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她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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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書名:許她晨光 字數:3555 更新時間:2024-12-06 15:41:05

羅婷啞語:「你不記得我?羅婷,高中我們一個班的。」


「抱歉,我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記得。」


薛延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包廂裡卻瞬間炸開鍋。


「誰邀請她來的,不會是碰瓷的吧?」


「笑死,剛聽她說的以為跟薛總多熟,合著別人根本不記得她。」


這東一句西一句的議論,說得羅婷滿臉鐵青。


我內心暗爽,小步挪過去,扯了扯薛延襯衫衣袖,低聲道:「原來你氣人這麼狠?」


薛延視線掃過我的手,喉結滑動一下,聲如悶雷。


「喜歡?」


我點頭:「還行,就是突然覺得,你的嘴賤在這時候還挺好用的。」


「……」


薛延沉默一瞬,也沒計較。


他抬頭瞟了眼看熱鬧的人,沉聲開口。


「我沒想過大家會這麼好奇我跟曲董秘的關系。」


「剛好今天一些老同學也在場,我澄清一下。」


「曲俏俏確實在我公司擔任董秘,但那是我費盡心思高薪挖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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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憑她的學歷才華,離開我公司,外面一片天地,但我躍趣科技,會因失去這樣一位優秀人才而抱憾!」


擲地有聲的一番話,現場不少人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敬意。


羅婷鐵青著臉,卻隻能忍氣吞聲。


這一場插曲最終在攢局人的圓場下散場。


7


當晚酒過三巡,場子也漸漸活絡開。


羅婷端起一杯酒走過來:「俏俏,剛才是我說話不好聽,你別見怪。」


「怎麼會。」


我敷衍地答,心裡卻門清。


羅婷向來攀高踩底,當年對小團體裡的大姐大鄒敏就是這樣。


現在的道歉,也不過是不想開罪薛延這個科技新貴。


隻是一杯下肚後,她借著酒勁,憤憤不平又開了口。


「其實我剛才的話也並非全錯,你敢說,你從來沒喜歡過薛延嗎?」


問題太過猝不及防,我蒙圈一瞬。


眼見我不說話,她眼底嘲諷更甚:「不敢是嗎?」


「恰好考上一樣的大學,參加同一個社團,如今又進同一家公司?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你跟狗皮膏藥一樣粘著薛延,不就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你以為我們當初為什麼不喜歡你,那是因為,我親眼看到,你因為嫉妒,把鄒敏給薛延的情書扔了!」


話落,周遭頓時噤若寒蟬。


那些面面相覷的目光,像是要把我扒個底朝天。


我記得丟情書的事。


那是高二分班後的第一次模擬考,常年第一的我淪為第二。


路過薛延身邊時,見他恰好在拆情書,我沒忍住酸了一句:「不愧是學神,會學又會玩。」


薛延拆信的手一頓,漫不經心瞧我一眼。


「不玩。」


說完,他將好幾封情書塞給我:「昨天打籃球腳扭傷,勞駕曲同學幫我處理一下?」


那天,我望著懷裡的情書手足無措。


想著丟垃圾桶不禮貌,我便把它們放到教學樓一樓的時光囊裡,算是青春Ṫū́₍的記憶。


可我沒想到,裡面有鄒敏的。


我更沒想到,這種隻需要詢問一句就能解開的矛盾,讓她們排擠我整整兩年。


果然,有人拼勁全力追求鵬程萬裡,就有人在最該奮鬥年紀拘泥於小情小愛。


人與人的視角,終究是不同的。


想到這,我譏笑地搖頭:「原來是這樣,是我高估你們。」


「沒什麼不敢說的,我確實沒——」


「是我!」


突如起來的一聲厲呵,讓我把「沒喜歡過他」幾個字哽在喉間。


隻見薛延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人群邊上,臉上看不清情緒。


「信是我讓她幫我處理的,同一所大學是因為我偷看了她的志願,參加一個社團是我私底下找師兄打聽的——」


他頓了下,望向我的目光隱約帶著猩紅。


喉結滑動中,他像是褪去天之驕子的傲氣,姿態謹慎卑微。


嘴裡每個字卻如滾石般砸落。


「不是她粘著我,而是我追著她。」


「想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由始至終都是我。」


8


那晚,由於薛延出色的「表演」。


他追我 10 年的謠言不ṭü₅脛而走。


整場酒局,我的視線也有意無意地從他身上掃過。


我留意到一些我從未留意過的細節。


比如,薛延的手指很好看,旁人遞給他煙,他從來不抽,隻是虛夾著,但恰恰便是這種慢條斯理的雅痞,讓人看得喉嚨發澀。


又比如,他有健身習慣,肩寬腰窄,穿黑色襯衫時領口微敞,起伏的曲線讓人遐想非非。


每次腦海裡滑過這種「大不敬」念頭,我都要灌一杯冰鎮紅酒醒醒腦。


以致於酒局結束時,我醉醺醺地被薛延扛上車。


他言簡意赅地吩咐司機送我回家。


想起上次我喝酒回家後我媽的崩潰大哭,我當即一個醒神。


「不要,我不回家,要是給我媽看到我喝成這樣,會氣到心髒病發的!」


大概以為我在耍酒瘋,薛延也沒細問。


隻是皺眉無奈道:「那你想去哪兒?」


「幫我隨便找家酒店就行,謝謝!」


說完我就閉目養神。


但十幾分鍾後,當我站在五星級國際酒店的套房門口,我徹底愣住。


我抓住他手扭頭就跑。


「你有病吧,咱家啥條件,就住這?」


薛延揉了揉眉心,按住我:「咱家有條件,房錢我報銷,這裡比其他酒店安全。」


「確定你報銷哦?」我不放心地再度確認。


見他點頭,我咧開八顆小白牙,刷開房門,一個猛虎撲食般衝向大床,連滾幾圈。


好柔軟,果然五星級酒店就是不一樣,連空氣裡都是人民幣的味道。


薛延倚在門口,望向我的目光越發幽深。


好半晌後,他才自嘲道。


「曲俏俏,你對我還真是,不設防啊……」


9


對他不設防,不正說明我信任我們的革命友誼嘛!


