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既然我們當初領養了她，就要好好對她。你放心，她不會再糾纏你了，我已經在給她挑選合適的結婚人選了。」

宋清澤冷著臉，無動於衷。

我眼巴巴地看向白書婷。

她無奈地嘆氣，發話了：「接回來吧，小橙子天天鬧著要跟小姑姑玩呢。」

……

倪雲嵐全身是傷，被送到醫院養了幾個月。

出院的時候瘦成了一把骨頭，看著一股我見猶憐的感覺。

在花園曬太陽時，她在我身邊悄然坐下，篤定道：「宋熹微，是你吧？」

「我被關在精神病院時想了很久，後來終於想明白了，4 歲的小孩怎麼會裝神弄鬼，除非她不是 4 歲的小孩。」

我看向她，歪了歪腦袋：「啊呀糟糕，被發現了呢。」

倪雲嵐觍著個臉，大言不慚道：「宋熹微，我們休戰吧，你雖然失去了生命，但我也被關在精神病院幾個月，付出了代價。」

啊？

她在狗叫什麼？

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說出什麼逆天發言。

也許是我的沉默，給了倪雲嵐自信，她越說越振振有詞。

「你看，你也沒有什麼損失，你重新投胎到了宋家，從毫無血緣關系的養女，變成了宋家嫡親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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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養父母和養兄，全部變成了你的血緣至親，你應該感謝我，不是嗎？」

我笑了：「那我把你殺了，你來感謝我吧。」

這次談話不歡而散。

16

宋母親自下廚，給倪雲嵐燉愛喝的雞湯補身體。

她表面感激涕零，轉頭我就看到她把雞湯倒在了花盆裡。

眼神陰冷又怨毒：「裝什麼慈母，哪個當媽的會眼睜睜地看著孩子進精神病院？一群賤人。」

一個月後，宋母生日到了。

宋家舉辦了盛大的生日宴會，邀請的都是世家名流。

看似慶祝生日，實則是為倪雲嵐挑選未婚夫。

倪雲嵐盤著公主頭，戴著皇冠，穿著黑色絲絨的高定禮服出場。

瞬間驚豔了所有人。

白書婷嗤笑一聲：「白費力氣。」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宴會結束後，沒一個看上倪雲嵐的。

她氣得發瘋，還在宋母面前裝乖順：「沒關系的，總能找到喜歡我的。」

宋母就吃她這套，更加積極了。

外頭風言風語很厲害。

說宋家家世是好，但宋熹微就是個養女，還想怎樣？難不成想嫁王子啊？

倪雲嵐在富家千金圈抬不起頭做人。

走到哪都被人指指點點。

17

那天，倪雲嵐參加了一個慈善晚宴回家。

眉宇間一掃陰霾，變得喜氣洋洋。

宋母瞧著她的神色，打趣：「遇到真命天子了？」

倪雲嵐羞赧一笑，猶豫了片刻，趴在宋母腿上撒嬌：「媽，你知道白墨沉嗎？他今天給我解圍了，長得挺帥的，就是不知道他人怎麼樣？」

對倪雲嵐來說，臉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個男人代表的權勢地位和財富。

宋母是個百事通，立馬開始科普。

白墨沉是白家私生子，白書婷的弟弟，也是白氏集團繼承人。

但他跟白家關系不太好。

大學期間不靠家裡，自己創業，賺下的家業不比白家差，他不混世家圈，屬於科技新貴，所以之前很少提到他。

隨著宋母的介紹，倪雲嵐的眼睛越來越亮。

魚兒上鉤啦。

我和白書婷相視一笑。

……

倪雲嵐沉浸在愛河時，發生了一件大事。

宋家是新能源汽車及能源巨頭公司，隨著白家也殺入新能源領域。

兩家成為競爭對手，聯姻關系岌岌可危。

最近宋氏集團研發的新能源汽車出現了剎車失靈事件，被指是白家的勢力在後面搞鬼。

宋氏股票暴跌，宋白兩家關系變得劍拔弩張。

白書婷待在宋家有些尷尬，連夜帶著我回了白家。

我們的車駛離宋家沒多久，倪雲嵐也開車跟了上去。

她和白書婷有仇。

兩人向來針尖對麥芒，白書婷回娘家，萬一跟白墨沉說點什麼怎麼辦？

她很不安心，打算偷偷跟過去看看。

白家大門敞開著，裡面傳來激烈的爭執，她躡手躡腳靠過去偷聽。

客廳就開著一盞落地燈。

昏暗陰影裡，白墨沉和白書婷正對峙。

白書婷語氣咄咄逼人：「是我幫你從宋清澤那偷到了機密文件，讓宋家元氣大傷，我要白氏 20% 的股權，還要你跟宋熹微分手。」

白墨沉斷然拒絕：「股權可以，分手不行。」

白書婷冷笑：「宋熹微那個賤人差點害死我的小橙子，你以為她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宋家的養女，你還真當她是個寶？！」

倪雲嵐怒火高漲，很想衝進去把白書婷殺了。

隻聽白墨沉厲聲反駁：「我不在乎她什麼身份，是不是養女不重要！宋熹微也好，趙熹微也罷，我愛的是她這個人！她不是好東西又怎樣？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倪雲嵐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

從她把宋熹微推下山那刻起，她就活在「宋熹微」的面具裡。

而這個男人終於讓她跳出了țűₖ宋熹微的陰影，活出了自己。

正走神時，白墨沉和白書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隨著一聲清脆的巨響，花瓶砸在白書婷的頭上，她倒在了血泊中。

