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得知這次北疆的王子們都會參加,義軍們熱血沸騰。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明天我們即使不能殺了北疆王那個老賊,也要殺他的幾個兒子解解恨!」
我看著桌上的地形圖,微擰起眉:「敵在暗,我們在明。一起去,隻會暴露行蹤。」
軍師白靈請命道:「將軍,我擅長布陣,讓我陪您去。」
「還有我!」僻靜角落,一抹嬌小的身影站到了板凳上,將手高高舉過頭頂。她嘴裡叼著根稻草,著一身男裝,吊兒郎當的模樣。
是新加入不滿半年的沉刀刀。
她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加入義軍前,我當過幾年……賊。專偷北疆貴族家值錢的玩意,而且我最擅長溜,絕不會拖薄英姐姐後腿的!」
我眉擰得更深:「……溜?」
「哦不,我是說,我擅長藏身。雖然殺人不太行,但我能幫主帥您順手牽頭羊回來什麼的……」
眾人聽了哄笑起來。
「刀刀,我看是你自己手痒了。」
「可是,打仗需要兵器糧草。咱們這些年眾籌的錢庫早就空了。」
「是啊,偷狗賊的東西不算偷,北疆有多少東西是從咱們南朝搶奪過去的?甚至連女人也……」
沉刀刀雖還在笑,眼底卻透出一抹悲意:「對,北疆軍搶走我的娘親和姐姐。這次,就讓小爺我盜他們個挖地三尺!」
周遭的哄鬧頃刻間恢復了寂靜,人人臉上神色沉重。
我將地形圖緊握掌心,盯著燭臺上那簇火苗,小腹的舊傷仿佛又在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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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了閉眼,作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北疆王陰險狡詐,這次的春日獵不知會不會又是陷阱。我一人前去打探消息。你們留在營地,待命。」
此話一落下,瞬間引起不滿。
有人聲嘶力竭:「將軍!我們等這天等了整整七年啊!讓我去吧,我要為家父報仇!」
我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命都沒了,談何家國天下?」
「可我們還要等到幾時?將軍,我們這些活著人,何嘗不是生不如死?」
「我知在座各位英雄,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我沉默須臾,看向他們,「三日。最多再等三日。這一次,我薄英向天起誓,定不負眾望。」
6
此次春日獵設在南北交界的天星崖,南路而上,唯有峭壁一條路可行。
我背上弓箭,輕裝上陣。
提前兩日,才攀上崖頂。
七年未見,北疆王斜倚著椅子,像頭垂垂老矣的獅子,威嚴不再。
在他面前,跪著的是他零星幾個子嗣。
幾位王子皆是五大三粗,看上去勇猛有餘,智慧不多。
直到一抹颀長身影穿過北疆軍隊,款款而來。
少年紅衣墨發,手持銀槍。
高束的馬尾在風中輕揚,意氣風發。
「兒臣漆瞳拜見父王,父王萬壽無疆。」
漆瞳?竟然是她。
我渾身一震,不禁握住了腰封上那把匕首。
「這次春日獵,父王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北疆王慵懶地抬手。
幾名小卒推出一輛囚車。
囚車之中關押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她像牲口般嘴中被塞著鐵石,脖子上套著項圈。
一見到北疆王,她像頭困獸發出悽厲的嗚咽。
