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半分猶豫,羅裳迅速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個消過毒的放血針。
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幹什麼的時候,她一隻手已抄起老人左手,迅速將他左手五根手指全都抓到一起,稍微用力一捏,那五根手指便都有血湧向指/尖,指/尖變得紅紅的。
她另一隻手上的放血針已快如閃電一樣向老人那五根手指尖端刺去,頃刻有血被她擠了出來。
她的動作太快了,等老彭孫子反應過來的時候,羅裳已放下老人左手,抄起了他的右手,重新將五根手指聚攏,準備如法泡制,再次對十宣穴放血。
老彭孫子驚叫一聲,想擋住她:“你,你要幹什麼?”
羅裳正忙著救人,此時正是分秒必爭的時候,為了搶時間,她甚至都不會一根一根手指分別去放血。一般都是五根手指一抓再戳一圈,轉眼間一隻手就放完了。
這種時候,她哪有那麼多時間跟這孩子解釋。
人命關天,她抬頭嚴肅地道:“你爺爺中風了,可能是嚇的,我是中醫,要給他放血,你要是不想讓你爺爺死或者癱瘓,你就攔著。”
男孩嚇得不知所措起來,他才十四歲,在他這個年齡,跟外校同學打群架或者被老師罵一頓就是天大的事了。哪裡知道這時候該怎麼辦呢?
這時一個老太太伸手把他扯了過去,她匆忙跟羅裳說:“那你趕緊扎吧,可得把老彭救回來啊。”
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活這麼大年紀,誰還沒聽說過中風啊?
那可是分分鍾就死的,搶救得慢一點就會像這女孩子說的一樣,要麼死,要麼癱瘓。
接下來誰都沒打擾羅裳,有人去叫車,有人去找老人家屬,打算稍後把老彭送到醫院。
羅裳針刺完十宣後,見老人還沒醒,又針刺了一會兒。等老人家裡人趕來時,老彭終於有了蘇醒的跡象,眼睛睜了睜,雖然很虛弱,卻顯示他還活著。
眾人顧不得別的,幫忙把老人抬到他家屬花高價找來的小汽車上,等有人想起來羅裳,回頭去找她時,那姑娘和她騎的車都沒影了。
羅裳確實急著回家,今天在路上耽誤的時間夠多了,所以她得早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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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傍晚,她有個表弟要來家裡做客,據說這表弟今年六月初進入了青州市的處突大隊。
處突大隊,其實就是負責處理突發事件,維持社會安定團結的一隻隊伍,是近幾年暫時的名稱。
他表弟之前一直在隊裡訓練,估計這時候已經到了。
早上她上班時,她媽就囑咐過她,讓她下班回來別太晚,一家人好陪表弟一起吃頓飯。
所以她把老彭救醒之後,就騎車走了。
等她回到自家住的大雜院時,她表弟已經到了。那孩子今年才十八歲,身高已經達到了一米八二,長得不錯。
看到她就主動跟她打招呼:“老姐,怎麼才回來?二姨剛才還念叨你,你再不回來,我就跟大姐夫去接你了。”
他的熱情讓羅裳有些意外,印象中這個大男孩跟原主也不算親近吧?
第4章 裁員
面部中風的姐夫
羅家人住在一個大雜院裡,院子裡的房子都比較低矮,建造的時候也沒有好好規劃過,哪個朝向的房子都有。
一排排房子之間的走道狹窄曲折,用羊腸小道來形容再形象不過。
小道因房屋遮擋,常年不見陽光,磚頭與牆壁之間就長出了一些苔藓。
羅裳表弟叫郭毅,是羅裳三姨的兒子。他家在外地,離青州大概有五百裡地。因為交通不方便,兩家人有幾年沒見過面了。但羅裳兩個姨和她媽之間的關系都挺好的,平時經常通信。
此時郭毅站在小道中央,顯得挺高。他的體型不算壯,但比羅裳在照片上見的要結實不少,不再是一個瘦竹竿似的少年郎了。
羅裳跟他也不熟,隻點了點頭,說:“我有點事兒回來晚了,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半個點,姐,那個……”他看似猶豫,好像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了。
羅裳停下來,身體倚在自行車橫梁旁邊,和氣地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單獨跟我說,所以在這兒等著?”