倪雲嵐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出了聲。

白墨沉雙眼猩紅，衝過去掐住她的脖子：「真可惜，被你看到了呢。」

他貼在她的耳邊溫柔低語，聲音沙沙的，仿佛帶著電流：「我愛你，但我更愛自己，我不能把這麼大的把柄交到你手裡，所以不好意思啊微微，我必須殺了你。」

大手收緊，窒息感襲來。

倪雲嵐斷斷續續道：「墨沉，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我也殺過人！」

白墨沉瞬間松開她。

倪雲嵐彎腰咳嗽了半天，緩過來後說道：「我不是宋熹微，我叫倪雲嵐。」

看白墨沉無動於衷，她有些著急，繼續說道，「8 年前，我也殺過人，我的雙胞胎姐姐，宋家真正的養女宋熹微。屍體就在豹子崖下，我可以帶你去找。」

她笑容甜蜜，緊緊抱住白墨沉的腰，依偎在他懷裡，「這樣，我們互相都有對方的把柄了，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頭頂傳來白墨沉一聲輕笑，很冷：「是嗎？」

倪雲嵐覺得他語氣不對勁，心中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啪」的一聲，客廳燈光打開了。

倪雲嵐站在光亮中無所遁形。

一抬頭，宋母、宋清澤……

甚至連剛剛還倒在血泊的白書婷也在，手裡牽著宋橙子。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站在二樓，冷漠地看著她。

倪雲嵐癱軟在地。

18

真相大白，倪雲嵐被抓了，跟警察供認不諱。

原來她不止殺了宋熹微一人。

當年她領養她的那戶人家，也是家中開公司的中產家庭。

最初幾年還不錯，後來她的養父母破產了，養父還不起高額的債務跳樓沒了。

養母帶著她東躲西藏，扮成流浪者睡橋洞。

她實在受不了了，失手把養母殺了，屍體藏在廢棄的橋洞裡。

後來她就在外面打工，吃不了苦，做不長久。

直到從網上看到雙胞胎姐姐宋熹微成人禮上了熱搜。

她就起了殺了宋熹微，自己取而代之的心思。

經過幾個月的籌謀，她把宋熹微約出來爬山，還讓她跟家人保密。

最終順利完成了計劃。

……

經過非常艱難的搜尋，警方在崖底找到了宋熹微的屍骨。

宋母看到後哭暈了好幾次。

見到人總是說：「我怎麼就沒認出來呢？我為什麼就沒能認出來呢？」

過了段時間, 倪雲嵐的判決也出來了。

死刑，立即執行。

她所犯下的罪孽，終於如數報應到她自己身上。

19

白書婷把小三花接了回來。

我把裝著它骨灰的小盒子, 葬在了花園裡。

正對著我的臥室，推開窗就能看到，這樣它永遠都能陪著我了。

我拿著逗貓棒，坐在它的墳前紅了眼。

當初我孤零零死在崖底的時候。

隻有小三花知道，它的主人再也回不來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

我回頭, 看到了白墨沉。

突然好奇心起, 繼續裝小孩：「舅舅，你為什麼要幫媽媽演戲呀？」

白墨沉蹲下來，用手語打出了一個手勢。

「因為，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怔在原地, 嘴角慢慢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真好啊。

原來這世界上，不隻有小三花認出了我。

宋熹微，不枉此生。

【白書婷番外】

01

是什麼時候發現, 小橙子已經不在了呢？

大概是她睜眼的第一眼。

後來宋熹微問我：「嫂子, 你為什麼能看出來呢？」

我心中泛著苦意, 語氣艱澀道：「我是一個母親，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不過那時候我還心存僥幸。

因為身體確實是小橙子的，而借屍還魂這種事太過荒謬了, 跟我的世界觀完全相悖。

完全確定下來，是在七月半鬼節那天。

在哄小橙子睡覺時，我終於忍不住道：「我不管你是誰, 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 能不能把小橙子還給我。」

她睜開眼睛看著我, 眼眶慢慢紅了。

她說：「對不起啊嫂子，小橙子已經回不來了。」

我沒猜錯。

她才是真正的宋熹微, 宋清澤的養妹。

我抱著她哭了一晚上。

天色微亮時, 我對她說：「以後你就是小橙子, 媽媽保護你。」

她哭紅了眼，撲到我懷裡喊：「媽媽，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我揉著她的頭發，輕聲道：「不, 不是你的錯。

「我們母女聯手，送倪雲嵐下地獄。」

02

倪雲嵐從精神病院接回來了。

我本可以無聲無息地讓她慘死在那。

但熹微說，要讓她犯下的罪大白於天下。

於是我找到了白墨沉, 讓他配合我演一場戲。

我跟這個弟弟關系不算好。

但他見到熹微的第一眼，就同意幫我。

我們做了詳細的計劃。

從白墨沉英雄救美, 替倪雲嵐在宴會上解圍開始，她就一步一步落入我們的圈套中。

我們刻意營造出宋家沒落的趨勢。

像倪雲嵐這種急功近利的小人，不可能跟宋家共沉淪。

白墨沉是她必須要抓住的稻草。

我們利用她這個心理, 在她跟前演了場殺人滅口的戲碼。

逼著她自己說出所有真相。

我還邀請宋母和宋清澤過來觀看。

計劃很成功。

倪雲嵐被繩之以法。

槍決那天，我用橙子以前的娃娃和衣服，給她弄了個衣冠冢。

「小橙子, 重新投胎到媽媽肚子裡來吧。

「家裡還有個姐姐，我們都會很愛你。」

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就好像小橙子在回應我一樣。

那媽媽就當你答應了。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