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七夕那日以後,兩人薄弱的關系被徹底撕破,湛雲葳如今既不是他的道侶,也不是他的階下囚。
現在隻是回歸了兩人最初的身份。
他是徹天府掌司,人人生畏的王朝鷹犬,而她是在外逃亡等著復興仙門的山主之女。
湛雲葳抬眸,輕聲問:“越大人還抓我嗎?”
藉著燭火微弱的光,湛雲葳看清了他神色中淺淺的嘲諷:“沒興致。”
湛雲葳松了口氣,看來若非靈帝的死命令,他對拿她邀功沒什麼興趣。
或者說,她的存在對越之恆來說,本來就是個麻煩。
既然不抓她,就算不得敵人,桃源村中如此怪異,湛殊鏡不知所蹤,如今有個盟友也是好事。
湛雲葳注意到越之恆也是一個人:“方大人呢?”昨日方淮明明還和越之恆在一起。
越之恆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她慄色的眸浮現出一絲訝然:“我怎麼會知道?”
越之恆靠在牆邊,垂眸看她,語氣聽不出喜怒:“所以仙門那小子不是被你當做‘房錢’付給村裡的。”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湛雲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他。
什麼意思,越之恆是說,現在湛殊鏡被當做了“房錢”?
先前的古怪之處總算有了頭緒,難怪村民讓她天黑之前得找到住所,村長不收她的簪子,卻又有人說,她已經付過“房錢”了。
聽出越之恆話裡另外一層意思,湛雲葳神色古怪:“你把方大人當做房錢付給村裡了?”
Advertisement
越之恆淡淡道:“嗯。”
“……”看樣子,越之恆還是主動“付賬”的,湛雲葳一時竟然語塞。
但她知道,越之恆這樣做不可能沒有理由:“你怎麼發現,村裡隻收活人做房錢的?”
這事說來話長。
原來越之恆他們正午就到達了村裡,因著比湛雲葳他們早到一個下午,他們幾乎把桃源村的地形摸了個遍。
桃源村總共有十七戶人家,詭異的是,村裡沒有女子,家家戶戶都由男子組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是一個隱居安然的村落。
桃源村被桃花環伺,屋舍儼然,美如畫卷,據村長所說,他們靠賣桃花釀為生。
天黑之前,越之恆他們留宿也被拒絕了。
既然桃源村有完整的運轉模式,甚至刻意模仿了人間習慣,那就不可能沒有破解之法。夜晚來臨前,所有人都明白必須要找到留宿之法。
於是他們嘗試了交換。
方淮拿出了靈石、法器、符咒、陣法菉一一嘗試,村長隻是一味趕走他們,看也不看這些東西。曲攬月眼珠轉了轉,若有所思。
在方大人急得恨不得打村長一頓的時候,越之恆冷不丁開口:“我作房費,如何?”
村長驟然抬起頭,唇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這下卻不是趕走他們,而是搖了搖頭:“貴客不太符合。”
越之恆眼神淡淡一轉,落在方淮身上。
方淮幾乎要抱頭,這是什麼變態的思維,他能拒絕嗎?
方淮期待著村長拒絕,他不是越之恆,不想去啊。沒想到村長卻微微一笑,收下了:“不過這隻夠你一人的房費,其他人仍舊不得收留。”
曲攬月提出自己,發現也不收,她從善如流換成沉曄,村長這才點頭。
天黑之前,村長給他們分別指了一處住所。
月亮出來那一瞬,所有人術法試靈,同時,方淮和沉曄無聲消失。
湛雲葳聽了以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什麼樣的詭異行事風格,才能想出把自己或者同伴當房錢付了。
同時她也很好奇:“為什麼村裡不收你和曲姑娘?”
越之恆看了一眼她:“你覺得呢?”
如果先前他還隻是揣測,如今看見湛雲葳在這裡,他覺得那個猜測八九不離十。
湛雲葳說:“我不太能理解……”
說到底,她也是根正苗紅培養出來的仙門御靈師。哪個正常人能想通這些詭異的東西?
越之恆看她一眼,平靜道:“村裡隻收元陽尚在之身。”
湛雲葳愣了好半晌,耳朵發燙。
她不免懊悔,就不該多問這一句,早知道越之恆有問必答,她就應該少展露好奇心。
“越掌司現在有何打算?”
越之恆說:“天明之後,自有分曉。”
湛雲葳沉吟片刻,知道現在擔心也沒用,上古秘境都有禁制。
他們進入桃源村後無法使用靈力,活人憑空消失,甚至沒法反抗。這樣高等級的禁制,一定也伴隨著對桃源村的約束。
規則之內,消失的幾人必定暫時不會有事。
兩人坐在桌前,誰也沒有睡覺的打算,越之恆神色淡淡,在把玩一個法器,興許隻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桃源村的夜晚,他的法器也無法使用。
算算日子,兩人已有半月沒見,也不知道是不是湛雲葳的錯覺,她總覺得這段時日越之恆清減了一分。
以往冷峻的面孔,如今顯得愈發銳利,狹長眼眸下,那枚令他看上去顯得冷心冷清的紅色淚痣,平添幾分涼薄之意。
七夕分別的時候,湛雲葳就沒將越之恆當做敵人。
事實上,重活一世湛雲葳自然分得清,兩輩子不管越之恆名聲再壞,他始終不曾傷害過她。若非他相護,她一開始興許就被指給下流又殘暴的三皇子了。
“越大人,你的傷好些了嗎?”
