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見人都要圍過來,邵華池已經睜開了眼, 讓傅辰幫自己也不全算是推託之詞, 他用了五年時間培養了這些忠誠的屬下,已經習慣用無堅不摧的形象展現人前,若非如此如何能讓人信服, 崇拜強者幾乎是每個人的本能,特別對於日漸羸弱, 一片奢靡頹喪的晉國軍營來說,需要像他這樣的存在。
傅辰留在原地, 摸著剛才割下的衣角,這是自己的衣服,上面有種粘膩感, 湊近聞了一下是微乎其微的血腥味,這自然不是自己的血, 是剛才自己抱住邵華池碰到的傷口, 傷勢又嚴重了?
一次次的試探讓邵華池認清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想要打動傅辰, 用一般的方法行不通,依靠近水樓臺也隻是入門級, 這個男人隻從利益分配來計算所有人的心理, 他最終隻會被傅辰當做合作伙伴,要不就像以前那樣變成主僕,往事不堪回首。傅辰的感情壁壘太過剛硬, 沒到一定程度想要挑撥隻會撞得頭破血流,這也是他多年來血的教訓。
正在邵華池短暫的抑鬱之際,一陣風似的有人靠近,來人一把將自己拉起帶入,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卻透著一抹化不開的溫柔,與松易等莽漢不同,顯然是照顧到了邵華池的傷口,用了讓他較為舒適的姿勢。抬頭就看到傅辰那堅毅的下巴,怔怔出神,眼見傅辰帶著不由分說的語氣,“我會照顧他,你們先處理傷員,這裡並不安全,我們需要盡快離開。”
傅辰隻是讓薛睿帶人分散了那群扉卿護衛的注意力,分頭進行追蹤,難保那些護衛意識到什麼回來查看。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雖說傅辰從面上看隻是泰常山的負責人,但兩隊人馬早在這些日子被磨去了最初的銳氣,眼看著主子快成一家了,他們也省去了猜忌的心思,都松了一口氣。兩次坍塌加上這幾天的精神緊繃,飢寒交迫讓他們精疲力盡,哪怕隻有一個晚上的休息對他們來說也很重要。
又一次回到傅辰懷裡,邵華池輕輕舒了一口氣,這喟嘆的聲音傅辰自然聽到了,是放松的、愜意的,那聲音中代表的含義就好像邵華池根本不痛一樣,“痛嗎?”
邵華池倒是雲淡風輕的,呵呵一笑,“我又不是木頭。”當然很痛,痛得頭皮發麻,惡心嘔吐,但邵華池卻是一句痛吟都沒有。
這讓傅辰想到那個多年前在皇宮中為了活命裝瘋賣傻的七皇子,也是這樣將傷害和疼痛當做一種習慣去逼迫自己不在乎。
發覺傅辰的走神,邵華池無意識地蹭了蹭傅辰的肩頭,這樣的行為哪怕是清醒的時候也不會做,再一次回到這人懷裡他才放任自己的昏沉,“想什麼呢?”
“你很像一個人。”心情的大起大落,看到生龍活虎的青染等人,傅辰也對隱王態度好了許多,並沒有隱瞞。
“哦?誰?”邵華池迷迷糊糊應道,失血過多令他頭暈眼花,撐著精神問道。
“瑞王殿下……”
邵華池一震,若不是身體虛脫,傅辰必然會發現他的異樣,莞爾道:“你與瑞王很熟?”
