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是在路過我時,有片刻的停頓。
往常這種活動,我都是坐在他那邊,但今天,我選擇了另一邊。
我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眾人插科打诨,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比賽上。
就在這時,柳夢妍一屁股湊了過來:
「對不起啊梨子,聽說那天阿時約了你去玩的,但我直播的時候設備出了點問題,不得已才給他打電話,讓他幫我弄一套新的來,是不是耽誤你們了啊?」
她的話讓我微微一愣。
原來,又是去找她了。
這已經不是褚時第一次為她放我鴿子了。
高考結束,褚時父母鬧矛盾,為了財產撕得很難看,他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酒吧買醉。
而我總是會在兼職工作結束後,趕到 royal 接他回去。
連朋友都說,那時的我就是一隻隨時為褚時準備著的戰鬥機。
隻要他一聲令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個月後,褚時的母親再婚了,他的父親把他趕出家門,說他是外面撿來的野種。
那晚,他在酒吧外抱著酒瓶哽咽,頭沉沉埋在我的肩上:
「姜離,這世上根本沒人愛我……」
每當這時候,我就會不厭其煩地拍著他的背,一遍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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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還有我呢。」
我以為我和褚時的關系已經近到隻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直到某天晚上,我因為加班太累,在公交車上睡著了,沒有及時去酒吧接他。
那天下了場很大的雨,打車到地方的時候,酒吧已經清場了。
我縮著脖子在冷雨裡等了兩個小時,才收到他兄弟許言的信息:
【梨子,剛才柳夢妍過來把人接走了,但我看見褚哥也給你打電話了。雨下這麼大,你沒出來吧?】
我心頭一震,隱隱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們就在一起了。
後來聚會,有人問起他倆在一起的原因,褚時笑笑說:「她很會安慰人。」
原來三個月的陪伴,比不上一個晚上的安慰。
當時我很想戳著他的胸口問:
如果早就知道我沒有機會,為什麼要叫我來淋這場大雨?
他究竟知不知道,12 塊 3 的感冒顆粒真的很難喝?
究竟知不知道,48 塊 5 的打車錢真的很貴?
甚至……
比一顆真心還貴。
5
一聲哨音結束了我的遐思,我對柳夢妍說了句「不重要了」,就走過去給容昀遞水了。
可走到場邊,褚時竟然也伸手抓住了保溫杯。
朋友默默扭過頭去,沒敢看這出古早言情修羅場。
愣了一會兒,我輕咳一聲,試圖打破這尷尬的場面。
結果褚時像沒聽見似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好像在用眼神詢問我:姜離,你要給誰?
我下意識看向容昀。
隻見他淺淺一笑,修長的手指緊抓著杯子,語氣毫不退縮,也沒有理由退縮:
「褚時,這是我女朋友給我的。」
這話一下點醒了我,也沒顧褚時是什麼表情,就急忙把水杯抽走,塞進了容昀懷裡:
「溫的,可以直接喝。」
容昀接過來,誇獎似的揉了揉我的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褚時一眼。
對方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好在這時柳夢妍追了上來,拿了一瓶運動飲料給他:
「休息會兒吧。」
聲音甜甜的,連我聽了都覺得心顫。
但褚時並沒有領情,他冷哼一聲,單手插兜,自己去旁邊拿了瓶水。
有朋友在旁邊調笑:「呦,還避嫌呢。」
褚時瞪他一眼,沒再說話。
隻剩柳夢妍的手還僵在空中,臉上掛著說不出的尷尬。
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天被當眾推給別人的自己,如果不是容昀,我是不是比她還要難堪……
整個下半場,我的心都亂糟糟的。
等回過神來時,容昀已經以 15 分的優勢結束了比賽。
褚時幹脆利落地離開了現場,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走光。