燭火跳動,照亮越之恆的面龐,他頓了頓,緩緩抬眸看向她。
桃源村的夜晚安靜,隻有草叢中棲息著幾隻不會說話的蝶。
湛雲葳問的時候,其實沒覺得有什麼。可是對上越之恆的視線,她莫名覺得氛圍怪怪的。
似乎緩和了不少。
“已經無礙。”
他沉默半晌,喉結輕輕滾了滾:“中元節那日,你是不是……”
湛雲葳心道,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她就說湛殊鏡不該亂看,現在越之恆果然就同她秋後算帳了。
平心而論,沒人喜歡被窺伺。
她手指輕輕纏繞垂下去的衣帶,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曾用洞世之鏡行小人之舉,也不是故意窺伺你。是我阿兄想看看中元節那日,百姓是否安好,邪祟是否已除。”
也是奇怪,湛雲葳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焦灼的氛圍莫名消失。
越之恆看她一眼,冷淡道:“好。”
湛雲葳不知道他怎麼了,像是不悅,仔細一看,又看不出來什麼,隻是重歸平靜。
天亮以後,兩人離開了屋舍。
越之恆似乎已不將昨夜的談話放在心上,天亮之後,他拿出一個香爐,這個香爐和昨日湛殊鏡遞給她照川閣那個很像。
隻是顏色是銀白,乃淬靈閣鍛造。
同類的法器,照川閣在做,淬靈閣也有不少。
湛雲葳知道越之恆在找方淮他們,兩人路上遇見了曲攬月。曲攬月撐著傘,闲適地走過來時,看見湛雲葳,輕輕揚了揚眉。
“看來,昨晚發生了許多我不知曉的事。”她意味深長看了眼越之恆,難怪越大人不與她待一屋。
一點同伴的樣子都沒有。
“曲姑娘,你也來了?”
曲攬月笑眯眯看湛雲葳一眼道:“是呀,秘境歷練可遇不可求。”
她這次沒再說什麼“越大人帶我來”之類的話,已經看出越之恆不需要她添堵,她也不會多此一舉。
湛雲葳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前世她一直以為曲姑娘是個嬌滴滴的女子,事實上曲攬月對外確實表現如此。
但曲攬月能在桃源村待一夜面不改色,神情闲適,湛雲葳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不由看看越之恆,越大人果然很多秘密。
曲攬月注視著湛雲葳的眸子水汪汪的,一路上,她除了看桃源村風景,就是忍不住看湛雲葳。
越之恆冷冷看她一眼,她才收斂一點。
湛雲葳沒想到她似乎還挺喜歡自己的,她本來也對曲攬月充滿好奇,兩人又同為女子,於是湊過去同她說話。
有的人了解後才發現和認知不一樣,曲姑娘風趣幽默,實在是個妙人,她一路上被逗笑了好幾次。
曲攬月好幾次想伸手去捏捏她臉蛋,御靈師真是可愛又長得美,笑起來就更好看了,真是便宜了越大人這個冷冰冰的煉器師!
若非越之恆就在前面,她已經動手了。
三人沒走多遠,遇上了昨晚那個追湛雲葳的村民。
湛雲葳步子頓了頓,仙門往往不對凡人使用術法,但桃源村實在奇怪,這些人透著凡人的氣息,卻根本不像凡人。
她手指動了動,控靈術施展出去,那村民卻依舊扛著鋤頭往前走。
湛雲葳不由凝目。
連百年狐妖和六階修士都能輕易操控的控靈術,竟然對村民沒有用處,他們仿佛不是活物?
越之恆看她神色就明白怎麼回事,他更直接,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村民經過的時候,他幹脆利落地抹了村民脖子。
隻見那村民睜著眼倒地,幾乎隻在一息之後,他卻又若無其事站起來,這一幕雖然在意料之中,可是所有人都不由有些沉默。
無人驚擾村民的情況下,他就像看不見湛雲葳等人似的,喃喃自語道:“天色不早了,還得趕春耕去。”
這下連曲攬月都忍不住愕然:“這些東西,竟然不死不滅。”
湛雲葳有幾分毛骨悚然。
也就是說,如果夜晚沒有交上房費,又被村民們抓到,縱然村民們表現得像個普通凡人,下場會有多慘,也可想而知。
夜裡靈修們會死,禁制之下無法使用靈力,這些村民卻不會。
真要打起來,不死不滅的一個群體,根本就不可能會輸。
所有人現在都不由在想一個問題,花蜜如今還沒釀出來,“房錢”們被送去了哪裡,又到底管幾日?
第45章 醋意
出去了就別回來。
三人再次沿著村子走了一圈。
湛雲葳發現,就像越之恆說的,村子裡隻有十來戶人家,看上去並無異樣。
香爐的煙散入桃林,再無蹤跡。
入目看去,隻有灼灼桃花盛開,根本沒有方淮等人的蹤跡。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