如今一切都好,我便也放心了,我也該回邺城了,一時不察,竟是將近兩年沒回去了。隻不過要勞煩郎君看顧一下趙竹。」
謝鴻軒聽了我這話生了幾分怒氣,捏著我肩膀的手臂又緊了幾分:「你想回邺城,過幾日我忙完了同你一起回去便是,還有那趙竹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為何要看顧!」
我擰了擰身子,奈何郎君抓得緊,竟也未動分毫。
我也來了些脾氣:「不看就不看,我自己想辦法就是,你先松開。」
謝鴻軒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這些時光,家中變故,鐵馬冰河,他更是被磨得冷硬。
謝鴻軒緊緊抿著唇,長臂一伸,竟把我整個人都圈進懷裡。
郎君的胸膛好硬啊,可這還不是我感嘆的時候。
我想要推開郎君,可郎君卻是緊緊地不肯松手。
我喘著粗氣,拍著謝鴻軒的後背。
謝鴻軒也察覺了此時我的不對,忙松開了手。
我臉紅脖子粗地咳個不停:「咳咳,郎君你快勒死我了。」
我伏在床邊,謝鴻軒坐在一側,輕拍我的背部:「好些了嗎?我不是有意的。」
謝鴻軒的聲音本就好聽,現下這樣溫聲軟語便更好聽了。
「我沒事的,郎君先回去吧。」
15
看我這樣的態度,謝鴻軒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慍怒:「李伶!我是還有哪裡說得不明白嗎?」
我也不敢抬頭看他,將頭轉向另一邊:「謝大人,是我說得有哪裡不明白嗎?」
我又繼續說道:「我早不就和謝大人說了嗎,我千裡追隨,不過是報當年漳河水上的救命之恩,如今,大人一切都好,我自然是要返鄉。」
士農工商,商為最賤,我若能嫁給謝鴻軒自然是我人生的上上籤,可我不能這般自私,郎君以後是要名垂青史的。
而我,一個商販,會成為謝鴻軒此生都抹不掉的汙點,言官們也會彈劾郎君。
我不願,我不願郎君為我遭受這世間的流言蜚語。
流言似刀,我不願它們割傷郎君。
謝鴻軒站起身來:「好,好,好,都喚我大人了,這是當真要與我劃清界限。」
我不語,我不想多說什麼,我也說不出什麼了。
這一刻,我也更加能看清自己的心了,我愛郎君,甚至遠遠超過了自己。
郎君若是能過得好,便比我自己好還會讓我開心。
謝鴻軒沉默了一會又說道:「李伶,嫁我為妻可好?」
謝鴻軒聲音帶著顫。
「不好,謝大人回吧,我對謝大人從無男女之情,若是大人想要感謝我那些時日的陪伴,就多賞我些金銀就好。」
我說得決絕。
謝鴻軒苦笑一聲,又連說了三個「好」字,轉頭離去了。
我知曉他是難過的,我又何嘗不難過,可是長痛不如短痛,郎君對我也許隻不過是感激之情,等時光磋磨之後,是不是這點感激之情也會被磨光?變成怨恨,變成憎惡。
我不願多年以後與他兩看生厭,我不願郎君厭棄了我,我愛他啊。
卻因為愛他,我也更加怯懦。
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利索的人,可碰見了他,我卻又覺得我是個矯情的人。
算了,算了,已然打定主意離開郎君,我又傷春悲秋做些什麼?
我將頭埋進被窩裡,想著睡一覺便忘卻所有,可是眼淚卻不聽話往外流。
我與郎君,怎麼會有姻緣呢?
第二日,我頂著兩個腫得像大桃子一樣的眼睛,帶著小竹兒拜訪夫子。
我要走了,郎君不管趙竹,喜來又在宮裡,鞭長莫及,我不得不為趙竹打算。
趙竹的夫子姓莫,年近六十,在這一場風波裡,好在沒有受到波及。
在我講明緣由之後也願意幫忙照看趙竹。
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很好了。
趙竹拽著我的衣袖,整張小臉都揪在一起,肉眼可見的不高興。
我捏捏他的臉蛋:「好啦~姐姐以後有時間會回來看你的。」
「姐姐騙人。」
「趙竹,你是一個男子漢,不管姐姐在哪裡,姐姐都會記掛著你的,你日後好好努力,考取功名,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讓全國百姓都稱頌你的功德,這樣,不管姐姐在哪裡,姐姐都能聽見你的消息。」
趙竹還是皺巴著小臉兒,滿臉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幾個小廝正往院子裡抬箱子。
我忙跑了過去:「你們是誰,這是幹什麼?」
其中一個領頭的回道:「姑娘,我是謝府的管家,這是謝大人吩咐送來的。」
謝鴻軒嗎?
這是要用這些金銀來打發我了?
果然,他是可以拋下我的。
我不再理管事,一切都是我所期望的。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也好讓自己清醒一下,不能這樣繼續擰巴下去。
我也不知我怎會變成這樣。
京都百廢待興,還是要等趙竹的生活步入正軌我才能離開。
孫嬸過來與我闲話:「真要走?再留留不行?我看謝大人是個念舊的人。」
我摸了摸鼻子:「你以前還嫌棄他來著,不怕謝大人也回來念你的舊?」
孫嬸尷尬地笑著,隻說著謝鴻軒自然是有氣量的,不會同她這個婦人計較。
我們又聊了許久,我也沒想到我能心平氣和地同孫嬸這樣話家常。
我是喜歡京都的,這裡有我許多喜歡的人,就連此刻,我竟是連孫嬸也舍不得。
16
謝鴻軒送多好多箱金銀珠寶,名貴器具。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