我站在樹蔭下,望著門口的喜鵲發呆,等著容昀和場館負責人對接完一起離開。
不多時,一雙大手忽然罩住了我的頭頂,扭著我的頭轉了過來。
緊接著唇瓣一涼,山楂的酸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
「人都走遠了,還看呢?」
我沒理他,把嘴裡冰棒拿出來:「酸死了,幹嘛買這個味兒的?」
我發誓,我真不是在內涵誰。
沒想到容昀直接對號入座,大手在我頭上胡亂揉了一把:「對啊,我就是酸了,你快哄哄我。」
在不嘴硬這點上,他比褚時強多了。
他的情感直白又熱烈,心裡想的眼裡看的,都會明明白白告訴我。
從前我不覺得這是種美德,但隨著年歲的增長,竟越發覺得可貴。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把冰棒沒咬過的那邊遞到他嘴邊,狗腿地示意他賞個臺階:
「容小爺消消氣,我請你吃冰棒。」
他趾高氣昂,毫不客氣地「嘁」了一聲:「本來就是我買的,怎麼算你請的?」
我也理直氣壯,和他鬥嘴:「你給我了那就是我的了啊,我把我的東西分給你,不是請是什麼?」
容昀默了一瞬,似是在理順整個邏輯,好半晌才豎起大拇指:「6。」
6
那天以後,褚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聯系我。
隻不過他從我的生活中消失得並不徹底,有時被朋友提到,或者看到和他有關的小物件時,我的胸口還是像堵著一口氣一樣難受。
7 年,2500 個日日夜夜,這個我每晚入睡前都會思念一遍的人,似乎並不能說忘就忘。
即使,我已經下定決心不要他了。
我覺得這樣的態度對容昀實在不公平,之前鬼迷心竅答應了,可是冷靜下來後,才發現沒有整理好上一段感情之前,我們兩個永遠都沒有進一步的可能。
我挑了個良辰吉日,對他坦誠了自己的想法。
容昀聽完微微一愣,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沉吟半晌,才放下筷子,神情鄭重而認真:
「姜離,我知道要忘掉一個人不太容易……」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但我願意等。就像過去無數次一樣,你等著褚時,我等著你。我們一樣可憐,為什麼不抱團取暖?」
他的眼神太過真摯,和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截然不同,以至於我準備好的話突然噎在喉嚨裡,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容昀倒是理解,舉起杯子,假模假樣地和我碰了一杯:
「再說了,兩個舔狗之間,總要有一個得償所願吧?不然舔狗們也太慘了是不是?」
啊這……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
不確定,再聽聽。
可是放任容昀給我洗腦的結果,就是我不但沒找到任何反駁的理由,還萌生了要為舔狗爭口氣的想法!
吧臺前,我痛哭流涕:「不說了,都在酒裡。」
酒杯繼續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等到離開時,我隻有趴在容昀背上幹嘔的份兒了。
大約是喝太多的緣故,冷風一吹,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忽然想起容昀當年去 a 市前,也約我和褚時吃過一次飯。
中途我去洗手間,回來時就聽他倆說著什麼。
容昀似乎喝醉了,語氣像極了開玩笑:
「褚少爺,拜託你對她好點。別以為她不會走,也別以為我不會搶。」
而褚時又是怎麼回答的呢?
「隨便。」
7
一覺醒來,8 個未接來電,全都是褚時打來的。
隻有最後一個顯示已掛斷,其他的應該是鈴聲太吵,被我掛了。
我想起床洗把臉再處理,可是剛到客廳,門鈴又響了。
打開門,褚時逆光站著,我看不清他的輪廓,隻能聞到他身上飄著的淡淡煙味。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開口即是質問。
的確,如果是從前,就算他半夜打過來,我也會掙扎著爬起來問他怎麼了。
記得有一次他頭疼,還是我半夜跨過了大半個城區,跑了四家藥店為他買到的藥。
可現在……
「睡著了,有事嗎?」
他拿出兩張票,臉上泛起一絲不合時宜的紅暈,清冷的聲音說起話也顯得有些扭捏:「你上次不是想去新加坡看海豚嗎?最近國內有個海豚展,你想去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
我困惑地看著他。
他這是在幹什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嗎?