郭毅有些尷尬,其實他跟羅裳也不熟,雖然他性格還算開朗,但冷不丁主動找上羅裳,他也沒那麼自在。
他特意等在這兒,當然是有目的的。
見羅裳問起,他這才道:“姐,是有個事想提醒你一下,白天我去大姐家,在半路上見著了二姨給你介紹的對象。”
“那男的我前陣子在百貨商場門外見過,看到他跟一個女的拉拉扯扯的。那女的燙了頭發,打扮得挺洋氣,穿的是蝙蝠衫。要不是今天白天看著他,我都快把這事兒忘了。”
對象?是有這麼個人。是原主相親認識的人,他們認識的時間其實也不長,遠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羅裳這陣子就沒跟他見過面,正打算找個機會跟這人說清楚,以後別來往了。
暫時她不想談這個人的事,因為這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但郭毅能好心提醒倒是讓她挺感動的。
她以前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離婚不久,倆人都再婚。她爸還湊合,至少還在本地,每隔一段時間能來看看她。她那老媽才絕,嫁給了老外,多少年都不回來一次。從父母離婚後,羅裳就隻見到過她媽兩次。
錢她是不缺的,父母雙方都會按時給她轉撫養費。但真正心疼她的人,也就隻剩她爺爺一個人了。所以,在她爺爺去世後,羅裳對一切就無所謂了,甚至連生死都看淡了許多。
她笑了下,跟郭毅說:“謝謝小弟提醒我,我對這人沒興趣,回頭我找個機會把親事回了,你放心吧。”
郭毅松了口氣,就算他跟羅裳不熟,也不希望家裡姐妹嫁給一個跟別的女人牽扯不清的男人。
這時羅裳看到了他手上的煤灰,便問道:“你手上怎麼蹭的,幹嘛了?”
“我剛幫我姨夫搬了點煤,今天沒時間了,要是有時間就留下來幫著做點蜂窩煤了。”
羅裳想起來了,之前家裡確實提過要買煤的事,這東西得早點準備,幾家合著買,這樣便宜。
她記得家裡有活的時候,常常喊她姐夫來幫忙,便問道:“你怎麼幹這個?姐夫也搬了?”
聽到她問起了姐夫,郭毅笑了。
“你笑什麼啊?”羅裳推著自行車往裡走,郭毅在旁邊跟著。
“姐夫幹不了了,他半邊臉能動,半邊臉不能動,一會兒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羅裳有些疑惑,不會是受風了吧?沒看到人她也不確定。
“那你呢,在隊裡待得怎麼樣,有人欺負你嗎?”
郭毅是新人,新人到哪兒都容易被老人欺負,也可以說是捉弄,所以羅裳才這麼問。
“欺負倒不至於,就是訓練強度太大了。剛去那星期我腿都腫了,吃飯連筷子都拿不起來,渾身上下哪兒都疼。聽說咱們大隊長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訓人特狠。誰也不敢跟他嗆聲……”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似乎一談到這個大隊長就挺怕的。
這時候是87年,確實有不少老兵從南方戰場下退下來,去了地方工作。像處突大隊這種地方,能有這種老兵當領導,其實是好事。
“回頭我給你配點跌打損傷的藥,你要是著急走,我可以給你寄過去,你留個地址。”
聽她這麼說,郭毅挺高興的,說:“那太好了,要是早點有這種藥,我上次崴腳就不用那麼遭罪了。”
兩個人剛開始都挺生疏的,聊了一路就熟了。等他們到羅家的時候,羅裳她媽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子飯,就等著她回來一起吃飯了。
羅家有三個孩子,大哥還沒結婚,在單位宿舍住,今天值夜班不回來。
但羅裳大姐羅惠和她丈夫陶大勇都回來了,他們住得比較近,一個月能回來好幾次。
羅裳一進門就看向她姐夫的臉,陶大勇下意識捂了下,然後質問郭毅:“你小子嘴挺快啊,早知道你這麼藏不住事,我就不給你買那雙回力鞋了。”
羅惠把他的手扯了下來,說:“你擋什麼擋啊?半邊臉都僵了,擋有用嗎?”
夫妻倆每次回來不是幫忙幹活,就是買點東西,並不白吃飯,所以他們倆跟羅家的關系很好。
羅裳她媽瞪了眼大女兒,說:“你別欺負大勇老實,後天禮拜天,你倆休息。你帶他去找個大夫看看,不行扎下針灸試試。”
羅裳在旁邊默默地聽著,隻當沒聽見。因為她心裡清楚,羅家人對原主的實力也不抱希望,連自家人生病都不怎麼找她看。也不是沒找她看過,估計是沒看好。
所以,這次陶大勇的臉出問題,羅家人就沒打算找她這個現成的中醫大夫治。
她不作聲,剛拿起筷子的郭毅卻道:“二姨,你怎麼不讓二姐給大姐夫看看?她不也是中醫嗎?”
他這一句話,房子裡瞬間冷了場,羅家人竟然不知該怎麼搭話了。
羅裳她媽倒不是偏心,實在是對小女兒的醫術沒信心,不敢讓她往大女婿臉上扎。
羅惠尷尬地偷瞄了眼妹妹,也不知該怎麼解釋好。
郭毅終於看出來,他似乎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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