風拂開她面前的亂發,我如墜冰窟。
「南朝第一女將,石瀾夫人。」北疆王大笑起來,「聽聞夫人是女中豪傑,脊梁骨比龜殼還硬。今日,我的幾位王兒中誰能獵得她,帶回她的脊梁骨獻給本王,誰就是北疆未來的王!」
幾位王子聽了,隨即起身大喝起來。
小卒打開囚車,掰開婦人的嘴,將一碗藥灌入她口中。
不一會,婦人眼神發直,竟如獸狀,四爪著地蹿入草叢,消失在了人們視線。
與此同時,號角吹響,鼓點如雷。
春日獵正式開始。
馬群從我眼前飛馳而過,揚起的塵土叫我迷了眼。
回過神,我的指尖已在粗粝的石頭上磨出血。
石瀾夫人,是我的母親。
北疆這次春日獵的獵物,是她。
7
我穿梭在亂石叢林中,雖盡了全力,但速度還是遠遠比不上騎馬的北疆王子。
就當我費力蹚過第二條河的時候,我在岸邊看到了一匹落單的馬。
馬的腳邊躺著的是被割斷了喉嚨的大王子。
我警惕地環顧四周,在林間捕捉到一抹紅影。
是她。
我翻身上馬,向著她的方向追去。
很快,我找到了二王子和五王子。
但他們也已經是兩具死屍,幾匹野狼正在啃食他們的四肢。
我抽出一支箭,瞄準頭狼的心髒。
樹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哨響,野狼如臨大敵,紛紛逃散給我讓了道。
直覺告訴我,母親一定還活著,並且就在哨聲傳來的地方。
我策馬追去,越走越深。
很快,夜幕降臨,山上起了一層薄霧。
我徹底迷失了方向。
馬也在這時誤入了獵人設下的陷阱,千鈞一發時,一條軟鞭帶著抓鉤纏住了我的腰。
我被人拉下馬,跌在一個香軟的懷裡。
「哎喲,還以為能抱住姐姐。」沉刀刀一邊拍著身上的枯葉一邊笑道,「姐姐,我一路上都跟著你呢!你沒發現吧?」
我去查看她的傷勢:「有沒有受傷?」
「沒有。」沉刀刀臉一紅,連連搖頭,「姐姐那麼瘦,一點都不重。」
「不是讓你們都待在營地?」
「我實在是擔心姐姐,所以跟來了。」沉刀刀將自己的軟鞭放到我手心,「姐姐要罰便罰吧。」
我剛一開口,嘴裡便被她塞了半隻饅頭。
「不過罰我之前,讓我先填飽肚子好不好?」
沉刀刀笑得燦爛,我屈指刮了下她的鼻頭。
「還認得回去的路嗎?」
「姐姐放心,我一路上都做了標記。」沉刀刀得意地向我展示她的布袋子,倒出一把幹玉米粒。
「這……就是你說的標記?」
「對呀。」
我哭笑不得:「不知你留下的這些標記夠不夠山中鳥獸果腹。」
沉刀刀的笑容僵在臉上。
「啊呀!」她往我身邊挪了挪,嬉笑著貼過來,「那我隻能留下來陪著姐姐啦。」
夜深露重,我們不敢生火,怕引來北疆軍。
沉刀刀穿得單薄,我將披風遞給她,她卻趁機鑽到我懷中。
「姐姐,我覺得還是這樣比較暖和。」
這是第一次與旁人親近,我的兩條胳膊竟一時不知放在哪。
放在哪,好像都不適合。
沉刀刀這時候抬起頭,眼眸亮如星辰:「姐姐,你別擔心。等天亮了,我找一棵最高的樹爬上去看一看,定能為你找到出路。」
我問她:「你來時騎的馬,是從何而來?」
她眼神立刻躲閃起來,抱緊了我的腰:「從死人身邊順走的。」
看沉刀刀膽怯的模樣,北疆的那幾個王子,並非她所殺。
「姐姐,我雖然膽小,但隻要你需要我,我也可以……」沉刀刀話未說完,在我們身後的山丘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一具臃腫的軀體如巨石般滾了下來,剛巧砸在我的腳邊。
竟是北疆王的次子。
他還剩一口氣,手中緊握著弓箭,脖子正淙淙淌著血。
「南……南朝賊人……」他死死盯著我,試圖在弓弦上搭箭。
隻是最終還是被自己的血嗆死了。
沉刀刀臉色蒼白,下意識地將我護在身後:「姐姐,我們被人發現了。你騎我的那匹馬,快走!姐姐,人呢?」
「你也上來看看。」我順著北疆二王子摔落的山丘爬上去,眼前竟是一片廣袤的草原。
沉刀刀壯著膽子爬上一塊石板,吹亮了手裡的火折子。
看清石板上的字後,不禁激動地拉住我的手:「姐姐,你快看!天星崖的另一個入口,被我們找到了!」