但奇怪的是,當晚薛延離開時臉上卻明顯帶著怒氣。


以致於我第二天拿著報銷單站在他辦公室門口,一時竟不知該不該進去。


徘徊好一會兒,虛掩的門內傳來低沉的嗓音。


「在門口晃悠什麼,新一年打算給我 cos 門神?」


我推門而入,嬉皮笑臉道。


「cos 門神給工資嗎?我大學時在路邊做過兼職人偶。」


薛延沒好氣瞟我一眼,麻利接過我手裡報銷單,唰唰唰在上面籤字。


「小財迷!」


把報銷單遞回給我後,他起身拎起外套:「走吧!」


我愣住:「去哪兒?」


「吃午飯。」


見我呆在原地不動,他傾身微微湊近,勾唇:「這麼快就忘記自己籤過合同了?」


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


「兩天至少吃一次飯嘛,記得記得!」


我火速跟上。


經過他身邊,突然,一個滾燙的掌心握住我手腕。


我下意識抽回,那手卻握得更緊。


「放心,按合同給你付款。」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薛延牽著,堂而皇之地穿越一整層辦公區。


所到之處,敲鍵盤的同事們驚了!


前臺的行政小姐姐張著烈焰紅唇大嘴,擺出大大的「O」!


就連掃廁所阿姨,都握不穩拖把,「噗通」一聲掉進水桶裡!


我下意識用報銷單擋住臉。


不是,合同上也沒寫公開辦公室戀情啊?


那頓午飯吃得我如坐針毡。


公司匿名貼吧裡,薛延牽著我的照片,取代了一直掛在首頁的健身照。


隻是底下的評論畫風卻有點詭異。


【曲董秘終於下手了!也算為民除害吧!】


【你們猜他倆誰在上?】


【難說,每次曲董秘摔薛總董事會決議的時候,他都受氣小媳婦一樣,跟平時的魔王嘴臉判若兩人。我懷疑薛總是被強迫那一個。】


???


老鐵你別太離譜哦!


就連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總助李楠,也給我發來消息。


【姐,你終於開竅了?】


我盯著屏幕,臉上大寫黑人問號。


由於消息提示音太吵,薛延沒忍住看過來。


「誰的消息?」


我放下手機,拿起刀叉狡辯:「沒誰,工作消息。」


付款時,我習慣性打開手機買單,畢竟以前酒局也都是我幫薛延去籤單。


可這一次,他卻搶在我前面遞上黑卡。


我笑笑,悻悻剛要收回手機。


「等下!」


薛延喊住我,望向我手機的目光,透露著耐人尋味。


隻見屏幕裡,付款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誤切到貼吧界面。


更糟糕的是,薛延那張讓人血脈噴張的腹肌照,此時就明晃晃掛在那兒。


空氣尷尬得寂靜。


薛延一動不動盯著我,冷笑。


「曲俏俏,這就是你說的工作消息?」


10


我感覺我好像桶了個大窟窿。


此時會議室裡,技術部跟行政部的負責人正襟危坐地坐在我對面。


每個人面前的手機裡,都是那個匿名貼吧。


薛延坐在上位者的位置,冷著聲開口:「公司這幾年嚴抓企業文化,這就是你們給我弄的文化?」


行政部總監妹子大聲喊冤:「薛總,這貼吧嚴格來說不是官方的,我不知道啊!」


呵!群裡嚷嚷把年會禮品設置成坐薛延大腿的人,不是你?


薛延臉色一沉:「不是官方的就不管?」


技術部「禿頭陳」附和:「要管要管,我們技術部可以從源頭關閉代碼,您看怎麼樣?」


一聽到這,我心都揪起來。


我是千古罪人啊!


公司最後一片淨土要沒了!


想到這,我插嘴道:「其實貼吧內容我看過,都是同事放松的話題。很多外企都有宣泄文化,據說有利於提振員工工作熱情。」


說完,薛延目光剜向我:「看過?所以你一早就知道?」


「……我就注冊個賬號。」


眼見他目露疑光,我義正言辭道:


「但我保證,我主要是為了臥底進去,絕對沒說大逆不道的話!」


話落,氣氛又變得安靜如雞。


半晌後,「禿頭陳」才小心翼翼詢問:「薛總,您看怎麼處理?」


薛延視線從我臉上一帶而過,嘆了口氣。


「算了,貼吧保留!技術部核查發帖 IP,每個人的 ID 可以不公開,但高層要掌握實名信息,防止泄密事件發生。」


實名?


想到我曾經口出的狂言,汗水浸湿我的後背。


會議結束,我馬不停蹄地回工位刪帖子,可無奈數據在會前就被技術部提前拷貝一份。


於是就在兩天後,IP 被破解的那個下午。


我收到薛延消息。


——【俏俏,過來!】


11


薛延很少喊我俏俏,以前喊全名,工作後喊「曲董秘」「曲秘書」。


唯一喊我俏俏,是高三畢業典禮那天。


他一身白襯衫在臺上捧回優秀畢業生的獎杯,耀眼奪目。


下臺他被人簇擁去拍照,經過我身邊時,他匆忙留下一句:


「俏俏,一會兒能不能在教室等我,有事跟你說。」


那天我最終沒去教室,因為我中途接到我媽暈厥送醫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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