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明婳愣了一瞬,才想著從他懷裡離開:“沒事。”
她輕掙手腕:“他們沒撞上我。”
那叩著的大掌卻沒松開。
明婳詫異仰起臉,面具後的男人狹眸籠在陰影裡, 瞧不出情緒, 嗓音卻是溫潤的:“燈市人多, 魚龍混雜,還是牽著,免得走散了。”
這平淡的語氣, 好似隻是審時度勢的商量,並無半分冒犯或是佔便宜的意思。
明婳看著周遭一波又一波擁擠的人潮, 咬了咬唇, 點頭:“嗯。”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 裴璉都牽著她的手腕。
正月裡夜風寒涼,男人的手掌卻像是炭火般, 所握之處有源源不斷的熱意傳遞到皮膚。
明婳恍惚覺著她那圈手腕肌膚都要被他的掌心燙化一般。
這大冬天的, 他的手怎麼能這麼燙呢。
她一到冬日裡就手腳冰涼,夜裡的被窩得躺許久才能變暖。
是男子的手掌都這麼熱,還是就裴子玉這樣?
明婳也沒有被其他男子牽著手逛燈會的經驗, 是以她隻能自我解釋著,大抵男子體熱, 尤其正當壯年, 火氣更旺。
不知不覺, 她又想到在隴西時, 裴璉曾提議冬日裡替她暖床。
去年除夕那幾日的同床共枕, 他身上的確熱烘烘的像個大暖爐, 抱著很是舒服……
“可是從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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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側冷不丁傳來的低沉嗓音一下子拉回明婳縹緲的思緒,待反應過來已經到了城牆入口, 她有些尷尬地咳了聲:“是,是這裡。”
丟死人了,牽個手而已,她怎麼想到睡覺的事了!
還好她這會兒也戴著面具,不然定要鬧個大紅臉。
裴璉不知明婳所想,隻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以為她是不樂意與他獨處。
握著她手腕的掌心不禁攏緊,他看著眼前那層層階梯:“你可還走得動?”
明婳仍兀自尷尬著,聽到這問,愣了下:“啊?”
裴璉道:“若是累了,孤背你上去。”
明婳微怔,而後忙不迭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裴璉:“真的不用?”
明婳:“登個城樓而已,又不是爬山,哪有那麼嬌氣。”
且這樓梯這樣高,萬一他沒站穩,兩個人一起滾下來,她倒成了墊背的了!
說著,她掙開裴璉的手,捉裙便吭哧吭哧往上走。
看著那道铆足勁兒的嬌小背影,裴璉不禁失笑。
他又不與她比賽,走這麼快作甚。
不論怎樣,還是跟在她身後,一道登上巍峨高大的庭州城樓。
內城樓平日都有官兵把守,闲雜人等不得入內,唯有上元燈節這三日對民眾開放,方便百姓們登高看燈、賞焰火。
隻是裴璉他們今日來得晚,城牆上的觀景好位置早已人滿為患,目之所及,處處都是人人人人。
“往年我家要是想登樓看景,午後就會派人來佔位置了。”
明婳朝四周竄動的人頭望了望,面具後的嘴角翹了翹:“不過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人特別少,而且還不用擠,你要不要去?”
裴璉今夜本就是陪她。
別說是去人少之地,她便是帶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奉陪到底。
“好。”他欣然應道:“你去哪,孤便去哪。”
明婳聞言稍愣,耳根也有些發燙。
裴子玉這是怎麼了,從前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不聲不響,如今一張口便是這些叫人肉麻的話……
難道北庭大營是什麼情話教學寶地不成?
她不再吭聲,隻帶著裴璉繞到城牆另一處的角樓。
看著角樓門前掛著的那把大鎖,裴璉鳳眸輕眯:“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明婳下颌一抬:“你等著。”
下一刻,她彎腰從旁側搬來兩塊磚,提裙踩著,麻溜地爬上了城牆凹處。
裴璉面色一變,立刻上前去拉:“快下來,危險!”
“沒事的,我爬過好多回啦。”
明婳推開他,一手攀著城牆,一手去推角樓側邊的窗戶,嬌小身形宛若一隻靈巧的燕子般,“咻”得一下便跳進了角樓裡。
待站穩後,她從裡頭探出腦袋,看向站在城牆旁一動不動的男人,語氣裡難掩得意:“瞧,這不就進來了?”
又擺手催道:“你也快些呀,再不久便要放焰火了。”
裴璉抿了抿薄唇,還是照著她的方法,從側面跳進了窗戶。
待他拍拍袍擺也站定,明婳叉著腰,一臉自得地看著他:“是不是很簡單?”
裴璉:“……”
雖然這城牆離窗戶不算太遠,八九歲的孩子也能跳過去,但到底是高處,始終存在一定的風險。
下颌不覺繃緊,他睇著明婳,語氣嚴肅:“以後別再做這樣危險的事。”
明婳:“這有什麼,你方才不也跳過來了。”
裴璉蹙眉:“萬一腳滑,墜樓了怎麼辦?”
“哪有那麼危險。”
明婳滿不在乎,話落,見裴璉一聲不吭,她偏臉咕哝:“這麼短的距離,再危險能比你上戰場危險?”
裴璉噎住。
一時間,既歡喜她話中的在意,又無奈於她的偷換概念。
“上樓吧。”他道。
翻都翻過來了,繼續計較隻會敗興,大不了明日叫人把這窗戶給封了,以絕後患。
明婳見他不接她那話茬,眸光黯了黯。
等到在二樓的窗戶前坐下,她也無心眺望庭州輝煌盛大的夜景,躊躇片刻,還是沒忍住問:“你真的……非去戰場不可嗎?”