傅辰也知道以前的七皇子,現在的瑞王是不少人想要巴結的對象,哪裡輪的到自己,“瑞王又怎麼可能與我這樣的小人物熟稔,我可不敢胡亂攀關系,你先休息吧,少說話。”
顯然傅辰不願意再談,結束了話題。但邵華池已經滿意了,傅辰能和“隱王”談到這份上,至少表明兩人的關系已經進一步了。見傅辰神情上的些微自嘲,邵華池就想到幾年前那枚毒針和之後面對嶸憲先生的追殺,與其說傅辰順勢而為還不如說是被迫遠走他鄉。
Advertisement
他當年太年輕,沒有到能夠承擔一切的年紀,為了永絕後患而做了一念之差的決定。
兩人相遇到如今,能得傅辰如此平淡的一句評語,已是不易。
對於自己隱瞞身份見傅辰,又是慶幸又是擔憂,慶幸用隱王的身份才能接近,擔憂傅辰知道真相後再次將他拒之千裡,隻要想到當初裝瘋賣傻,傅辰再也不願意信任自己,他就夜不能寐。
現在這時間像是偷來的,邵華池分外珍稀這相處的點滴,隻希望在傅辰發現真相之前,能夠因這段時間的相處對自己有所改觀。
傅辰選的房間正是前幾日扉卿打掃出來給他的,將人扶到床上,就叫來了薛睿為邵華池處理傷口,當腰上纏的一層層布被揭開,一股惡臭傳來,薛睿暗道這傷換了別人可能早就感染而死了,能撐到現在不容易。
傅辰看不到,但能也感覺到邵華池傷勢的嚴重,應該是在吊橋躲避追兵時,為了保護自己受的,人非草木,他一樣無法置身事外。
也幸好邵華池提前吃了梁成文為自己準備的藥,現在隻有表面嚴重,內裡卻已經開始愈合。
“公子,我需要為他挖掉上面的爛肉才能治療傷口,但會很痛,您幫我壓住他。”薛睿並不是專業的大夫,這裡倒是有醫術高明的恨蝶,但是恨蝶是女子,介於男女之防傅辰沒有選擇她,邵華池隊伍裡也有幾個大老粗會點包扎技術,但這些人的能力還不如薛睿這個半桶水的,說完,薛睿就去準備消毒器具和準備傷藥。
傅辰將邵華池扶起,拿著一塊汗巾給邵華池咬住,又讓人靠在自己身上,當薛睿下刀的時候,邵華池因劇痛從昏迷中驚醒,他這時候已經沒了神智,隻是靠本能聞到傅辰的氣息,吐出了那塊汗巾,一口咬上了傅辰的肩頭。
嗯?
傅辰一陣失神,這個地方少了一小塊肉,是李變天阿芙蓉發作時咬下的,之前邵華池就有咬過,現在隱王……?
邵華池痛得全身抽搐不止,到爛肉被全部挖掉的時候,邵華池已經軟得猶如無骨,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這樣被人全身心的依賴,傅辰也柔和了許多,他本以為自己為隱王處理傷口會遭到對方的驅逐,到底這樣近的距離要取他性命並不難,他能感覺到隱王對自己的完全信任,這是做不得假的。
傅辰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人,卻鮮少有人這樣依賴著自己,哪怕對方想,傅辰也不會接受,這不失為難得的體驗。
經過挖肉的疼痛,之後的上藥和包扎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鮮血染了一大片,好不容易用藥止住,邵華池白得像一張紙。傅辰也從呼吸中判斷出隱王現在很虛弱,把人再一次放在床上,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被床上的人緊緊握住,完全掙脫不開,若不是確定對方昏迷,他都要懷疑是裝的,哪有人昏迷了還能那麼大力,經過對方舍身相救,昏迷中的執著等行為傅辰哪裡還能將這份感情當做兒戲。
隱王是認真的,心悅身為男人的自己。
這份認真,太過滾燙,在平靜的心湖中落下了一顆石子,久久無法平靜。
來到這個世界,傅辰一開始想要活命,後來想要護得家人周全,再後來加了一項輔佐邵華池,雖然之後遭到了欺騙追捕,但他並沒有後悔過。而這些計劃中從來沒有一項是關於感情的,更何況他不認為自己需要,前世已經證明,一個天煞孤星,感情是奢侈品,害人害己。
就算真有需要,他的感情也早已隨著妻兒的離開消失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感情這個東西。
而且,這是個男人……
抽了抽手,傅辰出現了糾結的神情,總不能直接砍自己的手。
薛睿換水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兩人交握的雙手,一臉揶揄。
傅辰感覺到薛睿的笑意,反擊道:“已經徹底放下了?”