每次都是這樣,隻要我想放棄了,就重新拋出點餌料誘我上鉤。
貓抓魚,魚吃蝦,周而復始,年年如此。
我早就倦了。
「離離,中午想吃什麼?」
我剛要拒絕,可沒等我開口,容昀輕柔低啞的嗓音就從背後響了起來。
我有些錯愕,隻不過我倆昨天喝到那麼晚,他把我背回來,在這住一晚好像也無可厚非。
倒是褚時的臉色黑得仿佛潑了墨,往我身後看了一眼,自顧自點起一支煙:「還沒分?」
語調很是刺人,眼神卻透著一股不甘。
我皺了眉:「不關你的事。」
話一出口,卻像在賭氣似的,於是我換了語氣,又補了一句:「容昀挺好的,很適合我,所以……」
「你知道什麼叫適合啊?」
話音未落,褚時就打斷了我,煙頭在他指尖擰了兩圈,又被不耐煩地丟到地上。
我不明白,明明一次次拒絕我的是他,為什麼現在還來要打擾。
我憋不住了,也沉了臉:「你一大早來我家,就是為了對著我陰陽怪氣?」
話已出口,褚時有些不知所措,舔了舔嘴唇,氣焰低了下去:「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的音調高了上去,把褚時的話堵在嘴邊。
他張了張嘴,沒吭聲。
最後我等得不耐煩了,「砰」地關上了門,將他的臭臉徹底隔絕在外。
門一關,我的心還是怦怦直跳。
但那不是因為難受,而是我忽然發現,原來拒絕他,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舔狗,加一分。
身後又傳來一聲輕笑。
我徐徐扭過頭,正要問容昀昨晚回來後發生了什麼,就被光著上身的他嚇了一跳。
好家伙,他竟然連頭上的泡沫都沒有擦幹。
一看就是聽見褚時的聲音,匆匆裹了個浴巾就跑到玄關邊擺 pose 宣誓主權了。
再聯想到那句刻意的「中午吃什麼」,我無語地揉了揉眉心,嘆道:「你幼不幼稚?」
他沒說話,卻也沒有否認的意思。
頂著湿漉漉的頭發走過來,腰一彎,冰涼的水珠就滴在了我的鎖骨上:
「離離,幫我吹頭發好不好?」
他貼在我耳邊蠱惑著,聲音又啞又欲。
真是……
要了命了。
8
再次接到褚時的電話,是一周以後。
我忙著跑項目,腳被新買的高跟鞋磨出了幾個泡,隻好趁著換地鐵的間隙去便利店買幾個創口貼。
褚時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
「柳夢妍想跟我復合,我還沒決定。」
我一愣,心中有個地方習慣性痛了一下:
「那你打來是?」
那邊頓了頓,語氣裡含了一絲不確定的試探:「如果你不希望我答應的話,那我……」
「我沒意見。」我脫口而出,停了下,又補充道,「祝你們幸福。」
事到如今,我們實在不該再互相打擾了。
那邊頓了一下:「沒了?」
隔著聽筒,我都能感受到他的難以置信。
我輕輕「嗯」了一聲:「沒了。」
起初,我也以為我聽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時,會像過去一樣難受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
但事實是,沒有。
他仿佛從讓我撕心裂肺的破壞者,變成了我荒唐人生的過路人。
我對他既沒有了期待,也沒有了失望。
玻璃碎裂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短暫的靜默後,許言似乎喊了他一聲,但不等我聽清,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知道他生氣了,但那又怎樣呢……
我不會撥回去的。
後來,褚時又找過我幾次,但都被我找借口搪塞過去了。
唯一一次沒躲開,是我去世貿大廈給容昀挑生日禮物那天。
我和朋友在卡西歐專櫃轉了半天,一回頭,正好碰見褚時。
他約我喝一杯,我剛想說還要陪朋友,他的兩個帥哥跟班就去和我朋友搭訕了。
從朋友逐漸下流的眼神中,我讀出了一句話:「梨子,我的桃花能不能開就全靠你了。」
我嘆口氣,和褚時一起走進了餐廳。
「我沒答應柳夢妍。」
菜剛上,他劈頭蓋臉來了這麼一句。
我一愣,「哦」一聲,沒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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