「這裡地勢高於北疆王駐扎的營地,若我們的人埋伏在此,並學獵戶布下陷阱。這一局說不定能大獲全……」
我講到一半,看到那隻還與我十指緊扣的手,松開後繼續道:「我們隻剩一匹馬了,這條路直通界河。你去將這份地形圖交給白靈他們。我留下繼續打探消息。」
「好。」沉刀刀思忖了會,表情凝重地將一大包東西塞給我,「這些給你留著防身,等我回來!」
等她走後,我打開她留給我的東西,不禁撓了撓後腦勺。
布裡包著的全是死掉的那些王子身上佩戴的珠寶,用其防身,我可能死得更快。
突然,我的目光被一條手串吸引。
我輕輕拂去瑪瑙上的血汙。
恍惚間,又想起那個佩戴過它的女孩,滿眼無畏,逆著火光對我喊:「我叫漆瞳,是北疆王和蓮華公主的女兒。今日你若沒死,便牢牢記住這個名字!」
「漆瞳。」我輕輕念了聲,後頸處卻在這時傳來一陣鈍痛。
意識陷入黑暗前,眼前依稀晃過一抹虛影。
8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來時的斷崖處,隻是手和腳都被綁住了。
不遠處的平地,北疆軍們設了露天宴席。
篝火前,北疆王最小的兒子正光著膀子舉壇痛飲。
在他肩上掛著一長條血淋淋的脊椎骨。
我才意識到,他們在慶賀什麼。
一抹紅影走出人群,將身後拖著的那具殘軀丟進火堆。
看著殘軀燃燒成焦炭,北疆的士兵興奮地叫起來。
「卓狂,漆瞳。你們兩個真是本王一雙好兒女。」
北疆王眼中倒映著火光,接過小王子卓狂遞過去的酒盞,一飲而盡。
「卓狂,本王即刻下旨封你為儲君,待本王千秋之後,你便是北疆新的王。」
「謝父王。」
卓狂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高興,指著身旁的漆瞳,問道:「那阿姊呢?父王準備封阿姊為什麼?」
北疆王臉色瞬間沉下去,反問道:「王兒覺得呢?」
卓狂立刻答道:「阿姊她足智多謀,英勇善戰。她待兒臣又是極好,兒臣覺得即便是封她為當朝攝政王……」
「太子殿下,你醉了。」漆瞳打斷卓狂的話,跪了下去,「兒臣粗鄙,過慣了西風烈馬的日子。父王若是要將兒臣困於朝堂之上,兒臣也隻好當一個弼馬溫。」
「卓狂,你聽聽。」北疆王蒼老臉上終於又擠出一絲笑容,但毫無溫度,「是你阿姊她自己不領情。」
「父王,兒臣也敬您一杯。」漆瞳走上前,舉起酒杯,「祝父王千秋萬代,一統南北。」
北疆王的笑聲令我徹底喪失理智,一心隻想殺他報仇雪恨。
我奮力磨斷手腕上的繩索,取箭搭弦,對準北疆王的喉嚨放了一箭。
這支箭在半空突然與另一支箭相撞,斜斜地釘入北疆王面前的桌子上。
我憤恨不已,剛要再搭一箭。
漆瞳拔出佩劍,衝到了北疆王身邊:「有刺客!父王快隨兒臣來。」
話音剛落,林間果然飛身而下幾個蒙面黑衣人。
像是提前規劃好一般,輕易便將北疆王包圍住了。
漆瞳護著北疆王被同時逼至斷崖,我拔出匕首趁其不備衝上去一刀劃破了北疆王的喉嚨。
漆瞳發現了我,眼中沒有一絲意外。
她的視線落到我手中那把匕首上,薄唇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姐姐,你還記得我對嗎?」
我看了眼身後的斷崖,欲帶著北疆王的屍首一同躍下。
漆瞳卻像是提前看穿了我的意圖,她長眉輕蹙,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猝不及防與她近身相貼,她那張英氣漂亮的臉被無限放大在我眼前,使我有一瞬的愣神。
「後會有期。」漆瞳將奄奄一息的北疆王與我捆在一根繩索上,在北疆士兵趕到前,她將我推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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