裴璉摘面具的手微頓。
須臾,他拿下面具,一張端正的臉龐在朦朧光影裡愈發深邃:“這是個很好的歷練機會。紙上得來終覺淺,能跟著你父兄一同上場,定能收獲良多。”
雖然早猜到會是這麼個結果,真的聽到,明婳仍有些鬱悶:“哪有人上戰場求學的……”
宮裡又沒有其他皇子和他搶那把龍椅,就他這身份地位,何必這樣卷?
裴璉見她柳眉擰著,嘴角輕勾:“你可以往好處想。”
明婳:“嗯?”
裴璉側眸睇她:“若孤真的回不來,便再也無法糾纏你了,你耳根子不是也能落個清淨?”
哪怕聽出他話中的調笑之意,明婳還是白了臉,氣急敗壞去捂他的嘴:“你這人怎麼半點不懂得避谶!這種話也是能亂說的嗎?你快些呸了。”
裴璉見狀,鳳眸稍彎。
“你還笑!”明婳瞪他:“這有什麼好笑的,你快些呸呸呸!”
裴璉嘴被捂著,說話也含糊不清:“你捂著孤的嘴,孤如何呸?”
明婳一窘,忙撤回手,見他還笑著,她故作嫌棄將手往裙擺上擦了擦:“誰稀罕捂你似的。”
說是這樣說,擦完手,一雙明眸定定看著他,等著他下一步動作。
裴璉見她這副嚴苛夫子模樣,薄唇輕翹,偏臉朝空氣呸了三下,再次回眸:“這下行了?”
明婳面色稍霽,語氣仍是兇巴巴的:“你別拿這種事與我開玩笑,武將之家,最聽不得這種玩笑。”
裴璉聞言,似是想到什麼,也斂起笑意:“好,孤日後不說了。”
明婳這才卸下一口氣 ,又低頭從腰間取下一枚香囊:“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懶得費口舌勸你了,喏,這個拿去。”
“這是?”
“咳,你就當生辰禮物吧。”
裴璉眉梢輕挑,“不是說忘了麼?”
“你愛要不要,不要還我。”明婳伸手就要去搶。
“誰說不要了。”
裴璉高舉手臂:“送出去的禮,豈有收回的道理?”
明婳一時不防,險些撲到他的懷中,還好及時剎住,紅著臉悻悻地坐直了身子。
窗外倒映進來的暖光斑駁灑在她的臉龐,裴璉瞥見她輕顫的睫毛,有一瞬的衝動將她攬入懷中。
喉頭輕滾了滾,終是克制住,隻垂下眼去看掌心那個小巧的香囊:“你繡的?”
明婳道:“一兩銀子買的。”
裴璉濃眉輕擰:“孤好歹也給了你一千八百兩的壓歲錢,你就送孤一枚一兩銀子的香囊,未免太過小氣?”
明婳倒是少見裴璉這不忿的模樣,心下發笑,面上卻道:“一兩銀子怎麼了?你沒聽說過有句話叫禮輕情意重嗎?”
“這麼說,香囊是託詞,你對孤情意深重?”
“……”
糟了,把自己套進去了。
“我才沒那個意思。”
明婳否認,想了想,添補了一句:“香囊雖不貴,但裡頭放著萬佛寺高僧開過光的平安符。每次我父親和哥哥出徵,我阿娘都會去替他們求一道,戴在身上便有菩薩保佑了,很靈的。”
裴璉從來不信什麼鬼神,隻今日看著這枚小小的香囊,好似真有某種力量在湧動。
他掀眸,望著她:“你專門替孤去求的?”
夜色沉暗,男人的眼眸卻映入皎潔月光與輝煌燈火,光影潋滟著,又滉漾著隱隱的期待。
明婳仿佛被這目光攝住,唇瓣輕動間,想到今日是他的生辰。
既是生辰,便與他說句好話吧。
“算是吧。”
她垂下眼承認了,卻又有些抹不開面子,咕哝道:“也不單單是給你一個人求的,給我父親和哥哥也求了。”
實則肅王和謝明霽的平安符,肅王妃早就求好了。
這種東西求多了沒意義,是以明婳那日所求,僅裴璉手中這一枚。
裴璉隻當沒聽到她後半句,握緊了那枚裝著平安符的香囊,眉宇舒展:“這份生辰禮,孤很喜歡。”
“喜歡就成。”
明婳道:“不過你記著,這個得一直戴在身上才靈。”
“嗯,孤會一直戴著。”
“……”
話說到這,兩人都靜了下來。
角樓裡沒點燈,全靠窗外照進來的光亮,在這狹窄昏暗的圓窗前,年輕的男女目光對視著,無聲裡似有某種曖昧的情愫在刺啦冒著電光,周遭的溫度也在節節攀升。
望著眼前這張瑩白昳麗的嬌靨,裴璉握著香囊的長指攏緊,先前的酒意好似卷土重來,呼吸也不禁重了。
帶著幾分試探與局促,他喉頭輕滾,臉龐緩緩朝她靠近。
兩張年輕好看的面龐越來越近,彼此的呼吸也交錯著……
就在唇瓣即將碰到的剎那,窗外傳來“砰”“砰”兩聲巨響。
明婳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偏過臉:“放…放焰火了……快看焰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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