放了薛睿出去那麼久,一半是為自己辦事,另一半則是因為自己另一個屬下青染,作為主子還要操心屬下們的感情問題,傅辰也覺得難怪總是感覺累。
知道說的是什麼,薛睿聞言卸下了平靜的容顏,沉默良久,才恢復平靜,轉移話題,“他晚上可能還有別的症狀,您要是走不開正好可以看著。另外,我已經讓人去通知那位了,您的眼睛總要好好治療。”
那位,自然是還在宮裡的梁成文,這也是傅辰想要快點趕回欒京的原因之一。
“對了,您的傷要處理一下嗎?”薛睿忽然轉身,帶著笑意。
傅辰好一會兒才反應說的是肩頭被隱王咬傷的部分,這又不是狂犬病,再說隔著衣服能傷成什麼樣子,不過是薛睿在取笑罷了。
想想這些日子來薛睿的痛苦,能讓他高興一會也無妨,傅辰微笑著,帶著安撫的味道。
薛睿心中微微的漲,這是獨屬於公子的溫柔,在窮困潦倒的時候總還有個人支持著。
我這輩子敗在兩個人手上,一男一女。
一個叫傅辰,一個叫青染。
我命中的劫數啊。
這時候,松易走了進來,拿了個盒子過來,傅辰聽到聲響,“是什麼?”
“是……”剛想打開,意識到打開傅辰也不可能看到,松易沉痛道:“晉太祖。”
隻說了三個字,還打算解釋,傅辰卻已經聯想到了什麼。
傅辰在記憶庫中搜尋,“是頭?”
“您怎麼知道!?”這都能想到,你才是賽諸葛吧!
猜的,因為身體太重,頭顱卻能做不少事情了,而且在扉卿啟動第二次坍塌的時候,阿一的隻字片語中也能分析的出來。
“是不是十幾年前的皇陵失竊事件?”
如果是這樣,李變天未免太過……喪心病狂了,這樣一招雖然能得到諸多好處,甚至幾乎打垮晉國的精神支柱,但傅辰卻是看不上,這已經失了一個領袖的氣節。
“主子也是這麼說的!”松易驚訝地看著傅辰,在短短時間裡就能猜測到原因,這個人……難怪被那樣一群人追隨。
傅辰想到自己肩上再次被咬傷的地方,有些意動地問道:“你主子在看到這顆頭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奇怪?哭算嗎,但當時所有人看到晉太祖的頭顱心情都不平靜,“並沒有,當時大家都很激動。”
傅辰揮去那莫名其妙的感覺,被抓著的手能感到上面的汗水,想來是很痛的,傅辰擦著邵華池臉上的汗,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摸了摸對方的臉皮,易容了?
也是,這並不難理解。
之前那些想法有些莫名,傅辰也覺得他最近太疑神疑鬼,靠在床邊閉上了眼,他這幾晚沒怎麼休息好,加上時刻保持著其他感官的靈敏,比平時也累得多。
這天晚上,邵華池並沒有出現別的症狀,也虧得他這些年的強身健體,身體復原力強。當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手中握著什麼,好熟悉的肌膚觸感,眼皮一跳,抬頭就看到倚在床邊睡著的傅辰。
臉上已經先於思想露出了笑容。
看了會,才發現不對勁。如果按照傅辰平時的警惕心,他隻要有什麼動作定然會醒來,現在恐怕是累慘了吧。
看到傅辰眼下的青紫,這個男人從來不說,有什麼都自己默默扛著。
邵華池又是心疼又是貪婪地看著,隻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從認識至今已經過去六年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想得久了,他都覺得自己開始有點變態了,哪怕他盡可能壓制著,卻會從各個細縫冒出來。
“醒了?”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就是死人都有感覺了,傅辰抬了下兩人交握的手,“能放開了嗎?”
“若是我不願呢?”自是不舍得的。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